直到這一刻，李青才忽然明白了過來，為什麽鍾若曦之前要著重強調劫掠萬家那十餘人的領頭者姓李。
可僅憑這種一麵之詞，李青依然無法相信在臨港赫赫有名的三大家族會有那麽一段極不光彩的過去。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李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鍾若曦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將文件夾重新合上，向著李青遞了過去：“先看看吧，這種資料我那裏還有許多，足夠讓你心服口服。”
李青一伸手將文件夾搶過來，倚在牆邊，急促的翻閱著。
“百年前臨港尚是一片蠻荒，海上交通不便，近乎與世隔絕。齊李陳三人潛逃到那裏，非但姓氏沒改，更是重操舊業，竟然還躲過了官府的通緝。想來也真是諷刺，李家和齊家的年輕小輩，一向自詡家族根基清正，不似陳家那般汙垢。可誰又能想到呢，其實你們本就是一路貨色，誰也強不到哪裏去。相比之下，謝家六朝宰輔，書香門第，真是不知比你們高雅到哪裏去了。”
李青深吸了一口氣，合上文件夾，禁不住暗暗咬了咬牙：“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的真相會是這個樣子…”
由此，從陳家密室中挖出的那些青銅匣子，來路終於算是清楚了。
“你自然是沒有想到，要不然又怎麽會滅了陳家呢。”鍾若曦頗為嘲弄的笑了笑，“在早年的臨港四大家族之中，謝家向來高居首位。按道理來講，以謝家的實力有很多次機會吞掉其餘三家之一。但不可思議之處在於，曆經了百年光陰，臨港卻依然是保持了四家族鼎力的局麵。”
“謝家的確有本事吞掉三家其一，但它卻沒本事一口將三大家族全部吞掉。是齊李陳三家達成的秘密協定，互為依托，彼此保全了己身。”鍾若曦輕輕舒了口氣，“可是三大家族都想抹殺掉這段不光彩的過去，所以開荒的祖輩選擇對後代隱瞞真相，順便連這種私下的互助協定也湮沒掉了。年輕無知的小輩互相爭鬥不休，直到出現了你這個愣頭青，聯合齊家一起滅掉了陳家，四柱去一，演變成了三足鼎立。”
李青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原本他隻是想跟著鍾若曦到古月這裏湊個熱鬧，卻沒想到最後竟然牽連到了自己身上。
古月倒是表現得相當冷靜，美眸眨了眨，緩聲問道：“你說了這麽多廢話，同我又有什麽關係。我很累了，沒心情聽你講故事。”
“一百五十餘年前，李家先人就到達過隴西，一百五十餘年後，古家人將李青從海中救起，帶去西歐殺手組織血骷髏進行特訓。而今，你作為古家後輩又找到了李青，這一切難道僅僅隻是巧合麽？古月，你們要做什麽我很清楚，因為我更加了解你是什麽身份。”
古月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你就知道得太多了。”
“你這種威脅對我毫無意義，相反，我對你的威脅已經產生了明顯的效果。”鍾若曦在言談之間頗有些得意，“你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之中，攪入政治勢力吧。據我所知，有很多政治大佬，對那傳聞中的神仙樓相當感興趣。若是被他們嗅到了一絲血腥味兒，會是什麽後果還真不好說呢。”
“鎮藩古樓裏什麽都沒有。”古月當即冷了臉頰。
鍾若曦沉默了片刻，陡然一陣冷笑：“什麽都沒有？你覺得誰會信這種鬼話？人類的科技文明已經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可是求神拜佛的人，還不是絡繹不絕麽？越是身處高位者，行事就越是肆無忌憚。重點從來都不在與有沒有，而是信不信。”
臉頰微微變色，古月緊咬了銀牙，切齒道：“你要我做什麽？”
“今晚七點的行動會上，你自然會知道。”鍾若曦說罷，徑自起身從古月身側擦過，拉開房門邁步走了出去。
李青瞪著眼，緊緊盯著古月：“她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輕輕搖頭，古月抬手捋了捋垂到額前的發絲，貝齒輕咬著紅唇，神色恍惚。
李青見古月不迴答，也就直接衝出屋子，追上了鍾若曦，一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把話說清楚！”
“你若是還想知道什麽，直接去問古月好了，”鍾若曦盯著李青的臉頰，“你不是很愛護著她嘛。”
“你…”李青話剛出口，鍾若曦陡然伸出玉手在他肩上一推。李青禁不住踉蹌兩步，撞開房門，迴到了自己的屋子。
“你現在當以大局為重，不要分神。等到這次行動結束，不用你來問，也會有人告訴你。”鍾若曦低聲說道，“今晚七點開會，不要忘了。”
言盡，鍾若曦便再不搭理李青，徑自離開了。
“媽的，講話講一半，吊人胃口。”李青惱火的罵了一句，出了屋子又想去找古月，恰巧趕上一線隊的兩個人將房門打開，紛紛向外張望。
“隊長，出什麽事了？”秦武朝四下環顧一翻，莫名其妙的問道。
李青怔了一下，旋即擺了擺手：“沒事。”
“沒事？那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鄧師嘿嘿冷笑，“你該不會是跑去調戲古月，被打了一頓吧？”
“睡覺，睡覺，都迴去睡覺！”李青沒好氣的嚷道，“今晚七點開會，都別忘了！”
李青轉身迴了屋子，帶上了房門。
“這又是怎麽了？”秦武朝一臉不解，鄧師則是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膀，然後兩個人各自關上房門，又去休息了。
李青仰麵躺在床上，盯著牆皮剝落的屋頂，心下有如一團亂麻。這一刻，他真真正正覺得自己就如同一個傻子，被謝雨煙，古月，鍾若曦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當成猴耍。
“罷了，等到這次行動結束，一定要問個清楚。”李青心下默默想道，“如果再對我藏著掖著，大不了一拍兩散。”
掀過被子來，李青暫時放下滿頭思緒，小睡了一會兒。等到晚上六點半左右，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李青才出了屋子，招唿其他人起來去開會。
文揚還有點兒沒睡醒，一直在揉眼睛。秦武朝倒是精神很好，拉著鄧師嘟嘟嚷嚷。至於馮玉成和楊迅，則是雷打不動的冷臉，總好像是誰欠了他們錢一樣。
李青對文揚使了個眼色：“去敲門，把古月叫起來。”
“女人就是麻煩…”文揚嘟嚷了一聲，還沒等動身，走廊盡頭的房門已經緩緩打開，披了一件墨綠色軍大衣的古月從中走了出來。
古月同李青對視了一眼，旋即便將目光錯開了。李青頗有些不滿的撇撇嘴，索性也就不再言語。
秦武朝的嘴一刻也不嫌著，瞅著古月的軍衣眼饞，在李青身邊嘀嘀咕咕：“隴西到了晚上太冷，早知道咱也應該帶幾件外衣過來。隊長，一會兒你跟鍾若曦說說，就軍隊裏那身製服，給咱們也搞幾套來穿穿，當了這麽多年遊擊隊，也冒充一迴正規軍，過過癮嘛。”
鄧師沒好氣的道：“要穿你自己穿，別牽連大家。帶著那身行頭去西隆，先得被那幫野蠻子敲個半死。”
李青也沒心思聽他們打嘴仗，帶著幾個人出了這幢公寓小樓，一直來到了大街上。
這個時候的大前坡早已平息了白天的躁動，沒了那麽多的熙熙攘攘和塵土飛揚，連空氣也變得清新起來。距離幾個人不遠處的軍火市場，收繳上來的武器彈藥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四周都有軍兵把守，戒備森嚴。
三營長跑了過來：“各位，往這邊請，幾位長官已經在等著了。”
“嗯。”李青點了點頭，便同幾個人隨在三營長後麵，沿著這條長街向前走。
秦武朝揉了揉肚子，腆著臉問道：“有飯吃麽？今天就臨近中午的時候在車上吃了點兒壓縮餅幹，你看看現在這都幾點了？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少吃三頓飯嘛。”
三營長笑道：“放心吧，飯都已經準備好了。黃軍長說等你們到了，先吃飯，然後再談正事。”
秦武朝咧嘴笑著，連連點頭：“不錯，你們這個黃軍長還挺人道的…”
三營長將李青幾人帶到了一輛運輸車邊，然後立正敬禮：“報告長官！人已經帶到了！”
“嗯，上來吧。”黃靖源將腦袋伸出車門瞅瞅，衝著李青招了招手，然後又衝著三營長大吼：“這都幾點了？飯呢？你想餓死老子啊！”
三營長嚇得渾身一激靈：“我這就到炊事班去催。”
“快點兒！”黃靖源沒好氣的嘟嚷，“順便再給我找找鍾廳長去哪裏了，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不過來開會。”
“是！”三營長應了一聲，一轉身跑掉了。
李青向著四周掃了掃，同馮玉成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一前一後上了運輸車。
這輛車子的內部空間蠻大，兩排軟座，中間是長條桌子，最裏麵的車壁上還掛了投影布，看樣子像是黃靖源的臨時指揮所。
可僅憑這種一麵之詞，李青依然無法相信在臨港赫赫有名的三大家族會有那麽一段極不光彩的過去。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李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鍾若曦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將文件夾重新合上，向著李青遞了過去：“先看看吧，這種資料我那裏還有許多，足夠讓你心服口服。”
李青一伸手將文件夾搶過來，倚在牆邊，急促的翻閱著。
“百年前臨港尚是一片蠻荒，海上交通不便，近乎與世隔絕。齊李陳三人潛逃到那裏，非但姓氏沒改，更是重操舊業，竟然還躲過了官府的通緝。想來也真是諷刺，李家和齊家的年輕小輩，一向自詡家族根基清正，不似陳家那般汙垢。可誰又能想到呢，其實你們本就是一路貨色，誰也強不到哪裏去。相比之下，謝家六朝宰輔，書香門第，真是不知比你們高雅到哪裏去了。”
李青深吸了一口氣，合上文件夾，禁不住暗暗咬了咬牙：“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的真相會是這個樣子…”
由此，從陳家密室中挖出的那些青銅匣子，來路終於算是清楚了。
“你自然是沒有想到，要不然又怎麽會滅了陳家呢。”鍾若曦頗為嘲弄的笑了笑，“在早年的臨港四大家族之中，謝家向來高居首位。按道理來講，以謝家的實力有很多次機會吞掉其餘三家之一。但不可思議之處在於，曆經了百年光陰，臨港卻依然是保持了四家族鼎力的局麵。”
“謝家的確有本事吞掉三家其一，但它卻沒本事一口將三大家族全部吞掉。是齊李陳三家達成的秘密協定，互為依托，彼此保全了己身。”鍾若曦輕輕舒了口氣，“可是三大家族都想抹殺掉這段不光彩的過去，所以開荒的祖輩選擇對後代隱瞞真相，順便連這種私下的互助協定也湮沒掉了。年輕無知的小輩互相爭鬥不休，直到出現了你這個愣頭青，聯合齊家一起滅掉了陳家，四柱去一，演變成了三足鼎立。”
李青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原本他隻是想跟著鍾若曦到古月這裏湊個熱鬧，卻沒想到最後竟然牽連到了自己身上。
古月倒是表現得相當冷靜，美眸眨了眨，緩聲問道：“你說了這麽多廢話，同我又有什麽關係。我很累了，沒心情聽你講故事。”
“一百五十餘年前，李家先人就到達過隴西，一百五十餘年後，古家人將李青從海中救起，帶去西歐殺手組織血骷髏進行特訓。而今，你作為古家後輩又找到了李青，這一切難道僅僅隻是巧合麽？古月，你們要做什麽我很清楚，因為我更加了解你是什麽身份。”
古月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你就知道得太多了。”
“你這種威脅對我毫無意義，相反，我對你的威脅已經產生了明顯的效果。”鍾若曦在言談之間頗有些得意，“你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之中，攪入政治勢力吧。據我所知，有很多政治大佬，對那傳聞中的神仙樓相當感興趣。若是被他們嗅到了一絲血腥味兒，會是什麽後果還真不好說呢。”
“鎮藩古樓裏什麽都沒有。”古月當即冷了臉頰。
鍾若曦沉默了片刻，陡然一陣冷笑：“什麽都沒有？你覺得誰會信這種鬼話？人類的科技文明已經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可是求神拜佛的人，還不是絡繹不絕麽？越是身處高位者，行事就越是肆無忌憚。重點從來都不在與有沒有，而是信不信。”
臉頰微微變色，古月緊咬了銀牙，切齒道：“你要我做什麽？”
“今晚七點的行動會上，你自然會知道。”鍾若曦說罷，徑自起身從古月身側擦過，拉開房門邁步走了出去。
李青瞪著眼，緊緊盯著古月：“她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輕輕搖頭，古月抬手捋了捋垂到額前的發絲，貝齒輕咬著紅唇，神色恍惚。
李青見古月不迴答，也就直接衝出屋子，追上了鍾若曦，一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把話說清楚！”
“你若是還想知道什麽，直接去問古月好了，”鍾若曦盯著李青的臉頰，“你不是很愛護著她嘛。”
“你…”李青話剛出口，鍾若曦陡然伸出玉手在他肩上一推。李青禁不住踉蹌兩步，撞開房門，迴到了自己的屋子。
“你現在當以大局為重，不要分神。等到這次行動結束，不用你來問，也會有人告訴你。”鍾若曦低聲說道，“今晚七點開會，不要忘了。”
言盡，鍾若曦便再不搭理李青，徑自離開了。
“媽的，講話講一半，吊人胃口。”李青惱火的罵了一句，出了屋子又想去找古月，恰巧趕上一線隊的兩個人將房門打開，紛紛向外張望。
“隊長，出什麽事了？”秦武朝四下環顧一翻，莫名其妙的問道。
李青怔了一下，旋即擺了擺手：“沒事。”
“沒事？那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鄧師嘿嘿冷笑，“你該不會是跑去調戲古月，被打了一頓吧？”
“睡覺，睡覺，都迴去睡覺！”李青沒好氣的嚷道，“今晚七點開會，都別忘了！”
李青轉身迴了屋子，帶上了房門。
“這又是怎麽了？”秦武朝一臉不解，鄧師則是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膀，然後兩個人各自關上房門，又去休息了。
李青仰麵躺在床上，盯著牆皮剝落的屋頂，心下有如一團亂麻。這一刻，他真真正正覺得自己就如同一個傻子，被謝雨煙，古月，鍾若曦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當成猴耍。
“罷了，等到這次行動結束，一定要問個清楚。”李青心下默默想道，“如果再對我藏著掖著，大不了一拍兩散。”
掀過被子來，李青暫時放下滿頭思緒，小睡了一會兒。等到晚上六點半左右，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李青才出了屋子，招唿其他人起來去開會。
文揚還有點兒沒睡醒，一直在揉眼睛。秦武朝倒是精神很好，拉著鄧師嘟嘟嚷嚷。至於馮玉成和楊迅，則是雷打不動的冷臉，總好像是誰欠了他們錢一樣。
李青對文揚使了個眼色：“去敲門，把古月叫起來。”
“女人就是麻煩…”文揚嘟嚷了一聲，還沒等動身，走廊盡頭的房門已經緩緩打開，披了一件墨綠色軍大衣的古月從中走了出來。
古月同李青對視了一眼，旋即便將目光錯開了。李青頗有些不滿的撇撇嘴，索性也就不再言語。
秦武朝的嘴一刻也不嫌著，瞅著古月的軍衣眼饞，在李青身邊嘀嘀咕咕：“隴西到了晚上太冷，早知道咱也應該帶幾件外衣過來。隊長，一會兒你跟鍾若曦說說，就軍隊裏那身製服，給咱們也搞幾套來穿穿，當了這麽多年遊擊隊，也冒充一迴正規軍，過過癮嘛。”
鄧師沒好氣的道：“要穿你自己穿，別牽連大家。帶著那身行頭去西隆，先得被那幫野蠻子敲個半死。”
李青也沒心思聽他們打嘴仗，帶著幾個人出了這幢公寓小樓，一直來到了大街上。
這個時候的大前坡早已平息了白天的躁動，沒了那麽多的熙熙攘攘和塵土飛揚，連空氣也變得清新起來。距離幾個人不遠處的軍火市場，收繳上來的武器彈藥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四周都有軍兵把守，戒備森嚴。
三營長跑了過來：“各位，往這邊請，幾位長官已經在等著了。”
“嗯。”李青點了點頭，便同幾個人隨在三營長後麵，沿著這條長街向前走。
秦武朝揉了揉肚子，腆著臉問道：“有飯吃麽？今天就臨近中午的時候在車上吃了點兒壓縮餅幹，你看看現在這都幾點了？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少吃三頓飯嘛。”
三營長笑道：“放心吧，飯都已經準備好了。黃軍長說等你們到了，先吃飯，然後再談正事。”
秦武朝咧嘴笑著，連連點頭：“不錯，你們這個黃軍長還挺人道的…”
三營長將李青幾人帶到了一輛運輸車邊，然後立正敬禮：“報告長官！人已經帶到了！”
“嗯，上來吧。”黃靖源將腦袋伸出車門瞅瞅，衝著李青招了招手，然後又衝著三營長大吼：“這都幾點了？飯呢？你想餓死老子啊！”
三營長嚇得渾身一激靈：“我這就到炊事班去催。”
“快點兒！”黃靖源沒好氣的嘟嚷，“順便再給我找找鍾廳長去哪裏了，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不過來開會。”
“是！”三營長應了一聲，一轉身跑掉了。
李青向著四周掃了掃，同馮玉成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一前一後上了運輸車。
這輛車子的內部空間蠻大，兩排軟座，中間是長條桌子，最裏麵的車壁上還掛了投影布，看樣子像是黃靖源的臨時指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