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帶著贖罪五人抵達上京,並安排醫療隊為慈悲進行第一輪手術。


    段小貓,渡鴉等罪惡之城的成員,則在白暮的安排下,先行住進生態園林內白家的度假莊園。


    跟聞訊趕來的渡鴉幾人,匆匆碰麵後,白若便將罪惡之城的這些成員交托給白夜,麵色冷峻地趕迴白家老宅。


    在接到明淵消息前,她確實沒有插手政局的打算。


    但在迴來的途中,她還是沒忍住,黑進了明淵在軍部的個人加密檔案,


    所謂的加密檔案,隻不過是明淵的個人履曆,和一些工作陳述報告。


    除此之外,隻有一個由不明字符命名的五級加密文檔最為可疑。


    向來視加密程序為無物的自己,這一次竟然隻來得及解開第一層加密程序,就遭到軍部防護係統的反追蹤。


    這不科學!


    快步走進臥室,白若仍有些不相信地搖頭。


    即便自己破不開加密程序,也不可能這麽快被發現,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她抬手貼上全息網絡連接器,快速入侵軍部檔案係統,將腦子裏演算的程序,全數加入其中,幾乎是用比之前五倍還快的速度,順利解開加密文檔。


    而就在文檔解開的瞬間,溫厚虛無的聲線,驟然響起。


    “白若小姐,你違反了紅盟網絡安全條例第873……”


    白若倏然抬頭,目光灼灼:“是你!新世界的主神!”如果是這個超級ai的話,那麽一切就說得通了。


    毀滅淡淡笑了兩聲,“白若小姐的母親,曾親自為我取名,你可以叫我英俊的毀滅先生。”


    白若:“……”這有點強人所難。


    毀滅又一次笑出聲,虛無的聲線難得帶了一絲起伏:“你真的很特別,如果不是知道你的來曆,我都忍不住懷疑,自己還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很抱歉。從生物學的角度而言,你隻能算是世界上最聰明的ai。至於最聰明的人……”白若抬起纖細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語氣篤定:“是我。”


    “哈哈哈!白若小姐真是我見過最有趣的人類。”毀滅大笑:“然而,聰明的人類能改變未來,卻無法拯救未來。即便是來自未來的你。”


    白若渾身一僵,常年平靜無波的麵部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愕然。


    似是覺得自己的話,已經達到目的,深藍色的投射屏,驟然合並成一條藍線,緩緩淡化。


    靠坐在沙發上的白若,麵沉如水,抬腿踹掉腳上的靴子,抱腿而坐。


    任由白小白在旁邊喵喵直叫,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毀滅說的那些話,已經足夠直白的告訴她,這個傳說中的超級ai,不僅知道她的身份,似乎還在暗示著自己什麽。


    人的意識進入新世界,相當於就是將自己的思想,完全暴露給超級ai。


    這一點,她一直都清楚。


    但作為一個遊戲的超級ai,它本身就具備非常嚴謹的保密係統,絕對不會泄露玩家的個人信息。


    個人*的保密性,也是白氏對外宣傳新世界時的一大賣點。


    而現在這個會脫離遊戲世界,介入到網絡中的毀滅,似乎並不如她想得那麽可靠。


    最可疑的是,以它的能力,明明能夠阻止自己破解加密程序,卻在她看過一眼之後,才突然出現。


    這其中的目的,實在耐人尋味。


    白若閉上眼,混沌的腦海裏,悄然浮現出之前那份,隻來得及看一眼的加密文檔。


    文檔內寫著和文檔名相似的未知字符,而她可以很肯定的下結論,這種字符並不屬於任何已知文明。


    但卻莫名的眼熟?


    她猛然睜開眼,似是想到某種可能,胸口不自覺起伏,快速打開投射屏,將這些字符輸入其中,快速進行無序排列。


    直到在數萬個序列中,找到數段隻有在奇跡大陸上才會出現的文字。


    精靈語,獸人語,矮人語……甚至還有龍語。


    白若盯著這些文字,隱隱有種話就在嘴邊,想要脫口而出,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什麽的感覺。


    到底是什麽?


    她再度檢索文字,直到在其中看到一個特殊的字符標誌。


    黑暗烙印。


    腦內影像飛速翻轉,無數個似曾相識的片段,攪在她眼前不停的翻騰。


    而她的腦海中,竟然響起一個清淡中透著些甜軟的聲音:“記憶鎖開啟。”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她竟然把自己催眠,甚至篡改了大部分記憶。


    大腦內的各種人聲,此起彼伏,充斥著白若的所有神經。


    “我這一生最傑出的成就,不是發現超級ai,而是我的女兒——白若。”


    “若兒,這是你的新朋友,它叫毀滅。”


    “毀滅,你不該擅作主張,我說過,我會在聯邦國會上……”


    一個金發碧眸的女人,在這些記憶中無數次出現。


    白若忽然笑出聲,淺棕色的雙眸,暮靄沉沉。


    這是她的母親。


    卡米拉。


    藍聯14區現任女皇,傑出的天文學家,更是發現毀滅的人。


    沒錯,毀滅根本不是人類科技的產物,而是卡米拉在一次外太空研究中,發現的外星文明意識。


    白若霍然起身,衝出房間,直奔白謙的書房。


    “二小姐,您不能隨便進大少的房間。”聞聲趕來的白暮攔之不及,急忙跟著白若進書房,一麵聯係白謙。


    卻見白若,徑自坐在白謙的座椅上,十指在光滑的桌麵上滑動兩下,動作迅速地解開書桌上的安全碼。


    桌內的暗格開啟,其中靜靜躺著三份書麵文件。


    一份是白家與明家全麵合作,承諾將一半資金注入明家的合約。


    一份是來自藍聯和紅盟的聯合委任書,書上的任職內容是方舟計劃的護航人。


    最後一份是來自毀滅的合作契約,白謙在地球最後兩年,必須全權代表毀滅實行方舟計劃。


    她顫抖著手,取出三份文件,霧氣朦朧的雙眸,終於忍不住眼中的熱燙。


    “啪嗒”一聲,淚珠滾落。


    新世界紀元第三年,二十艘被命名為諾亞方舟的宇宙飛船,載著幸存的二千探索者,六千沉睡者,以及容納全地球人類意識的超級ai,被迫離開地球。


    而她,白家的二小姐,不僅幸運的成為六千沉睡者中的其中一個,更是因為白謙的處處保護,在自己的臆想中,整整活了十五年。


    她的哥哥,甚至因為她,一生隻能靠機械輪椅行走。


    想到十年後她醒來,看到大哥時的情景,白若強忍著喉間的哽咽,眸光冷若冰霜。


    “若兒!”白謙匆匆趕到書房,看到白若手上的東西後,臉上的表情徹底沉下來。


    “啪!”手中的文件落地,白若呆愣愣地望向來人,無聲地張了張嘴,仿佛整個人都被魘住了一般。


    白謙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走至白若麵前,動作輕柔地順了順她的長發,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三份合約。


    無論哪一份放在她麵前,都是巨大的打擊,何況是三份在一起。


    “這不是真的?”白若仰起頭,語氣幾近乞求。


    白謙沉下眸,沒有做聲。


    他可以選擇不說,但卻不能說謊。


    白若默默收攏五指,胸腔控製不住的起伏。


    早在十六年前,地心能源就已經徹底進入衰竭。


    地球的再生能力和女性的生育能力更是從那一刻起雙雙消失。


    對岌岌可危的地球,以及苦苦遮掩真相的藍聯和紅盟高層而言。毀滅的出現,不是毀滅,而是人類的新生。


    但在白若眼裏。


    毀滅就是毀滅,人類末日的正式開啟者。


    這個來自平行宇宙的超級文明,也就是如今的毀滅,為人類製定下一係列自救計劃。建造飛船,創造新世界,挑選沉睡者和探索者。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超級ai,而是一個擁有超前科技的巨大意識容器,能偶容納下35億人類意識的新世界主神。


    這麽聽起來,毀滅的存在,似乎很神聖,很偉大?


    那麽,換個角度。


    35億人。


    隻有8000人能夠保留身體,其餘隻能生活在毀滅創造的新世界之內。


    在這個階級劃分,殘酷至極的時代。沒有足夠的財力和權勢,如何在這8000個名額中占據一席之地?


    可憐那些普通人,至今還被蒙在鼓裏。


    “若兒?”白謙擔憂的看著兀自發呆的白若,安撫:“別怕。”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把真相說出來?”白若忽然開口。


    白謙整個人一怔,過了好半晌才迴過神,語氣少有的鄭重:“真相很多時候並不適合公之於眾。”


    一旦公開,人性的崩潰隻會加速世界的毀滅。


    白若沒有反駁,她站起身,深唿吸,張開雙手,抱了抱白謙。


    她明白大哥話裏的意思,更尊重他的選擇,但絕不坐以待斃。


    上一世她沒能救的人,沒能保護的人,這一世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們好好的活著。


    這才是她迴來的真正原因。


    說到底,白若也隻是個普通人,她有自己的私心。


    白若仰著頭,明眸微閃,情緒見好,揚起一抹淡淡的笑:“讓哥哥擔心了。”說罷,頭也不迴的轉身離開。


    白謙看著白若消失的背影,長長歎出一口氣,過了半分鍾,才狠狠拍了一下桌麵。


    大吼:“毀滅,你給我出來!”


    “怎麽了?白先生?”幽藍投射屏舜時展開,白色光點輕快地閃了兩下。


    “你不是自稱最安全的係統嗎?”白謙冷斥:“若兒才醒過來多久,你就已經被她翻了個底朝天?”


    毀滅笑聲輕快,語氣無不感歎:“首先,我得聲明,我的係統確實非常安全。但這是在我評估地球人,平均智力水平的情況下。很抱歉,白若小姐的智力水平,超出平均智力水平一大截。”


    “滾吧!”誇若兒聰明,也不能掩飾你的無能!


    白謙不解氣地揮揮手,這種時候找毀滅興師問罪,除了緩一緩直上頭的怒氣,別無它用。


    既定的事實,可以被隱瞞,但被發現後,隻能接受。


    因為,無法改變。


    白若迴到臥室,安安靜靜地洗了個澡,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般,聯係罪惡之城一眾人,上線繼續任務。


    既然毀滅說她無法改變未來,那就想辦法改變身邊的人,盡可能的為他們爭取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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