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快看,廳長出來了!”


    “還有李青,兩個人在一起呢。”


    在操場上一圈圈跑步的督察廳隊員扭過頭,興趣盎然的盯著此刻站在場外講話的李青和鍾若曦。


    “那是李青麽?怎麽被打成這樣了?誰下的手?”


    “還能有誰,廳長唄!我剛剛說什麽來著,廳長的口味有點兒重嘛…”


    “哦哦,你快點兒跑,別落下。”


    “我是真沒想到,咱們廳長居然…居然喜歡玩兒這種…”


    另外一名隊員嘿嘿壞笑:“個人癖好嘛,就是可憐李青了,活生生變成了廳長的禁臠…”


    “噓,小點兒聲!喊號子,快快快,喊號子!”


    “一!二!三!四!”


    李青臉色一黑,抬起腳隨意的踢了踢塑膠跑道,抬眼盯著鍾若曦的側臉:“你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麽麽?”


    “他們說話了?”鍾若曦扭過頭,一臉詫異,“距離太遠,聽不到。”


    李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的聽力遠超常人,隔著這麽遠的距離,也能聽個八九不離十。”


    “你們這種暗夜殺手,夜視能力一流我倒是知道,聽力也如此出色,還是第一次聽說。”鍾若曦玉臂環胸,笑吟吟的說道,“你說來聽聽,他們在偷偷摸摸講什麽?”


    李青的臉色變了變:“他們說你口味很重。”


    “啊?”鍾若曦禁不住一陣愕然,“什麽口味很重?”


    伸手指了指自己淤青的臉頰,李青故作漫不經心的道:“這種口味,你的手下人懷疑你在房事生活方麵有某種獨特的癖好。”


    鍾若曦一下子就聽懂了,臉頰非但沒有泛紅,反而是隱隱的有些發青。


    “再加兩萬米!”鍾若曦冷聲大喝,“要是再敢交頭接耳,就給我跑死在操場上!”


    “是!”這幫警司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趕忙應命,心下卻是一片哀嚎,苦不堪言。


    鍾若曦冷哼一聲,轉身便走,李青緊緊跟在她後麵:“發這麽大的火?”


    “你說話就不懂得含蓄一些麽?”鍾若曦沒好氣的問道。


    李青眨了眨眼睛:“我以為這已經足夠含蓄了。”


    “嗬嗬,那還真難為你。”


    兩人走進了總指揮所的a棟大樓,鍾若曦在門口警衛處驗明身份,帶著李青一路向裏去。


    “鍾廳長,總司令在分會議室等您。”秘書輕聲說道。


    “知道了,我自己過去。”鍾若曦應一聲,帶李青坐電梯上了六樓,沿著走廊一直向裏走。


    “不要東張西望。”鍾若曦警告道。


    李青趕忙收迴了四下環顧的目光:“哦。”


    不多時,鍾若曦已經在一扇紅木大門前停下了步子,同把守在門口的衛兵交換了一下眼色,抬起玉手敲了敲房門。


    “進來。”


    鍾若曦推開房門,同李青一起走進屋子裏。


    這間分會議室的占地麵積很大,一大張拚接而成的會議桌擺放在中央,上麵是隴西地區的沙盤模型,四周的幾十把椅子空著,並沒有人落座。


    秦振宇坐在會議室一角的長沙發上,身邊坐了一位秘書,身後是兩名持槍衛兵。


    李青的目光在秦振宇身上停頓了一會兒,這才挪到他對麵。在那裏還坐著另外一個人,因為背對著李青,隻能看到他高過沙發靠背的半個後腦勺。饒是如此,李青還是覺得此人頗為熟悉,應該是在哪裏見過。


    “若曦,你來了。”秦振宇衝著鍾若曦招招手,“快過來坐。”


    鍾若曦似乎有點兒不大高興:“你如果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用不到非趕著現在見我。”


    秦振宇臉色一僵,旋即無奈的笑了笑:“若曦,講點兒道理好不好?你也清楚現在隴西亂成了什麽樣子,我是真的沒有時間。好不容易抽出了半個小時,你還遲到了十五分鍾,我隻能是先找點兒其他的樂子,一邊尋開心一邊等你了。”


    “那你是什麽意思?想看看我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秦振宇被鍾若曦如此一問,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也清楚,某人的吩咐,我總得…關心你一下吧,要不然等到我迴家還了得?。”


    李青估計秦振宇說得某人應該就是這位隴西軍區總司令的老婆,鍾若曦的姐姐。真沒想到,堂堂一軍統帥,大將軍銜,原來也是個氣管炎…


    “好了,把他帶下去吧。”秦振宇衝著衛兵揮了揮手,沉聲吩咐道。


    “是。”衛兵應了一聲,走到沙發前拖起坐在秦振宇對麵那人往門外走。


    這人被衛兵拖起來,一迴頭,李青和鍾若曦兩個人都僵在了當場。誰也沒有想到,秦振宇所謂的找點兒樂子,竟然是臉色憔悴,身帶鐐銬的偉英傑。


    雖然距離上一次同偉英傑見麵還不過兩天時間,但此刻李青再見到他,卻發覺後者似乎已經憑空蒼老了十幾歲。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仿佛一個正在等死的危重病人。


    目光交錯,緊緊片刻之間,偉英傑就迅速低下了腦袋,從李青身側擦了過去。


    從始至終,李青和鍾若曦誰都沒能再說出一句話來。誰又能想到,當初意氣風發的偉參謀,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之內就淪為了階下囚,以至於生死未卜呢。


    房門在兩人身後打開,在偉英傑即將出門的那一瞬,兩個人陡然聽到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哀求:“鍾廳長,救救我…”


    鍾若曦的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並沒能發出任何聲音,房門在她身後關上了。


    抬起頭來瞪著秦振宇,鍾若曦的聲音冷冽了下來:“這就是你所謂的找樂子,尋開心?”


    “苦中作樂而已。”秦振宇無奈的聳了聳肩,“若曦,你過來坐下來。”


    鍾若曦又問:“你打算怎麽處理他?”


    秦振宇依然聳肩:“你也清楚,現在事情已經惡化到了這種程度,偉英傑的生死連我都無法左右了。不過即便是從輕發落,也免不了一個終生監禁的下場,我倒是寧肯軍事法庭判他一個死刑。”


    “從輕發落,終生監禁…”李青禁不住伸了伸舌頭,看來偉英傑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太陽了。


    “若曦,你過來坐下來。”秦振宇又重複了一遍,“一會兒給若晴打個電話,我昨天瞞了她,現在正跟我不依不饒,你也幫我說幾句好話。”


    “這是家事。”鍾若曦冷冰冰的說道,顯然依然被偉英傑的情緒感染,還沒能緩和下來。


    眉頭蹙了蹙,秦振宇聲音低了幾分:“我特意抽出時間見你,也是家事。你先過來,咱們平心靜氣的好好說話,這裏畢竟是總指揮所,給我留點兒麵子。”


    鍾若曦衝著李青遞了個眼色,然後帶著他走到秦振宇麵前坐下。兩個人心裏似乎都有點兒忌諱,各自皆是本能的避開了剛剛偉英傑所坐的位置。


    鍾若曦緩聲道:“真沒想到,偉英傑會變成這個樣子,剛剛都有點兒認不出來了。”


    “我原以為你會高興,畢竟幾年前是他拖累了整個特別行動組。”秦振宇發覺鍾若曦臉色不善,當即趕忙改口,“他是嚇的,剛剛一直在求我饒了他。嗬嗬,現在全世界有多少雙眼睛盯在他的身上,各大媒體的專訪記者攔了一批又一批,我有那個本事麽?”


    臉色微變,鍾若曦問:“那你找他聊什麽?”


    秦振宇挪了挪身子:“我隻不過再次提醒他一下,這次的外交衝突,源自於他的個人行為,同隴西軍無關。”


    “可他是隴西軍的人,你不可能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一個人身上。”


    眉頭皺了皺,秦振宇搖頭道:“算了,昨晚一夜沒睡,被這件事情搞得焦頭爛額,現在實在是沒心情同你爭執了。”


    目光從鍾若曦移到了李青身上,秦振宇眼底驀地湧起一抹詫異:“這是李青吧?怎麽傷成了這幅模樣?若曦,你下的手?”


    鍾若曦並沒有迴應,秦振宇又道:“我要是你,就在隴西以拒捕為名直接槍斃了他。將屍體運迴臨港,從那個什麽李家再扶植一個傀儡出來。若曦,這才是你該做的。”


    “我同他之間有約定。”


    “約定?你還記得華夏同西隆之間有多少簽字協定麽?可隴西戰爭還不是打了幾十年,什麽時候太平過了?無論是國與國,還是人與人,從來都沒有信義可言,有的從來都是無休無止的利益糾紛。”秦振宇衝著李青擺了擺手,“你不要往心裏去,我隻不過是在闡述一個觀點,並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從若曦將你帶到我這裏,而沒有給你戴手銬,我就已經知道她有多信任你了。”


    “不得不說,若曦這幾年心性變了不少,似乎比以前心軟了。要是放在幾年前,她可做不出這麽傻的事情來。”


    鍾若曦俏臉一沉:“你就是讓我來聽你說教的?”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畢竟作為你的…我有這個責任。”秦振宇從秘書手裏接過了剪好的雪茄,衝著李青揚了揚,示意道:“要不要嚐嚐?軍供雪茄,有價無市的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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