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落仙山莊的莊主,根本就不認識朱瑤,更不可能認識他,如果晚晚想向這位莊主打聽事情,一定會落得失望而歸的。


    他正凝神細思著,忽然,他目光一凝,轉頭向門口看去。


    門口有一道極細微的氣息,若非武功登峰造極決計察覺不出,這人內力不弱,是個高手。


    如此深夜,必定來者不善,易沉瀾眼睛微眯,待那人走至他房門正中央時,他倏然破門而出,極快極準的擒住那人雙手,另一隻手向她的頸間探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本是一氣嗬成,然而他破開門看見門外人的麵容時卻心下一慌,嚇得他立刻僵住了手。


    “晚晚?”易沉瀾的大手差一點落在她的脖頸上,他自知出手迅猛,根本沒留餘地,若是收手太慢,後果可想而知。


    他心中一陣後怕,神情立刻就嚴肅起來,“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偷偷摸摸跑過來?我傷到你了麽?”


    他嘴上輕斥著,卻已經開始上下檢查舒晚。


    “沒有沒有,沒傷到,阿瀾師兄,我嚇到你了?但是……你怎麽穿的這麽齊整?”


    舒晚沒有打算打擾易沉瀾,在經過他房門時已經極力的放輕了腳步,收斂了氣息,想著他熟睡應當不會察覺,卻沒想到,竟然被他抓了個正著。


    “我還沒睡,易沉瀾輕聲答道,蹙著眉看著舒晚一雙細白的手腕已經被他剛才的大力抓出了紅痕,他眉頭皺的更深,輕輕地替她揉了揉,“晚晚,對不住,我不知道是你。”


    “說什麽對不起嘛,你警惕性這麽高,我高興還來不及。”舒晚見他露出自責的神色,怕他心中難過,趕緊笑著哄道。


    易沉瀾微微一笑,珍重的撫了一下她的臉頰,柔聲問道,“這麽晚了怎麽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麽?”


    “你猜,”剛說完兩個字,舒晚自己就忍不住了,歡歡喜喜的宣布答案,“方南丹將雪翎草用飛鴿寄過來了,我剛剛收到,心裏興奮的怎麽都睡不著覺,想下去走走。”


    她眉飛色舞的看著易沉瀾,“我們明天就可以送拜帖,拜見落仙山莊的莊主啦!”


    易沉瀾見她靈動的笑靨,心中一動,忽然有了主意。


    第84章 相同眼眸


    “晚晚你來, ”易沉瀾溫柔的牽過舒晚的手,拉著她走進屋裏,斟酌再三, 開口說道,“我有一件事情要與你說。”


    舒晚見他神色間頗為嚴肅,看起來應當是一件重要的事, 她反握住易沉瀾的大手,認真問道:“阿瀾師兄,你要跟我說什麽?”


    易沉瀾頓了一下, 朱瑤已經出現了,自己就算再不想恢複江玄風之子的身份, 可隨著她的出現, 她的麵容現於人前, 這趟渾水他是萬萬避不過的。


    既然如此,他也無需再避。


    他已經見過朱瑤, 也知道朱瑤的去向,那就沒有必要再節外生枝, 領著晚晚去拜會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落仙山莊莊主。


    如果他們二人在此地耽擱,等朱瑤獨自一人去了靜河現了真容之後,若是被舒戚盯上殺她滅口, 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縱使他對朱瑤沒有一點感情,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舒戚手上。


    此刻趕上朱瑤的腳步,算算日子, 大概能與她一同到達靜河。到那之後的事情,便順其發展便是。


    至於落仙山莊兩位莊主孰真孰假,恩怨如何,他與晚晚便不理會了, 等到所有事情一了結,便立刻迴雪夜山。


    易沉瀾這樣想著,徐徐開口道:“晚晚,夜裏我睡不著,便出去走了一走。”


    “咦,你出去了?你睡不著,怎麽不來找我?怎麽不叫我一起啊?我可以陪你走啊,”舒晚淺淺笑了,仔細的看了看易沉瀾,眨眨眼睛,“阿瀾師兄怎麽失眠了?是不是想我了?”


    她隨口一問,易沉瀾卻還真的“嗯”了一聲。


    舒晚笑得更甜,抓緊了易沉瀾的手,“後來呢?阿瀾師兄,你出去遇到什麽事了?”


    應當不會有什麽麻煩的,畢竟他有易容,而且武功如此高強,就算遇到什麽事情也不會吃虧的。


    舒晚這樣安慰著自己,她自然看出易沉瀾是有心事的,耐心的聽他說下去。


    “我走到了城官湖,就是白日咱們曾經去過的那個,”易沉瀾眉眼溫柔,輕聲說道,“在那裏我遇到了一個人。”


    “什麽人啊?”


    “她自稱是落仙山莊的莊主。”易沉瀾慢慢說道,同時緩緩的低下頭,將目光輕輕移走。


    舒晚沒有察覺他的小動作,聽到易沉瀾的話時,她的心已然緊緊提了起來,睜著一雙水蒙蒙的眼睛,忙不迭追問道:“她說她是落仙山莊的莊主?阿瀾師兄……你見到莊主了,那她——她見了你,有沒有說什麽?”


    如果她見到了易沉瀾的容貌,便一定會說出他的身世的。舒晚屏住了唿吸,緊張的等待著。


    易沉瀾微微啟唇,卻見舒晚眼中的期待更甚。


    果然,易沉瀾心底暗暗歎道,晚晚她是知道落仙山莊的莊主與朱瑤是舊相識,會認得他的容貌。


    晚晚早就知道他是江玄風的兒子,難怪早在終山派她就想著去落仙山莊,為此一直不斷的努力著,想要幫他恢複身份。


    易沉瀾心下一暖,順著舒晚期待無比的目光,輕輕說道,“她見了我,分外吃驚,還喚我‘阿揚’。”


    禁地裏,段月仙確實是這樣的表現。


    易沉瀾被舒晚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眉心微微蹙著,目光是讓人沉溺的溫柔與擔心,易沉瀾對著這樣的目光,聲音更加的低柔下去,“她與我說,我與江玄風的夫人長得一模一樣,我應當……我應當……”


    “你應當是江玄風的兒子,是不是?”舒晚的雙唇有些發顫,迫不及待的幫易沉瀾把下半句話補完。


    易沉瀾輕輕一點頭,“她是這樣說的,她說舒戚嫉恨江玄風已久,所以做出換子之事來也並非沒有可能。晚晚,你說……”


    “阿瀾師兄,你先坐下,”舒晚見易沉瀾眉宇間仍有遲疑之色,立刻握緊他的手讓他坐下,心中暗恨自己這種時候竟沒在他的身旁。她望著易沉瀾的眼睛心疼的說道,“阿瀾師兄,此事並非空穴來風,既然莊主見了你之後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我們必然要求證一番。”


    “既然她說你與江大俠的夫人長得一模一樣,那她有沒有透露,江大俠的夫人現在在哪裏?我們可以去找她,若真如此豈不真相大白?也能停止你這些年受的諸多苦楚。”


    易沉瀾等著舒晚說完,他微微笑了一下,低聲道:“莊主說,江夫人之前已經來拜訪過,才走不久。她急於見她的孩子,已經趕去了靜河,與參加靜河論劍的江揚會麵。”


    “可是她見了你,便知道舒戚換子之事了,然而江夫人已經走了,她也來不及告訴……隻可惜,我們晚了一步,竟然沒有趕上江夫人,”舒晚微微咬唇,提議道,“阿瀾師兄,既然如此,我們也去靜河吧。讓真相早一點被揭露,至於拜見莊主一事日後再說不遲。”


    易沉瀾立刻應下,“好,那我們明日就動身去靜河。”


    “嗯,”舒晚輕輕地點了點頭,抬手極溫柔的摸了摸易沉瀾的臉頰,“阿瀾師兄,這些年委屈你了。”


    易沉瀾搖了搖頭,將舒晚攬在了懷裏抱緊,“我沒什麽委屈的,晚晚,對不住。”


    “怎麽又開始胡亂道歉了?舒晚不解,十分不滿的在他懷中抬起小腦袋,仰視著他戳了戳他的胸口,“成天把‘對不住對不起’掛在嘴邊,你若是喜歡說,便多說幾句‘晚晚我喜歡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易沉瀾笑著在舒晚的額頭淺淺一吻,呢喃道,“晚晚,等這些事情都結束,我們就迴雪夜山,好不好?”


    “當然好啦,你想去哪兒我都陪著你。迴雪夜山,我要當山主夫人。”


    易沉瀾啞然失笑,傾身在舒晚的唇角親了又親。


    “遵命。”


    ……


    第二日,他們便踏上了去靜河的路,舒晚把雪翎草收好,還對易沉瀾笑道:“方南丹若知道他的雪翎草最後沒有用上,還被我裝在了這一個小破盒裏,一定會罵罵咧咧的數落我半天。”


    “他不會的,他沒這個膽子,”易沉瀾也微微笑著,寵溺的彈了一下舒晚的額頭,“他怎麽敢數落山主夫人?”


    “那倒也是。”舒晚得意的眯著眼睛笑。


    易沉瀾被她的笑吸引的愈發癡迷,溫柔的注視了她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本來要說什麽:“晚晚,既然暫時不去拜訪莊主,我們把雪翎草寄給三師叔吧,他解毒應當用的上。”


    舒晚怔了一下,扭頭看了易沉瀾很久,也不說話。就在易沉瀾已經開始琢磨自己莫非說錯了什麽的時候,忽然舒晚一把衝上來抱住了他。


    “讓我看看,這是誰家的寶貝?這麽招人疼,”舒晚彎著眼睛對著易沉瀾柔軟的嘴唇一頓亂啃,“你怎麽這麽好?是我家的嗎?說,是不是我一個人的?”


    易沉瀾被她胡亂親的直笑,任由舒晚小獸一般地啃咬,不疼,反而是愛意幾乎溺出來。


    “是,是你一個人的。”


    他神色溫柔的近乎虔誠,“沒有人搶,我隻跟你走。”


    ……


    他們一連趕了五天路,終於在靜河論劍的前一天,到達了靜河地界。


    “阿瀾師兄,一會進城要自報家門,我們兩人該怎麽自稱呢?”舒晚已經琢磨這件事好一會兒了,終山派和雪夜山自是不能提的,她也曾糾結過能不能自稱蜀門派,但是似乎也不太妥當。


    想來想去,她自暴自棄的琢磨:倒不如現編一個。


    誰知易沉瀾的想法倒是與她不謀而合,他微微一笑,眉眼中竟帶著難得的少年氣息,讓人看著就心生歡喜,“晚晚,我們二人自立一個門派便是,靜河論劍魚龍混雜,江湖幫派來者不拒,我們現編一個,也沒人能查出來的。”


    舒晚忍不住笑出了聲,望著易沉瀾不說話,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狐狸。


    易沉瀾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不自在的綣了一下手指,“晚晚,怎麽了?”


    “阿瀾師兄,我發現……”舒晚故意頓了一下,賣了個小小的關子,而後盈盈笑道,“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易沉瀾啞然失笑,輕輕捏了捏舒晚的耳垂,“取笑我?壞姑娘。”


    他們二人正甜甜蜜蜜的黏糊著,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輕斥的聲音:“老五,阿婉,還愣著那裏做什麽?快走了。”


    舒晚與易沉瀾一起迴頭看去,果然見到大師兄,他抱著把劍站在那裏瞪著他們,身邊還有許久不見的六師弟林從淮。


    舒晚心中倒吸一口氣,不由得暗自驚詫:自己的易容術有這麽差嗎?憨憨厚厚的大師兄,光憑他們的背影和側臉,就能把他們認出來?


    其實舒晚的易容術並不算差,甚至可以稱得上頗有天賦,大師兄能認出他們,卻是和他們長得什麽樣的臉沒什麽關係。


    他們二人的身形本就和雲齊和程婉相似,大師兄從後麵走過來時看見他們便不由得多掃了一眼,這一掃之下,便瞧出了一些端倪。


    ——這神態,這動作,這表情,這黏糊勁兒,一準是他那個隻有幾天緣分的五師弟和他媳婦沒跑。


    原本那日大師兄與易沉瀾舒晚一別之後,心中就一直鬱鬱,他生平最恨道謝道歉之類的話流於表麵,輕飄飄的說上一句,便算是表達了心中所想,這也實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大師兄一直盼望著,上天能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能為二人他們二人做些什麽。


    如今他走到此地巧遇這兩人後,傻憨的腦子靈光一閃,忽然間有了一個好主意——他們二人隻身前來,無門無派,一會兒又該如何應付呢?倒不如再次結個緣分,進入他們蜀門派,與他們一起進去,反正這次老五和阿婉又沒來,他們二人剛好補了這個缺。


    不過進城之後就要分開,他們二人應付了進城還成,但去年畢竟有很多人見過他們那時的相貌,一直走在一起終是不妥。


    易沉瀾倒是沒想到大師兄會主動開口幫這個忙,他也沒有推拒,輕輕頷首乘下了這個情,“多謝。”


    舒晚自然也明白大師兄的一片好心,走到他麵前時,還乖巧的行了個禮,“多謝大師兄出手相助。”


    大師兄擺了擺手,有點傻氣的笑了一下,“你們站到我後麵去吧,不用這麽客氣,隻是幫個忙,帶你們進城而已。”


    這會兒林從淮終於按捺不住了,他搓了搓手,一臉殷切的問道:“五師兄……嘿嘿,我能這麽叫你吧?那個……你和五嫂這一年來,生活的可好?”


    易沉瀾看了一眼舒晚,很溫柔的笑了一下,“我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林從淮撓了撓頭,眉宇間滿是少年的天真氣,“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那個誰。唉,隻有相處才知,原來江湖傳聞果然都是不盡不實。”


    “可不是嘛,”舒晚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江湖傳言一向如此,千萬不要當真。從來都是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


    “真的嗎五嫂?那江湖傳言說,五師兄對身邊的女子愛的不可自拔,那不就是你麽,這也不能當真嗎?”林從淮好奇的問道。


    舒晚嗆了一聲,偷偷看了一眼易沉瀾,卻見易沉瀾也正側過頭含笑望著自己。她咽了咽口水,悄聲對林從淮說,“這個是真的,不過你放在心裏就好,不要大大咧咧的拿出來說。”


    進了城,大師兄不放心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低聲問道:“接下來你們有什麽打算?你們二人單槍匹馬的,可一定小心才是啊。”


    “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大師兄看了眼林從淮,見他的眼神中滿是期待,迴頭對他二人繼續說道,“雖然我們勢單力薄,做不了什麽大事,但若有困難,你們一定要與我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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