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顧玦還不遺餘力向小夥伴吹侄子,“那小子的性子我最清楚,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才不會邀請我們過去。肯定是他又想出了什麽好東西了,想想牙刷藥膏和剔紅漆器,那小子搗鼓出來的東西就沒一個差勁的。等到了康郡,就讓他帶著我們好好賞一番康郡的美景。若是他做的不好,咱們就把他私藏的酒全部搬出來喝掉!”


    遠在康郡的顧淮之突然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心下納悶:這是誰在念叨我呢?


    顧淮之掐指一算,現在已是開春,想來小叔他們應該也快出發了吧?唉,小叔一向不靠譜,這次來康郡,可得讓他多幫自己幹點活,宣傳工作就交給他吧!


    正在跟小夥伴吹噓的顧玦頓時打了個噴嚏,冷靜地給自己加了件衣裳,繼續跟小夥伴討論坑侄子酒的一百種辦法。


    第97章 康郡府城


    顧玦和徐晰等人到康郡時,顧淮之親自到城門口迎接他們。一年未見,顧玦半點沒跟顧淮之客氣,上下打量顧淮之一番,頗為嫌棄道:“怎的瘦了?就這能把郡守餓瘦的地兒,你還好意思讓我過來?”


    顧淮之心裏好氣啊,麵上還得保持微笑,直接無視了顧玦,同其他人見了禮後,這才轉頭看向顧玦,道:“你們一路辛苦,我已讓府中已經備好酒席和房屋,有什麽話去家裏再說吧。”


    顧玦點點頭,吊兒郎當地一把摟住徐晰的脖子,將他拖到顧淮之麵前,“喏,你二舅子來了。你小子自己瘦了我懶得說,要是把你媳婦兒也給餓瘦了,看你二舅子怎麽收拾你!”


    顧淮之:……


    這坑侄子的小叔怕是不能要了!


    徐晰對顧淮之的態度一向不錯,主要是顧淮之送他的酒太香了,吃人嘴軟,顧淮之也是同輩中出了名的天才,徐晰倒沒有什麽家裏白菜被豬拱了的憋屈感,是徐家三兄弟中對顧淮之最溫和的一位。聽著顧玦故意挑事兒,徐晰眉頭一挑,順勢對顧淮之笑道:“那你可得當心了,要是我妹妹瘦了,我一定將你府上的神仙釀都喝光!”


    提到神仙釀,其他名士可不不繼續看熱鬧了,趕緊跳出來分贓,“徐二你可真貪心,竟然想獨占神仙釀!年紀不大,想得倒美。”


    顧淮之瞧著眼前這一幫沒個正行的家夥,隻覺得比引導底下縣令改變思維努力創新更讓人頭疼。一個顧玦的殺傷力已經夠大了,現在來了六個名士,顧淮之還真怕他們內部掉鏈子掐起來。


    對此,上了馬車後,顧淮之忍不住暗示了顧玦一番,“小叔,我請你們過來賞景,主要是想讓你們興致大發寫點詩文,多誇誇康郡,吸引更多的人過來。你不會故意挑刺吧?”


    “知道了,就你事兒多!”顧玦翻了個白眼,嘴上更加不饒人,“就這破地方,要不是你是我親侄子,我哪會過來!要是這裏沒有你信上說的那麽好,我也沒法睜眼說瞎話,還有這麽多人在,我不要麵子的?”


    顧淮之心說你還有什麽麵子可言,早就讓你自己折騰光了。不過看著顧玦略顯疲憊的神色,顧淮之還是咽下了這句吐槽。顧玦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大實話。這年頭又沒有高鐵飛機,連馬路都沒有,出趟遠門,那真是要脫層皮。以顧玦的性子,要不是邀請他過來的人是顧淮之,顧玦還真不會搭理。


    車內沉默了一瞬,顧玦閉著眼,突然又問道:“燮兒可還好?當初你堅持要把燮兒帶過來,家裏人都惦記著呢。你黑了瘦了我不管,燮兒要是跟著你吃了苦,看我不拿著大棒子收拾你一頓!”


    顧淮之驀然發現,自從顧燮小朋友出生後,自己在家裏的地位那叫一個直線下降。想當年他也是顧玄心裏的好孫子,顧玦麵前的可心侄子,怎的現在就沒一個人關心他了呢?


    這遭遇,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馬車一路平穩地駛進顧府,徐清漪早就準備好了酒宴。顧玦一行人帶的東西不少,還帶了不少護衛,六個人的護衛和下人加起來都將近五百。徐清漪早有準備,將人安排得妥妥當當。府上一下來了這麽多客人,下人卻井然有條,不見半分慌亂。顧玦等人看了都暗自點頭,更有人直接誇道:“徐氏女德行兼備為人誇耀,如今看來,當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一句話誇了兩家人,這名士也是很會說話了。


    顧玦隻想看侄孫,連聲催著顧淮之把顧燮抱出來。小家夥在冬天養了一身膘,圓滾滾的三頭身,看著比出京時還圓潤了不少,驟然見到這麽多人也不慌,拱起來兩隻爪爪對著眾人行了晚輩禮,之後便仰著頭,衝著顧玦甜甜一笑,叫了一聲,“叔爺爺,燮兒好想你啊!”


    顧玦不由驚訝,順手抱起小家夥,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臉蛋兒,覺得手感不錯,又忍不住再多捏了幾下。見小家夥微微皺眉,顧玦立即問他,“你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顧燮驕傲地挺起小胸脯,“以前在家的時候,叔爺爺經常帶著我玩!還有灼華姑姑和澤之叔叔也天天陪我玩。”


    這話沒毛病,顧家就屬顧玦最閑,其他人都要去當值。顧玦本身就是小孩子脾氣,自然而然就成了顧家的孩子王。年紀小的孩子跟顧玦還真不是一般的親熱。


    讓顧玦驚訝的是顧燮小小年紀竟然還將京裏的事兒記得這麽清楚,這記憶力,不得了啊。


    顧玦忍不住看向顧淮之,樂道:“這孩子的記性倒是隨了你,過兩年開蒙不用愁。”


    老頭子也不用天天在家憂慮顧淮之沒有養孩子的經驗,把好好的重孫給養瘸了。


    說到這個,顧淮之也不由自豪。顧燮是真的機靈,學什麽都快,記性絕佳。顧淮之晚上跟他講故事,第二天他還能複述個大概。這記憶力和表達能力,完全甩同齡人好幾條街。由不得顧淮之這個當爹的不驕傲。


    他的崽,就是這麽聰明!


    徐晰也挺為妹妹高興,嫡長子越出色,妹子地位越穩。小外甥這麽聰明伶俐,他這個當舅舅的也深感自豪。


    這孩子身上也流了一半徐家的血呢。


    才三歲的顧燮小朋友被一幫名士大佬一起誇,以這些人的身份地位,等他們迴了京城,京城裏又得多一位神童傳言了。相比他爹六歲嘴炮林郡守才出名,在出名要趁早這一方麵,顧燮小朋友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


    顧玦等人休息了一天,接著便滿血複活跑過來找顧淮之,問他康郡的特別玩意兒是什麽?


    然後,顧淮之就領著他們來到了城內的馳道出發站。


    看著麵前長長的軌道,顧玦等人都是懵逼的,這是啥玩意兒?沒見過啊!


    等到馬夫將馬車趕過來後,幾人的表情更加迷茫。這種木頭鋪的軌道,馬車能走嗎?


    事實告訴他們,能!


    顧淮之吩咐車夫稍微把速度放慢點,慢慢在城內轉一轉。


    這種新式的出行方式立即勾起了大夥兒的好奇心,一路上走馬觀花參觀了一番康郡府城的風光,大家心裏都有一種別樣的滋味兒。


    徐晰眼神最好,一眼看出城內最大的優點,“城內十分幹淨,一路走來,路上並無任何穢物。就算是貧民住的那一片,也幹幹淨淨的,竟是比京中的貧民區還幹淨。你倒是有辦法,竟然連貧民都教化成功了。”


    貧民一天天為生計發愁奔波,能維持一家的嚼用就不錯了,哪還有心思關注衛生問題?


    顧淮之微微一笑,沒有答話。這也是之前幾個月大施工的功勞,修路這麽大的工程量,顧淮之都把主意打到山民頭上了,城內的丁壯自然也全麵出動了。當然,因為顧淮之給的好待遇,他們心裏沒有任何不情願,反而美滋滋的。就連治安都好了不少——小混混們也都跑去工地幹活憑本事掙錢去了,偷雞摸狗的事兒自然就少了。別說小混混了,府城現在連乞丐都沒了,全都跑去工地上幹活攢錢去了。幾個月下來,他們攢下的工錢也不少,顧淮之又安排人給他們在府城附近的村落落戶,讓他們去開荒,告訴他們,開出的荒地以後就是他們的。


    這話極大刺激了他們的幹勁兒,農業社會,土地就是農民的命,現在顧淮之給他們分了土地,他們簡直想給顧淮之立塊長生牌位。


    顧玦雖然不出仕,但這麽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對官場有著敏銳的直覺。見了府城的景象後,立即拍了顧淮之後腦勺一巴掌,樂道:“行啊你小子,一年不到能把府城改成這樣,別說同輩人了,就是現如今那幫老狐狸也沒幾個能做到的。到了今年年底,各州刺史向朝廷遞折子邀功時,再讓老頭兒給你揚揚名,趁早幹出點名堂好迴京。”


    顧玦還是覺得哪兒都不如京城好,畢竟是天子腳下,和康郡這破地方完全不是一個等級。顧玦都覺得讓顧淮之在這兒待上好幾年那絕對是委屈了顧淮之。


    顧淮之自己倒沒覺得不習慣,這人吧,擁有了足夠的物質條件後就會追求精神上的滿足。顧淮之的衣食住行已經是這個時代的頂級水平了,上輩子也生在富貴之家,錢對他來說,真的就隻是個數字。康郡雖然窮,但那種帶著貧民脫貧致富,改造城市搞簡單基建的滿足感,卻是顧淮之以往從未有過的體驗。


    這樣的心情,顧玦顯然是無法理解的,他的理由也很強大,“再過幾年,燮兒也要開蒙了。康郡這地兒一無名家大儒,二沒世家。你要是敢耽誤了燮兒,老頭兒得氣的親自跑過來抽你一頓,再把燮兒帶迴京城親自教養!”


    世家子也要相互交流維持人脈的,打小培養的交情更可靠。顧淮之當年純屬是被戰亂耽誤了,隻能在顧家的塢堡裏待著,沒怎麽和同齡的世家子來往。所以現在顧淮之和其他世家之間的感情並沒那麽緊密,也就和徐王兩家姻親的感情好點,至於其他的,還處於我背過譜係知道你這號人的狀態。


    也就是顧淮之本人足夠給力,靠自己的本事闖出了偌大的名聲。不然的話,迴京後其他世家子抱團排擠他一下,暗戳戳給他出點難題,也得浪費他不少時間去打通這些人脈。


    現如今天下已定,顧玄當然不會讓顧燮像顧淮之當年一樣,脫離同齡世家子圈子。


    顧淮之也很無奈,讓他把兒子送去京城好幾年見不著那肯定是不行的。不過顧玦的顧慮也有道理,為人父母者,總想你把孩子的路鋪得再平一些。顧淮之也隻能給自己打氣,讓自己加快進度,爭取三年內讓康郡徹底安寧下來,脫貧工作刻不容緩。


    當然,對於京城的動態,顧淮之也不會放過,正巧顧玦過來遊玩,現成的萬事通,顧淮之哪會跟他客氣,直接就問了。


    顧玦的迴答也讓顧淮之挑了挑眉,“大事兒倒沒有,不過鄭家那小子,還真是個狠角色,收拾起人來手段那叫一個厲害,上一刻還在和人笑眯眯聊天,下一刻就能把人送進大理寺。你們這一代,人才還真不少。對了,我出京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麽迴事,莫名其妙就開始和範家掐上了,也不知道誰能掐贏?”


    顧淮之心說鄭文襄這哪是莫名其妙掐上了範家,分明是謀劃多年,終於要向範家報當年陷害鄭家的仇了。


    並且,顧淮之還早就知道了結局,根本不擔心鄭文襄會被範家按下去。不過,範婷之前不是說,在她的上輩子,她嫁給了鄭文襄好幾年後,鄭文襄才對範家動手的嗎,怎麽現在還提前了?


    第98章 變化


    鄭文襄為什麽突然提前對範家動手,顧淮之也不知道,但顧淮之深知鄭文襄必然是有了必勝把握才會選擇這時候出手。整個鄭氏嫡係就剩他一個,家族的汙名必須由他洗刷,身負這麽大的責任,鄭文襄絕不可能草率複仇。


    顧玦對鄭文襄並沒太多關注,他又不混官場,要不是顧淮之平日裏和鄭文襄頗有交情,顧玦估計都想不起來鄭文襄到底是哪位。


    最吸引顧玦的,還是顧淮之做出的這個馳道。


    對於新事物,人都有好奇心。以顧玦的眼光,自然能看出,馳道的作用,絕不僅如此。


    馳道的出現,極大縮短了趕路的時間。也就意味著,地方與地方之間的聯係更加緊密。如同現在,府城酒樓中就能有離府城上百裏遠的安順縣才有的新鮮蕨菜,若是往年,酒樓裏隻有別地兒的幹菜,想要吃新鮮的?不好意思,您自個兒去當地吃吧。


    這隻是其中一小部分,最重要的是,已經有商戶看到了這馳道的巨大作用,這可是他們運貨的神器啊!


    這就要誇一波顧淮之的安排了,馳道的標準是按照官道來的,也就是說,這一路上都有驛站,驛站裏備好了換乘的馬匹和士兵,大大的提高了運貨途中的安全性。這麽平坦的道,馬也跑得快,一站一站停,有具體的歇腳處,那可比帶著一堆貨物出門結果碰上劫道的山匪強多了。


    當然,這路費也不便宜。對此,顧淮之理直氣壯得很,官府修路不要錢的嗎?後續維護費也得算上,想走馳道,高速費交來!


    原本陳縣令心裏還有點慌,畢竟顧淮之定的過路費是真不便宜。相對於之前收的商稅,這過路費算下來可都是商稅的好幾倍了。更過分的是,顧淮之還特別精明的表示,過路費是過路費,商稅是商稅。這稅費……陳縣令都擔心商賈們會一怒之下全體撂挑子不理顧淮之。


    然而讓陳縣令困惑的是,商賈們不但不反對,反而全都喜滋滋地捧著銀子過來交過路費,看著馳道的眼神就跟看金元寶似的。


    陳縣令簡直要懷疑,到底誰才是商賈?不都說商人重利,精明又能算計嗎?為什麽這些商人就跟腦子進水似的一股溜往外送銀子呢?


    顧淮之倒不意外,成功的商人本就具有超前的眼光。商人們看重的是馳道給他們提供的持續價值。現在還是逐漸打通康郡郡內各縣的路,等到日後打通了全齊朝境內的路,那他們商人的盛世就要來了。想想吧,趕路的時間變短後,原本放不了多久的東西也能遠銷各地,他們在各地來迴運貨的次數也能變多,節約了時間成本後,生意次數多了,進賬自然要多上不少。


    相比之下,那些多出來的過路費,真的隻能算是九牛一毛。更何況,這可是官道,有朝廷做保,他們運貨路上也不用膽戰心驚地怕碰上劫匪了。天知道持續了兩百多年的亂世給了商人們多大的打擊。亂世亂世,流民多,土匪多,他們這些運貨的商戶,在這些流民土匪眼中就是大肥羊,不搶一把都不好意思管自己叫亂民。


    除此之外,還有朝廷軍隊搶東西。人都是要吃飯的,大軍未動糧草先行,但動輒幾十萬大軍,糧草未必管夠。亂世官兵又不是我種花家的子弟-兵,軍紀嚴明不拿群眾一針一線。那兩百多年,官兵沒少幹當街搶老百姓東西的事兒。零散的老百姓都被搶了,帶著豐富物資的商隊能不被搶?被搶還算幸運,更多的是殺人越貨,連命都丟了,還有的直接就被強行征進軍中,也不管這人之前到底上沒上過戰場,往他手裏塞一把不咋滴的武器,趕著他們衝在最前麵,純屬讓他們去送死,榨幹他們最後一絲價值。


    可以說,這兩百多年的亂世,逼死了將近八成的商賈,留下來的,都是些強悍的角色。這樣的人,不缺對商機的敏銳力。


    說實話,顧淮之最開始都沒想到這一層。後來看到商戶們這麽激動的模樣,顧淮之才突然想明白了各種緣由。也不由感歎,隻有從亂世中走過來的人,才明白安穩日子的可貴。


    感歎歸感歎,顧淮之商人本性發作,都在琢磨著讓康郡商人捐款修馳道的事兒了。反正修了馳道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也能緩解朝廷財政的壓力,雙贏的事兒,還是可以商談的嘛。


    顧淮之也沒瞞著顧玦,叔侄兩一邊賞景一邊閑聊,顧淮之順嘴就把自己接下來的打算告訴了顧玦。


    “這一手借雞生蛋可真漂亮!”繞是顧玦再狂狷,也不得不讚歎一句顧淮之的手段之高。把人算計得明明白白,還讓對方對他感恩戴德,一分銀子沒出,名聲政績全都倒手。


    這才到哪兒呢?顧淮之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到時候再讓人告訴他們,捐款前三名可以免除三到五年的過路費,並且還能得到我親題的牌匾一塊,如何?”


    噝——顧玦倒抽一口冷氣,驚疑不定地看著顧淮之,目光十分複雜,“你這腦子,莫不是陶朱公投的胎?這麽多商人綁在一起都算不過你一個,真慘。”


    “小叔此言差矣,這怎麽能算慘呢?”顧淮之老神在在地開口,‘“誰家慘起來是這麽慘的?他們捐了款,得了名又能多掙銀子,這樣名利雙收的好事,他們感謝我還來不及。哪裏能稱的上一個慘字?”


    顧玦無語,行吧,你小子手段高你說了算。話說這個操作好熟悉,當初那批家人鬧出事兒來的新科進士們也是這樣被顧淮之賣了還對他感激涕零的,現在都兢兢業業地蹲在山溝溝裏教化孩童呢!


    好在這小子是顧家的,要是別家的,老頭子該睡不著覺了。看看馮克己,多厲害一老頭兒,連著在這小子手上吃了好幾迴憋,現在正在家裏痛罵馮適來著。慘啊。


    顧淮之一見顧玦這樣就知道他又在心裏腹誹自己,不由微微撇嘴,這就奸詐了?我還沒說到時候可以全國招標收捐款修路呢,前幾名朝廷來給他們揚揚名,準保一幫人搶名額搶得打成狗頭。


    花別人的錢給自己修路,真爽!


    別說,康郡已經有腦子靈活的商人開始涉足快遞行業了。有些人家閨女嫁得遠的,想給閨女帶點東西又抽不開身的,就能花點錢給這些車隊,讓他們幫著帶過去。當然,這隻是車隊進賬的小頭,大頭還是各大商戶的大筆生意。商戶們的銷路越廣,需求的人手也就越多,於是便有人另辟蹊徑,開了一家名為心安鏢局的代寄店。讓顧淮之都驚訝了一迴。


    這就是古代版的簡易快遞啊!


    震驚之下,顧淮之還讓人提點了一下那位心安代寄店的當家,說不如走群眾路線,將店做成連鎖店,以後康郡全郡都修了馳道後,就可以在各縣開分店,將寄去同一個縣的包袱放在一塊兒,每個驛站點都安排人收包裹,再往鎮上走,以此類推。


    那當家還挺有魄力,覺得這辦法可行後,還同安順縣驛站的驛丞達成了合作關係。沒辦法,現如今大多數人不識字,驛丞正好可以幫忙按地址分一下包袱,除去給驛丞的報酬外,也給驛站交保管費。雙方白紙黑字寫得明白,顧淮之也想看看這種模式能不能行得通,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看看最終會發展成什麽樣。


    還真別說,這心安代寄店的生意還行,幾個月下來,名聲已經打出去,生意越來越好。老百姓有寄衣裳的,也有寄信的,還有寄米糧的……熱鬧得很。


    積少成多,算下來倒也沒虧錢。


    這樣便捷的生活方式,引得顧玦等人嘖嘖稱奇,心道哪怕這康郡山水不佳,見識過這樣新奇的物事,也不虛此行。


    原來,生活還能這麽過。


    這是無數康郡百姓的心聲。


    自從馳道修好後,陳縣令的嘴角就一直沒下來過。天知道這條馳道讓他們安順縣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安順縣三麵環山,是康郡出了名的貧瘠之地,當地百姓連填飽肚子都是奢望。結果就這不到一年的時間,竟然能發生這麽大的變化。官府給分了田地不說,還給修了馳道,打通了他們和府城之間的商道。現在,安順縣百姓一天起床後,大人先去忙田地的活,再進山摘些果子,還有些心靈手巧的姑娘自己編些花籃,都能通過這馳道去府城換錢。


    就連小孩子都不胡鬧了,進山拾掇點柴火,或者掏幾個鳥窩,水性好的下河逮條魚,攢一攢也是一筆進項。賣來的銀錢,或許可以換一根他們期盼了許久的糖葫蘆。更多的是被他們的父母好好收著,說是村裏來了教書先生,得把銀子攢著,等他們再大點,就把他們送去教書先生那兒,讓他們念書。府君大人說了,現在朝廷用什麽科舉取士,隻要讀好書,長大後通過了考試,就能當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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