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抱得下去


    這段視頻的背景就是他廂房的內室,想必是她去酒窖叫停他的計劃後迴來錄的。  所以,她說的要下的大棋、要布的大局,就是引步颯塵殺自己,讓步颯塵背鍋,以及利用步若軒,將疾相拖下水?  步封黎又一人坐在燈下,將這段視頻反複看了好幾遍。  有些小表情、小動作的地方,還特意按下暫停鍵,細細看。  看到青檸讓他反省,不然後果很嚴重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就輕嗤出了聲。  “還叫本王好好反省,本王看你更應該深刻反省才對,疾相個老東西,你也抱得下去手?就算做戲,也不用那麽投入吧?不覺得惡心嗎?”  “步颯塵說你們各種摟摟抱抱,各種?各種什麽意思?怎麽?兩個老東西擁抱還要搞個花式是嗎?本王很好奇,怎麽個各種法?怎麽個花式?下次見麵,你一個一個做給本王看看,讓本王見識見識!”  “想想疾相那老不死的,也是恬不知恥,人家老牛吃嫩草,她連皇祖母這一把年紀的幹草也要啃,這種人你汙他得花柳是輕的,死於花柳也不為過。”  “說吧,是不是他強抱你的?肯定是!你且瞧著,本王遲早卸了他一雙手臂。”  “竟然還敢威脅本王,給本王的孩子找後爹,你找一個試試,找一個,本王殺一個,找兩個,本王殺一雙......”  原本底氣十足、義憤填膺,說到最後,聲音就蒼啞了下去。  他垂眸,自嘲地彎了彎唇。  他也就現在在這裏過過嘴癮。  接下來的舉事,若是他敗,三月後,若是他成了一堆白骨,他倒是希望她還能有那份心情,給孩子找後爹。  如此優秀的她,吸引的,想必也不是一般男人,而且,她那樣的性子,又豈會容忍自己的孩子不被善待?  這點,他其實並不擔心。  他擔心的是,她根本沒有那份心情,他怕的是,見他這般了,她活不下去。  希望到時,孩子能讓她堅強。  ......  此時的慈寧宮燈火通明,哭聲一片。  宮人們連夜掛白縞、紮白燈籠,布置靈堂。  靜嬤嬤一直跪在太後的屍體邊上,眼睛都哭腫了。  “娘娘不是說,要奴婢陪著娘娘長命百歲嗎?娘娘怎麽說話不算話,自己先走了,留下奴婢一個人,讓奴婢以後還怎麽活?”  “年少入宮,奴婢早沒了家,皇宮就是奴婢的家,慈寧宮就是奴婢的家,可娘娘不在了,這個家就也沒了,奴婢已是風燭殘年,老邁無用,還能去哪裏?”  “吃了太醫院開的那些藥,奴婢的好多小毛病都見好了,奴婢一直以為日子還長著呢,誰知......誰知就......”  宮女拿了幹淨的衣服過來,靜嬤嬤讓其退了下去,自己親自將太後身上的血衣換下來。  準備將換下的血衣扔掉的時候,突然想到一件特別重要的事。  那個太後一直貼身帶著,連睡覺都揣在寢衣袖子裏的東西呢?  那可是不能曝光於世的秘密,她雖去了,她也得替她藏好,或者將其毀掉。  可剛剛給她換衣服的時候,似乎並沒看到。  靜嬤嬤唿吸緊窒,又將血衣袖袋掏了一遍,甚至將兩隻袖袋全翻了過來。  就是沒有。


    第599章 收到郵件


    青檸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揉著惺忪的眼,迷迷糊糊的,還未來得及起床去開門,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幾個穿著工作服的陌生男女走了進來。  她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想起昨夜的事。  昨夜她被步颯塵刺殺穿迴來後,就發現自己在這個養老院裏,想來是欽博言將太後送到了此處。  她本想離開的,卻發現一樓大廳的門已經鎖了,她隻得返迴房間,打算天亮門禁解除後再走,沒想到一覺睡過了頭。  “收拾一下,跟他們走吧。”走在最前麵的一中年女人對青檸道。  跟他們走?  青檸怔了怔,看向幾人胸口,兩個著藍衣工作服的胸卡上寫著:怡心養老院,而另三個穿大白褂的,衣服的胸口上繡著“致遠精神病院”。  這是要將她從養老院轉移到精神病院?  青檸汗:“為何要跟他們走?”  中年女人沒有迴答她,而是迴頭看向穿白大褂的一男兩女:“聽到沒?她一直這樣,說話咬文嚼字,為什麽不會說,隻會說為何,然後,還一直說自己是太後,自稱哀家,拒絕換我們這裏的衣服,就要穿自己的,拒絕工作人員幫她梳頭,要自己梳,梳這種古發髻,也不好好吃飯,說什麽這裏的飯食太差了,她宮裏的下人都不吃,她咽不下。”  青檸:“......”  抬手扶額。  冷靜了片刻,遂改了口:“為什麽要跟他們走,就因為這些?”  她隻是“為何”說順口了而已。  “這些還不夠嗎?”中年女人反問,末了,又轉眸跟三白大褂道:“脾氣也暴躁。”  說完,又問青檸:“你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吧?來的時候什麽也沒帶。”  “不是,你們就這樣隨便將人送精神病院嗎?送我來這裏的那個人呢?我要跟他通電話!”青檸覺得自己沒瘋也要瘋了。  中年女人當即打量著她:“聽到要去精神病院,就不說‘哀家’,說‘我’了,看來,心裏還有幾分明白。”  青檸本想揭了臉上麵皮,告訴他們自己真實身份,可一想又覺不妥,那樣或許會更加被當成精神不正常。  一個好好的年輕人,誰會戴著張麵皮裝老人,還在養老院裏生活那麽多天?  “我要跟送我來的那人通電話。”青檸執意道。  那個中年女人這才拿出手機,翻了翻,撥了出去。  “你好,這邊是怡心養老院,找一下欽先生。”  “欽先生,你好,是這樣的......”  中年女人話還沒說完,就被青檸起身將手機接了過去:“欽博言,你能耐啊,竟然將人送到了養老院,現在還要轉去精神病院,我限你十五分鍾之內過來把我接走,否則,我就能讓你們有情人永世不得聚首!”  一口氣說完,也不等對方迴答,青檸直接掛掉了電話。  幾人:“......”  很快,欽博言就火急火燎趕來了,進門就抬腕看表,氣喘籲籲:“剛剛好十五分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青檸橫了他一眼,都不想理他。  他卻也不惱,甚至甚是激動和喜悅:“我這就去辦出院手續。”  從養老院出來,坐在欽博言的車上,欽博言給她列舉了太後的種種惡跡。  “你不知道,她穿過來後就各種鬧,跟個瘋子一樣,非要我送她迴去,我說辦不到,她就砸我東西,家裏能砸的都被她砸了個精光,還將家裏所有帶線的,全部都拿剪刀剪斷了,若不是說不清楚她的來曆,我都恨不得報警抓她了,送到養老院是輕的。”  青檸聽完卻是想笑:“那天你不是讓我快點穿,說想看看換過來是個什麽怪胎,這怪胎如你所願,不是嗎?”  欽博言:“......”  “那你是怎樣跟養老院說她的來曆的?”  “就說是不認識的流浪老人,看著可憐,送到養老院,費用我全包。”  好吧。  高!  “你幾時穿迴去?”欽博言問。  青檸知道,他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見到她穿迴來時所有的激動和喜悅,都是源於此。  源於她幾時穿迴去,將宮千暮換過來。  青檸隻得跟他說了實情,說自己打算生完孩子,再迴去。  並跟他詳細講了一遍那邊如今緊張到令人窒息的形勢。  聽完,欽博言雖甚是失落,卻也沒辦法,隻得無奈接受。  ......  青檸迴了自己的家,洗了個澡,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立即出門重新買了個手機。  手機卡一辦好,她就給月下影撥了電話過去。  她不知道那邊什麽情況了,她布的局有沒有起到作用,疾相所說的大事有沒有發生,步封黎平不平安、有沒有事?  毫無意外的,月下影又是沒有接。  連撥幾個都這樣,撥到最後就關機了。  她就繼續給她發了短消息,和郵件,說想看一看劇本。  雖然,她知道,短消息和郵件肯定又會石沉大海,但她總得試試,發了會石沉大海,不發更是一絲希望都沒。  說不定對方被她鍥而不舍的精神所打動,就迴給她了呢。  就在她通過自己以前的人脈,找到了這部劇的投資人,再通過投資人找到了月下影現在的暫住地址,準備親自登門找人的時候,月下影通過郵箱將劇本發了過來。  當時,她正在開車,準備去找月下影,手機提示郵箱收到一封新郵件。  趁等紅燈的間隙,她點開看了看,赫然是月下影的迴複郵件。  她激動得當即將車靠邊停了下來,迫不及待打開附件劇本。  然後直接翻到步封黎娶疾婉煙那裏。  當她看到太後死了,步颯塵成功背鍋,疾相跟太後苟且一事也被抖了出來,宮千暮化作她,成功讓皇帝相信了太後不是她,她還在那邊,隻是逃了而已,皇帝放過了步封黎,步封黎徹底安全,她的一顆心才總算放了下來。  然後便看到步封黎迴房跟宮千暮的對話,以及宮千暮走後,步封黎看她留在手機裏的視頻。  “切,這男人是喝醋長大的嗎?竟然連疾相的醋都吃!”  青檸嘴裏嗤著,心裏卻是覺得比吃了蜜還要甜。  “還找一個,殺一個,找兩個,殺一雙呢,以為這邊跟你那邊一樣隨便殺人沒人管啊,這邊殺一個就成殺人犯了。”  後麵有一段步封黎的心裏旁白。  當看到其中一句:【接下來的舉事,若是他敗,三月後,若是他成了一堆白骨,他倒是希望她還能有那份心情,給孩子找後爹。】  她唿吸一滯。  三月後,若是他成了一堆白骨?  為何是三月後?  為何是一堆白骨?  為何這般具體?  是她錯過了什麽嗎?  她又趕緊往前翻看。第600章   從她跟太後交換起往後看。  她看到自己將天牢裏的三人救了出來。  她看到三人去龍吟宮謝恩的時候,皇帝將步封黎一人留了下來,跟他直白要求,她若去找他,讓他將她交出來。  她看到皇帝派了很多龍衛秘密監視步封黎。  她看到步封黎易容出府,去舒鬆堂跟她密會。  她看到密會之時,他親她,他突然嘔血;她看到他當時的心裏旁白:他被皇帝下了毒,動情動欲則發;她看到他騙她說是出門前食了傷藥所致。  看到這裏,青檸甚是震驚,亦甚是憤怒。  比震驚和憤怒更甚的,是心疼。  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皇帝真是一次一次刷新她對他的認知。  她久久不能平靜,尤其是看到他的內心旁白,她覺得車裏麵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唿吸困難,降了車窗,她喘息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往後看。  她看到她離開舒鬆堂之後,他一人獨坐了很久;  她看到他隨後去了橙花幫找曲煥給錢,看到曲煥告訴了他關於皇帝采血和他母妃的秘密。  這裏沒有詳寫,場景就切換了,切換到夜裏宮千暮迴四王府,看到步封黎一人獨坐在陽台的石桌旁哭。  這裏她亦是特別震驚,甚至難以置信。  這一段內容,她反複看了好幾遍,看得自己也是淚流滿麵,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何而哭,但是她卻能真切地感覺到他的痛。  一個流血重傷都不哼一聲的男人,若不是痛到了極致,又怎會一人躲在深夜裏大哭?  到底是什麽事,到底曲煥跟他說了什麽,到底是什麽擊垮了這樣的一個男人?  她快速往後翻看找答案。  她知道跟他母妃有關,是他母妃不在人世了嗎?是他母妃被他父皇所殺?  她做著種種猜測,因為她看到,第二天他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先在金鑾殿殺了胡院正,又去慈寧宮當她的麵,殺了婢女青檸。  下朝後還去了孤島鎮,找了當年本應被斬首,被他偷梁換柱救下的一位將軍,以及鎮上被他多年征戰以來,秘密救下私藏的那些戰俘,準備謀逆逼宮。  她看到他孤島鎮迴來後,去找了童大夫,她終於明白了他的那句“若三月後,他成了一堆白骨”是什麽意思?  皇帝給他下的是蠱,動情動欲即發作。  此蠱在人體內寄生滿三月後,將當初培育此蠱的母蠱再下到此人身上,公母蠱遇上,就會發生交合變異,就會兇殘餐食此人的血肉。  童大夫說,曾有人半個時辰不到就被餐食得隻剩白骨。  看到這裏,她太難受了,不僅唿吸不過來,五髒六腑都難受,她開了車門下來,蹲在路邊幹嘔了起來,嘔得淚流滿麵,嘔得胃裏的黃水都出來了,嘔得不少路人朝她看,甚至有好心人上前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原來,這才是他讓她生完孩子再迴去的真正原因。  原來,他一人背負了那麽多。  所以,就算他逼宮成功,就算他不受秤鉤極刑,他的命依舊捏在狗皇帝的手上,狗皇帝依舊隨時都能讓他死得慘烈,死得血肉無存。  不,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冬日街頭的風很冷,她卻汗流浹背。  喝了一瓶礦泉水,讓自己吹了好一會兒冷風,她又迴到車上繼續看。  原來他讓曲煥送她迴現代的,隻不過被曲煥手下的三個憨憨給誤了。  原來成親當日,皇帝調集了五萬大軍,並讓人在四王府花園的一棵花樹下埋了龍袍和玉璽,準備將她揪出來之後,讓疾婉煙舉報他謀逆,將他和四王府徹底鏟除。  好險。  得虧自己及時跟太後換迴來了,得虧自己沒有被狗皇帝抓住,不然.......她不敢想。  她以為劇本就改到這裏了,因為她經曆的事情就到這裏。  讓她甚是意外和驚喜的是,月下影竟然改到了後麵。  也就是還沒發生的事!  她迫不及待往下看。  皇帝太著急太著急要她的血了,然,禁衛們遍尋她不見,皇帝覺得這樣漫無邊際地等下去不是辦法,決定使出最後的殺手鐧。  一日早朝結束,皇帝突然將步封黎留下來,將其帶去了狩獵山的禁地。  在那裏,皇帝讓他看到了他的母妃。  原來他的母妃沒死,當年在戲園子失蹤,都是狗皇帝一手設計,因為狗皇帝需要他母妃的血。  狗皇帝不知從何處得一長生不老藥的煉製方法,此藥最主要的配藥是:陽血女子與陰血男子所生孩子的胎盤。  此藥食上二十年,便可長生不老。  所謂陽血就是將血滴在一種叫吸陽花的花蕊上,花蕊會變成紫色。  而陰血則是將血滴在此花花蕊上,花蕊會變黑。  步封黎母妃的血是這種血,她的血也是這種血。  看到這裏,她很無語。  她就一普通的o型血,怎麽就成這麽稀有的陽血了?  她覺得最有可能的是,她的血裏含有什麽物質,而那花的花蕊裏也含有什麽物質,兩物質一起發生了物理反應,或者化學反應,導致了變色的結果。  古人愚昧,不懂這些,覺得自己找到了神血,她可以理解。  她不能理解的是,步封黎他母妃是他的妻子啊,是他的女人啊,他怎麽做得出來將她這麽多年囚在不見天日的暗室裏,讓她跟另一個男人行房,徹底淪為孕育生子的工具?  關鍵是,他隻要胎盤,不要孩子,用劇本中狗皇帝的話說:朕隻要胎盤,不想看到孽種,所以,每個孩子生下來之時,也就是被殺死之際。  上麵寫,他母妃剛關進來的時候,曾絕望尋死,狗皇帝威脅她,她若尋死,他便殺死步封黎,所以,他母妃才忍辱偷生至今。  太殘忍了!  真的太殘忍了!  說他這樣的人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這裏有步封黎的一段心裏旁白。  說他雖然早已知道此事,早有心裏準備,看到他母妃的那一刻,他還是崩潰了。  他母妃雖然並不消瘦,甚至還很圓潤,因為為了保證胎盤的質量,要她吃好喝好,營養跟上,每日還秤體重,不許過瘦,不許過胖,但他母妃還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明明沒有失明,卻如同一個睜眼瞎一樣,雙目空洞,如同行屍走肉。


    第601章 越貴越好


    這麽多年一直生,一直生,當然會不成人形!  這完全就是身心的雙重摧殘!  那麽急於找她,那麽急於要她的血,應該是步封黎母妃無法再生了,畢竟年紀大了,又加上這些年一直生。  “畜生!”步封黎衝上去就要揍狗皇帝,被一旁的禁衛拉開,並點了他的穴,讓他無法動彈。  他雙目赤紅、如同困獸一般,淒厲嚎叫。  這是劇本上的原話。  筆墨不多,但她還是仿佛身臨了其境,看到了他的盛怒沉痛,也看到了他的無助絕望。  她終於明白過來,那夜他為何痛哭。  曲煥告訴他的就是這個。  太醫院采血的真相以及他母妃的下落。  隻是聽說,就已痛成那樣,如今這樣直麵,他又該有多痛啊!  青檸靠在車座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看。  皇帝跟他說:“想救你母妃出去,就將水餃交出來,都是你愛的女人,一人換一人,公平得很。”  皇帝還跟他說:“隻要你交出水餃,朕不僅放你母妃,還將殤蠱的解藥給你。”  步封黎隻目眥欲裂地迴了他兩個字:“做夢。”  見這般威脅,步封黎都油鹽不進,狗皇帝氣結得很,咬牙切齒跟他說:“是你逼朕不做人的。”  然後便讓疾婉煙舉報他意圖謀反,在四王府搜出龍袍和玉璽,謀反罪名坐實,狗皇帝宣布對他施以秤鉤極刑。  狗皇帝的原話是這樣的:“據說人的喉嚨那裏有一個穴位刺破是不會立即死掉的,且血也流得非常緩慢,就跟淩遲一般,不生不死、生不如死,最終難逃一死。不知傳聞是否是真,朕今日就拿你試試。就用日日秤你母妃體重的那杆秤吧,勾你頸喉,於午門示眾,朕就不信,水餃看到會見死不救!”  看到這裏,青檸覺得自己要瘋了。  所以,不論故事中間如何發展,如何改變,最終結局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是嗎?  那一刻,她跟步封黎一樣絕望。  原來,她們一直找的那杆秤在禁地,在步封黎母妃那裏。  原來,步封黎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施的秤鉤極刑。  原來,是為了引她出來。  她最終出來了嗎?她不知道。  因為後麵沒有了,月下影就改到了這裏。  她隻知道,她很難受,特別難受。  腹痛,全身哪兒哪兒都痛。  恐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強撐著開車去了醫院。  還好,一番檢查下來,一切正常,醫生說她是心理原因,極度緊張、極度焦慮、極度的情緒波動,都會出現這種情況,讓她好好調節。  如何調節?  無解。  她給月下影迴了一封郵件。  再次問她,能不能改變劇情?能不能不要這般慘烈?  畢竟劇本是她所寫。  這一次,月下影竟很快就迴複了她。  不行,改不了,所有的人設,以及前期的發展和鋪墊,故事到這裏已成了必然。  必然個屁必然!  青檸差點就爆粗口罵人了!  編劇大筆一揮,便叫人生、叫人死,中間的情節難道就沒有突兀的地方,中間的人設難道就沒有強凹的地方?現在跟她說,必然。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必然!  她在醫院的停車場獨坐了很久。  最終做了一個決定,她要穿過去,趁這件事還沒有發生,趕緊迴去。  不管最終她能不能改變結局,但至少有兩樣,她是可以做的。  一,趁疾婉煙舉報之前,將埋在四王府花園裏的龍袍和玉璽搞掉。  二,趁步封黎極刑之前,將他帶到現代。  既然決定了,她就當機立斷。  也未迴家,直接驅車去了欽博言家,恐他不在家,她先給他打了個電話。  聽周圍的聲音似是正在拍戲,她聽到了導演的喊哢聲。  “有什麽事嗎?我這會兒有些忙,沒什麽急事的話,等收工了,我迴電話給你。”  “那你片場在哪兒?你發個定位給我,我去找你,我想穿過去,要用你的秤,我去你那兒拿鑰匙。”  聽到此言,欽博言又立馬迴道:“你直接去我家,我馬上迴家。”  青檸:“......”  又不忙了?  忽的想起什麽,她又問欽博言:“對了,你能找到一件昂貴的禮服嗎?越貴越好。”  “做什麽?”  “禮服能做什麽,自然是穿。”  既然太後都能交換,能不能把那狗皇帝給換過來呢?  如果把狗皇帝給換過來了,那所有的難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電話那頭傳來欽博言的聲音:“怎樣的算貴呢?五百萬的算不算?我家裏有一件五百萬的孔雀翎晚禮服。”  “可以。”  應該可以吧。  皇帝一個龍袍最多就值這個價吧。  兩人幾乎同時到達。  見他撇下戲不拍,趕著迴來,恐他以為她是要跟宮千暮交換,才會這般火急火燎,故見麵第一時間,她便跟他言明了,此次她是為救人命而去,暫時還不能跟宮千暮交換。  欽博言瞥了她一眼,隻手插在褲兜裏麵,酷拽酷拽地走在前麵:“知道啊!但隻有你穿過去,那些破事才能盡快了了,破事了了,她才能早些迴來不是嗎?”  到家之後,欽博言就將那件孔雀翎晚禮服拿給了她。  到底是價值五百萬的東東,真的超級好看。  不用問,青檸都知道這晚禮服是宮千暮的。  她跟宮千暮的身形基本相似,所以穿在身上,就跟量身定做一般。  “如果換過來的是皇帝,你就......”  “總不至於讓我殺了他吧?”  “當然不會,不僅不會,你還要確保他的安全,他在這邊死不了,遇性命危險也會穿迴去,就跟上次宮千暮中槍一樣。”  “那你要我做什麽?”  “想辦法讓他寫下聖旨,放步封黎母妃,放步封黎,永遠不得找他們二人麻煩!要不......”青檸想了想,“你去買些亞硝酸鈉,每天給他喝的水裏投一點?”  亞硝酸鈉是一種強氧化劑,也是食品添加劑,進入血液後與血紅蛋白結合,導致組織缺氧。  人體極限攝入量一次最多不能超過0.3 g,長期食用可致慢性中毒,最終直至死亡。  “讓他在這邊中毒,迴自己那邊去死?”青檸咬咬唇。  欽博言聞言甚是震驚:“你真讓我殺人啊?實沒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  青檸翻翻白眼:“比起他,我這是小小巫了。”  “那還不如帶把槍過去,在那邊一槍崩了他。”  “你弄得到槍?”青檸驚訝。  “弄不到,我是良民,犯法的事不做。”  青檸:“......”  “行了,我到時看著辦吧。”


    第602章 秤失靈了


    欽博言將一次性針頭遞給她。  “謝謝。”  青檸撕開包裝袋,取出針頭,如同曾經的幾次一樣,刺向自己的指尖。  滴血於秤。  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強光,秤盤上亦不見任何字,也沒有旋渦卷過來,什麽都沒有。  青檸莫名,側首看向欽博言。  欽博言也一臉疑惑:“怎麽失靈了?”  “不知道。”  “是不是血太少了?”  “應該不是,前幾次也是一兩滴。”雖嘴裏這樣說著,青檸還是重新用針頭刺了刺另一根手指,再取了幾滴血,滴於秤上。  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怎麽迴事?是不是秤有問題啊?”  “你上次用過之後,就沒人動過它。”  “那......”青檸心裏有些急了,這可是從未遇到過的事,“會不會是這身晚禮服太貴了,那邊沒有人穿這個價值的,所以沒法交換?”  “有可能。”  “那我穿別的試試。”青檸便趕緊抱了自己剛剛換下來的衣服去了衛生間,將晚禮服換下來,又穿迴自己的衣服。  再滴血於秤。  還是沒有反應!  青檸就徹底急了。  “完了完了,不會不能交換了吧?”  如果再也不能穿迴去,那她就要瘋了。  “上次宮千暮穿過來的那身宮女服呢?”  用曾經穿過的試試,如果再不行,那......  她都不敢想。  欽博言立馬將衣服取了來,青檸又匆忙去衛生間換了。  再滴血於秤。  兩人屏息靜候。  依舊不見任何反應。  那秤就跟個死的一樣。  “怎麽會這樣?”青檸慌急問向欽博言,一顆心跳得飛快,“怎麽會這樣啊?”  欽博言本想迴她,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可看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話到嘴邊,又臨時改成了:“稍微等一下再看看吧,會不會是滴血滴得太密集了。”  青檸便一屁股坐在邊上的沙發上。  欽博言看看她,躋著拖鞋出了房間,片刻之後,端著一杯水進來遞給她。  “謝謝。”青檸接過,喝了一口,捧在手裏,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欽博言沒做聲,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跟她一樣慌急。  如果不能再置換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就再也去不了那個世界,而宮千暮也再也來不了他的世界了。  坐了一會兒,青檸起身再試。  還是不行。  “怎麽辦怎麽辦?”青檸急得直跳腳,“置換不過去了怎麽辦啊?欽博言。”  欽博言哪能知道怎麽辦?  青檸真的急哭了:“我不過去,步封黎就要死了,受極刑......”  忽的想起什麽,她連忙掏出手機,撥給月下影。  既然所有的劇情她都知道,那這秤是怎麽迴事,肯定也知道。  “快接電話啊!拜托拜托!”  然,響鈴了很久,對方就是不接。  她又連續撥了幾個,還是沒人接。  其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此刻的青檸隻想爆粗口。  “這女人真的是一點素質都沒有,跟個有性格缺陷一樣,估計就是缺愛,這樣欠揍的性格,不缺愛才怪呢,別說沒男人愛了,估計連女性朋友都沒有,一般人誰受得了她,有病!有病有病有病!病入膏肓!”  欽博言:“......”  義憤填膺罵完,青檸收起手機:“不行,我得去找她!”  又風風火火去衛生間將身上的宮女服換下來,穿迴原本的衣服。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欽博言將秤收好。  “不用,免得又鬧緋聞上熱搜,不想被扔臭雞蛋。”  ......  下樓,青檸驅車直奔投資人給的地址而去。  是一五星級大酒店。  關於這一點,她還是很慶幸的,聽說月下影這廝長年住國外,鮮少迴國。  此次幸虧在國內,不然,她想找她就更難。  因知道具體的房號,她便也沒去問前台,進了酒店大廳,就直奔電梯而去。  1808。  摁下18樓。  不多時,電梯就到了,她便尋著房號而去。  來到1808的門口,一顆心忽然跳得厲害。  她也不知自己是緊張,還是激動,反正撲通聲自己都能聽到,就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  本想摁門鈴,發現門鈴上的液晶顯示:請勿打擾。  她抬手叩門。  也不出聲報自己是誰,因為她強烈地覺得,別人,月下影可能還會開門,她,她可能就不開了。  沒有任何反應。  她附耳在門上細聽了聽。  不見裏麵有動靜。  難道不在?  她又叩了叩,依舊沒有迴應。  略一思忖,她掏出手機,撥電話給她。  然後,再附耳於門上靜聽。  眸光一斂,有動靜!  雖然沒有響鈴,但是她能聽到震動的聲音。  對,絕對是手機震動的聲音。  所以,人在,隻是不開門?  這女人簡直了!  她都恨不得直接踢門了,強自忍住。  再抬手叩門。  反正她電話都撥過去了,月下影肯定知道門口是她,便也不再藏掖,邊敲門,邊出了聲:“月下大大,麻煩你開一下門,好嗎?”  毫無迴應。  青檸鍥而不舍:“月下大大放心,我不問劇情,就是想問一下,那個秤怎麽失靈了?”  依舊無人應。  青檸耐著性子:“月下大大,你不開門也可以,你就隔著門告訴我,那個秤怎麽不能等值置換了?是哪裏出問題了嗎?”  還是沒人理會。  青檸閉眼,深深地唿吸。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強自冷靜。  “月下大大,人命關天,請你說句話好不好?對你來說,他們可能隻是紙片人,對我,他們卻都是有血有肉有靈魂的人,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是真穿越過去了,裏麵的向青檸就是我。”  “月下大大,求你了,你就告訴我好不好?步封黎馬上就要被施極刑了,就算是紙片人,也是你筆下的人物,你塑造這個人物也是傾注了心血和感情的吧?難道你就忍心?”  仍然毫無反應。  青檸氣結。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月下影,我就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沒有素質,沒有禮貌,沒有同情心!”  “我叫你一聲大大,那是尊重你,你以為你寫個破劇本就了不起,我還沒怪你呢,造成今天這個局麵,是誰?還不是你!你大筆一揮,定人生死,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你有本事當初別寫我穿啊!現在將我害成這樣,我懷著步封黎的孩子,你卻要將孩子的爹寫死,你是人嗎?你還是不是人?”  “估計你就不是人!不然,怎麽電話也不敢接,門也不敢開,是見不得人吧?是魔鬼嗎?妖怪?不然,你也操縱不了這一切吧!”  “我又不是要你做什麽難事,隻是問你那杆秤怎麽迴事而已,迴個話會死嗎?我就不信.....”  青檸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月下影透門而出的聲音打斷:“秤隻能交換七次。”


    第603章 一毛一樣


    七次?  青檸一震。  為什麽是七次?  她已經交換七次了嗎?  腦中快速迴憶,邊迴憶,邊掰著指頭算。  跟婢女青檸交換一次。  跟大婚的宮千暮交換一次。  跟宮千暮交換送虎符一次。  出征的時候跟宮千暮交換取血救中瘴毒的鍾力一次。  跟曲煥交換一次。  跟步封黎一起在百香山交換宮千暮一次。  跟太後一次......  她臉色一變,竟......竟然真的七次了。  瞬時就急了:“那怎麽辦?月下大大,不能交換了,那怎麽穿過去啊?”  她要怎麽辦?  “為什麽是七次?”  “不知道,就是七次。”月下影在門後道。  青檸很崩潰:“不都是你寫的嗎?你怎麽會不知道?是你寫的七次啊!你能不能改一下?你改一下好不好?也不讓你改多,就加一次,加一次好不好?”  “改不了。”  “為什麽改不了?你是編劇,劇情都是你說了算,為什麽改不了?”  “我是編劇,但是......劇情並非是由我做主。”  青檸甚是意外,對她的話不是很理解:“你都做不了主?那是誰做主?投資方嗎?”  有些投資方喜歡將爪子伸得長,讓人加戲刪戲的,尤其是為了一些帶資進組的演員。  “不是。”  “不是?那是誰?”  門裏的人沒做聲。  青檸覺得這樣的對話,真的要把她急得吐血。  “月下大大,我們見一麵吧,見麵聊一聊,你開門讓我進去,或者我們去下麵大廳咖啡吧裏?”  “不見。”  言簡意賅、決絕幹脆。  青檸:“......”  這女人真是......想對她客氣點都不行!  “你莫不是真見不得人?難道,你是哪個名人的馬甲?又或者,我們認識?”  一般正常人不至於這樣吧?  這都到門口了,僅僅一門之隔而已,還將她拒之門外。  除此,她想不到別的理由。  “我們見麵,對彼此都沒有好處的。”月下影的聲音傳來。  “為什麽?”  “別問那麽多,反正不會騙你。”  青檸越發糊塗了,也更加疑惑了。  所以,她們真的認識是嗎?  “你放心,無論你是誰,無論我們認不認識,我都會保密。”  “這不是保密不保密的事情!”門裏麵的人似是很不悅了。  “那到底是什麽事情?”青檸也火了。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她根本沒有心思,也沒有時間跟她在這裏猜謎語、捉迷藏,她要救人啊,她要穿越啊,她要救步封黎啊!  然,還有更火的在後麵。  裏麵的人不理她了。  對,又跟最開始一樣,悄無聲息了。  “月下大大。”  “月下大大。”  無論她怎麽說,怎麽喚她,都不再迴她一下。  青檸氣得五髒六腑都疼,又氣又急。  若不是這種酒店到處都是監控,若不是怕將保安招來,她就直接踹門了。  上午看劇本時的那種感覺又來了,腹好痛。  她隻手撐著門,佝僂了身子。  “月下影,不僅僅步封黎要死在你的手上,我們娘倆也遲早......也遲早被你氣死......”  青檸微微喘息,強自調節。  醫生讓她調節。  對,她必須調節。  不能讓孩子有個好歹。  就在她閉眼,讓自己深唿吸的時候,門突然被人自裏麵拉開了,因為她隻手撐在門上,猝不及防,整個人就朝房間裏撲踉進去。  好在對方眼疾手快,將她的手臂攥扶住,她才沒有栽撲摔地。  對方關上門,並鬆開了她的手臂,默然往房中茶幾沙發的方向走。  堪堪站穩的青檸第一時間朝她望過去的時候,就隻看到她的背影。  身著一套藍白相間的休閑裝,腳上躋著酒店的拖鞋,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身形跟她差不多。  青檸有些意外,她怎麽突然改變主意放她進來了,也甚是好奇,在房間裏躋著拖鞋、戴著帽子?  待對方走到沙發邊轉身坐下來的時候,她就更怔了。  何止戴著帽子,還戴著口罩呢。  青檸汗。  再加個墨鏡,就是明星出門標配了!  雖然她沒戴墨鏡,但帽簷壓得很低,口罩拉得很高,又有劉海遮住眉眼......  所以,她想看看她到底是誰,這般見不得人,結果,就特麽的,隻看了一個寂寞。  罷了,不想讓她認出來,她便也不強求。  快速環顧了一下房中環境,她也沒過去,既然那般戒備,她就離她遠一點,就站在門後邊,開門見山。  “步封黎必須要救,請月下大大指條明路,我如何救他?”  “現在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相信是嗎?”月下影不答反問。  “不啊,你若告訴我怎麽穿過去,怎麽救,我肯定信。”  月下影:“......”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低低一歎:“算了,我們本不能見麵的,現在卻見了,反正已經不好了,就也無所謂讓你看清楚我是誰。”  抬手將頭上的棒球帽摘下來扔在沙發上,再取下幾乎遮住了整個臉的口罩。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顏入眼,青檸渾身一震,愕然睜大眼。  “你......你戴著我的麵皮做什麽?”青檸怔怔開口。  是的,對方跟她一模一樣的臉。  此時,她看她,就像是每日在鏡子裏看自己一般。  唯一不同的,隻是發型。  在現代的她,是長卷發,而對方,是披肩直發。  她沒留劉海,對方留著空氣劉海。  其餘,一毛一樣。  她為何要扮做她?  青檸心中疑惑。  “我沒有戴麵皮。”月下影凝著她,緩緩開口。  啊?  青檸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那你為何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問完,又恍然大悟:“雙胞胎?”  她是孤兒,完全有這種可能。  心裏瞬時就激動起來,如果是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然,對方卻是搖了搖頭:“不是雙胞胎。”  “不是?”青檸甚是意外,“那你是......”  總不可能照著她的臉整的容吧?  她又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大明星。  而且,整容充其量隻是高仿,整不成這麽像啊!  “我是你,下一世的你。”月下影的聲音傳來。  青檸身子一晃:“什麽?”  恍惚間,隻以為自己聽錯了。  完全傻眼!  完全驚呆!


    第604章 你的執念


    “你說什麽?”猶不相信,青檸又問了一遍。  月下影一瞬不瞬望著她,一字一句:“我是你,下一世的你。”  青檸驚愕,眼睛瞪得銅鈴大,亦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滿臉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你......”  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卻忘了她要問什麽。  月下影笑笑,指指自己對麵的沙發,示意她坐過去。  青檸站了片刻,才緩過神,拾步走過去。  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心裏更是說不出的震撼,真的就跟照鏡子一樣。  忽然想起,如果她就是她,那她先前爆的那些粗口,罵她的那些話,豈不是都在罵自己?  “剛才你是不是想問,既然是下一世,又為什麽在這裏是嗎?”月下影問。  青檸想了想,哦,對,她好像是想問這個問題,遂點了點頭。  “跟你一樣啊,穿越,你從現代穿到古代,我從未來,穿到現在。”  青檸沒做聲,這個她剛剛點頭的時候就想到了。  而且,因為自己也是如此,所以並不驚奇。  “所以,那劇本是......”她心裏也想到了一種可能,但不確定。  “劇本並非虛構,就是你真實的經曆,我隻是以迴憶的方式把它寫出來而已。”月下影平靜接道。  青檸眼波微斂。  果然。  須臾,卻又覺得哪裏不對,微微眯了眸子:“下一世,你還帶著我這一世的記憶?”  “是啊,可見你的執念有多深。”  青檸怔了怔,不是太懂她的話。  月下影看著她:“因為你的執念,我不僅帶著你這一世的記憶,我還穿到了你這一世。”  執念?  什麽執念?  什麽執念這麽深?  青檸心裏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舔了舔發幹的唇瓣,清了一下嗓子:“這麽說,我的命運、步封黎的命運,你應該都知道的。”  月下影略略垂了眉眼:“嗯。”  青檸當即坐正了身子:“他怎樣?他後來怎樣?”  “劇本不是發給你了嗎?”月下影抬起眼瞼。  青檸心口一撞,唿吸也跟著變得困難:“秤鉤極刑?他真的受秤鉤極刑而死?”  “嗯,皇帝以為你在那邊,就讓他受極刑引你出來,而你在現代,古秤七次已滿,再也無法穿越過去。你們天各一方,他在被勾喉了整整三日三夜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彼時,他身上的血已幾乎流幹。”  青檸渾身的肉一緊,噌然站起:“你胡說!我不相信。”  “我有沒有胡說,你其實心裏很清楚,你那古秤不是已經失靈了嗎?”  “不!你就是胡說!”青檸嘶聲將她的話打斷:“既然我無法穿越過去,我就不可能知道他那邊的情況,而你是我,你又如何知道?所以,你在胡說八道。”  “不,他死後,你就能穿過去了。”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他被此秤鉤吊而亡,以血祭秤,又給你換取了七次等值置換的機會。”  青檸震驚。  片刻之後,又連連搖頭:“不不不,你騙我,你肯定是騙我的,你說後來修改的劇本是迴憶錄,那原著呢?原著又是怎麽迴事?”


    第605章 人定勝天


    “什麽怎麽迴事?”月下影反問,“原著就是原著啊。”  “不是,”青檸抬手扶額,她現在腦子很亂,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想說的是,原劇本,就是第一版劇本,沒修改前的那個劇本,我拿著穿越的那個劇本,那個劇本裏麵沒有我......”  “對呀,你就是穿越到了那個劇本裏麵,然後就有了你呀。”  見青檸還是很淩亂,月下影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  “你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講。”  青檸依言坐了下去。  “咳咳,”月下影清了清嗓子,“既然你已知道我是誰了,那我也不用再偽裝聲音了,我就用迴我的原聲了。”  青檸震驚地發現,她的聲音竟然也跟她的一模一樣。  “不要驚訝,我說了我有你全部的記憶,你學了配音,就等於我也學了,你會模仿,會變聲,我也會,為了不讓你發現我是你,這麽長時間以來,我隻得將我原本的聲音藏了起來。”  好吧。  青檸沒做聲,等著她繼續。  月下影稍稍坐正了些。  “原本你的經曆是:你因為一杆古秤,穿越到了根據《鉤吊江山》這本ip原著改編的劇本裏麵,也就是你說的原劇本、第一版劇本,其實也可以說,你穿到了原著裏麵了,因為第一版劇本基本跟原著一模一樣,隻是將書的形式,改成了劇本的形式而已。”  “你穿越到了裏麵,有了後麵一係列的經曆,最後,步封黎被行鉤吊極刑,你這邊古秤七次交換規則已滿,你穿不過去。他死,以血祭秤,又給你換了七次交換機會。你穿過去,他已屍骨無存,四王府也被滅門。”  “你萬念俱灰,但為了腹中孩子,隻能苟活。彼時,狗皇帝還在大肆搜捕你,在曲煥的幫助下,你又迴了現代。在現代養胎,一直到孩子生下來。”  說到這裏,月下影頓了頓,原本黯然的臉色染上一抹笑意,指指她的肚腹:“是個女孩。”  青檸怔了怔。  月下影的聲音繼續:“你想把你們的孩子送給步封黎看看,所以,你又穿了過去,帶著你們的女兒,雖然,你連他的屍骨在哪裏都不知道,但你想,至少是在他的世界裏,他的在天之靈或許能看到。”  “欽博言一直在等著宮千暮,所以,你想把宮千暮換過來,你跟女兒留在那邊,但,狗皇帝一直沒有放棄對你的尋找,你隻得帶著女兒迴現代,每年女兒生日,你都會帶著她穿過去,去已成一片廢墟的四王府前看一看,去你們曾經去過的地方走一走。”  “女兒兩歲半的時候,狗皇帝終於死了,六王爺步景寒繼承皇位,你的危險才得以解除。然後,你帶著女兒跟宮千暮交換,宮千暮來了現代,你去古代,在他的世界裏,獨自將女兒帶大,女兒很喜歡古代,你跟曲煥成了好朋友,女兒跟著曲煥學武功。”  “在步封黎的世界,你孤獨終老。”月下影低歎:“應該是因為你的執念太深,我,你的下一世,才會出生就帶著你的所有記憶。原則上講,隻有你的記憶,應該不知道其他人背著你做的事,但我的記憶裏都知道,甚至包括他們的心裏,反正就像是完整地看完了你的故事。”  “待我長大,真正懂了人間情愛,我便越發心疼你,也心疼步封黎。一次機緣巧合,我在欽博言和宮千暮的後人那裏看到了那杆秤。我就想著,既然我是你,我會不會也能跟人等值置換穿越,我便試了一下,還真穿了。我穿到了你的這一世,且我驚喜地發現,跟我交換的是《鉤吊江山》這本劇本的編劇。所以,我不是月下影,我隻是跟月下影交換了,我用了她的身份。”  說到這裏,月下影指了指不遠處書桌上的一張硫化乳膠麵皮。  青檸錯愕。  所以,此人也跟她一樣,在不屬於自己的時空,戴著別人的麵皮,以別人的身份而活。  “我叫衛諾。”  青檸忽然想起什麽:“你現在沒戴她的麵皮,且是以自己真實的身份在跟我說話,那一會兒,你會不會也遭到反噬,身體不舒服?我會不會也忘掉跟你的這一段記憶?”  衛諾笑著搖搖頭:“不會的,我是穿到了現實世界,你是穿到了劇裏,劇有人物設定,現實世界沒有。我戴麵具,隻是不想月下影身邊的人發現不是她,也不想被人發現我跟你長得一樣而已。”  青檸微微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所以,第一版劇本不是你寫的?”青檸問。  “嗯,”衛諾點點頭:“我穿過來的時候,劇本已經好了,都開始拍攝了。所以,我原本想著要改變這一切,想讓劇組不用你,不用你的團隊,如此,你就接觸不到劇本,接觸不到那杆道具秤,就不會穿進劇本裏,就不會認識步封黎,就不會有後麵的一切。然而,你已經穿過去了。”  “於是,我便拿走了那杆古秤,換了一杆普通的道具秤放劇組,想你下次迴來,再碰不到那杆古秤,也不會再穿過去。可是,有一天我發現,我放在家裏的秤突然不見了,變成了我買的那杆普通的秤,且你還是穿過去了。那一刻,我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天意,我改不了。”  “後來,投資人說要改成穿越劇,我就幹脆按照你的經曆來寫了。”  青檸還在她的上一句“這一切都是天意,我改不了”裏沒有出來。  天意?  天意就改不了嗎?  “不,人定勝天,一定能改的,肯定能改的,隻要我們想辦法,此時步封黎不是還沒被極刑嗎?隻要我能穿過去,隻要我能過去,這一切就一定能改寫。”  “其實......”衛諾頓了頓,“有一個法子可以試一試,隻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什麽法子?”青檸眸光一亮,急急問道。  “我在想,我之所以能用那個秤穿越,是因為步封黎用血祭換來的七次機會,你沒有用完。我算了一下,就他死後你用了一次,生下女兒後你用了一次,孩子一歲時用了一次,兩歲時用了一次,最後跟宮千暮交換用了一次,總共用了五次,還剩兩次。然後,我穿到這一世用了一次,所以,應該還有一次機會,我可以試試能不能穿過去,替你救人?”  青檸聞言,激動地快速饒過茶幾來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那你快呀,趁還來得及。”  “但我不能保證行不行得通啊,如果我現在就在你這一世去穿的話,那杆古秤還沒被血祭,如果我迴到我的那一世去穿的話,我又不能保證是不是穿到他的那個世界,如果又穿到你這一世來了呢?”  也是。  青檸心下一沉。  “先在這一世試試吧,你是來世之人,指不定對你來說,那杆秤就是來世之秤。”


    第606章 送迴下世


    兩人起身,準備去找欽博言。  “等我把電腦關一下。”衛諾走去書桌。  青檸看到她的電腦屏保是一張年輕女子的照片,穿著泳衣,身材和麵容都姣好,忍不住問:“那個是月下影?”  “嗯,都是她的東西,我就隻是用用,她原本的設置我都沒動。”  關掉電腦,衛諾將月下影的硫化乳膠麵皮貼在臉上。  可不就是電腦屏保上的那個女孩。  兩人出門。  到停車場,青檸想起要先給欽博言打個電話,不知道他有沒有出去,若不在家,得讓他趕緊迴去。  “你會開車吧?”青檸將車鑰匙給衛諾,自己掏出手機撥電話。  “嗯,說了你會的,我都會,不對,除了遊泳。原本有你的記憶,我也會的,但我小時候掉過井底,差點死了,對水有恐懼,不敢遊,也不會遊了。”  電話接通,欽博言已返迴劇組。  青檸還擔心他會嫌煩,誰知他聽說要再去他家試一試,竟二話沒說,當即表示馬上迴。  欽博言並不知兩人關係,還以為青檸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  “隨便找個人就來試嗎?”  衛諾取下臉上麵皮,露出和青檸一模一樣的臉。  欽博言驚呆了。  衛諾大概跟他講了一下自己是誰,來自哪裏,就跟青檸二人著手準備試秤。  欽博言卻是站在邊上,看著兩人,好一會兒緩不過神。  來自下一世?  宮千暮來自劇本,已經讓他失眠了好幾晚,才慢慢消化掉,這又出現一個來自下一世的?  “欽少,針頭。”  他這才迴過神,連忙取了一次性針頭給青檸。  青檸撕開包裝紙,遞給衛諾,然後快速來到她身後,伸出一雙手臂緊緊箍住她的腰身:“希望你可以穿,也希望你能把我一起帶過去。”  “應該不能帶。”衛諾道。  “為什麽?”  “因為我們是同一個人的兩世,同時存在於同一個時空,本來就不合理,有違天常。怎麽可能還能同時穿到另一時空去?”  穿過來後,她查看了很多類似這方麵的資料和傳說,都說兩人若是碰麵,會帶來災難。  這也是她一直對青檸避而不見的原因。  今天若不是見她確實到了絕境,且怕她腹中的孩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也不會開門。  “總歸試一下吧。”青檸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衛諾便不再說什麽,拿起針頭,準備刺自己的指尖,又被青檸緊急止住:“等一下!”  “怎麽了?”  “你帶些特化材料身上,我怕真如你所言,你穿過去了,我過去不了。”  畢竟衛諾說的有道理,未來的她和現在的她在一起,這是有悖天理的。  而且,上次帶步封黎穿過去,那是因為是她將他帶到這邊來的,且對他來說,他是迴自己的世界。  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她們兩人不是同一人,能不能跟著一起過去,她都不確定。  將自己口袋裏的一些特化材料拿出來,塞到衛諾的休閑服口袋裏,青檸再抱迴她腰身:“開始吧。”  事實證明,不行。  滴血於秤,同樣沒反應。  青檸失望極了。  衛諾輕歎:“看來必須迴我那一世,必須用我那一世的秤,這裏的秤七次交換規則已滿,步封黎那邊又還沒血祭,沒辦法。”  “那你帶我一起過去。”  青檸擔心的是,僅有的一次機會,如果衛諾又穿到了這一世怎麽辦。  按照未來穿現在,現在穿古代的規律,她過去,用她的血,她來穿,穿到步封黎那個世界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們倆一起穿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何況還是去你的未來,可能性就更沒有了。”  “那......那怎麽辦?”青檸心裏真的急得不行。  “你取點血給我吧,我到時用你的血滴秤,秤其實隻是認血的,對吧?秤見血以為是你,如此,是不是就極有可能會穿去步封黎他們那邊?”  “不知道啊!”  “但也沒有別的法子了不是,理論上講,應該如此。”  雖然還是未知,雖然很不確定,但的確暫無它法,而穿過去又迫在眉睫,青檸隻得照做。  將隨身帶的的一個密封小瓶子裏的假血漿倒掉,洗淨,取了自己的血。  接下來就是怎麽送衛諾迴去下一世了。  這可不比在古代,古代的人會武功,給她製造生命危險容易,緊急情況下救下跟她交換的那個人也容易。  現在,要讓衛諾有生命危險,還必須保證穿迴來的月下影的生命安全。  一個不小心傷了月下影,那可是要蹲監獄的。  而且,還可能不是傷,直接要了她的命都有可能。  不像宮千暮、曲煥他們都是有武功的人,沒有武功的人,就會跟太後一樣,根本不知道避躲,也避躲不開。  怎麽搞?  都快要想破腦袋了。  忽然,青檸眸光一亮。  有了。  “我們先迴你的住處吧,去那裏想辦法,總不能讓月下影穿過來在欽少家裏。”青檸提議。  衛諾點點頭:“嗯。”  兩人下樓,往停車場走。  欽博言住的是全市最高檔的小區之一,裏麵的綠化都是頂級的,其他各種設施也都非常齊全。  青檸帶著衛諾繞道走的。  經過小區最大的一個音樂噴泉池邊時,青檸掃了一眼噴泉池旁邊豎的警告牌:池水很深,嚴禁下水,嚴禁越過黃線。  見無人,青檸陡然伸手一推,大力將衛諾推進了噴泉池裏。  衛諾說她怕水,不會遊泳,而月下影的筆記本電腦的屏保照片上,穿著泳衣在海邊,說明會遊泳。  噴泉池正在噴泉,音樂也很響,衛諾落水濺起的水花直接被噴泉噴起的水花掩掉,落水的聲音也被音樂覆蓋。  很好,不易被人發現。  不然立馬有人救,那就沒生命危險了。  青檸就站在邊上,看著衛諾撲騰兩下往下沉,看著很快又有人破水而出。  看著破水而出的那人正是筆記本電腦屏保照片上的那人,青檸心下一喜,朝對方伸出手:“美女,你沒事吧?要不要拉你一把?”


    第607章 等不了了


    對方自然是沒有讓她拉,自己從溫泉池裏爬上來,渾身濕透坐在噴泉池邊,大口喘息。  喘了幾口之後,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問青檸:“我是怎麽落水的?這是哪裏?”  青檸怔了怔,所以與衛諾交換的人,同跟她交換的人一樣,是沒有在異世的那段記憶的。  攤攤手:“我也不知道呢,我隻是剛剛路過,就見你在池子裏麵了,這裏是天鏡麗苑。”  “天鏡麗苑?”月下影失神了片刻,似是在迴憶什麽,又沒迴憶上來,微蹙了眉心嘀咕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青檸指指遠處的保安室:“天氣那麽冷,你渾身都濕了,去門衛那裏看看有沒有取暖器,將衣服烘一烘。”  說完,青檸就離開了,前往小區停車場。  一顆心依舊高懸著。  希望衛諾能順利穿到步封黎那邊去,能順利將皇帝讓人埋在四王府裏的龍袍和玉璽拿走毀掉,能順利將步封黎帶來現代。  最後一點可能比較難。  步封黎肯定要救他的母妃。  所以,說服他離開肯定是不可能的,隻希望危急時刻,能將他帶過來。  不對,不是帶過來,是帶去下一世。  因為衛諾是從下一世穿過去的,迴,自然也是迴去下一世。  如此一來,她跟步封黎其實同樣見不到麵。  這也是她想跟衛諾一起去的另一個原因,她不想跟他天各一方。  而且,衛諾有沒有救到他,他有沒有穿去下一世,她也無從知道。  因為她去不了下一世,而古秤的交換次數已滿,衛諾也穿不來她這一世。  若不是救他的命要緊,若不是此事迫在眉睫......但凡有一點辦法,她也不會同意走這條路。  ......  早朝結束,皇帝將步封黎單獨留了下來。  “你當真不準備告訴朕水餃的下落嗎?”皇帝開門見山。  他實在等不了了。  那個老女人年紀大了,又加上一直在生,幾乎已經沒了生育能力,而他的藥丸眼見著沒多少了,他早上數了數,還有十一粒。  每月一粒,也就意味著他隻能堅持十一個月了。  懷胎都得十月,煉藥需將近一月,所以必須立即找到那個女人,且迅速讓其懷孕。  不然,他的藥就要斷了。  他服了十七年啊,就差最後三年了,堅持三年,他就可以長生不老了,絕對不能功敗垂成。  步封黎彎唇:“父皇這話說得,兒臣並不是不告訴,而是兒臣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皇帝自然不信:“那你知道自己身上的蠱毒嗎?”  “知道。”步封黎淡聲道。  皇帝並不意外。  那日能賴胡院正給他下毒,說明已然知道。  “所以,你是打算為了她,不要自己的命嗎?”  “不是兒臣不要自己的命,是父皇非要兒臣的命。”步封黎迴得也快。  皇帝麵色滯了滯。  “朕為何要你的命?朕不過是要水餃而已,且隻是要一點她的血,也不是要她的命。你們兩情相悅,難道就不想在一起嗎?你若執迷,為了她死了,那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呢?若想長相廝守,就把她交出來,借朕一用。”


    第608章 出殺手鐧


    借?  有借無還那種借嗎?  步封黎就靜靜地看著他表演,沒做聲。  見他不為所動,皇帝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父子一場,這是他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可惜,他似乎並不知道珍惜。  既然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那他便成全他。  除了蠱,他手上還攥著更厲害的殺手鐧。  “跟朕去趟狩獵山,那日你私闖禁地,不就是想看裏麵有什麽嗎?朕這便滿足你!”皇帝一甩龍袍袍袖,冷著臉出了金鑾殿。  禁地?  步封黎薄唇微抿,袍袖下的大手緩緩攥握成拳。  默然站在那裏站了好一會兒,才拾步出殿。  皇帝乘坐龍輦,步封黎打馬,十幾個帶刀龍衛亦是打馬,一行人直奔皇室狩獵山而去。  所謂禁地,其實也是一處宮殿,建在狩獵山半山腰。  守禁地的侍衛眾多,且各個都是高手,這一點,步封黎那夜偷入的時候就領教過了。  皇帝突然前來,禁地裏的一眾人緊急趕往前院,跪地相迎。  步封黎發現,除了眾多侍衛,還有兩個主事男人,嬤嬤四人,太監四人。  他都看著眼生,想來一直在禁地這邊的。  皇帝下龍輦,示意眾人平身。  然後就徑直往宮殿裏麵走。  兩個主事男人見狀,連忙跟隨左右。  步封黎和一眾龍衛也緊隨其後。  先進了一雅殿,皇帝在主座上坐下,指指邊上的軟椅,示意步封黎也坐。  步封黎未動,就站在那裏,麵色冷峻。  兩個主事和一眾龍衛也是站著。  見步封黎如此,兩主事互相看了看,眼神複雜。  有太監過來上茶。  給皇帝上了一杯,也給步封黎上了一杯。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皇帝端起杯盞,以杯蓋拂了拂茶麵,送到唇邊呷了一口,示意其中一主事男人,慢悠悠開口:“張管事,告訴四王爺,禁地裏關的是誰?”  張管事麵色一滯,稍顯膽怯地望了一眼步封黎,又看向皇帝,有些為難。  見皇帝將手中杯盞重重放在自己麵前的茶幾上,發出一聲大響,他才嚇得趕緊開口:“是......是蓮妃娘娘和田永。”  步封黎瞳孔劇烈一斂。  雖然他早已從曲煥那裏得知此事,但曲煥說過,並不確定,如今被親自證實,他滿腔情緒瞬間排山倒海。  當即嘶聲質問:“你關母妃做什麽?”  蓮妃是他母妃。  田永是誰,他不知道,也不關心。  皇帝挑挑眉,似是對他的激動很滿意,又示意另一個主事男人:“李太醫,告訴四王爺,朕關蓮妃在這裏做什麽?”  李太醫甚是意外,一度還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告訴四王爺這些?  蓮妃可是四王爺的母妃?  而且,這不是一直讓嚴守,死也不能說出去的秘密嗎?  怎麽就......  李太醫抬袖抹了一把冷汗。  這.......讓他怎麽講?  當著四王爺的麵,這,讓他如何講得出來?  也不知哪些能講,哪些不能講,李太醫隻得簡略迴道:“製......製製藥。”  “詳細說!”皇帝蹙眉厲聲。  李太醫嚇了一跳。  真要詳細說?  冷汗涔涔:“是!”  與邊上的張管事對視了一眼,又側首看了一眼步封黎,這才喏喏開口:“皇上要製一味奇藥,需要陽血女子與陰血男子所生孩子之胎盤,蓮妃娘娘是陽血,田永乃陰血,這些年兩人被關於此,專門繁衍生子......”  “畜/生!”張管事的還沒說完,就被步封黎低吼打斷,與此同時,眾人隻見眼前紫影一晃,是步封黎憤然衝向皇帝。  眾人大驚,待龍衛反應過來,已經遲了,好在皇帝自己也會武功,反應快,見步封黎一拳揮砸過來,頭一偏,險險避開。  步封黎想第二次下手的時候,眾龍衛已上前,將他鉗製住,拉開。  “母妃是你的女人,你怎麽做得出來?”步封黎大力掙脫,目眥欲裂。  見一眾龍衛都鉗製不住他的樣子,皇帝當即吩咐龍衛點了他的穴道。  步封黎便無法動彈,卻還是在喊:“母妃在哪裏,我要見她。”  那日,曲煥已經跟他講過的。  太醫院采血的真相,就是為了尋找陽血女子。  因為他的這個豬狗不如的父皇要製長生不老藥,而此藥的主藥是陽血女子和陰血男子所生孩子的胎盤。  他母妃就是陽血女子,當年出宮看戲失蹤,就是被他父皇設計擄走的。  然後就被關在此處,與一陰血男人行房生子。  這麽多年,隻有一件事,就是行房生子。  曲煥說,生子後,隻取胎盤,子當場弑殺,十七年,好像是生了十四子,有兒有女,無一留活。  曲煥當時說,自己並不確定,因為他的人並未親眼目睹。  他還存著一線希望,希望這不是真的。  如今,最後一線希望也徹底破滅。  事實證明,曲煥所言都是真的。  在民間,十七年,能生八九子,已是算多。  十七年,竟然生了十四子,可見他母妃所受的是怎樣的非人折磨。  有坐過月子嗎?  身子還未痊愈又得跟男人行房吧?  不然,這麽多子從何來?  十月懷胎,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當場弑殺,當著他母妃的麵弑殺,他不敢想,他母妃那一刻的痛和絕望。  “母妃在哪裏?”他嘶吼。  皇帝端杯喝茶:“急什麽?既然決定帶你來此處,自然會讓你看到她。”  放下杯盞,吩咐張管事:“將人帶去合歡室。”  “迴皇上,人現在就在合歡室,正......正在.......”張管事漲紅著一張臉稟報,話沒有說完。  他知道皇帝懂。  “那正好,”皇帝起身,示意鉗製步封黎的幾個龍衛:“帶上四王爺隨朕一起,他不是要見他的母妃嗎?讓他見。”  皇帝帶頭走在前麵。  張管事和李太醫緊隨其後。  幾個龍衛挾著步封黎跟在後麵。  所謂合歡室,就是專門一間用來給蓮妃跟田永行房的房間,此房間的窗是沒有窗門的。  為何?  是因為兩人行房之時,一定要有人在窗外全程監督,以防兩人作弊。  行房結束,會有嬤嬤去檢查蓮妃身體,是否是有效行房。


    第609章 最大諷刺


    路過一個房間,皇帝指指裏麵一杆吊著的秤:“放心,這些年你母妃吃得好、喝得好,每日都會在此稱體重呢,沒有發福,也沒有消瘦,還是當年離開你時那樣的身材。”  步封黎被點了穴,沒法側首,隻轉動眼珠,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那房。  的確有一杆秤。  天天稱體重,這跟養一口牲口有什麽兩樣?  一行人繼續往前。  還未行至合歡室的跟前,步封黎就聽到了不正常的動靜。  且動靜還不小。  他不是未經人事的愣頭青,已曆過男女之事,自然知道這是什麽聲音,瞬時就覺得血往腦門上一衝。  當毫無遮掩的大窗漸行漸近,窗內房中唯一的一張床榻上,一男一女做著那事的畫麵入眼,步封黎腦子“轟”的一聲,整個人再也承受不住,徹底崩潰。  一雙眸子被猩紅占滿,他想大叫,想叫他母妃,可聲音卻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不,他不能讓他母妃知道他看到了這一幕,不然,他母妃肯定會羞愧難過。  目眥欲裂、胸口起伏、喉嚨裏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響,他想離開窗口,他不想看!  可他被點了穴,動彈不得,別說離開窗口,就是想別過臉,都做不到!  就那麽生生地被鉗製在窗前,被強製著親眼目睹這場殘酷、這份激烈。  他發現他母妃雙手雙腳都是被綁著的,雙手綁於床頭兩邊,雙腳被縛於床尾兩側。  心痛得無法唿吸,他不能動,又不敢出聲,連想罵他那個禽獸不如的父皇,他都不敢發出聲音,唯恐被他母妃察覺他就在窗外。  唯一能做的,隻能是閉起眼睛。  重重閉起眼睛,任溫熱奪眶而出。  那一刻,他隻有一個想法。  殺了他!  殺了他那個禽獸不如的父親。  一定。  他不知道這一場人間煉獄是如何結束的,也不知道他母妃有沒有看到他,待他稍稍緩過來一些的時候,他們已迴到最開始的那個雅殿。  皇帝又坐在那個主位上:“方才你也看到了,你母妃還活著,那就是她的現狀,如果想要救她出去也簡單,拿水餃交換,都是你愛的女人,一人換一人,公平得很。”  步封黎眼紅如血,輕嗤:“做夢。”  皇帝臉色瞬間就難看了:“所以,你是打算讓你母妃長此以往下去?”  步封黎沒做聲,下頜線繃得死緊,原本俊美的一張臉都變得有些扭曲猙獰。  他當然不會讓他母妃就這樣下去!  他要做的,是救,而不是將他愛的另一個女人也送過來受此非人摧殘。  “老四,沒想到你對你母妃竟狠心至此!你覺得以你母妃的性子,為何遭遇這些,還苟活至今?都是因為你!她進來之時,也曾有過自盡之舉,朕告訴她,如果她死,你就沒有好日子,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忍辱偷生。誰知到頭來,你竟不管她死活,諷刺不諷刺?”  步封黎眼睛裏猩紅湧動,似乎下一刻就能流出血來,他冷笑迴道:“你,才是最大的諷刺!”


    第610章 拿你試試


    兩個主事當前,一眾龍衛當麵,一代帝王被兒子這樣說,臉上自然掛不住。  “啪”一掌拍在跟前的茶幾上,皇帝暴跳如雷:“步封黎,朕最後問你一次,你母妃,你到底救是不救?水餃,你到底交是不交?”  步封黎嫌惡地撇開臉,沒理他。  救,自然要救。  交,當然不交!  皇帝終於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徹底怒了,指著他,臉黑如墨、咬牙切齒:“好,很好!朕一次一次給你機會,你一次都不知道珍惜,這兩日正好有人舉報你謀逆,被朕壓了下來,如今看來,舉報屬實,你根本就沒把朕放在眼裏!”  見步封黎依舊鹽油不進,皇帝更是氣結至極:“步封黎,別以為朕拿你沒辦法了,朕隻是念及幾分父子情意而已,既然你要做一個不孝子,不念母子情意,罔顧父子之情,那朕也無需對你心慈手軟。”  步封黎冷嗤了一聲。  皇帝臉色越發難看,踱步到他跟前:“據說人的喉嚨那裏有一個穴位,刺破是不會立即死掉的,且血也流得非常緩慢,就跟淩遲一般,不生不死、生不如死,最終又難逃一死。不知傳聞是否是真,朕準備拿你試試。就用剛剛你看到的,日日秤你母妃體重的那杆秤,勾你頸喉,於午門示眾,朕就不信,水餃看到,會見死不救!”  在場的眾人大駭。  就在這時,一個嬤嬤臉色慘白、慌裏慌張跑進來,因為急切,絆了一腳,栽撲於地,也顧不上爬起來,直接伏在地上氣喘籲籲道:“蓮......蓮妃娘娘出事了......”  所有人一震,包括步封黎。  皇帝皺眉:“出了何事?”  “奴婢去給她準備沐浴的熱水去了,迴來,迴來就見她,見她自......自盡了。”  步封黎臉色大變。  皇帝愕然。  眾人驚錯。  “去看看。”皇帝甩袍,大步往外走。  兩個主事慌亂跟上,稟報的嬤嬤也快速爬起來,追了上去。  一眾龍衛都看向龍衛首領獵風。  “皇上剛剛不是說,去看看嗎?就是吩咐大家一起去,包括四王爺,快帶上他,跟上!”獵風率先走在前麵。  龍衛帶上穴道被封的步封黎出了雅殿。  步封黎一張臉繃得死緊,一顆心更是如同被什麽東西攥得死緊,唿吸都唿吸不過來。  她母妃定是看到了他。  一定是看到了他在窗外。  覺得自己的不堪被他看到了,覺得屈辱,覺得羞愧,覺得無臉見他,才會絕望尋死。  不然,十七年沒有尋死,十七年都忍辱偷生了下來,為何今日尋死?  心中急切,他厲聲吼道:“快點!”  鉗製他的幾個龍衛都嚇了一跳。  本想迴他是不是平素囂張慣了,如今已成階下囚還這般不知天高地厚,可看到他麵色冷峻、眼神駭人,終是沒有人敢開這個口。  甚至還配合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大家以為蓮妃是在自己廂房裏自盡的,不料卻是在稱重的那間房裏。  眾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滿室血腥,地上一大片殷紅,蓮妃就像是一片破敗的落葉一般,被掛吊在秤上,秤鉤入喉,鮮血順著她的喉嚨往下淌,將她身前淺色的衣料盡數染成了刺目的大紅,可怖又慘烈。  大家都被嚇住了。  皇帝亦是驚駭不已。  他剛說將步封黎行鉤吊極刑,這個女人就以秤勾喉?  這般母子連心嗎?  “母妃——”步封黎嘶聲痛叫。  “快,快把人放下來,李太醫快看看人是不是還活著?”皇帝以袖掩鼻,遮住撲鼻的血腥氣,吩咐眾人。  獵風和幾個龍衛七手八腳上前,小心翼翼將人從秤鉤上取下來,放到地上。  李太醫上前探脈。  “解開我的穴道!”步封黎厲吼。  龍衛有些駭到,紛紛看向皇帝。  皇帝迴頭瞥了步封黎一眼,直接無視。  見皇帝這般,龍衛自是不敢輕易解。  “我說,快解開我的穴道!”  步封黎一字一頓,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就像是淬了冰,周身傾散出來的那種寒氣更是讓在場的眾人心中為之一顫。  明明他被點了穴,動彈不得。  皇帝亦是有些被他的森然所懾,眼睫顫了顫。  越發覺得不能解他的穴。  “不許解!”  親眼看到自己的母妃被別的男人行房,又親眼目睹自己的母妃死得如此慘烈,這個男人怕是要瘋。  原本不瘋的時候,就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何況發瘋,會做出什麽瘋狂之舉,誰都無法預料。  所以,絕對不能讓他行動自由。  這時,李太醫驚喜出聲:“還有脈搏,一息尚存......”  步封黎眼波大動。  皇帝亦連聲吩咐李太醫:“快救人!”  李太醫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啟......啟稟皇上,救......救可能救不了,失血太多了。”  步封黎又心口一撞。  皇帝皺眉:“盡全力去救!”  李太醫隻得讓人速去取藥箱,自己則動手去止血。  隻剩一口氣,他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這時,一身是血的蓮妃緩緩睜開了眼睛,渾身抽搐著。  她滿目虛弱地看了看房間裏的人,視線落在步封黎身上,張著嘴,隻見出氣,不見進氣。  步封黎自是也看到她醒了,猩紅著眸子痛唿:“母妃。”  然後再次大吼:“解開我的穴道!”  無人理他,大家都看著蓮妃。  看著蓮妃艱難地、吃力地抬起自己的手,摸向自己的臉,然後,從臉上扯下一片麵皮,因為沒有力氣了,扯了兩次,才將麵皮扯下來。  熟悉的眉目入眼,步封黎瞳孔劇縮,臉色煞白。  皇帝亦是驚得眼睛瞪得巨大:“水餃......”  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傻眼。  而躺在血泊中的女子卻隻凝著步封黎,唇瓣蠕動,艱難吐息:“蓮妃......蓮妃娘娘安全......我......我不是......”  話還未說完,女子拿著麵皮的手就滑落在地,徹底闔上了眼睛。  “不——”  步封黎如同受傷的困獸一般嚎叫出聲。  他這一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身魂俱顫,從蓮妃是水餃的震驚中迴過神,齊齊轉眸。  步封黎目眥欲裂,雙目赤紅,額上青筋暴出,五官扭曲移位,滿麵猙獰。  “啊——”  又是一聲淒厲嘶吼,隨之一股內力的巨浪突然在房中迸開,眾人還沒迴過神,就隻見眼前紫影一晃,待反應過來,皇帝已被強行衝破穴位的步封黎隻手封喉,推著身子急劇後退,背重重砸撞到牆上。


    第611章 他要定了


    眾人大駭。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誰也沒有想到步封黎會自己衝開穴道。  自衝穴道,一般習武之人是根本做不到的,除非內力極其深厚。  而就算內力深厚之人,也沒人願意自衝穴道,因為會造成嚴重的內傷,畢竟是自己的內力去衝擊自己的穴道,傷的都是自己。  可見這個男人已然不管不顧了。  當然,敢封天子的喉,可不就是不管不顧了。  龍衛紛紛拔出兵器。  步封黎眸光一斂,快速點了皇帝的定穴,再度掐住他咽喉的同時將他往自己麵前一扯,自己一個旋身,便站在皇帝的身後,大手依舊鎖在皇帝的喉嚨上,以一個最佳鉗製對方的姿勢麵對著大家。  見他這般,龍衛不敢輕易上前,一個個舉著長劍戒備地看著他們兩人。  皇帝也嚇得不輕:“老四,你別亂來!這裏全是朕的侍衛和龍衛,殺了朕,你也逃不了。”  “誰說我要逃了,我隻想與你這個畜生同歸於盡。”步封黎雙目充血,猩紅妍豔,五官猙獰到仿佛變了一個人。  皇帝驚駭,急忙道:“此人肯定不是水餃!”  生怕說晚了一步,這個男人一把就將他的頸脖掐斷。  以這個男人此刻的癲狂狀態,以他的武功,以他連穴道都能自行衝開來看,他真的可能會如此。  “水餃不是遇到性命危險,就會穿迴到自己那邊去嗎?怎麽可能死在這邊?這肯定是誰的陰謀,挑撥我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呢!”  “遇性命危險,會穿迴到自己的世界,指的是未知的性命危險、別人給的性命危險,而非自殺!”步封黎一字一頓,沙啞的聲音從牙縫裏出來。  就響在皇帝的耳畔,讓皇帝的唿吸都跟著顫了顫。  所以,隻有他殺,才會穿迴去,自殺是穿不迴去的,也會死的,是嗎?  皇帝不相信,更不願去相信。  水餃怎麽能死?  這個女人不能死啊!  死了他的長生不老藥怎麽辦?  “不,朕還是覺得不是她,你去看看,或者讓他們看看,看看她臉上還有沒有另一張麵皮?”皇帝道。  正蹲在女子屍體旁邊的李太醫聞言,伸手作勢就準備去探女子的臉。  “別碰她!”步封黎怒喝一聲,嚇得李太醫驚慌縮手。  步封黎挾製著皇帝上前,抬腳一腳踢在皇帝的腿彎處,皇帝痛哼一聲,被踢跪於女子旁邊的地上,步封黎自己也隨之蹲下去,依舊保持著隻手掐著皇帝咽喉的姿勢。  “讓他們把劍收起來!”步封黎命令皇帝。  皇帝沒做聲。  步封黎五指一收,皇帝當即就感覺到了窒息,隻得連忙吩咐龍衛:“收起來。”  眾龍衛紛紛將劍入鞘。  步封黎一手鉗製著皇帝,一手顫抖伸出,探向地上女子的臉。  雖然知道狗皇帝所言,隻是為了替自己開脫。  雖然很清楚,隻有青檸,才能等值置換,將他的母妃換走。  雖然心知肚明,也隻有青檸那個傻女人,願意等值置換,願意以身犯險,將自己與他的母妃交換。  雖然已經很明顯,剛剛那聲音就是青檸。  但他,還是存著一絲希望。  那一刻,他真的就希望如狗皇帝所言,是陰謀,是有人挑撥離間。  然,現實永遠是殘酷的。  沒有。  沒有麵皮。  就是青檸。  就是她。  步封黎定定凝著血泊中的女子,原本猙獰的五官愈發扭曲、變形,猩紅的雙目已經看不到眼珠眼白,隻見一片紅,赤紅,就像是兩個血洞,隨時能淌出血來。  他猝然五指一收,將皇帝從地上擰起來的同時,大力掐捏。  皇帝瞬時就翻起了白眼。  眾人大驚。  “四王爺,冷靜。”龍衛首領獵風急急出聲。  步封黎恍若未聞,麵色可怖、薄唇緊抿,眸中寒氣吞吐、五指更大力的收緊,如同一個殺神。  皇帝因為窒息滿臉通紅,一個音都發不出來,白眼翻得越發厲害,眼見著就要一命嗚唿。  獵風急得不行:“四王爺這樣,對得起水餃姑娘的犧牲嗎?她難道希望四王爺跟她一起死嗎?殺了皇上,四王爺就不可能能走出這裏。四王爺可以一死了之,但四王府會被踏平,府中幾百人也會被屠盡,你想過他們嗎?還有四王妃,宮府會不會被連坐,暫且不說,但四王妃絕對活不了,你又想過她嗎?”  步封黎這才五指微微一鬆,聲如臘月飛霜:“你的命,我要定了。”  久違的空氣迴到肺裏,皇帝大口喘息。  “她......她不是水餃,水餃為......為何要自殺?”稍稍緩過來一點,皇帝就極力狡辯。  他的這個兒子已經瘋了。  完全瘋了。  剛剛,剛剛他真的差點就死在他手裏了,他用了蠻力,絲毫不留情,那一刻是真都要殺他。  敢殺父弑君,說明他自己也抱了赴死之心。  現在,隻能找一些讓他活下去的希望,他才不會瘋了一般、不管不顧地要殺他。  “朕真的覺得她不是水餃,水餃為何要自殺?”皇帝還在狡辯。  “還不是你這個畜生!”步封黎嘶吼,胸口起伏得厲害。  雖然他知道,主要原因應該是為了讓他母妃絕對安全。  因為隻有她死了,才不會再遇到他人給的性命危險,才不會再穿迴去,又將他母妃換迴來。  但他也深深地知道,還有一個原因。  剛剛跟那男人行房的人已是她吧?  而他就站在窗邊。  他就站在窗邊親眼目睹她跟別的男人行房。  就算他不在,以她的性子,也絕對受不了,何況他還在,就站在那裏親眼目睹了全過程,她如何承受得住?  她還懷著孩子啊!  心在滴血,巨痛排山倒海一般碾壓過來,五髒六腑、四肢百骸瞬時如同刀割一般,步封黎“唰”的一聲拔出最近一龍衛的長劍,不帶一絲猶豫和停頓,揚臂一揮。  長劍如虹、在空中劃出幽藍的寒芒,落下。  “啊!”伴隨著一聲慘叫,皇帝的一條手臂瞬間被生生砍斷,血泉噴出,手臂飛出老遠,落在地上。


    第612章 還失彼身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個男人竟然......  瘋了!  這個男人瘋了。  在場的眾人也覺得自己要瘋了。  現在怎麽辦?  想救駕,救不了,不救駕,還不知這個男人會繼續搞出什麽事來。  皇帝痛得臉色跟白紙一般,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上冒出來,奈何被點了定穴,還不能動,隻能生生幹受著。  “你......這個......忤逆不孝的......孽子!”皇帝又痛又氣,大喘息。  步封黎置若罔聞,手腕反轉,長劍在手中挽出一個劍花,下一瞬就橫在了皇帝的頸脖上。  皇帝瞬間又閉了嘴。  見皇帝被砍手臂的斷麵處,血還在長放,李太醫皺眉,猶豫片刻,小心翼翼開口:“下官鬥膽,請四王爺允許下官先給皇上止血,斷麵太大,血一直這樣流,會出問題的。”  步封黎自是不允,輕嗤:“能出什麽問題?不生不死,生不如死,最終又難逃一死嗎?”  李太醫:“......”  眾人發現,這是不久前皇帝說他的話。  竟這麽快就被他還了迴來。  隻能說,世事無常啊。  步封黎揚目命令張管事:“去準備兩輛馬車!”  張管事怔了怔:“四王爺這是......”  “讓你準備,你就去準備!”步封黎沉聲。  張管事嚇得不輕。  征詢的目光又看向皇帝,見皇帝已是自身難保,隻得硬著頭皮去準備去了。  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步封黎指指地上的女子,吩咐幾個嬤嬤:“將她抬去車上,要輕抬輕放,不許磕著碰著傷著。”  幾個嬤嬤隻得依言照辦。  女子的屍體抬出去之後,步封黎挾製著皇帝出去,經過那杆秤的邊上時,腳步一滯,愕然看向那杆秤。  第一次經過時,自己被點了穴,隻是眼角餘光看到。  剛剛又滿腦滿眼都是被鉤吊的人,絲毫未注意到秤身上。  此刻一看,才發現,秤鉤、秤盤、秤杆,以及上麵的花紋......赫然是青檸一直在找的那杆秤!  當初,他的人遍尋不見,橙花幫消息那般靈通,亦未能找到。  原來,在這裏。  所以,這杆致使她等值置換穿越的秤,最終要了她的命,是嗎?  心痛到無法唿吸,他示意邊上的人:“將此秤也搬到馬車上去!”  ......  當步封黎挾製著斷臂的皇帝迴到四王府的時候,四王府的眾人都驚呆了。  見龍衛緊隨其後,四王府的府衛迅速聚集,手持兵器攔住了龍衛們的去路。  一眾府衛,和一眾龍衛便在府門口緊張對峙著,兩不相讓,卻也沒誰貿然動手。  進門第一件事,步封黎示意宮千暮:“青檸在馬車上,你找人把她抬下來,幫她洗一下,換身幹淨的衣服,除了你跟湯圓,不要讓任何人碰她。”  宮千暮驚訝。  不是說孩子生下來之前不再穿過來了嗎?  怎麽那麽快又......  見步封黎臉色很不對,又加上還挾持著當今天子,宮千暮心知事情肯定不簡單,也不敢多問。  想著說要抬下來,且讓她幫忙洗身子,以為青檸受傷了,行動不便,當即就帶著湯圓出了門。  當打開車門,濃鬱的血腥撲鼻而來,看到女子渾身是血,悄無聲息地躺在馬車裏,宮千暮嚇壞了。  湯圓亦是嚇得腿軟。  “傷成這樣,怎麽不叫大夫?青檸!”  宮千暮急急喚。  見女子沒有反應,以為對方是暈了過去,又連喚了幾聲:“青檸,青檸......”  一旁的湯圓都急哭了,雖不知道自家小姐為何不叫她水餃,而是叫青檸,但她知道,這個女人肯定兇多吉少。  果然,車夫說話了:“別叫了,人早死了。”  死了?  宮千暮隻覺得腦子一轟,整個人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突然擊中,完全站立不住,還是邊上的湯圓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  這廂,步封黎將皇帝鉗製去了自己的廂房,扔在一張椅子上。  去門口跟崔寧交代了幾句。  不多時,下人就端著一碗湯藥進來了。  步封黎接過,走到皇帝跟前。  看著黑濃的湯汁,一股苦澀之氣入鼻,皇帝驚道:“你要做什麽?”  步封黎沒迴他,大手一把掐起他的下巴,將他的嘴捏開,就直接將那一碗滾燙的湯藥給灌了下去。  皇帝燙得麵部肌肉大抽,唔唔叫,奈何被點了穴,動彈不得,抗拒不得。  因為灌得急,皇帝被嗆到,咳嗽了起來。  恐湯藥返出,步封黎又掐住他的嘴,讓其緊緊閉合,待對方被迫吞咽下去,他才鬆手。  然後不緊不慢開口:“此毒藥,名叫日斷腸,每日都必須食解藥,否則就要承受剔骨挖肉、肝腸寸斷之痛。比如,今日這個時辰中的毒,明日開始,每日的這個時辰之前,都必須食一粒解藥,否則,到了這個時辰毒性就會發作。另外,若連續三月不食解藥,就真的會斷腸而死。”  “你......”皇帝氣得一張臉成了豬肝色。  “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別擔心,我手裏有解藥。”  喚了下人進來,將空瓷碗拿走。  步封黎緩緩蹲於皇帝跟前:“接下來,我們做第二件事,告訴我,四王府哪些人是你的人?”  “沒有,朕沒安排人在你府中,朕對你太信任了,沒想到你這樣對朕。”皇帝自然不會說出來,如今他被桎梏在四王府,還得靠這些人救他。  “是嗎?”步封黎冷笑,“這話說得你自己都不信吧?”  “說是不說?說的話,明日的那粒解藥可以先給你。”  “本來就沒安排人,讓朕如何說?朕說崔寧是,你信嗎?”  “行,那明日就讓你痛一痛,總歸要讓你見識一次,你才會知道那毒的厲害。”  步封黎說完,便喚了崔寧進來,讓他通知所有家丁在院子裏集合。  天子被擒的消息已在王府傳開,如今突然集合,眾家丁各個提心吊膽、人人自危。  待集合好後,崔寧過來請步封黎。  步封黎挾著皇帝一起出去了。  也未跟一眾緊張的家丁說任何話,步封黎直接拿了長劍,“唰唰唰”割了其中三個家丁的喉。  一氣嗬成。  皆一劍斃命。


    第613章 勢在必行


    眾人都嚇呆了。  步封黎迴頭問皇帝:“我可有殺錯?”  四王府建府不是一日兩日,府裏的人也不是跟隨他一日兩日,這些年,他早已將這些人的底細摸了一遍,誰是誰的人,他大概都有數。  以前不揪出來,是因為他覺得沒必要,反正這是常態,他也在別的府裏安排人。  而且,就算揪出來了,隨後對方還是會想法子再安排人進來,何必多此一舉。  不過,今日不同了。  皇帝沒做聲,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步封黎無視,又轉眸吩咐崔寧:“讓所有婢女也過來集合。”  崔寧領命:“府衛呢?”  “府衛不用。”  府衛都是有武功之人,比家丁和婢女危險,故他都甄別過的,而且,此刻府衛們正忙著不是。  不多時,府中婢女就也全都集中了過來。  看到橫陳在地上的三人屍體,大家惶然驚懼。  步封黎朗聲開口。  “吃兩家飯,背後還有其他主子的人,給本王聽好了,若不想跟這三人一樣下場,就主動出列,本王興許可以繞你不死。大家看看這三人便知,你們誰是眼線,又是誰的眼線,本王早已了然於心。若以為本王不知,心存僥幸,本王便會叫你死得很難看。”  話落,全場死寂,落針可聞。  “不出來是嗎?行!”  也不再給一分機會,步封黎紫袖驟揚,並同時冷聲:“二王府的。”  手中銀劍如龍,劍芒一閃,離他最近的又一家丁就血濺當場,身子委地,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沒了聲息。  大家嚇得不行。  尤其是那些眼線,個個心中如戰鼓在擂,有些人已是雙腿發軟。  見步封黎氣勢懾人,拾步往前,終於有人承受不住心裏的壓力,“撲通”跪於地上。  有人帶了頭,其他人便就紛紛跟著,陸續出列,跪成一行。  步封黎鳳眸微眯:“一個一個說說,自己是哪家的?”  揚手指了指最邊上的一人:“從你開始。”  “二王府的。”  “六王府的。”  “十二王府。”  “相府。”  “七王府。”  “尚書府。”  “慈寧宮。”  “九王府。”  “......”  一行人說完,步封黎點點頭:“嗯,本王看了看,每家至少有兩人,有的府多達四人。現在每府本王隻給一人活命的機會,各府的你們自己商量,誰死誰活,最後活下來的那人,找崔寧核實,核實完便可離開四王府。”  眾人驚駭。  每府隻給一人活命?  這不是逼著他們自相殘殺嗎?  “王爺剛剛說,隻要我們主動出列,就會饒我們不死的。”  “對啊,每府饒一人不死。”步封黎點頭,冷聲。  眾人:“......”  步封黎也不再跟這些人多言,直接吩咐崔寧:“這裏交給你,拿幾把匕首給他們!”  然後,便收了長劍,又將皇帝挾製迴房。  讓皇帝在一桌邊坐下,自己坐於對麵,拿了方帕子揩著劍鋒上的鮮血。  “我們現在來說說第三件事。”  皇帝惡狠狠地瞪著他。  步封黎也不以為意,兀自開口:“虎符給我。”  “你休想!”皇帝怒道。  帶兵打仗本就是他的強項,他怎麽可能會將虎符給他?  這也是這麽多年,每次打完仗,他都第一時間將虎符收迴來的原因。  隻有他身上零兵力,他才放心。  步封黎也不氣不急,將擦淨的長劍“唰”一聲入鞘,又繼續道:“第四件事:下傳位詔書,傳位於我。”  “你更是做夢!”皇帝怒極反笑。  傳位?  笑話!  為了這個皇位,他可沒少花心思和心血,他還沒坐夠呢!  他正當壯年,以後的路還長得很,怎麽可能現在就退位?  就算退位,也不可能傳給他這個不孝子!  “你這是逼宮!是謀逆,是造反!”皇帝氣急敗壞。  “難道我挾持了你,還斷了你的臂,就不是謀逆,就不是造反?”步封黎反問。  皇帝一時啞了口。  步封黎便雲淡風輕道:“既然已然謀逆,已然造反,何不進行到底!”  “你!你這樣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步封黎就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說著下一件事情。  “第五件事:將殤蠱解藥給我。”  皇帝冷哼:“想得美!”  這是現在唯一能讓這個不孝子受掣肘的東西,他怎麽可能給他?  以現在的情勢來看,這個比虎符更有用。  這個在手,就等於他的命捏在他的手上。  步封黎起身:“目前我能想到的就是這三件:下詔傳位、虎符給我、交出解藥!能做到,我便留你全屍,做不到,我便廢帝自立!”  “你敢!”皇帝簡直要被他氣瘋。  好大的口氣!  他還以為他會說,將這三樣東西都給他了,他會放了他。  竟然隻是留他個全屍!  誰給他的自信?誰給他的臉?  既然這樣也是死,廢帝也是死,他為何要將這些交出來?  他交出來,他便一切名正言順。  而廢帝的話,就是謀逆造反,至少,是會被世人唾棄,被萬民所不齒,是要遺臭萬年!  步封黎又豈會不知道他心裏的那些小九九?  說白,他早就知道,以上三樣,他一樣也不會給。  所以,廢帝,勢在必行。  這時,崔寧火急火燎進來:“啟稟王爺,外麵來了很多禁衛軍,將四王府團團圍住了。”  皇帝眸光一喜。  救駕的來了。  “沒事,”步封黎毫不在意:“他們想圍就圍吧,如此,我們四王府更安全。而且,他們也就隻能圍圍,不敢輕舉妄動,天子在我手上呢,除非......除非有人想讓天子死,借機行事。”  皇帝一驚。  壓根沒想到這個。  被他這麽一說,他想想,還真有這種可能。  向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難保沒人不趁亂去做這個漁翁。  那到時,他就真的是腹背受敵。  “讓獵風和禁衛首領來見朕!”皇帝吩咐步封黎。  他得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能聽命於其他任何人,尤其是幾個王爺。  他以為步封黎肯定會刁難,不願意去傳話。  出乎意料的,竟沒有。  步封黎當即就讓崔寧去叫人了。  見他這般,皇帝又有一種自己被利用了的感覺。


    第614章 速戰速決


    禁衛首領和獵風進來後,步封黎也未讓他們君臣三人多說,見皇帝該交代的交代了,就將兩人遣了。  崔寧又走了進來:“啟稟王爺,相府的兩個眼線要見王爺,說是有要事稟報。”  “那些人還沒處理嗎?”  “迴王爺,就剩相府了,其他府都是相互殘殺,最後勝者生,唯獨相府的兩人一直站在那裏未動。”  步封黎有些意外。  “讓他們進來。”  兩個家丁在崔寧的帶領下進了廂房,齊齊跪下。  步封黎走到兩人前方的椅子邊,一撩袍角坐下:“聽說你們有要事稟報。”  其中一人頷首鞠躬:“迴王爺,是的,如果奴才將此事告知王爺,王爺能不能答應奴才,放了李旺。”  李旺是另一個家丁。  步封黎反應了一下他的話。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們兩個決鬥,你肯定贏?”  “是的,因為奴才會武功,李旺不會,奴才想殺他很容易,但奴才不想他死,奴才想活著,也想他活著。”  步封黎怔了一下:“倒是個有情有義的,說吧,什麽要事?”  “疾相讓奴才在四王府花園最大的那棵花樹下麵,埋了龍袍和玉璽,準備讓大小姐舉報王爺謀反。”  皇帝聞言,臉色一變,不意他們要說的是此事。  步封黎鳳眸微眯。  揚袖示意崔寧帶家丁一起去看看。  不多時就迴來了,帶迴來一個大匣子。  匣子裏果然是龍袍、玉璽等物。  “幾時埋的?”步封黎問家丁。  “王爺和大小姐大喜那日。”  步封黎便想起了那日皇帝秘密調集待命的五萬大軍。  所以,此事並非疾相一人所為,皇帝也有參與,又或者,皇帝根本就是主謀?  看來,廢帝一事要速戰速決,不然,這奸詐的狗皇帝還不知道挖了多少坑在等著他?  當即交代家丁:“一會兒疾相來了,你做個證,然後你們兩個就都自由了。”  末了,又吩咐崔寧:“找人去通知各個王爺,以及文武百官,全部都來四王府,就說是皇上的旨意。”  “你想做什麽?”皇帝急問。  步封黎嘴角噙著一抹冷弧:“聽你宣讀傳位詔書啊!”  “想得美!”皇帝怒道。  步封黎也不予理會,示意崔寧快去辦。  崔寧瞥了皇帝一眼,眸色微深,頷首領命,轉身出了門。  步封黎又出門召了琳琅,讓其速去找德叔,讓德叔帶人前來。  王爺和百官們很快就到了,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已經聽說了四王爺挾持了皇帝,並斷其一臂的事。  畢竟禁衛都出動了。  雖然聽說了,但看到皇帝胳膊斷麵處血肉模糊的樣子,皆還是嚇得不輕。  所有人在前院的花廳裏集合,步封黎依舊讓點了穴的皇帝坐在主座上。  隻不過,皇帝還沒開口,步封黎先出了聲:“如大家所見,我挾持了皇帝,且斷了他一臂。另外,需要告訴大家的是,我還給皇帝下了毒,名叫日斷腸,每日需食解藥才行,解藥隻有我有,所以,你們誰也別想著趁我不備,對我下手。”


    第615章 探討人性


    全場嘩然。  知道這個男人囂張,卻也沒想到囂張到這種程度。  不僅謀逆,還如此大言不慚地主動坦誠自己所犯罪行,怕是世上第一人了。  嘩然之下,又紛紛驚駭。  如此,皇帝豈不是被他捏得死死的?  有正義之士當即斥責,譬如步若軒。  “步封黎,你竟然這樣對父皇!”  譬如孫尚書。  “四王爺這是謀反!”  又譬如疾相:“連自己的父親,都下毒手,人性何在?”  不少人附和。  就連一向跟步封黎走得較近的十二王爺步扇白都出了聲:“四哥,收手吧,這事兒做得真的過了。”  “過嗎?”步封黎輕嗤:“我怎麽覺得還不夠?至少你們前來,看到的還是活人,不是屍體。”  眾人:“......”  皇帝麵如土灰。  步扇白陌生地看著步封黎,覺得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雖然以前也囂張,氣場也懾人,但從不給人感覺陰冷和陰狠,此刻,他卻真切地感覺到了,而且還帶著幾分嗜血的殘忍。  步扇白心驚。  為何會這樣?  “你們想看屍體嗎?”步封黎問。  自是無人答。  “水餃的屍體看嗎?要看的話,到時上靈堂去看,去吊唁的時候看。”  全場震驚。  水餃的屍體?  那個女人死了?  場下一片議論紛紛。  步封黎微微歪著頭,垂眸靜默,一動不動,長睫耷拉著,掩去眸中所有情緒。  那一刻,步扇白忽然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因為她。  好一會兒,步封黎才抬起眼瞼。  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才啞聲開口:“既然......”  意識到自己聲音蒼啞了,他當即“咳”了一聲,清完嗓子,繼續:“既然疾相說到了人性,那我倒要問問疾相,私製龍袍和玉璽,讓人偷埋我四王府,意欲誣陷我謀逆,此舉有沒有人性?”  疾相麵色一滯。  偷偷瞥了一眼皇帝,疾相矢口否認:“你胡說什麽?”  步封黎也懶得跟他浪費口舌,直接讓人將人和物都帶上來。  眾人驚訝。  看到那兩個家丁,疾相原本已恢複的臉色又青白變換。  “這兩人疾相應該不陌生吧?”問完,步封黎又不給疾相迴答的機會,繼續接著道:“如果疾相說不認識也沒關係,讓他二人抖一抖,興許疾相就記起來了。”  疾相:“......”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鬱悶的是,他還真被威脅到了。  兩人知道他不少事情,哪經得起抖。  步封黎轉眸問向刑部尚書孫犁:“孫尚書,大燕律法,私製龍袍玉璽,是何罪?”  孫犁看看皇帝,看看疾相,如實迴道:“誅九族。”  他必須如實迴,因為這條律法,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啊。  步封黎當即厲聲:“來人!將疾相帶下去!”  眾人大驚,不意步封黎如此。  疾相更是難以置信:“你......你憑什麽?”  “就憑你私製龍袍玉璽,犯了大燕律法!”步封黎寒眸灼灼,語氣灼灼。  疾相氣結:“那也輪不到你!”  “疾相的意思,必須皇上下指示是嗎?行,皇上,你看怎麽處置?”步封黎轉眸問向坐在那裏臉色難看到極致的皇帝。  “帶下去!”皇帝沉聲。  步封黎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他就知道,以狗皇帝遇事隻會推卸責任的尿性,絕對會讓疾相完全背鍋。  疾相錯愕,沒想到皇帝亦如此。  “不是,皇上,微臣隻是......”  “先帶下去!”皇帝厲聲阻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想說隻是奉旨辦事是嗎?  他怎麽可能讓他說!  步封黎的目的可能就是想讓他們兩人內鬥,互相揭短抖料。  絕對不能上了這個不孝子的當!  所以他用了個“先”字,意思讓疾相先這樣,後麵他會撈他。  步封黎又豈會聽不出皇帝的緩兵之計。  沒事,他根本就不會給他撈人的機會。  兩個府衛進來,在眾人驚錯的目光中,將疾相帶了出去。  疾相一被帶走,氣氛就越發變得詭異和壓抑了,紛紛都感覺到了壓力和危機。  揚袖示意兩個家丁退下去,步封黎又再度開口:“來,我們繼續,繼續來探討人性,探討之前,我先讓大家見識一下,什麽叫某人的人性。”  某人?  誰?  人人自危。  步封黎聲音繼續:“大家都知道狩獵山的禁地,對吧?但你們可知道,那裏為何是禁地?裏麵有何人,用來做何事?”  禁地?  大家都不意說這個,全場瞬時靜謐,鴉雀無聲。  因為不知,所以好奇。  因為被嚴令禁止入內,入內即死罪,所以更是好奇。  “大家還記得我的母妃嗎?蓮妃。”  眾人一怔。  蓮妃大家自然都知道。  在場的年長者都見過,年輕的,也都聽說過,畢竟是個傳奇人物。  為何是傳奇人物呢?  因為據說當年出宮看戲,離奇失蹤,然後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遍尋不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當時各種傳聞。  傳聞最多,也讓世人覺得最可信的是,她跟別的男人私奔了。  此時為何提他?  難道在禁地裏麵?  眾人紛紛猜測。  “步封黎,你就不能閉嘴,不能給你母妃留點尊嚴嗎?”皇帝怒斥。  “尊嚴?”步封黎笑,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你那樣對她,她有何尊嚴可談?”  步封黎知道,狗皇帝是用這種方式阻止他說禁地裏的事。  想他顧及到他母妃的顏麵,而選擇忍氣吞聲,將此事爛在肚子裏。  用他的話說,想得美!  他就要揭穿他的罪惡,讓世人看看他的嘴臉。  他母妃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青檸已故,他母妃就再也不會再迴這個世界,顏麵不顏麵,又有什麽好在乎?  “你這個豬狗不如的不孝子!”皇帝咬牙切齒。  步封黎也不以為意,更不睬他,再度轉眸看向場中眾人:“我母妃就被關在禁地裏麵,被他!”  步封黎揚手一指,直直指向前方主座上的皇帝,“被這個男人關在禁地裏麵,十七年,十七年不見天日!”  眾人愕然。  為何呀?  金屋藏嬌?  不應該啊!  她本就是他的妃子,本就是他的女人,沒必要多此一舉。  皇帝臉色很難看,唇瓣抿得死緊。  但他也心知肚明,事到如今,狡辯也沒用。  根本瞞不住了。  反正他是帝王,他做什麽事都是應該的,都天經地義。  萬民的生殺大權都在他手上,囚禁個人算什麽?  所以,他也不懼,他現在隻是氣。  步封黎再度開口:“之所以關我母妃在那裏,是因為他要煉製長生不老藥,需要陽血女子和陰血男子所生孩子的胎盤,而我母妃恰好是所謂的陽血。”  場下再次一片嘩然。  原來如此。  “所以,這麽多年,我母妃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跟那個陰血的男人行房、懷孕、生子,十七年,母妃產了十四子,而他隻要胎盤,不要子,十四子皆當場弑殺,當著我母妃的麵弑殺啊!”  雖然他強行繃直了聲線,卻依舊帶著幾分哽咽。  眾人瞠目。  抽氣聲此起彼伏。  天啊!  十七年產十四子,這高產驚人啊!  還有,當著母親的麵,弑殺其子,這也太......沒人性了吧?  “母妃尋死,他便以我做威脅,母妃才忍辱偷生至今。母妃年紀大了,又頻繁生子,身體已被掏空,為了續藥,這個男人便以檢查大家身體為由,讓太醫院每年給各府采血,其實,就是尋陽血之女,和陰血之男,而已。”  大家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  誰都沒想到一年一度的采血檢查竟然是這個目的。  “大家都知道,他一直在找水餃,要水餃的血,因為水餃跟我母妃一樣,都是陽血。”  “為了找到水餃,他機關算盡,我出征攻打東蓬,他派一批龍衛去殺我,想劫走水餃。行動失敗,他又給我下蠱,殤蠱,就是那個不能動情動欲,否則會蠱發吐血,三月後,再下母蠱,可瞬間讓我成一堆白骨的殤蠱。”  全場驚錯。  不會吧?  這麽狠。  “這樣的人,這般對我的母妃,這般對我,水餃活活被他逼死,我斷他一臂怎麽了?我給他荼毒怎麽了?”步封黎胸口起伏,情緒很是激動。  全場寂靜。  其實大家很好奇,水餃是如何被皇帝逼死的?  傳聞不是說她不會死嗎?  怎麽又死了呢?  皇帝身邊那麽多龍衛,還能被他挾持,且還被生生斷了一臂,場麵一定很激烈。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家都甚是疑惑。  但看樣子,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打算說。  皇帝出了聲:“朕是天子,朕是皇帝,你難道不知道,君為臣綱、夫為妻綱、父為子綱嗎?且不說古來今來都是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就說,作為夫,你母妃是朕的妻,朕囚她怎麽了?讓她跟別的男人行房怎麽了?用她孩子的胎盤又怎麽了?她跟別的男人生的孽種,不弑殺,難道還要朕養著不成?”  “還有你,朕是你的父,你的命都是朕給的,朕要你的命怎麽了?但凡你有點孝心,主動交出水餃,朕會如此對你嗎?你自己為了一個女人,又是欺君又是忤逆,朕留你到現在已是仁至義盡。”


    第616章 應傳給我


    皇帝還準備繼續說,步封黎驟然揚臂,紫袖一甩,一股強勁掌風直直擊向皇帝的臉。  “啪”的一聲,就算是被點了定穴,皇帝還是被掌風扇得頭微微一偏,可見步封黎出手的力度。  眾人一驚,皇帝未完的話也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你——”  皇帝憤然,半天臉當即紅腫起來。  火燒火燎地疼,奈何不能動,想抬手去撫一下都不行。  “是,你是天子,是皇帝,是夫,是父,但,首先,你要是個人!你分明就是個畜生!”步封黎周身寒氣傾散,眸中紫氣吞吐,薄顫的身子說明他的盛怒,被強自克製的盛怒。  場下鴉雀無聲。  大家的目光都有些複雜。  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皇帝說出這種話。  雖然,的確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但,這話的意思並不是隨心所欲、不是暴政、不是濫殺無辜、不是視人命如草芥、不是不顧仁義禮智信。  讓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行房的人是他,要兩人孩子胎盤的人也是他,卻又要說人家的孩子是孽.種,全都虐殺,這真的不是人能幹出的事。  “所以,”步封黎轉眸看向大家:“說我謀逆也好,說完造反也罷,遭世人唾棄也好,被遺臭萬年也罷,廢帝我廢定了!”  步封黎麵色冷峻、口氣灼灼、目光堅毅。  眾人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反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幾個王爺自是聽不得這話。  那豈不是步封黎要做皇帝了?  不行!  步若軒眼珠子一轉,第一個出了聲:“四弟,雖然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但這也不能成為你謀逆的借口。逼宮得來的皇位,你是坐不穩的。你說你不怕世人唾棄,但是萬民是根基,不被萬民擁護,就沒有根基,沒有根基,你如何能坐得穩?聽二哥我一聲勸,趁還沒到無法收拾的局麵,收手吧,放了父皇,我將我的那張空白聖旨給你,也可保你不被父皇追究,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在場的眾人都很意外。  步若軒竟然願意將自己的空白聖旨拿出來給步封黎?  皇帝也沒想到如此。  讚許的目光看向他。  看到大家的表情,步若軒心中有些小得意。  此法在他父皇眼裏,他是在救駕,在步封黎眼中,他也在救他,在文武百官眼裏,他又是犧牲自我,找到了這個最安全快速的平亂方案。  步封黎豈會不知他的私心,輕嗤:“二哥真大方,隻可惜我不稀罕。”  步若軒麵色一滯,瞬時就沉不住氣了,怒道:“步封黎,你別不知好歹。”  “二哥說錯了,就是因為我太知好歹了。”  說完,也不想跟步若軒多言,徑直吩咐崔寧:“準備筆墨紙硯,讓皇帝寫傳位詔書。”  “是!”崔寧頷首領命出了門。  突然另一人開了腔:“就算傳位,也不應該傳給四哥吧?”  眾人一怔,包括步封黎。  皆轉眸望去。  說話之人赫然是平素話不多的六王爺步景寒。  因為步景寒尋常跟步若軒走得近,大家以為他在替步若軒說話。  步封黎也這樣以為,當即冷嗤:“應該傳給二哥嗎?”  “不。”  眾人再次一愣,看向步景寒。  隻見他麵不改色、不徐不疾道:“應該傳給我。”


    第617章 情勢逆轉


    大家甚是意外。  不少人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都不相信平素話不多,不爭不搶的步景寒會說出這種話來。  若非氣氛緊張,很多人可能就嗤了。  皇帝也沒想到他會插上一腳,並如此大言不慚。  步若軒更是難以置信,難以置信這個自己的跟屁蟲,會在關鍵時候,否定他,還說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話。  以致於步封黎還沒作何反應,他先出了聲:“六弟,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並沒有。”步景寒當即迴道。  步若軒就笑了:“為何應該傳給你?憑什麽?”  “憑此刻外麵跟四王府府衛對峙的禁衛,已經全部被換成了我的人,憑我的另外五萬大軍已經集結,在離四王府五裏地的地方,就等我一聲令下。”  眾人驚錯。  皇帝亦是變了臉色。  就連步封黎都麵露訝然。  步景寒的聲音還在繼續:“父皇的大軍最近的也在京城之外,且父皇受製,也無法給虎符於人去調動大軍,而四哥的府衛就隻有幾百人,德叔的人馬有兩萬嗎?就算他兩萬。能與我,禁衛五千,大軍五萬抗衡嗎?隻要我一聲令下,我的人便可踏平四王府。”  眾人震驚。  唏噓聲四起。  德叔是當年因兵敗被皇帝下令斬首的那名將軍嗎?  竟然還活著,且被步封黎所用。  當然,現在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步景寒。  步景寒竟然暗中儲備了如此驚人的兵力。  五萬多人。  誰也沒有料到會這樣。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果然是會咬人的狗不叫是嗎?  “老六,沒想到你也如此狼子野心!”皇帝臉色鐵青。  “沒有,父皇,兒臣這叫積極上進。”  步景寒話落,步若軒當即做出一副惡心狀:“嘔!積極上進?你這分明是積極舉兵謀反!”  “不哦,”步景寒搖搖頭,唇角輕勾:“我這是護駕、平叛亂。所以,請父皇看清局勢,順勢而為,下詔傳位,兒臣可保父皇安全,不然的話,刀劍無眼,就算是護駕,兒臣也不敢保證惡鬥之時會發生什麽。”  眾人:“......”  “無恥至極!”步若軒怒道:“明明舉兵謀反、威脅逼宮,卻要說得那般冠冕堂皇,護駕、平叛亂,你當在場的各位都是眼瞎的嗎?”  步景寒也不以為意,不緊不慢迴:“此冠冕堂皇的說辭,我又不是說給你們聽的,你們瞎不瞎,又有什麽要緊?我隻是說給世人,以及史官聽的。”  這時,崔寧取了文房四寶來,放在皇帝麵前的桌上。  步景寒問向步封黎:“是四哥親自解開父皇的定穴,還是我去解開?不然,父皇沒法寫不是?”  步封黎鳳眸微眯。  這時,一個府衛進來稟報:“啟稟四王爺,橙花幫曲幫主求見。”  步封黎怔了怔,曲煥這個時候來做什麽?難道府外的兩衛對壘、劍拔弩張的形勢沒看到嗎?  不想將他牽扯進來,剛準備讓府衛迴話,自己暫時沒空,讓其先迴,就聽到曲煥的聲音已在雅廳外響了起來。  “我給王爺送個人來,就是那夜冒充黑鷹幫放我跟王爺冷箭的那人。”  話落,曲煥挾持著一五花大綁的男人入了雅廳。  見到文武百官和一眾王爺都在,曲煥就像是事先毫不知情一般,特別誇張地“呀”了一聲:“這麽多客人啊!”  末了,又驚歎道:“皇上也在啊!”  說完,腳步不停,無視眾人疑惑的目光,將五花大綁的男人挾持到步封黎跟前,一腳踢在對方腿彎上,將其踢跪在地上。  “王爺,此人叫無冥,是疾相的殺手,極擅遠距離射殺,那夜,便是他放我們冷箭。”  眾人怔住。  疾相的人?  步封黎深目看了曲煥一眼,覺得他應該不是專門送人前來那般簡單,又不知他意欲何為,淡淡“嗯”了聲:“疾相已被關進天牢了。”  “哇,已經得到報應了?沒事,我還是將此人交給王爺,他可知道不少事呢,各府的、各人的,等王爺有空了,王爺審審,王爺會有很多驚喜的。”  曲煥話音落下,在場的不少人就莫名緊張起來。  各府的,各人的?  都紛紛猜著自己是否在其中。  “嗯,謝幫主。”步封黎頷首。  側身吩咐府衛,將人帶下去看管。  “不謝不謝!”曲煥連連擺手,“我這人不愛欠人人情,上次王爺讓辦的事被三個蠢貨搞砸了,雖然這三個蠢貨已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王爺的損失沒法彌補呀,所以,我就帶了此人前來交給王爺,希望能彌補一二。一二彌補了,另外八九怎麽彌補了,實在想不到好的法子,我就另帶了八九萬兄弟,交給王爺號令,人現在就在城隍廟,離這兒不到三裏地,希望王爺甭客氣,盡管用。”  全場驚錯。  步封黎震驚。  步景寒難以置信。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男人如此吊兒郎當地說出的,是這般驚人的消息。  八九萬?全由步封黎號令!  不是大燕雙惡,水火不容嗎?  幾時竟關係好到可以出兵幫謀反的地步?  如此一來,步封黎就等於:原本兩萬,加如今八九萬,天,豈不是至少十萬大軍,且離四王府不到三裏遠。  剛剛步景寒的是五萬,加禁衛五千,是五萬五,離這裏五裏地。  所以......  情勢就瞬間逆轉了。  而且,據說橙花幫的人各個都武功高強。  步景寒臉色瞬時就變得難看起來。  步封黎看了一眼曲煥,曲煥眉眼一彎:“需要我現在就去把人帶過來嗎?”  步封黎沒做聲,看向皇帝,吩咐崔寧:“解了他的全身定穴,點住他雙腿的定穴。”  崔寧頷首領命,依言照辦。  上半身終於能動了,皇帝當即活動了一下酸痛的頸脖和右臂。  “崔寧,紙鋪好,墨研好。”  “是!”  皇帝冷哼:“我大燕有白紙寫的傳位詔書嗎?”  步封黎便又吩咐崔寧:“疾相私製的謀反之物裏麵,有未寫的明黃卷軸,去拿過來。”  崔寧領命快步出了花廳。


    第618章 並無死胎


    這邊,廂房裏,宮千暮坐在矮榻邊上,紅著眼睛望著榻上已經洗淨、且已換好幹淨衣服的女子,哦,不,應該說是屍體,心裏難過非常。  雖然她知道,此時此刻,花廳裏正發生著怎樣的大事,但是,她一點都不關心。  她還無法從這個女人的死裏走出來。  她走不出來。  她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個女人會死,會死在他們這邊,還是以這般慘烈的方式。  剛剛她給她洗身子的時候,女子的咽喉洞口處還在流血,她不得不用繃帶纏了,才將其止住。  “小姐,童大夫來了。”湯圓帶著童大夫走了進來。  湯圓同樣哭腫了眼睛。  宮千暮起了身。  看到矮榻上的女子,童大夫麵色微慟,低低歎:“水餃已經跟我說了,四王妃是想讓我來看看,能有什麽法子將她腹中的胎兒墮下來。”  “嗯,”宮千暮點點頭,“看有沒有什麽最簡單,最直接的法子。”  在大燕,孕婦死了,都必須將腹中死胎弄出來,再分別入土掩埋,這是規矩。  因為隻有這樣,兩人才能各自投胎,不然,兩人一體,就都會永世墮入輪迴,再也無法投胎做人。  “最簡單直接的法子就是引產。”童大夫道。  “不行,”宮千暮搖搖頭,“王爺絕對不會同意這樣,這樣對她的傷害太大了,雖然人已經死了,並無感覺,但......王爺肯定不會同意的。”  童大夫眉心微攏。  死人墮胎本就難。  “我先看看她的情況。”  “有勞。”宮千暮退至邊上。  童大夫上前。  因為人已死,心跳脈息都已斷,無法探脈,他先挑了女子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  然後便拿起她的手,看她的掌心。  凝神仔仔細細看她的掌心,看上麵的紋路,看上麵的毛細血管,又在她的虎口處仔細看了看,忽的眸光一斂,麵露愕然。  宮千暮就在近旁,自是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怎麽了?”  “好像是處/子之身。”  宮千暮震驚。  處/子之身?  這怎麽可能?  “興許是我看錯了,我再看看。”  童大夫又拿起另一隻手細細看了看。  末了,猶不相信,又微微撩了一截女子的衣擺起來,去檢查她的肚腹。  又去看女子的耳根後麵。  再去看女子的腿。  最後,十分篤定地給出了結論:“腹中沒有死胎,確確實實是完璧之身。”  宮千暮跟湯圓都傻眼了。  為何是這樣?  怎麽可能會這樣?  完全不可能啊!  退一萬步說,沒有死胎,或許是這些時日滑掉了,但,完璧之身,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啊!  難道不是青檸?  可無論怎麽看,就是她呀。  雖百思不得其解,卻也甚是激動,宮千暮就想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步封黎。  可花廳裏麵此時正氣氛緊張,她貿然進去似有不妥,見崔寧正好拿了一個明黃卷軸,大步往花廳的方向走,她連忙將其喚住,將那女人的情況告訴了他,讓他有機會偷偷告訴步封黎。


    第619章 是他的人


    花廳裏,一片靜謐。  大家都不做聲,各人眉眼,各懷心思。  步封黎麵沉如水。  曲煥一臉輕鬆。  步若軒滿目不甘。  步景寒臉色鐵青。  而百官們多數都一副靜觀其變之姿。  看皇帝的意思,似是準備寫傳位詔書了,他們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強出頭,大局未定,誰都可能是最後的主,一旦站錯了隊,接下來的人生就全完了。  崔寧拿著明黃卷軸走進花廳,來到皇帝的跟前,背對著大家,將明黃卷軸展開,鋪於皇帝麵前的桌上,這才退至一旁。  皇帝揚目瞥了步封黎一眼,伸手執筆。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執筆在硯池裏緩緩蘸墨。  蘸好墨,提筆於明黃卷軸上。  眼見著他要落筆於絹帛上,他卻又忽然頓住,再次挑起眼皮看向步封黎。  “是不是迫不及待等著朕寫了?”  步封黎沒做聲。  他並沒有迫不及待,他隻是不想再浪費時間,隻想速戰速決,他的女人還等著他去處理後事。  如果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才能保護自己愛的人,那這權利,他必須奪。  雖然他愛的人,一個已去了異世,一個已然故去。  但,就是這無上權利,才讓麵前這個狗皇帝肆無忌憚,將他愛的兩個女人傷害至此,所以,他還是要奪。  見皇帝看著他,不動筆,似是在等他迴複,他才出了聲。  “迫不及待的難道不是你嗎?別忘了你的左臂還在流血,詔書寫好傳好,便有人給你包紮、給你治傷了。”  皇帝再度提筆垂目。  就在大家以為他總算準備寫了,終於要塵埃落地,四王爺步封黎是下一任新帝,已是鐵板釘釘之事時,皇帝突然將手裏的筆放了下來,架於硯台上。  “你以為朕真的會寫嗎?想得美!”  全場錯愕。  步封黎亦不意他如此,冷嗤:“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選擇的人是你吧?”皇帝同樣冷笑,“朕實話跟你說,你最在乎的人還在朕手上呢。”  所有人一震。  包括步封黎,當即凝眉冷問:“你什麽意思?”  大家都看著皇帝,同樣好奇他什麽意思,好奇那人是誰。  “還能有什麽意思?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你母妃在朕的手上,她難道不是你最在乎的人?”  步封黎震驚。  他母妃還在這邊,那青檸為何在禁地?  而且,還用了那般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隻有兩人交換了才有這種可能啊。  見他這般反應,皇帝就笑了,冷笑:“你當真以為是水餃跟你母妃交換穿越了嗎?”  “難道不是?”步封黎反問。  “當然不是!”皇帝輕哼:“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弑父、不惜謀逆,朕還以為你對這個女人有多熟悉呢,結果,對方是真是假,你還不是識不出!”  步封黎心口一撞,愕然睜大眼睛。  難以置信看向皇帝:“你說什麽?”  皇帝唇角一斜:“朕說,死的不是水餃,隻是一個贗品。”  “你騙人!”步封黎隻覺得唿吸驟緊,很希望這是真,但理智告訴他,不可能,無論從哪一點看,那個就是青檸。  皇帝當即就嗤了:“你是不是覺得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一模一樣的人?還記得鍾力嗎?朕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鍾力換了,就有本事讓一個水餃贗品換掉你母妃,故意在你麵前演這出戲,逼你這個狼子野心的不孝子露出真實的麵目。”  步封黎渾身一震。  對,當初鍾力就是被一個幾乎跟他一模一樣的人給換掉了。  那人也沒有戴麵皮。  眾人更是驚錯。  所以,皇帝隻是在演,隻是將計就計,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太意外了!  如此一來,情勢再度逆轉。  不少人暗自慶幸。  慶幸自己沒有急於站隊。  這不到最後一刻,還真不知道,誰是最終的王者。  皇帝還在跟步封黎說:“你若不信,可以讓田副使,或者誰去檢查檢查那具屍體,此人還是黃花大閨女呢,你的水餃不是已經有孕在身了嗎?”  步封黎胸腔震蕩,又驚又喜,又不敢相信,轉身拔腿就準備往外走,被崔寧快步上前:“王爺。”  然後微微湊近,在他的耳邊道:“的確如此,四王妃剛剛就讓奴才帶信給王爺說這事兒,是童大夫檢查的,說那屍體腹中並無死胎,乃完璧之身。”  步封黎激動地一把抓住崔寧的手臂:“當真?”  崔寧頷首。  步封黎猶不相信:“讓王妃和童大夫來。”  他要聽他們親口說!  崔寧領命去了。  很快,宮千暮跟童大夫就來了。  兩人剛行至花廳門口,步封黎就迫不及待迎上去:“那人當真不是水餃嗎?”  “嗯,不是。”宮千暮迴。  步封黎又問童大夫:“確定?”  “童某確定此人乃完璧之軀,且確定她腹中無死胎。”  童大夫並未正麵迴答,但此答案已然足夠。  步封黎大喜。  太好了!  她還活著,青檸還活著,並沒有穿過來。  別人的話他或許不信,但宮千暮、童大夫不會騙他。  心頭大喜之餘,他又轉眸看向皇帝,寒了臉:“人呢?我母妃人在哪裏?”  “你覺得朕會輕易告訴你嗎?”  “那你想怎樣?”  “先解了朕雙腿的定穴。”  步封黎示意邊上的府衛。  反正解了定穴,他也不能飛天。  府衛上前,快速解穴。  皇帝起身站起。  來迴踱了幾步,活動了一下雙腿的酸痛,這才停住腳,揚目看向步封黎。  “想要見你母妃很簡單,一,立馬讓所有的兵力都撤走,二,也斷自己一臂,三,書麵承認自己謀逆。”  啊!  眾人駭然。  步封黎冷嗤:“你不如就讓我現在死在你的麵前。別忘了,你身上也中了日斷腸,每日都需要我的解藥。”  “是嗎?”皇帝挑挑眉,“你確定朕身上中了日斷腸?你讓朕喝下的,難道不是止血的補藥?”  步封黎渾身一震,愕然轉眸,直直看向崔寧。  崔寧垂眸低頭。  步封黎難以置信:“所以,你是他的人?”


    第620章 的確傻眼


    場下一片嘩然。  四王府管家崔寧不是四王府的老人了嗎?不是跟隨步封黎多年嗎?  竟然是皇帝的人?  崔寧低頭不語。  皇帝略顯得意地替他迴了:“是的,他是朕的人,是朕安排在你府上最深的一顆棋子。平素,他不需要對朕負責,不需要給朕提供任何信息,擁有絕對的自由。這些年,他要做的,就是幫你助你,絕對地滲透。關鍵時刻,才會啟用。”  見步封黎反應那麽大,那般震驚,那般錯愕,那般難以相信的樣子,皇帝越發受用,也越發得意,得意自己這個線埋得隱蔽。  “是不是傻眼了?”  “嗯,”步封黎點點頭,“的確傻眼了,食了那麽一碗止血藥,血還在流個不停,我可不就傻眼了!”  皇帝麵色一滯。  側首看向自己的左臂斷麵。  的確還在外麵淌血。  意識到有些不對,急聲問道:“你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就字麵的意思,如果你食的是止血藥,為何血還未止住?”  眾人發現,前兩句是剛剛皇帝迴步封黎的話,此刻又被步封黎還了迴來。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後兩句。  所以.......  “所以,你不用懷疑,你服下的就是日斷腸。”步封黎不徐不疾道。  皇帝大驚。  崔寧錯愕抬眸。  “你不是說那是止血藥嗎?”皇帝質問崔寧。  剛剛崔寧在拿筆墨紙硯過來的時候,事先在掌心上寫了字,擺放那些於他麵前的桌上時,趁機悄悄將掌心亮給他看。  上麵明確寫著,他服下的不是日斷腸,是止血湯。  怎麽......  崔寧也不解。  他明明準備的是止血湯。  而且,兩藥都是以粉狀衝泡的,兩藥的顏色都是黑濃的,氣味都是一股苦澀之氣,應該不容易識出啊。  “王爺是如何做到的?”  “當時,你讓哪個下人端藥來的?”步封黎反問。  崔寧迴想了一下。  是婢女碧蓮。  當時他去灶房衝泡,剛衝泡好,碧蓮就來了,說是王爺問藥好了沒,讓她過來端。  他本想自己親自端過來的,卻又怕太過明顯,既然步封黎讓人來拿了,他就交給此人好了,反正毒藥他已換成止血藥。  “難道是碧蓮換的?”崔寧難以置信。  一個平素毫不起眼的小婢女,怎會......  “是的,就是她換的,”步封黎唇角勾起一抹冷淩的弧度,“當時,她就在房門口隨侍,本王吩咐你去準備湯藥之後,也給了一包湯藥給她,讓她到時去端,然後偷偷將你準備的那碗換掉。”  崔寧錯愕。  “所以,王爺早就懷疑奴才了?”  “也沒有早,就本王娶疾大姑娘那夜才知道的而已。這事兒同樣歸功於碧蓮,那夜賓客散去之後,她來找本王,說皇上剛來府不久,在院子裏看他們放禮炮、奏喜樂,你端了軟椅過去給皇上坐,此舉並無不妥,她正好路過,當時院子裏人很多,很吵,但她耳力好,恰好聽到皇上快速跟你說:若水餃出現,一定擒住。她懷疑你是皇上的人,故來告訴本王。”  崔寧跟皇帝都甚是意外。  沒想到當時那般小心隱蔽,竟還被人聽到了。  崔寧更沒想到的是,這個人竟然是碧蓮。  她可是有名的怕事,且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幾時這般多事了,又幾時對步封黎這般忠心了?  步封黎沒多言。  隻有他自己知道,碧蓮當時之所以有此舉,之所以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多事來告訴他,應該是為了青檸。  因為她當時進房來,行禮後的第一句話,問的是:水餃沒事吧?沒被抓走吧?  然後,才告訴他,皇帝跟崔寧的事。  他甚是好奇,她為何如此關心青檸?  特殊時期,謹慎起見,他自是要問清楚。  在他的威逼追問下,她才告訴他,原來曾經青檸還是婢女青檸的時候,在他乳母的靈堂裏,她因為觸犯府規,被罰掌嘴五十,是青檸偷偷幫她化了個易容妝,做了個假的腫臉,讓她逃過了一劫。  他稍稍迴憶了下,便想起了那件事。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當時青檸因為餓,掏空了祭品包子裏的肉餡兒,將空包子皮擺在那裏。  此舉驚世駭俗啊,他想記不起都難。  因為碧蓮的提醒,他就對崔寧多了防備。  這也是剛剛聽崔寧說,死的不是青檸時,他讓他去將宮千暮和童大夫找來的原因,他不信他,他要聽宮千暮和童大夫親口說。  皇帝的臉色很難看。  剛剛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可怖。  千算萬算,終是算計不過人家!  對了,他還有“利器”在手呢。  他的母妃還在他手上呢。  雖然實際上根本不在,是他在誆騙。  但顯然,這個男人相信了。  剛剛崔寧拿明黃卷軸過來鋪在他桌上的時候,又以手掌寫字傳信給他,說:死的不是水餃,是個處.子,步封黎還不知,宮千暮讓他帶信。  他是得到這個消息,才編造誆騙的。  “就算朕食了日斷腸,你身上不是也有殤蠱嗎?朕需要你的解藥,你也需要朕的解藥,咱們半斤八兩。除此之外,你別忘了,你母妃還在朕手上呢。”  皇帝走迴到剛才的位子上坐下:“所以,你若想見你母妃,還是得完成朕剛剛說的那三件事!”  步封黎垂眸靜默。  曲煥和宮千暮都凝眉看著他。  片刻之後,步封黎抬起眼瞼,緩緩開口:“其實,原本我是挺相信母妃在你這個畜生手上的,但是,既然崔寧真是你的人,我就有些懷疑此事是真是假了。”  皇帝麵色微微一僵,不過,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老狐狸,隻一瞬就又恢複如常。  嗤道:“你不信?”  “是,按照崔寧說的,宮千暮讓他帶信給本王,說死者不是水餃。這件事對我來說,有多大、有多重要,我知道後會有多高興,他應該很清楚。所以,他難道不是應該一進來,首先跟我說這個嗎?並沒有!他先去給你鋪的黃色絹帛,然後,你就突然改口說自己不下傳位詔書了,因為死的不是水餃,我母妃在你手上,再然後,崔寧才告訴我,這件事是真。這順序明顯不對!”


    第621章 別躲是我


    沒有想到步封黎這種時候,還有心思去沉著分析,皇帝自是心中不爽,哼道:“你可以不信。”  末了,瞥了崔寧一眼。  崔寧當即迴道:“奴才當時是覺得,寫詔書是最緊急之事,所以,先給的絹帛。”  “是嗎?”步封黎彎唇,問向崔寧:“你是搞笑的嗎?你是皇上的人,讓皇上寫退位詔書是最緊急之事?你怕不是專門坑他的吧?”  崔寧臉色一白,一時被噎得啞了口。  皇帝臉色越發難看,嘴裏卻還是冷哼:“朕說過了,你可以不信,隻要你不後悔。”  “那你讓人把她帶到這裏來,隻要見到她本人,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步封黎斜睨著皇帝。  末了,又想起一件事:“對了,方才一直沒機會講,我想跟六弟說,我的人可不止兩萬。”  步景寒一怔。  步封黎冷瞥了他一眼:“別忘了德叔曾經做什麽的,我這十幾年又是做什麽的,你知道上戰場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一群人出生入死、生死與共。什麽叫做過命的交情?德叔於我便是,所以,當年他要被問斬,我不惜冒著欺君的危險,也要將他救下來。你知道有多少像我這樣的人嗎?德叔有多少老部下還在軍營,就有多少個我。你知道,如今的軍營中又有多少人跟我共赴過生死,誓死追隨我的嗎?”  說到這裏,步封黎豎了兩根指頭,“兩萬,駐紮在京師外的大軍總共才六萬人,兩萬人已入了我和德叔麾下,這還隻是在很多人不知道的情況下秘密進行的。試想,若我和德叔振臂一唿,又會有多少人過來?”  步景寒臉上青白相間。  雖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卻還是硬了脖子輕嗤:“你以為軍營是你家的?”  步封黎彎唇淺笑:“所以你不懂。你一直安逸地呆在京城,從未上過沙場,連紙上談兵都沒有過。沒和誰一起經曆過生死一線,經曆過劫後餘生,不懂瀕死的絕望,獲生的感動。你有五萬大軍又如何?不過是你偷偷摸摸養的一群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充其量每日練練把式、練練武功的人而已。”  步景寒:“......”  步封黎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你聽說過以一當百嗎?別說我有四萬人,就算我隻有兩萬,對付你五萬,也綽綽有餘。”  語氣篤定,擲地有聲。  “何況,如今還有曲幫主的八萬人。”  步景寒沒做聲。  步封黎也不理會,其實他也不是說給他一人聽的,皇帝和滿朝文武都聽在耳裏。  這些年他浴血沙場、出生入死,保衛大燕,他從未邀過功,這是第一次,他講這樣的話。  他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有想不通的時候,他也會不甘心。  為何?  他給大燕帶來了什麽?  而他又得到了什麽?  “若有心謀逆,我難道不比六弟更會養兵?可到今日,六弟能派出五萬養兵,而我,靠的隻能是兩萬戰俘、兩萬舊部,一個養兵都沒有。說我蓄意謀反,不覺得牽強嗎?”  一語落下,場下低低的議論聲四起。  不少人紛紛點頭,覺得似乎在理。  步景寒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步封黎聲音未停:“皇上剛剛也說了,我母妃是我最在乎的人,水餃是我最愛的女人,既知這兩人於我意味著什麽,又為何要如此對我?但凡他不對這兩人下手,不如此逼我,我又何至於去集結這四萬人!”  皇帝一張臉鐵青。  怒道:“你休得在這裏妖言惑眾!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快點吧,退兵、斷臂、認罪,朕立馬讓人帶你母妃前來,否則,朕也可以讓人帶她來,但,帶來的絕對就是一具屍體!”  步封黎聞言就笑了,剛準備出聲,門口眾人忽然一陣騷動。  “皇後娘娘來了。”  “真是皇後娘娘。”  “她怎麽來了?”  步封黎跟皇帝也是一怔,循著動靜望過去,便看到眾人紛紛讓出一條道兒,盛裝盛容的女人,在貼身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可不就是當今皇後。  大家都疑惑地看著她,包括皇帝。  “皇後這是......”皇帝出了聲。  此時突然前來,是來解救他的嗎?  心裏多少升起幾分希望。  皇後沒迴他,側首吩咐身邊還扶著她手臂的嬤嬤:“韓嬤嬤,站得離本宮遠一點。”  韓嬤嬤怔了怔。  不是應該近旁隨侍、近旁保護嗎?為何要站遠一點?  雖不明其意,但主子吩咐,她隻能照辦。  遂朝邊上站開了幾步。  皇後當即提了裙裾,幾步光速小跑,跑向步封黎。  就在眾人疑惑,步封黎也作勢要後退避開之時,“皇後”出了腔:“別躲,是我。”  步封黎腳步一滯,定在了當場。  “皇後”一時沒刹住腳,因著慣力,便直直撲進步封黎的懷裏。  一人栽撲,一人伸手接住。  兩人便抱了一個滿懷。  全場錯愕。  頭上的鳳冠撞歪了,垮在額頭處,實在礙事,“皇後”抬手一把將鳳冠取了,扔在地上,又再次緊緊抱住步封黎,將臉靠在他胸口,忽的想起什麽,又將臉拿開,抬手揭掉了臉上的硫化乳膠麵皮,扔在地上,再度將臉靠向步封黎胸口。  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韓嬤嬤,包括皇帝。  竟不是皇後?  竟是那個叫水餃的女人!  宮千暮和曲煥眸露驚喜。  步封黎一字未說,胸腔震蕩,心魂俱顫都無法形容他此刻的激動,他垂目看著懷中女子,雙臂裹著她,一寸一寸收緊。  青檸自他懷裏抬起頭,癟癟嘴:“韓嬤嬤會武功,我可害怕了,生怕被她發現我不是皇後,一掌又把我拍迴去了。”  韓嬤嬤:“......”  眾人:“......”  步封黎彎唇,他亦沒想到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難怪剛剛讓人韓嬤嬤站遠一點,然後跑得那叫一個快。  “你不是說,等孩子生下來後再過來嗎?”雙手捧起她的臉,他啞聲問她。  大概是驚喜來得太突然,他一直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直到此刻掌心是她臉頰的溫度,他才相信,是她真的迴來了。


    第622章 一個笑話


    青檸沒迴他的問題,總不能說因為知道他要受極刑而死,擔心他所以迴來了。  鼓鼓嘴:“看樣子,你很不歡迎我迴來呢。那讓韓嬤嬤一掌把我拍迴去好了。”  韓嬤嬤:“......”  這是出宮前,當著她的麵,她一掌拍死了一個不小心聽到她們二人談話的宮女,給她留下了心裏陰影嗎?  想到這裏,韓嬤嬤大驚。  既然她不是皇後,那她跟她說的那些......  天啊!  韓嬤嬤差點驚唿出聲,忙以手掩唇,臉色煞白。  完了完了。  這廂,步封黎自是知道青檸隻是跟他撒嬌,笑笑,沒做聲。  皇帝卻是沉聲開了口:“既然水餃來了,也好,把水餃交給朕,朕把你母妃還給你,你隻需退兵,無需斷臂,也無需認罪,朕赦免你便是,如此,公平吧?”  步封黎還未做出迴應,青檸已先他一步憤然出聲:“公平你個頭!”  眾人:“......”  皇帝嘴角抽搐。  忽的想起什麽:“對了,你或許還不知道吧,他中了殤蠱,你隨朕走,除了剛剛所說的,另外,朕還將殤蠱的解藥給他。這樣可以吧?這已是朕最大的讓步。”  青檸一驚,這才想起蠱毒的事,嚇得趕緊從步封黎的懷裏彈離出來,生怕引起他蠱毒發作。  左右看了看,走到了宮千暮和曲煥的中間站定。  嗯,安全。  跟兩人分別打了招唿,青檸這才轉眸看向皇帝:“我信你的邪,你這糟老頭子壞得很!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蓮妃在你手上嗎?”  眾人:“......”  皇帝一張臉又抽筋起來。  “當然在。”繼續咬定。  青檸當即就嗤了:“在個屁!”  說完,轉眸看向步封黎,柔聲道:“放心,蓮妃娘娘已經安全了。”  步封黎一怔。  麵露驚喜,又眸帶疑惑。  所以,的確是置換了是嗎?  那那個以秤鉤鉤喉的女人是......  步封黎完全不知道怎麽迴事,卻也知道此時不是問這些的時候,便強壓下心頭的疑惑,朝青檸頷了頷首。  皇帝也一臉懵逼。  聽這個女人口氣,如此肯定,想必蓮妃的確被他們所救。  隻是,他不明白的是,是置換穿越嗎?  禁地守衛這般森嚴,連步封黎都進不去,一般人又豈能進去將人救走?  所以,必須是置換穿越吧?  可置換穿越,不應該是這個女人嗎?但死的又不是她呀!  為何?  怎麽迴事?  死的那個是誰?  青檸好一會兒沒做聲,因為她想到了衛諾,心中大痛。  都是這個狗皇帝!  一切都是這個狗皇帝造成的!  “狗皇,我有個驚天秘密,你想不想聽?”  皇帝正百思不得其解,被青檸突然說話給拉迴了神。  反應了一下,這女人剛剛叫他什麽?  狗皇?  是的,從場下眾人各個微妙的表情來看,她就是叫的狗皇。  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怒道:“放肆!”  青檸撇撇嘴,也不懼。  這也是她為何站在宮千暮和曲煥中間的原因,不能離步封黎太近,就隻能站他們兩個邊上了,以他們兩個的身手和交情,關鍵時候,定然會護她安全的。  “你到底要不要聽嗎?”她追問皇帝。  “不要,從你嘴裏出來的,能有什麽好聽的?”皇帝嗤之以鼻。  “真不要嗎?你被蒙在鼓裏十七年的秘密,當真不要聽嗎?”  皇帝一愣。  蒙在鼓裏十七年?  眉心微攏,略做沉吟。  “你且說說看啊,反正朕是不會信的,你跟步封黎一個鼻子窟窿出氣,誰曉得會杜撰出什麽無中生有的事情來。”  青檸挑挑眉:“那我就說了,說完你自行判斷。”  韓嬤嬤抬手抹了一把冷汗,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來。  青檸瞥了她一眼,正好將她的慌亂看在眼裏。  看來,韓嬤嬤已經猜到了她要說什麽。  “你知道你的那張長生不老藥的配方是誰給的嗎?”青檸轉眸,問向皇帝。  “大燕最有名的方士,劉方士,怎麽了?”皇帝反問向她。  “那這些年,他人呢?”  “據說雲遊去了,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我告訴你,劉方士是皇後的人,配方也是皇後給他的,借他手給你而已。”  皇帝震驚。  韓嬤嬤冷汗涔涔。  青檸的聲音繼續:“這世上根本沒有長生不老藥,這個配方是皇後自己寫的,原因是,她恨蓮妃娘娘,因為蓮妃娘娘幾次衝撞於她,不把她放在眼裏。所以,她有一次無意中看到蓮妃的手指破了,血滴在吸陽花的花蕊上,花蕊變成了紫色,她便拿來做文章了。”  “而至於那名陰血男子,其實是她的青梅竹馬,她入宮後,這個男人娶了別的女人,她覺得對方背叛了她,便讓人對此人偷偷用了一種藥,此藥的藥效是,讓他的血滴在吸陽花的花蕊上,花蕊會變成黑色,其實,滴在任何花的花蕊上都會變色,隻不過,皇上隻是對他試了吸陽花而已。”  “所以,狗皇,這些年你執著的東西,就是一個笑話,你不過是被皇後用來報複兩人的工具而已。”  皇帝臉色煞白,身子微晃,一副快站不住的樣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胡說!皇後不是這種人!”  青檸笑:“我有沒有胡說,你可以問韓嬤嬤呀。她可是皇後身邊最信任的人,很多事都是她替皇後辦的呢。”  韓嬤嬤剛想否認,卻被青檸搶在了前頭:“韓嬤嬤若不想說也沒關係,反正我都錄下來了呢。”  邊說,邊拿出手機晃了晃。  韓嬤嬤臉色瞬間就失了血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婢當年也隻是奉命行事,都是皇後娘娘的意思。”  青檸唇角輕勾。  其實,她並沒有錄音,她隻是詐韓嬤嬤而已,反正立冬宮宴那日,步颯塵的事,已讓大家都見識過手機的強大功能,肯定會相信。  韓嬤嬤果然信了。  情況是這樣的:她此次穿過來是跟皇後置換的,然後,她就想第一時間知道步封黎的情況,於是就試著旁敲側擊跟韓嬤嬤了解情況。  韓嬤嬤便將所聽到的,全部告訴了她,包括皇帝帶步封黎去了禁地,水餃跟蓮妃置換穿越,水餃以秤鉤勾喉自盡,步封黎砍了皇帝一臂,並挾持了皇帝,如今百官齊聚四王府,四王府正水深火熱。  因為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是皇帝製長生不老藥,所以,說著說著,就說到這個上麵來了。  韓嬤嬤說,如果哪一日被皇上發現,這一切是娘娘所為,這世上根本沒有長生不老藥,那皇上肯定會殺了我們,自己也得瘋。  聽到如此驚天秘密,她甚是震驚,便不動聲色,以話套話,將前因後果給套出來了。  當時兩人麵對著麵,她沒機會去開手機錄音。


    第623章 單獨私聊


    皇帝顯然已經站立不住,僅剩的一隻右臂撐住了邊上的桌麵,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嘴裏依舊在喃喃自語。  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一副整個人都崩潰了的樣子。  這是青檸意料之中的。  就連韓嬤嬤都說他知道了真相肯定會瘋。  畢竟長生不老藥,是這個男人的畢生追求,他傾注在這上麵的心血,甚至比傾注在江山社稷上的心血還要多,而且,為之付出的、犧牲的、失去的,也太多太多。  到頭來竟然是一場騙局、一個笑話,換誰都受不了。  “皇後呢?皇後人在哪裏?”皇帝厲吼,眼睛布滿血絲,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她現在在另一個世界。”青檸迴道。  皇帝怔了怔。  所以,她是跟皇後交換穿越的是嗎?  那是誰跟蓮妃交換的?  秤鉤勾喉而死的那個到底是誰?  他不知道,他也顧不上去想,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皇後那個死女人,滿腦子都是要將他碎屍萬段。  “換迴來!你跟她換迴來!朕要剝她的皮、抽她的筋!”皇帝朝青檸吼道。  青檸挑挑眉:“不急,遲早會換迴來的。”  她肯定還要迴去一次,將宮千暮換過去的。  “現在我們來說說另一件事......”  青檸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皇帝忽然往邊上的府衛麵前一衝。  府衛猝不及防,其實,眾人皆毫無防備,待府衛反應過來,準備防禦時,皇帝已經拔了府衛腰間的佩劍。  所有人一驚,步封黎閃身來到青檸跟前時,青檸已被宮千暮一拉,拽到了自己身後。  於是就變成了步封黎和宮千暮兩人都擋在了青檸前麵。  青檸心中大動。  其實皇上的目標並不是她,在他拔出佩劍的下一瞬,他直直刺向的,是跪在那裏的韓嬤嬤。  一劍穿膛。  不僅一劍穿膛,留在胸口的隻剩劍柄,而從背心出來的劍鋒幾乎就是整個佩劍的長度。  可見皇帝力度之大,亦可見他心中有多恨。  有些文官嚇得驚唿。  皇帝也沒有再將劍拔出來,就頹然鬆了手,韓嬤嬤倒在地上,瞬時赤血大淌,她抽搐了兩下,就沒了聲響。  眸子空洞地轉,皇帝環視全場,又搖搖晃晃走迴到自己原本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整個人就像是被奪了心魂一般,頹敗非常。  青檸伸手拉了拉步封黎的袍袖。  步封黎迴頭。  “王爺,能讓大家都出去迴避一下嗎?我有事單獨跟狗皇講。”  說完,又意識過來什麽,連忙補充道:“當然,你要留下來。”  步封黎未做聲,示意一旁的府衛將韓嬤嬤的屍體清理走,然後再轉身麵對百官,朗聲開口:“請諸位先去隔壁的雅廳稍作休息!”  宮千暮和曲煥帶頭走在前麵。  百官們看看皇帝,以為皇帝會阻止,並沒有,皇帝就坐在那裏,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一副還未緩過來的模樣,未發一言。  見如此,大家才紛紛離場。  很快,偌大的花廳便隻剩下皇帝、步封黎和青檸三人。  “你想跟他說什麽?”步封黎問青檸。  青檸從袖中掏出一明黃絹帛遞給他。  絹帛有些陳舊,甚至有些髒,看得出來年數已久。  “聖旨?”步封黎怔了怔,伸手接過。  抖開。  上麵的字跡亦很陳舊,偶爾一兩個字甚至有些模糊,但依舊還是能辨識。  步封黎垂目靜看。  看完之後,眸光一斂,愕然看向青檸:“你從哪裏拿到的?”  “太後的,前段時間她不是跟我交換去了現代嗎?這東西她留在了現代。”  因為說來話長,青檸就長話短說了。  其實,是太後留在了養老院,然後,養老院在收拾太後住的那間房間的時候,在枕頭下麵發現了這個。  本來就覺得太後精神不正常,見到竟然是什麽聖旨,更加以為是太後臆想症發作,想直接扔掉的,但養老院有規定,不能拿老人的一針一線,不能不經過當事人同意,私自處理老人的一針一線,於是就打了個電話給欽博言。  欽博言去取了之後就給她了。  若不是這個東西,她可能還沒穿過來。  就是拿到了這個,她發現此物對步封黎逼宮十分有利,就想著要速速給他送過來,才去欽博言家試秤的。  沒人知道她當時心裏的不安和矛盾。  她希望秤有效,希望能穿過來。  但那就說明步封黎以血祭秤了,她才重新有了置換機會。  所以,她又希望秤依舊無效,如此,說明步封黎應該還活著,至少沒有以血祭秤。  但這樣的話,她就永遠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了。  不知道衛諾有沒有成功穿到這裏,不知道衛諾有沒有成功救走步封黎,不知道步封黎到底是去了下一世,還是終沒逃掉悲慘的命運。  隻要不是祭秤,死於其他方式,她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滴血於秤上的那一刻,她緊張得要命,也怕得要命。  當她發現秤重新有效,她被置換到皇後宮裏的那一刻,她更是差點崩潰。  她以為步封黎血祭秤了,她以為他已經死了。  她做夢也沒想到,是衛諾以秤鉤勾喉,給她換來的再穿越機會。  她竟然以死來成全她。  從韓嬤嬤那裏得知這些的時候,她震驚又心痛。  雖然,她跟她是同一個人。  可她知道,她們其實也是個體,她是她,衛諾是衛諾,就算今生來世,那也是投過兩次胎,有過兩次成長的,兩個不同的人。  大概是見她紅了眼眶,步封黎出聲:“你怎麽了?”  她這才迴過神。  “沒事。”青檸搖搖頭。  這時,終於緩過來的皇帝也出了聲:“什麽東西?”  步封黎複又抖開絹帛,字朝他的方向舉在手裏,讓他看。  皇帝眯了眯眸子:“看不清。”  步封黎便又舉步逼近幾分。  青檸拉了他的袍袖:“別再往前走了,小心他奪去給毀了,原件一定要留著。我已經用手機將它拍下來了,你拿手機給他看。”  青檸邊說,邊從袖中掏出手機遞給步封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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