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院內院門口的暖燈之下,朝夕和商玦正二人同騎在白月的身上,朝夕墨發紅裳一身驚心冷艷,可因是被商玦的手環著腰,那黑與紅忽然溫柔起來……


    姬無垢皺眉,順著君冽的視線看了出去……


    「要我說,你還不如不來。」


    姬無垢不語,君冽便當真帶著他朝踏雪院的方向走,沒多時,踏雪院便近在眼前,君冽直直走去院門,守門的侍衛看到是他便未將他攔下,姬無垢跟在後麵,幾個侍衛稍一猶豫的功夫姬無垢亦一身泰然的走上了台階,本要如此進去,沒想到走在前的君冽忽然停了下來,姬無垢隻好停下,正有些不快的皺眉,卻聽到了君冽戲謔的聲音。


    君冽「嘖」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眼底生出一點戲謔來,而後便笑道,「既然如此,看在從前你我同門的份上,我便幫你這個忙。」


    姬無垢在後冷冷道,「我找的是你。」


    君冽的目標明確,就是朝踏雪院去的,姬無垢大咧咧的跟著也不接話,君冽眼風朝後一掃,又是一笑,「她可不樂意見到你,你又要自找沒趣嗎?」


    君冽笑意不減,反而一個轉身看向了踏雪院的方向,他抬步便走,也不管身後的姬無垢跟了上來,待走上了去踏雪院的路,君冽才說,「作為一個獵人,看著自己的獵物驚恐絕望是很有意思的事,這一點,你應該很明白。」


    玄衣如濃夜,姬無垢的目光卻比寒夜更冷,他往那轉角盡頭看了一眼,而後才語氣冷冽的道,「你的警覺性越來越差了,剛才的表情,也更做作了。」


    姬無垢不知何時,就站在他身後十步之外。


    洛舜華將背脊挺直,大步流星的朝迴廊盡頭而去,他盡量裝作沉穩篤定的樣子,可在君冽的眼中卻還是露出了慌亂的破綻,洛舜華的背影不多時便消失在迴廊盡頭,君冽唇角微彎,麵上的笑意萬分興味,他輕輕的笑了一聲,一轉身便愣了住。


    君冽從善如流的點點頭,洛舜華這才走了。


    洛舜華簡直如遭大赦,他鬆了口氣,對著君冽抱拳一拱手,「好,時辰已晚,公子也早日歇下,府中若有什麽招待不周,還請公子擔待。」


    君冽點點頭,這才忽然想起來洛舜華很忙的道,「咦,差點忘記了侯爺剛才走得急必定是有要事在身,卻被我耽誤了功夫,侯爺忙什麽快去忙吧。」


    洛舜華咧了咧嘴,「必定不會讓公子失望的。」


    洛舜華要道謝,君冽卻抬手製止了他,「侯爺不必掛在心上,離國也擅冶煉劍術,以後還要和侯爺多多交流,眼看著試劍大會臨近,我可是很期待呢。」


    洛舜華咬著牙抬起了頭來,唿出口氣道,「多謝公子,洛某真是……」


    洛舜華瞬間便僵在了當地,麵上一白,眼底的沉著頓時碎裂,他驚惶的避開君冽的目光,唇角緊緊的抿了起來,君冽見狀卻是一臉的平靜之色,他搖了搖頭,又低聲道,「侯爺放心,此事你知我知,絕不會叫旁人知道,此事告訴侯爺也是一條線索,侯爺可以順著查下去,若是我再查到別的,必定還會告訴侯爺。」


    君冽說著話,忽然停下來轉頭朝四周看了看,見四周無人他才壓低了聲音朝洛舜華走近了一步,道,「那藤蔓,似乎是巫族的東西,你知道的,巫族是禁忌……」


    君冽眉頭一皺,「那印記上的藤蔓,似乎是……」


    洛舜華聞言眉心狠跳,更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把攥緊了袖口,他牙關緊咬,愣了一愣方才反應過來,隨即語氣猶豫的一問,「公子……查出了什麽來?」


    君冽搖搖頭,「侯爺怎會如此說,那個印記我倒是叫人查出了一點蛛絲馬跡來……」


    洛舜華眯眸,「隻是單憑一個印記實在是難查出什麽來,淮陰侯府雖然有公侯之位,可勢力卻並不大,到了關鍵的時候,實在是孤立無援……」


    君冽揚眉,「隻是什麽?」


    洛舜華眉頭一皺,眸色更是暗沉,「怎會不曾查下去,隻是……」


    微微一頓,他忽然想起什麽似得道,「不對,侯爺是否忘記了,那兇手留下的有線索……就是那個印記,侯爺沒有叫人追著那印記查下去嗎?」


    洛舜華滿麵哀痛之色,君冽也是一嘆,「真是……」


    洛舜華額角溢出汗意,「公子真是宅心仁厚,實不相瞞,府中出了這等事洛某當真是……府中正在盡力探查,奈何兇手毫無痕跡留下,一時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淮陰侯府雖然立國之初便有,可這麽多年下來從未和別人結過仇怨,如今真是……」


    君冽擺擺手,麵色一時嚴肅起來,「有什麽敢當不敢當,此事若是沒有被我撞上便罷,偏生被我撞上了,這樣叫我如何袖手旁觀呢?」


    洛舜華眉心一跳,「這怎麽敢麻煩……」


    君冽眼底頓時生出同情,「這個我明白,令公子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卻不想遭了橫禍,此事莫說是侯爺,便是我都看不下去,不瞞侯爺說,這幾日我也在幫淮陰侯府調查此事。」


    洛舜華正要說不打擾了,卻不想君冽忽然驚唿了一聲,君冽上前一步,目光直直落在洛舜華的頸側之上,洛舜華聞言尷尬一笑,「夫人不願喝藥,鬧得很兇,旁人不敢近身,隻好我去,這不,被夫人不小心給劃傷了,靈修的死對她打擊太大了。」


    「呀,侯爺怎麽受傷了?!」


    洛舜華唇角一搐,「公子好興致,那洛某就不……」


    頓了頓,君冽抬眸看天上的彎月,「今夜月色不錯,我在這裏賞月。」


    君冽一笑,「原來如此啊,看不出來侯爺和夫人如此情深,令公子的事的確叫人無法接受,夫人如此也是讓人唏噓,不過有侯爺照顧,相信夫人很快便會好起來。」


    洛舜華滿麵苦笑,又是無奈又是心疼,隨即眸光一轉,「公子怎會在此?」


    洛舜華一顆心狂跳不止,下意識就將手攏在了袖子裏,他背脊一直,愣了一愣才在唇角牽出了兩分薄笑,又一嘆道,「剛才去看了下夫人,你也知道夫人最近有些……適才連一碗藥都不願喝,我和兩個侍婢一起才給餵了下去,真真是……」


    夜色正好,暖燈輝映,君冽一身華貴紫袍站在廊簷之下,細長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麵上的笑意風流而肆意,他看著頗有些狼狽的洛舜華眉頭一挑,眼底閃過兩分驚訝,「侯爺?侯爺現在看起來……你這是怎麽了,又是要往哪裏去?」


    深唿吸一口冷風,洛舜華忽然大踏步的朝主院書房而去,他腳步淩亂,走出幾步又迴頭去看,身後一片濃黑的夜色平靜異常,可洛舜華卻仿佛看到了什麽鬼怪一般的加快了步伐,因是走得太快太極,他剛轉過一道迴廊便撞上一道影子,「砰」的一聲悶響,那影子巍然不動,洛舜華自己被撞得後退兩步,他滿是驚惶的抬眸一看,竟然是君冽!


    洛舜華出了梅園腳步一頓,看著眼前府苑之中交錯縱橫的小道他忽然不知道該走去哪裏,夜色已經降臨,整個淮陰侯府一派燈火璀璨,燈火越是明亮他越是心中難安,寒風一來,他整個人竟然發起抖來,他下意識的抬起自己的雙手看了看,心中狠命的一跳!


    另外兩人不曾說話,卻是一副萬分同意的樣子,聽見屋內久無動靜,四人相視一笑,十分默契的走到了迴廊避風處說起了閑話來。


    旁邊一人也點頭,「侯爺關禁閉也好,否則苦了咱們。」


    幾個婆子站在門口台階之下,轉頭一看隻覺得洛舜華的腳步萬分僵硬,幾人麵麵相覷一眼,又齊齊走到門口貼著門去聽,聽了半晌沒有動靜,其中一人唏噓道,「夫人真的是瘋了,不然怎麽敢傷了侯爺,隻希望這幾日夫人別鬧出什麽來了……」


    幾個婆子低著頭不敢表露出什麽,洛舜華又轉身朝屋子裏看了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三日禁閉的話讓幾個婆子麵色一變,朱氏怎麽說也是嬌生慣養的當家主母,三天三夜的不吃不喝朱氏怎麽能熬得下去,心中雖然驚詫,可洛舜華下了命令,她們也隻好執行,洛舜華掃了她們一眼,「這屋子裏蔬果糕點盡有,夫人不會怎麽樣的。」


    洛舜華眯眸,麵色沉冷至極,「夫人越來越不像話了,既然如此,本侯決定關夫人三日禁閉,三日之內,這門誰都不許打開,讓夫人好生思過一番,三日之後,本侯會親自來看望夫人,若那時候夫人能知錯,本侯自然會饒了她。」


    四個婆子當即上前,其中一人掏出鑰匙,手腳極其利落的將門上了鎖,幾人走得近了,頓時看到洛舜華衣襟之上的一星血跡,四人麵色微變,想到剛才屋子裏的動靜,自然明白是朱氏在發瘋,洛舜華看到了幾人的奇怪麵色,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頸側的傷口,幾個婆子頓時也看到了那傷口,幾人又是一陣驚訝,卻是不敢多言一句。


    洛舜華從梅園主屋走出來的時候麵色暗沉的不像話,站在遠處的四個婆子眼觀鼻鼻觀心的靜立在一旁,見洛舜華出來頓時大氣也不敢出,洛舜華走出門,站在門口定了定神,而後反手將門關了上,他轉頭看了看這邊的幾人,道,「過來鎖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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