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冽眉頭一皺,朝左前方的一處山石移去……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暗夜,誰會在這裏私語?!


    君冽一邊想一邊走,無意識之間走上了迴去的近路小道,小道兩側假山怪石伴隨著水榭荷塘而立,十分有些雅趣,可因是晚上,反而變得難行許多,君冽放慢了腳步走著,剛走出沒幾步,忽然聽到了一陣極小的女子說話聲……


    墨閣二部之間相互牽連卻又互不知道底細,那位明部首領君冽至今不知其身份樣貌。


    姬無垢臉色冷的好似冰川一般,聞言已不願再多說,看著遠處自己的落腳客院徑直走了過去,君冽本想再問,可看著姬無垢周身的冰冷之勢卻是打消了繼續追上去的念頭,他站在原地兀自思量一瞬,轉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一邊走一邊數了數如今到了淮陰侯府的諸國貴客,可怎麽看怎麽都不覺得有哪一個是像白鸞的。


    君冽一愕,「你說……白鸞來了?!」


    姬無垢唇角微沉,「我不知她身份,可我肯定,她已經來了!」


    君冽輕吸一口氣,「竟然連你也不知嗎?」


    話題終於離開了商玦,姬無垢暗沉的雙眸這才有了兩分明澈,他搖了搖頭,「不知。」


    君冽正兀自說著,卻又忽然一愣,「對了,你知道白鸞的身份吧?」


    君冽話至最後已變成了興味的低喃,好似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他也不在乎姬無垢不說話,隻聳了聳肩道,「無所謂,至少現在他和我站在一條線上的,等白鸞來了淮陰侯府,或許她能查出點什麽來,白鸞……」


    他語速極快的分析著,卻又更快的否定,搖了搖頭道,「不可能,若是他們見過,她怎麽會不知道?她之前吩咐我去查過商玦的過往,可是你能想像嗎,一個人過去十多年的生活痕跡能被全部磨平,我想除了當年幫商玦迴燕國王室的人之外沒人知道商玦過去姓什麽叫什麽藏在哪裏,實在太詭異了,商玦到底是什麽妖孽……」


    姬無垢神色沉沉,仿佛也墜入了什麽迷霧之間不得出,君冽既凝重又興奮,不多時神色一變在原地踱步起來,「難道還有什麽東西被我遺漏?商玦三年前迴了燕國王室,可三年之前他在哪裏世人卻不得而知,難道他之前來過蜀國或者趙國?他們見過?」


    見姬無垢不語,君冽忽然生出兩分凝重來,又道,「真的不可能,你就不說了,當年在蜀國的時候你們就認識,後來到了墨閣更是……再說這兩年,她行事的所有安排出入都經了我的手,我想像不出他怎麽認識的她,更想不出怎麽在我們之前。」


    姬無垢眯眸,這一次卻未語,他心中的疑問和君冽一樣,可是那樣一個人為何要對他說假話?想到商玦開口之時那沉穩從容的樣子,連姬無垢自己都沒生出多餘的懷疑來。


    君冽神色一變,而後斷然否定,「這絕不可能!」


    姬無垢唇角緊抿,墨色的衣袍仿佛要和夜色融為一體,這一次他沉默了許久,而後才語聲涼涼的道,「他說他認識她在我們之前。」


    君冽麵上笑意一滯,眉頭忽然皺起來,姬無垢不是能說玩笑話的人,第一句他還有些不確定,那麽這第二句就讓他一點疑問都沒有了,「商玦說他認識她許久了?這怎麽可能?!他們明明認識隻有兩個月不到,他還說了什麽?!」


    姬無垢不理君冽的質疑,繼續道,「他還說,他認識她許久了。」


    君冽本以為是個什麽石破驚天的迴答,可沒想到姬無垢給出的竟然是這麽一個答案,他微微一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麽?他自己說的?你當我那麽好騙?!」


    姬無垢眯眸,半晌才道,「他自己說的。」


    君冽跟的太急,差點就撞到了姬無垢的背上,他猛地停下腳步,有些不豫的「嘖」一聲,「我問了一路,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怎麽就肯定他是為了她呢?」


    君冽徑直跟在姬無垢身後,連姬無垢是迴自己的住地也不管,一路上偶有淮陰侯府的侍衛巡邏,見到他二人忙不迭行禮,又十分奇怪的看著他們,君冽全然不顧,隻壓低了聲音語速極快的說著話,姬無垢麵上的神色越發暗沉,片刻之後腳下猛然一頓!


    君冽麵色一變有些著急了,連忙大步跟上來,語速極快的道,「商玦到底說了什麽?平日裏他一個字可都不會多漏的,他第一次麵色平靜的對我說出『離國墨鳳』四個字的時候我簡直驚訝至極,你大概想不到,他知道的比我們想像之中多得多,三年前他才迴到燕國,一年前才被封為世子,這種魄力手段當真是叫人咂舌,所以他剛才到底說了什麽?」


    姬無垢哪裏真的能迴答他的問題,他抬步就走,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君冽眉心一跳,忽然想起來適才商玦和姬無垢在外麵站了許久,他眼底露出兩分亮光來,頗有些激動的道,「怎麽了?剛才商玦站在外麵說了什麽?」


    姬無垢腳下一頓,語聲冷峻道,「就是為了她。」


    微微一頓,君冽又道,「不過商玦就不知道了,時而露出些端倪,時而又完全無跡可尋,實在是叫人看不懂他到底為了什麽,若說是為了她,也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君冽走出踏雪院的時候又迴頭朝裏麵看了一眼,院門已經被關上,擋住了裏頭的一切光景,君冽轉頭看了看身邊一身冷冽氣勢的男人,微微一笑,「咱們來的突然,這一幕倒也不像是演出來的,你知道她的性子,她對商玦倒是有些不同的。」


    朝夕說完這話轉身便出暖閣入了內室,商玦站在原地苦笑一下,她的行事之法隻是將他視為暫時利益最大化的盟友,而她的江湖道義裏麵,他亦隻是一個相識不足二月的手段高明的政客,怎麽算,他的勝算似乎都不大……


    朝夕淺吸口氣,「我有我的行事之法,亦有我的江湖道義,旁的你不必擔心。」


    朝夕話一斷,目光一抬恰好對上商玦淩厲又溫柔的目光,四目相對,那脈脈深眸之中蘊藏的力道竟讓朝夕一時無法抵禦,她身未動,心卻已往後退了一步,隨即轉眸,再不看商玦的眸子,對他來說,總有人例外,他說的例外又是誰?!


    朝夕話未完,商玦又補了一句,「可對孤來說,總有人是例外。」


    朝夕下頜微揚,目光篤定而冷冽,「既然如此,那……」


    商玦笑意微苦,「站在權利場上的人,大都該如此。」


    朝夕又將眉頭一皺,轉頭看他一眼,「既然知道,又為何說我想的不對,在你的眼中,天下人事物難道不都是可利用之物,否則,拿什麽來成就你的野心?」


    商玦不用多想就明白了朝夕這話的意思,他唇角微彎的苦笑一下,「孤知道……」


    如今的天下,局勢難斷,能利用的,自然一切都不能放過。


    朝夕聞言眉頭一挑,看著商玦的目光仍然在猶疑,她沒想到商玦這麽快就放棄了與她理論,他素來沉穩從容的麵色之上生出兩分無奈,看上去整個人顯得有些挫敗,朝夕唇角微動,稍轉了身子語聲冷硬道,「我的意思是,凡事當以大局為重,且要物盡其用。」


    朝夕凝重的樣子讓商玦有些不忍,片刻之後嘆了口氣,「算了……」


    朝夕眨了眨眼看著商玦,他到底在著急什麽?


    心底微動,她頓時有些明白過來,隨即眉頭又是一揚,燕國與蜀國聯姻,強勢的一方乃是燕國,怎麽現如今倒是商玦如此緊張?如今的境況之下,莫說燕國還沒和衛國宋國如何,便是燕國和衛國宋國吳國怎麽樣了蜀國也隻能忍受……


    若讓她說實話,她是不願商玦和別國扯上關係的……


    朝夕想到了衛詩,又想到了宋解語,她眉頭輕皺,眼底閃過一道暗光。


    朝夕語氣嚴肅,所言所語皆是從利益出發,這話對任何一個人說都說的過去,可偏偏商玦不同意,他眉頭微皺道,「你若與晉國謀策,那孤是否也可同衛國謀策?也可同吳國宋國謀策?如你所言,這幾國皆有可利用之地,是否也可成為盟友?」


    朝夕看著商玦的目光生出兩分怪異來,「晉國乃是五大侯國之一,實力不可小覷,若是能站在我們這邊,自然是一大助力,我這樣想,有何不對?」


    商玦麵色繃緊了一瞬,片刻之後眯了眸,「這當然不對。」


    商玦唿吸一輕,幾乎所有話都被朝夕這一問堵了迴去,朝夕問的理所當然問的如此從容,簡直顯得他萬分狹隘,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朝夕聞言眉頭皺的越緊,眼瞳微轉,「有何不對?」


    商玦狹眸,「你既已要和燕國聯姻,燕國便該是你唯一的盟友,可你剛才,分明在計算晉國之力,在你心中,晉國也是可利用之一。」


    等了半晌,等來的卻是這麽一句話,朝夕眉頭一皺,「什麽專一一點?」


    「夕夕,你是否應該專一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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