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嘴‘唇’,林秋秋向著林海挪動了一下身子,緩緩舉起了槍。 。


    香肩顫了顫,砰的一聲響,在室內迴‘蕩’。


    眾人意料之中的槍響,林海原地栽倒的場麵並沒有發生。手槍直接從林秋秋手中脫手,砸在了地板上。


    “我…我做不到。”林秋秋用手捂著臉頰,跪坐在地上啜泣了起來。


    李青在心頭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林秋秋的心腸實在是太軟了。


    林源也同時鬆了一口氣,身子晃晃悠悠,向後退了兩步,同何堂誌靠在了一起,兩個人額頭的冷汗都滾落了下來。


    同方勇對視了一眼,李青走上前去,將林秋秋攬在了自己懷裏。


    那股濃濃的海腥味兒雖然難聞,不過林秋秋自己身上也滿是那種味道,反而找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覺,將額頭抵在李青的‘胸’前,輕聲‘抽’噎著。


    恰在這個時候,‘門’外陡然傳來了洪德有些慌‘亂’的聲音:“世遠?你怎麽來了?”


    “我的兒‘女’在裏麵自相殘殺,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總要帶人來看一看吧。”


    這道聲音低沉有力,言語間似乎充斥了一絲絲惱火的意味。


    原本隻開了一道縫隙的房‘門’突然被撞開,衣著筆‘挺’的西裝保鏢站立兩旁,一位臉‘色’‘陰’沉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了進來。


    李青扭過頭去看,眸光微微一凝,林家家主林盛的長子,也就是林海和林秋秋的父親,林世遠!


    一身素‘色’衣衫,長袖挽在手臂上,幹淨利落。男子從麵相上看去,絕對不會超過五十歲,不過兩鬢卻已然斑白,而且臉‘色’蠟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即便如此,卻絲毫掩蓋不了他的一身悍氣,倘若是在年輕時代,必也是一個非同一般的人物。兩道目光好似鷹眼一般銳利,在屋子環顧一周,然後頓在了家主林盛的身上。


    “世遠,你搞出這麽大的排場,是在做給我看麽。”林盛沉聲說道,聲音中似乎充斥了一些不滿。


    “父親。”林世遠微微低了低頭,旋即目光重新變得銳利起來:“您是林家的家主,該怎麽處理族裏的事情,世遠管不到,也無心管。( 不過秋秋和小海,都是我的骨‘肉’,同是林家人,血‘肉’至今,您也不能做的太過吧?”


    林世遠言語之間鋒芒畢‘露’,可當林盛聽到他那句“世遠管不到,也無心管”的時候,眼底的目光卻忽而黯淡了下去,神‘色’有些惱火:“你難道不是林家人麽!看看為了那個‘女’人,你都把自己折磨成了什麽樣子!如果你能爭口氣,替我擔下這份家業,小輩們又怎麽會鬧成這個樣子!”


    “父親,你說完了麽?我要帶秋秋和小海迴去。”林世遠冷冰冰的說道,眉宇間湧動則一股不耐煩的意味。


    之前一直淡定的林盛此刻卻忽然勃然大怒:“你給我站住!看看你自己的兒子,都被你嬌慣成了什麽樣子!”


    林盛惡狠狠的喘了一口氣,‘胸’膛劇烈的起伏:“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毒手,對自己的親叔叔下毒手,現在又要對他的爺爺動手。世靜已經死在了他的手裏,你現在還要嬌慣,你難道真就不擔心哪一天也死在這頭畜生的手裏麽!”


    顯然是第一次聽到林世靜已經死去的消息,林世遠灰敗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了愕然的神‘色’。隻不過沒過多久,這縷神‘色’就悄然消失了。似乎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並沒有引起林世遠太大的情緒‘波’動。


    將目光傾注在了抱著林秋秋的李青身上,林世遠低低的問道:“你是?”


    “李青。”


    “哦,李青。”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林世遠輕輕點了點頭。很明顯,對於李青的消息,他一無所知。長久以來,林世遠都將自己徹底的封閉起來,完全與世無爭。他今天能夠問起李青的名字,也無非就是看到了李青在抱著自己的‘女’兒。


    重新抬起頭來,林世遠看著林盛,淡淡的說道:“世靜的下場我早就猜到了,他不死在前麵,也要死在明天,後天。上一次他來看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告誡過,別跟小輩們走的太近,可惜他完全不聽。”


    饒是林盛這種心機老成之輩,也被林世遠‘逼’得幾乎抓狂:“可他是你的親弟弟!你的兒子殺了他的親叔叔,你難道不該給我這個做父親的一個‘交’待?”


    “‘交’待?”林世遠的嘴角向上扯了扯:“父親,這種大家族的規矩大家都懂。您老當年親手解決了自己三個哥哥,也沒說給爺爺一個‘交’待啊,老人家最後不也是在病榻上被您老氣死了。芸兒失蹤了這麽久,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找了那麽多年,眼淚都要流幹了,您也沒說給我一個‘交’待啊。”


    “我知道規矩,所以我也從來不問,您老今天也不該找我要‘交’待。”


    林盛的臉‘色’瞬間猙獰了起來:“你這是在怪我?”


    “不敢。”林世遠抿了抿嘴角,但卻將兩隻手背在了身後。


    林盛盯著林世遠,氣勢有點兒咄咄‘逼’人:“你怎麽敢這樣同我說話!”


    “不敢。”林世遠又說了一句完全相同的話,但氣勢卻同之前迥異,變得懶懶散散。


    斂了斂眉,林世遠低聲道:“我清楚,父親您要是能給我一個‘交’待,也不會看我這些年被折磨成這個樣子。所以,應該是您老根本沒辦法給我一個答案了,索‘性’還不如讓我一直這麽找下去。”


    林盛臉上神‘色’微微一僵,眼角一陣急促的‘抽’搐。沒錯,人已經死了,還怎麽給你一個‘交’待?


    可無論怎樣,林盛終究是沒有說出來,反而是清了清嗓子,聲音冷冽的說道:“世遠,當著這麽多小輩的麵,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


    裂開嘴角,冷笑了一聲,林世遠向著林海緩緩走了過去:“既然父親您老想要做兒子的給你做個樣子出來,那就做給你看好了。”


    站在林海麵前,林世遠低下頭看了看,淡淡的問道:“小海,你二叔是死在你手裏麽?”


    “爹!救我啊!”林海跪在林世遠麵前,額頭抵在他的小‘腿’上,泣不成聲。


    “我問你,你二叔是死在你手裏麽?”


    林海麵對林世遠,似乎比麵對林盛更多了幾絲懼怕:“爹,我錯了,我對不起二叔啊。”


    微微點頭,林世遠繼續問:“也是你,屢次想害死秋秋,想對你爺爺出手,搶奪林家家業麽?”


    “爹,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林海的迴答已經算是承認了。


    林世遠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後衝著身邊的西裝保鏢伸出了一隻枯瘦的手。


    那西裝保鏢趕忙從腰裏‘抽’出一柄長刀,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遞了過來。


    伸手接過,林世遠將刀在手心裏抹了抹,然後猛地拽住林海的耳朵,一刀切了下去。


    “啊!”林海慘叫一聲,直接撲倒在地,竟然生生疼暈了過去。


    李青也被這突然起來的場麵嚇了一跳,禁不住渾身一陣哆嗦,隻不過更加令他愕然的事情還在後麵。林世遠將那隻斷掉的耳朵拎在手裏看了看,然後一張嘴,竟然生生吞了下去!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李青和林盛兩個人,其餘包括何堂誌,林源在內的一行人,臉‘色’都是一陣慘白。


    “你小時候我就說過,要是犯了錯,爹就將你的耳朵割下來,一口吃下去。”林世遠冷冷的說著,然後也不再看林海,轉過身來盯著何堂誌和林源,用手中那把長刀指了指:“你們兩個,也給我小心一點兒。世清那點兒道行,在我眼裏連屁都算不上,他保不了你們。”


    何堂誌隻覺得脊背升起一股寒意,連連點頭:“世遠,你說笑了,我哪有那個膽子啊。”


    林源則是更加不堪,被嚇得兩條小‘腿’都在哆嗦:“大伯,您放心吧,我不敢惹事。”


    聽到了兩人肯定的答複,林世遠扭過頭來又看著林盛:“父親,現在我能把人帶走了吧。”


    蒼老的臉上現出了一抹倦意,林盛無奈的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李青。”林世遠沉聲說道:“秋秋年輕,心底善良,跟她娘一個樣子,你照顧好她,不要害她。”


    李青也不知道為何,麵對林世遠,心裏竟然有一股很怪異的情緒在湧動,當下便很堅決的點了點頭:“林叔叔放心,我會照顧好秋秋。”


    “嗯。”林世遠應了一聲,招招手讓手下人帶起林海,正打算轉身離開,外麵忽然間又是一陣‘混’‘亂’,仿佛很多人擁擠在一起,叫嚷不休。


    緊接著就是有人被按倒在樓梯上的動靜:“雙手抱頭,蹲到牆角!”


    “馬上放棄抵抗,從‘陰’影裏走出來!”


    “什麽人!你們從哪裏來的!”


    “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這道聲音發自守在下麵的洪德。


    緊隨在洪德之後,又是一道聲音響了起來。這道聲音如此熟悉,如此悅耳動聽,使得李青仿佛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警察!正在緝拿要犯,將手都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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