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並非沒有被他吻過,那一夜在邀月台,她可是並未落的下風,可是今次卻又如此不同,商玦一改平日裏溫柔如水的樣子,一手扣著她後腰,一手按在她後頸,將她整個人牢牢的壓製在自己身上,而他掌心的熱力透過衣衫傳在她腰背之處,後頸之地更是被他帶著薄繭的掌心觸摸,朝夕身子禁不住的一震顫慄,忽然,她一把將他推了開!


    「咚」的一聲悶響,商玦的後背撞在了車壁之上,二人分開,距離卻仍然極近,朝夕看著商玦,商玦看著朝夕,四目相對,狹窄的車廂之中隻有兩人急促的喘息聲,這個吻雖然並未糾纏很久,可商玦那猶如攻城略地的勢頭讓朝夕背脊發麻發軟。


    商玦平復唿吸比朝夕更快些,見朝夕還在微微的喘,他的手不由的在她後頸之處輕撫,落在她腰背的手也上下遊移,而朝夕還盯著他,眼底的光銳利無比。


    商玦無懼的迴看著她,開口卻是道,「昨天我便想這樣做了……」


    昨天?朝夕想了想,忽然記起來商玦昨日裏的異常來,他先是吃鳳曄的醋,後來又奇奇怪怪的,後來二人出宮,她便將此事忘記了,直到今日……朝夕咬了咬牙,想推開商玦迴到自己位子上,眼下她坐在商玦腿上,這姿勢怎麽看怎麽都無比的曖昧。


    可推了一把,商玦卻收緊落在她腰背的手,未讓她離開。


    馬車還在朝廷尉府的方向行進,主道之上雖然還算平坦,可也時常有一二顛簸,馬車一晃,她的身體便在他身上一陣磨蹭,而這馬車之中光線幽暗空間逼仄,無端的就放大了二人身體的接觸和若有若無的喘息,不知不覺朝夕麵上的溫度就升了上來。


    朝夕一個抬肘將商玦落在她後頸的手打下去,狠聲道,「你放肆!」


    她聲音素來清冷,可這會兒卻含著兩分莫名的沁潤,仿佛被水洗過一般,商玦的手背擋開,便兩隻手都落在了她腰間,「你是我未來的世子夫人,怎算放肆?」


    朝夕咬牙,「大婚大典還未成,哪門子的世子夫人?!」


    商玦聞言不說話,卻忽然身子前傾將她摟抱在了懷中,他低頭靠在她肩膀上,側臉貼著她的頸項,整個人看起來倒像是疲憊的開始閉目養神了一般,在這幽暗的馬車車廂之內,片刻之前還在浮動的慾念緩緩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依偎的靜謐和安然。


    朝夕背脊一僵,兩手落在商玦肩膀力道不輕不重的推了一把,商玦自然沒有被她推開,而她自然也沒有繼續推下去,商玦便靠在她肩頭嘆了口氣,「昨夜又失眠了。」


    朝夕心頭微動,她知道他有難眠之症,還以此推測出他有什麽心魔,她本以為他會十分忌諱這個話題不會再說起,卻沒想到這下卻是他自己主動說起來的,失眠?


    朝夕蹙眉,略一思忖便找出了此事的破綻,「可是在我印象之中,你在淮陰甚少有徹夜難眠的時候,怎麽到了巴陵就一下子犯了病症?」


    在淮陰之時二人一直同床共枕,商玦有沒有睡覺朝夕知道的最為清楚,所以那日知道商玦這這樣一個老毛病之後她才顯的無比的意外和震驚。


    商玦腦袋在她頸間動了動,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趴著,「唔,說來也是十分奇怪,若是與你一起的時候,我總是能睡的更好些,所以在淮陰的時候極少有難睡的時候。」


    商玦這姿勢雖然未故意的碰她,可他說話時候唇邊唿出的熱氣就落在朝夕頸間,不過一瞬,朝夕這半邊身子便有些微微發麻,她挺了挺背脊,腰身更為僵硬了。


    和她一起的時候就不會失眠?聽著商玦這話,朝夕怎麽想怎麽都覺得是個陷阱。


    還從未聽說過找個人陪睡便能治好失眠症……朝夕眉頭微皺,心底忽然生出個叫她有些不快的念頭,「你的意思是說,要有個人陪著你才能睡的著?」


    既然如此……莫說巴陵了,在燕國有那麽多的姑娘想陪世子殿下睡覺他怎麽不選一兩個陪睡的?這樣豈不是就不會徹夜失眠了?這麽一想,朝夕愈發覺得商玦這話可笑至極,在她心底,這樣的話可是隻有君冽那樣的花叢浪子才說得出的,什麽非要美人陪著才能安睡,根本就是他尋花問柳的藉口!心底一惱,抬手便想將商玦推開,可她這一推,仍然未曾推動。


    「不是非要找個人陪著才能睡著,而是隻有你陪著才能睡著。」


    商玦一本正經的說出這句話,朝夕聽著隻覺得荒誕的很,雖然商玦在她心中並非一個口若懸河隻會耍嘴皮子功夫的人,可是近來商玦的確說許多聽起來很好聽的話,朝夕抬了抬眸,「那可不一定,或許你找其他人試試就發現誰都可以治好你這毛病。」


    朝夕抬高了下頜,語氣硬邦邦的,可這話落下,商玦卻未立刻迴嘴,朝夕正覺得商玦是不是真的睡著了打算推他一把的時候忽然脖頸上針刺般的一疼,她眉頭大皺正要推開商玦,可下一刻卻又覺的那刺疼的地方拂過一抹濕熱的溫軟,他在舔她?!


    朝夕身子微顫,商玦卻已經從她肩上抬起了頭來。


    他坐直身子,也不再抱著她,卻是抬手將她的衣襟理了理。


    朝夕抬手一摸,自己頸間刺疼那處地方並沒有傷口,卻有一絲微微發腫的跡象,他到底對她幹了什麽?!朝夕雙眸園睜的瞪著商玦,商玦卻唇角微彎,表情顯然比昨日愉悅暢快多了,見朝夕似乎要發怒,他掀開車窗窗簾朝外看了一眼,「要到了。」


    話音剛落,馬車果然開始減速,而朝夕從車窗處看出去,果然看到了廷尉府的門楣,鐵畫銀鉤的三個大字威嚴又剛正,讓朝夕一下就想到孫昭說話時的嚴正肅穆來,不多時,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今日過來朝夕未帶任何一人,坐的也是商玦的馬車,馬車一停穩,她當即站起了身來,對商玦的惱怒被廷尉府之前的威嚴陣勢沖淡,朝夕忙不迭的走下馬車離開這一方充滿了曖昧的空間,雖然是下了車,可頸側的不適感還在。


    朝夕下意識的理了理自己衣領,強忍著才沒有去摸,待下了馬車站定,一抬眸便見孫黔等在廷尉府門口等著,見到朝夕和商玦孫黔麵色一恭上的前來,而商玦也在朝夕下了馬車,孫黔來到二人之前站定,行了一個大禮之後方才起身一請,「公主殿下,世子殿下,大人正在府內等著二位,二位快請入內吧,摺子已經送去宮裏了……」


    朝夕蹙眉,在她的印象之中孫昭可不是會因為他們兩個人的身份就能放低姿態的人,而孫昭也從來都是一副他查他的案子其他人別想插手的樣子,可現在卻怎麽在府內等著他們呢?想到這裏,她疑惑的轉身看向商玦,站在後麵的商玦唇角微彎,拉著她的手便朝廷尉府之內走,「我先前已經遞過帖子了,各取所需罷了。」


    他遞過帖子了?各取所需?朝夕心底疑問重重,卻是被商玦拉著入了廷尉府,廷尉府是孫昭在宮外辦公之處,剛一入門便能看到許多身著醺綠官服的小吏在期間走動,而府內各處都有廷尉府的侍衛持刀而立,守衛十分森嚴,孫黔來迎的,自然也是他帶路,他默不作聲走在最前,帶著二人一路走過幾處辦公的廳房一路朝著廷尉府深處而去。


    大抵走了小半柱香的時辰,二人方才到了一處院落之前,孫黔站在院門口道,「公主殿下,世子殿下,這裏是大人在府中暫做休憩的居所,眼下他正在裏麵等著二位。」


    廷尉府乃是蜀國第一等政務司府,其內大都是公用之處,留給孫昭的隻有最裏麵一處小院落,這處小院落雖然也算是五髒俱全,可對於孫昭的身份而言到底還是小了。


    蜀國每一處外設府衙之中都有留給主官休憩的地方,可既然能做到了司府的主官之位,大都滿足不了這一點小小的院落,大都會在外麵重新購置宅闊景美風水極佳的私宅,大抵隻有孫昭,常年如一日的住在這廷尉府歷代主官都不屑於住的小院子裏。


    走進院子的剎那,朝夕還在想孫昭怎麽會接了商玦的帖子讓他們二人進來這裏的,這方院落隻有一進,正麵三間正方,左右兩邊廂房,正屋和左邊廂房之間又夾了一處小耳房,不知是用作了廚房還是怎的,而庭院之中也無奇花異草,隻臨著院門的左右進門處種了幾株青竹,院子中央放了個巨大的水缸裏麵飄著兩朵綻開花蕾的紅蓮。


    便是如此簡單的院落,甚至還稱不上雅致,朝夕簡直懷疑這位廷尉大人是不是被剋扣了俸祿,而就在她有些疑惑之時,那半掩的正房房門被「吱呀」一聲打了開。


    門內的孫昭著一身青灰色的直綴長衫,手中拿著一本書冊,正定定的站在門內。


    「下臣拜見公主殿下,拜見世子殿下。」


    他雙手抱拳躬身一禮,而後走出門來側身一輕,「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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