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心神微亂,聽易沉瀾在叫自己的名字,抬頭望去,“阿瀾師兄,我……”


    “晚晚,你去找小圓和小方吧,我這裏還剩最後一遍,大約半個時辰便可結束,一結束,我便去找你。”


    舒晚上前幾步,握住易沉瀾冰涼的大手。不知為何,她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些不舍:“阿瀾師兄,我擔心小圓和小方他們……我去幫忙找找,你放心,我會小心的隱藏自己的。找到了就悄悄把他們帶迴來,不會打草驚蛇,你一個人小心。”


    易沉瀾輕輕笑了,小心的隱藏了心中不舍,摸了摸舒晚的頭發,“我這邊有什麽小心的?你要小心才是。我很快就去找你。”


    舒晚點點頭,又望了易沉瀾一眼,這才轉身奔至門口,悄悄掩開一條門縫,閃身出門。


    舒晚一路避開人群,仔細的尋找蛛絲馬跡——她與宋方和宋圓相處過,知道他們是懂事的孩子,絕不會在這種時候出去亂跑,給大人們添亂。


    他們不見了,舒晚直覺他們是被人帶走的。


    找了許久,終於舒晚在牆根兒附近發現了半個腳印。她立即蹲下身去查看,這個腳印像是成年人的腳印,入泥的痕跡有些重,似乎身上帶著重物。


    她的猜測應當不錯,小方和小圓應該是被一個高手帶走的。這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兩個孩子而不被周圍人察覺,必定武功輕功都不弱。許是臨時起意,沒有好好計劃周全,才在帶著兩個孩子□□時,不小心遺留了半個腳印。


    舒婉輕盈的一躍翻過牆頭,順著腳印指向的方向追去,雖然她並不確定這個方向一定正確,但目前看來,這是最有可能的一個方向。


    此時已經夜深,道路上早已沒什麽人了。舒晚飛快的一路向前飛掠,仔細的觀察著周圍,卻始終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人物,她一路追到了曲陽渡口,忽然停住了腳步。


    寂寥的夜色下,磅礴的海麵旁,一個黑衣男子正站在她的眼前不遠處,他的背影竟然有些熟悉。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子,他背對著舒晚,麵向海麵,夜風將他的衣角吹動的獵獵翻飛,而他巋然不動,安靜的有些詭異。


    舒晚小心的向四周看了看,深夜的渡口上,除他們外再無其他人。


    這時,那黑衣男子慢慢地轉過身來,懷中赫然抱著兩個熟睡的小孩兒,正是宋方和宋圓。舒晚看見他們兩個安然無恙,心中立刻鬆下一口氣。


    與此同時,她沉默地看著眼前男人的臉,提起了無限的警惕。


    舒晚不說話,這男人等了一會便笑著開口了:“晚晚,我的好女兒。怎麽見著爹爹一句話也不說?這般不識禮數,叫爹爹好生難過。”


    舒晚目光微閃,不知舒戚是否有詐,衡量間,卻聽舒戚又冷聲說:


    “別裝了,你曾經帶著一張假皮從我眼下逃脫過一次,以為還會有第二次麽?”


    舒晚慢慢的捏緊拳頭,盯著舒戚令人作嘔的臉,沉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三師叔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舒戚仰天大笑,邊笑邊搖著頭,他看著舒晚一臉慈祥地說道:“我的傻女兒,你怎麽會問出這麽愚蠢的問題?整個江湖,整個武林,整個天下,都知道你三師叔的毒是易沉瀾所下,你怎麽會認為是我呢?”


    舒晚暗暗咬牙,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怪不得周師叔盡心醫治,三師叔卻不見好轉,原來是你在暗中搗鬼。若不是你,你為何這幅打扮?”


    他應該是來給宋安之續毒的,舒晚心中一片清明,隻是他躲在暗處,臨時起意抱走了宋方和宋圓,為的就是引誘她出來。


    舒戚慢慢地收起笑容,森然道:“我的好女兒,易沉瀾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這般的大逆不道,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追隨他。如今更是什麽髒水都敢往你的親生父親身上潑,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也對,你這樣的女兒,我還留著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更新。


    放心叭不會虐,告白的必經之路。


    第71章 再迴終山


    舒晚心中警惕更甚, 她默默的調聚內力,指尖金光微閃,什麽東西從她的手中掉落在地上。


    她望著舒戚懷中的兩個孩子, 低聲道:“你把小圓和小方抓走,就是為了誘我現身吧,現在我站在這, 你放了他們。”


    舒戚低頭看了一眼兩個熟睡的孩子,抬頭對著舒晚譏笑道:“我沒想對他們怎麽樣,他們要真的死了, 我也說不清楚。不過……倒是可以推在你的身上!”


    說完,舒戚猛地將兩個小孩往空中一拋!


    舒晚大驚失色, 立刻搶身對著他們掉落的方向飛掠過去, 舒戚眼睛一眯, 緊跟其後對著舒晚背心拍去——


    舒晚速度很快,瞬息之間已至, 一手接住一個孩子,同時卻也被舒戚逼至身前, 她無暇出手格擋,不假思索旋身出腿,又狠又厲的掃過舒戚的手掌, 借力向一邊跳開。


    舒戚一攻不成,手掌卻被舒晚踢的隱隱作痛,他陰冷的盯著舒晚沉聲道:“晚晚, 想不到你進步如此神速,大半年不見,居然已經破了烈陽第七重,你一向有天賦, 真是可惜——”


    他“可惜”二字話音未落,人已再次逼近,舒晚隻來得及將宋圓和宋方放下,仰麵躲過這一招,身姿柔軟到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轉開,反手一掌襲向舒戚的胸膛。


    他們兩人武功同源,對彼此的招式都非常熟悉,這事對於他們二人都是易於防守,卻難以攻擊。然而此刻舒晚剛破了烈陽真經第七重,而舒戚卻九重圓滿,若是硬拚,她自然是打不過舒戚的。


    可是百招之內不落敗,為自己拖一拖時間,還是沒有問題。


    舒戚右手揮出,左手成爪一起襲向舒晚兩大脈門,舒晚後撤一步,一手畫弧撥開舒戚的殺招,一手橫砍在他頸間,真氣暴烈,竟逼得舒戚退了三步。


    “雪山招……”舒戚冷冷地低聲念道,嗤笑,“雪山烈陽混雜,沒得辱沒了我派武功!”


    原來剛才舒晚撥開舒戚進攻的那一掌,不自覺的帶了點雪山招的陰柔纏綿。烈陽的招式一向大開大合兇猛剛烈,忽然融入些雪山招的意,以柔克剛,竟然別有一番精妙。


    舒晚對上舒戚這樣的高手,出招已然成了下意識,也不知自己不由自主帶出了雪山招的意味,許是她天天與易沉瀾一起練功,看的多了就記住了。


    她全神貫注與舒戚瞬間過了十幾招,她內力調動到了極致,額角的冷汗微微沁出,渾身的經脈都撐破般的脹痛,然而她卻不敢放鬆一絲一毫——舒戚下手毫不留情,一旦出錯自己今天隻怕會命喪於此。


    舒晚心中沒底,舒戚卻也並不輕鬆。


    他格住舒晚的手腕,便被她橫腿掃來,捏住她的肩膀,也被她反手扭脫襲向脈門,每一個招式都能被她靈巧擋住,雖然她不占上風,可他自己卻也自覺發揮滯澀,時間比起他想象的要拖的太久。


    不能再拖了,舒戚咬牙連出幾招,越打越快,好似他的心緒一般越來越迫切——他必須盡快把舒晚拿下,不然等易沉瀾趕來就不妙了。雖然不知他雪山招練到了各種程度,但加上舒晚這個強勁的幫手,隻怕吃虧的就是自己了。


    舒戚眸光暗閃,左手虛扣輕輕一撥,倏然彈出一枚小小的銀針,直直刺入舒晚的小腹——


    舒晚悶哼一聲,眉心一皺,頓時神色痛苦的吐出一口鮮血。


    高手過招瞬息之局,她的內力在全身經脈飛快運轉,陡然受這一枚暗器,頃刻間內息全亂,立刻被舒戚暴烈的一掌擊中,轉身重重摔倒在地,接連吐出兩口血來。


    舒戚神色冰冷的走上前,緩緩蹲下來盯著舒晚蒼白的小臉,看了一會,他慢悠悠伸出手扯住舒晚淩亂的頭發,漸漸用力,將她的身子抬離了地麵,“不管你是誰,這就是……”


    他湊近舒晚的耳邊,“……與我作對的下場。”


    舒戚伸出手,他的指尖沾染了一點白色的粉末,在舒晚的鬢邊一碰,立刻摸到一層小小的邊。他低低一笑,毫不留情地一把扯下舒晚的人.皮.麵具。


    頓時舒晚那張白淨溫婉的小臉露了出來。


    “好孩子,許久不見了。”舒戚冷漠的嘲弄道。


    舒晚被他靠近的氣息弄的一陣惡心,喘了口氣冷笑道:“舒大俠,您是正人君子,怎麽也修了一手暗器?不怕被江湖上的人恥笑麽?”


    她語氣很輕,雖然敗了,卻無任何恐懼。舒戚的目光變得極為陰沉,狠狠甩手將舒晚扔在地上,眼神嘲諷:


    “你不怕我,沒關係。大約你還不太了解我的手段,”舒戚蹲在舒晚身邊,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他慢慢露出一點醜陋的笑意,“我不會殺了你的,殺了你有什麽意思?你這麽有用,要是死了,我拿什麽對付易沉瀾這賤種?嗯?”


    舒晚趴在地上,白淨的臉頰都蹭上了點泥土,她聽著舒戚的笑語,目光輕輕一顫,她微微啟唇,似乎想說什麽,而舒戚也正好整以暇的等著她說話。


    “你不準罵他……”


    “嗬,”舒戚冷笑一聲,“你真是——”


    “砰!”


    一聲悶響,舒晚一直壓在身下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握住了一塊尖銳的石頭,趁其不備狠狠地砸在了舒戚的頭上!


    舒戚完全沒想到舒晚重傷之下還能反擊,沒有防備被她砸了個正著,鮮血頓時湧出,他捂住額頭眩暈不已。


    舒晚見他沒暈,知道自己重傷沒力氣,心中不由有些失望,她忍著劇痛爬起來,想趁他眩暈再補一手,卻在摸石頭時被舒戚一把捏住了手腕。


    “我剛才說……不會殺你,才讓你如此大膽麽?居然敢這樣挑釁我。”舒戚的手越收越緊,舒晚幾乎聽見了自己骨頭在吱吱作響。


    “我能問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麽?寧可被天下人謾罵恥笑,也心甘情願的跟易沉瀾這種人走?你是大俠之女,名門之後,你本有著人人豔羨的、最風光的一切!為什麽這樣下賤,放著陽關道不走,偏偏要陪他去闖那陰溝裏的獨木橋?”


    手腕的劇痛讓舒晚的冷汗從額角慢慢滑下,她死死的咬住唇,不想在舒戚麵前示弱,聽到他的發問,她咳了兩聲,低低地笑了一下。


    “他這種人,是哪種人?”舒晚毫不畏縮的直視著舒戚,目光滿是倔強,“你這種人才永遠不會明白……一個人想對另一個人好,不是因為賤,而是那個人值得。”


    “是啊,我不太懂,值得又能怎麽樣呢?他能帶給你的東西都是最無用、最破爛的東西。”


    “那是你以為,因為你根本分不清什麽是珍貴的寶貝,什麽是沒用的破爛。”舒晚皺著眉,掙不開舒戚的桎梏,卻始終不願認輸。


    舒戚漠然的擦了一把流了滿臉的血,垂眸看向因為劇痛而身子發抖的舒晚,忽然獰笑一聲,並指襲向舒晚的丹田——


    “啊!”


    一股極暴烈的內力猛地竄入四肢百骸,仿若千刀刮過,舒晚連一息都沒熬住便生生痛暈了過去。


    舒戚冷哼一聲,丟開昏迷的舒晚,慢慢站起來看向來時的方向,他抬手將鬥篷的兜帽帶好,慢條斯理的係著帶子,喃喃自語:


    “易沉瀾,我會給你備好大禮,那我們——終山派見了。”


    ……


    宋方和宋圓都被尋迴來時,舒晚還沒有迴來,易沉瀾神色漸漸凝重,他加快了手中的進度,求速讓他的經脈激起一陣刺痛,但心中的不安也叫他顧不得這些了。


    等他一路尋至曲陽渡口時,這裏已經空無一人。


    易沉瀾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晚晚一路都有給他留記號,卻在到了這裏陡然中斷。


    忽然他眼神一凝,急促地向前走了幾步,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個金色流蘇發飾——這是那天她突然打扮的漂漂亮亮時,頭上帶的釵環。


    他記了這麽久,絕對不會認錯。


    他以為晚晚把這些全都放在雪夜山了,沒想到她許是太喜歡,竟偷偷帶了出來。


    易沉瀾將這細小的東西攏於掌心,粗礪的大手竟被它硌的生疼。他閉了一下眼睛,接著向前走去。


    沒走幾步,易沉瀾猛然頓住了腳步。


    地上有血。


    ……


    “門主,你為何急召我迴來?”


    周遠一臉疲憊的進門,滿身的更深露重,抬手捏了捏眉心,憂愁的說,“安之那邊不能缺人,我安排了兩個信得過的弟子,不過也要盡快迴去,他隨時都可能有危險。從曲陽到破塵山趕了一天的路,迴去又要一天,這樣一耽擱隻怕不好啊。”


    舒戚沉吟道:“我知道,不會讓你留太久的,我隻是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舒戚帶著周遠來到了終山派的呈罪堂,他一路沉默,到門口時才慢慢頓住了腳步,徐徐迴頭去看周遠,“周師弟,我找到晚晚了。”


    周遠被他帶到了呈罪堂的門外,正覺莫名其妙,卻聽他突然來了這麽一句,不由得眉頭一皺,反問道:“晚晚?門主,你不是大半年前就已經找到晚晚了嗎?她不是一直呆在終山派裏?怎麽你今天……”


    舒戚默默地搖了搖頭,忽然他閉上眼睛,臉上閃過沉重的悲痛之色,“周師弟,你我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就仿佛我的親師弟一般。今天我便不再瞞你,跟你交一個底。”


    “其實現在終山派中的那個女子並不是晚晚,是我為晚晚找來的一個替身,”舒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滿臉都是慈父的舐犢之情,叫人看了忍不住動容,“你知道的,我的女兒被易沉瀾這魔頭哄騙,與他逃走去了雪夜山。她不顧女兒家的名聲,我這個當爹的卻不能不管,這才想出了這麽一個法子。對外宣稱晚晚已經迴來了,然後再慢慢找她悄悄帶迴來一換。這樣,她的名聲也算是保住了。”


    “原來如此,門主用心之深,實在令人感動。”周遠點點頭,雖然不冷不熱的說著“感動”,但語氣卻淡淡的。


    舒戚抹了抹臉,一手慢慢摸上呈罪堂的門扉,“我找到她後,規勸了她許久。她卻因為和那魔頭待的時間久了,萬萬不肯再認我這個爹爹。現在我也沒有法子,她還年輕,不曉得厲害,我卻不能不為她打算。”


    周遠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緊閉的門扉上,“門主。你就說需要我如何幫忙吧,隻要是晚晚的事,我必當會全力以赴的。”


    “好,周師弟,我記得你那一手金針術,是可以把人的記憶封存的。”舒戚慢慢地說道。


    周遠皺了皺眉頭,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無意識的蜷了蜷,“門主,金針封腦是會對人造成一定損害的。晚晚還小,確定要用這樣的法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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