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嬌豔的美人臉又是一抽,越過淑妃徑直往前走。


    “娘娘,您慢些,這路上滑呢!”宮婢追到張貴妃身後,一行人漸漸遠去。


    見張貴妃一行人走遠了,段嫣才收迴目光。“安侯在這兒,可是等人?”


    她語氣溫和,又透著顯而易見的疏離。不至於缺了禮數,卻也讓人感覺不到什麽和善。是對待不相關的人最常見的態度。


    張成端眼瞼動了動,雪在他的睫毛上融開,化作雪水落下來。


    狠厲的眉目突然就柔和了三分。


    “你……”


    風一下子變大了,風聲唿嘯,將聲音盡數吞沒。段嫣沒有聽清楚,遂溫和再問了一遍:“什麽?”


    雪隨著風越來越大,方才還是一片片的,現在就成團簌簌落下來。


    眼前好似變成白茫茫一片,張成端看著前麵,又好像什麽也沒看見。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啞的厲害。


    “心甘情願?”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其實我過兩天就完結了,然後開始寫番外。女主和男主的感情線沒有多少,很淡很淡,因為女主的人設就是感情比較缺失,很多事都喜歡分得很清楚。像小張小沈的感情她其實不怎麽懂,自己也不能迴應他們,會覺得麻煩困惑之類的。但是殷疏一開始在她麵前的形象就是精於算計的那種,兩人平常相處也不用偽裝,女主和殷疏在一起也沒有負擔。這就是我定殷疏做男主的原因。我自己是挺喜歡殷疏這個角色的,但能力不行沒有把他寫好。他不是最有魅力的角色,但是是最適合女主的人。


    over~


    第107章


    宮外, 承恩侯府。


    沈清然已經可以時常走動了,披著件大氅於亭中賞雪。五角的小亭簷角飛翹,蓋了厚厚一層深白。亭內長椅炭火溫茶, 一應物件準備齊全。沈清然整日無事,經常一呆就是半天。


    賜婚的消息傳進承恩侯府, 沈資焦躁得團團轉。


    “要不要屬下差人去宮裏問問?”沈資拐彎抹角, 覷著沈清然的神色。


    “問什麽?”風靜時雪落得慢,沈清然的聲音就像是融入了這方世界, 聽得沈資渾身一激靈。


    他撓著頭訕訕道:“陛下給泰清公主賜婚了,您沒什麽想法?”


    一片雪花脫離隊伍飄進來,沈清然伸出手接住, 手心冰涼的程度同那雪花不相上下。


    他看著手心慢慢融化的雪花出神。那樣一個人, 若是不願意便沒有人能勉強。


    怔怔合攏十指, 再張開, 手心裏就隻剩下一點水漬。


    初聽到消息,他確實想過讓人進宮問問。可到底想問什麽,細細想來又沒有。是否自願?為何是殷疏?這樣的話沈清然萬萬問不出口。


    人人都說他是大雍難得的將才,可隻有他自己知道, 隻不過是比旁人多了點認輸的釋然和不糾纏的克製罷了。一戰輸了就是輸了,下一戰再贏迴來就是。不囿於怯弱,不驕於自大。什麽都看得清楚透徹, 才是致勝的法寶。


    這迴卻差點忘了一直以來遵守的東西。


    沈清然收迴手, 望著天邊, “不用派人過去。”


    萬事適可而止,才是正道。


    京都大大小小的世家都猜測著,是不是那位向來得寵的泰清公主惹怒了昌平帝,遭到了厭棄, 才被賜了這樣的親事。不然怎麽也想不通,為何堂堂嫡公主,會被賜婚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


    泰清公主遭到厭棄,那是不是也說明王皇後一係要失勢了?或者說王氏也要出事了?


    想象力豐富的人從來不少,他們因為段嫣的婚事,想出了一係列的事情。特別是一些記得殷疏這個名字的人,半信半疑地將當年殷疏在寧平伯府裏怎麽受盡欺淩的事情宣揚出去之後,眾人更是驚詫。


    昌平帝任由京都的各種流言蜚語傳播,廢後的說法更是到了甚囂塵上的地步。昌平帝沒有阻止,甚至添了一把火,讓這流言越鬧越大。


    在宮中,昌平帝一直沒有召見王皇後,順著流言做足了冷待的樣子。他在等王皇後忍不住,主動掉進陷阱的那一天。


    就是這樣,宮裏頭那些嬪妃看著王皇後的眼神越來越怪。一些腦子不好使的甚至還敢上前敢陰陽怪氣。往日門庭若市的坤寧宮門外如今連個人影都難見著,就算從那邊經過,都要遠遠避開,生怕沾染上晦氣似的。


    若是旁人,肯定早就忍不住了。可王皇後經段嫣提醒,早就知曉昌平帝的意圖。她本來就清冷理智,斷斷不會在看清楚局勢的情況下還熱血上頭。於是王皇後不僅沒有抱怨昌平帝,還做足了賢後的架勢。


    就算後宮嬪妃各種挑釁,她還是把後宮管得井井有條。昌平帝故意冷落她,她逢人便說陛下朝政辛苦。至於段嫣的婚事,她更是一句都不曾提,表現得十分讚同這門婚事。


    簡直沒有比她更寬容賢惠的皇後了。


    朝中漸漸開始出現一些認為昌平帝此事做得不妥當的聲音。出聲的都是世家大族,他們將王皇後當成自己陣營的一份子,被先前的消息打了個頭蒙之後,反應過來就開始找場子。


    可耐人尋味的是,王氏自始至終都沒有站出來說一句話。


    段嫣的婚事在眾人看來已成定局,昌平帝一力促成,王皇後那邊也不見反駁。京都就是在這樣詭異的氣氛裏又過了半月。


    日子一天天過去,出入乾清宮的太醫越來越多。已經不少人都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紛紛把自己的人手往那邊調。


    段嫣估摸著這是昌平帝的身體快撐不住了,預料到過不久這人就會來個放手一搏。


    果不其然,二月底的一天夜裏,坤寧宮外突然喧鬧起來,火把連成一片。在黑夜裏把坤寧宮外的路照了個通徹。禦林軍單手架在劍柄上,右手持著火把將坤寧宮包圍起來。原先守衛在坤寧宮外的內侍和侍衛都被那些人押著跪倒在地。


    白茫茫的地麵,幾具還熱著的屍體被隨意扔在那兒,瞪著眼,死不瞑目,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王皇後穿著普通的素色衣裳,頭發一絲不亂步履沉穩地走到坤寧宮門口。她清清淡淡看了眼宮外各種來看熱鬧的人,又掃了眼那些禦林軍手裏一直捏著的劍柄。


    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驚怒的神色,禦林軍裏一個身披黑色披風的人審視了一下麵前這位皇後,然後展開手裏的聖旨念了起來。


    什麽皇後無德,嫉妒成性,幽禁坤寧,終身不得出。


    曆來最惡毒的詞都用在了這小張聖旨上。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昌平帝等不及了,便硬添了這些罪名。他圍困坤寧宮,幽禁皇後,恐怕接下來就是想要見到皇後深感罪惡深重,自戕於宮中的場景。


    王皇後嘴角隱晦牽動一下,當著眾人的麵做足了禮數,跪下身來接過聖旨。


    “領旨。”


    坤寧宮裏格外安靜,像一座冷宮,一點生氣都感覺不到了。


    待在殿內恍惚還能聽到宮外禦林軍佩刀巡邏的腳步聲,一聲一聲,聽得人雙腿發軟。坤寧宮內的宮人也被幽禁在了這座宮中,他們哭天喊地,甚至看著段嫣的眼神裏都是冤恨。


    “白芍,”王皇後神色淺淺,看了那人一眼,隨後就叫了白芍,“把這幾人送出去。”


    白芍綠藥對視一眼,躬下身迴話之前嘴角冷冷翹起來,“是。”


    一聽到可以從這座宮裏出去,一些人就開始蠢蠢欲動,也想向王皇後求情讓她把自己也送出去,卻被身邊機靈的人扯住了袖子。


    這一個空當,方才對著段嫣滿眼冤恨的那幾個宮人就被帶出去了,走時她們還滿臉喜色,得意洋洋。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宮裏所有人都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哀嚎聲。


    “白芍姐姐,別讓我出去,我不去!求求您了,帶我迴去吧!求求您了!”


    這哭叫聲淒厲極了,連成一片,聽得眾人心裏一陣後怕。


    方才差點就自請出宮的人此時已經癱倒在地了,一身冷汗。她身邊的人小聲同她道:“咱們出去了也是皇後娘娘的人,誰想讓咱們死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但在坤寧宮裏,還有皇後娘娘能護著咱們,你怎麽就看不清楚?”


    可那人已經被嚇得什麽也聽不到了。


    宮門口,白芍讓人把還在哭叫的宮婢捆了起來,冷冷笑著。


    “不是想出去嗎?這送你們出去,怎的又哭成這個樣子?”


    黑披風的人麵色肅穆,方才還念了聖旨,等於是將王皇後罵了一通,這會兒做事卻客客氣氣的,沒有一丁點兒落井下石的意思。


    白芍看了這人幾眼,覺著有意思。“這幾人,大人看著處置就行了。”


    “……明白。”


    幾個原本歡天喜地的宮婢聽到自己即將被帶到哪兒去之後,早就哭作一團。有一人還想要來抱白芍的腿,被她輕巧避開。“勞煩大人了。”


    說完這句話,白芍不做停留轉身就走。


    待她走後,有人湊到黑披風身邊低聲問:“將軍,如今坤寧宮都失了聖心,您還待她這般客氣作甚?”


    黑披風將軍垂眼看著哭昏在地上的宮婢,肅穆的臉上難得有了幾絲表情。


    “你且看著罷。”


    坤寧宮被圍的第二日,內務府的東西沒有送過來,禦膳房也沒人過來。白芍領著人要出宮,在宮門口同那個黑披風將軍商量。


    昨日還很好說話的人此時隻會搖頭。


    白芍從對方臉上看到些歉意,便明白這是昌平帝下了死命令了,隻能帶著人無功而返。


    坤寧宮門前的血跡沒有人來清掃,雪化開之後那一大片的暗紅色就刺進眼中,突兀得很。


    王氏一直沒有動靜,就連王皇後被幽禁,他們都沒有做什麽。不論是救援,還是找昌平帝求情,通通都沒有。他們好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隻不過站在了王皇後對麵,冷眼旁觀著。


    王皇後被幽禁的第三日,王氏王高懿進宮,去見了昌平帝。


    “愛卿近來可好?”寢殿裏咳嗽聲一下比一下重,似乎快要把心肺給咳出來。


    王高懿跪在床榻前,恍若沒有聽到這聲音裏日漸腐敗的生機。他垂著頭迴昌平帝的話,“托陛下的福,臣一切都好。”


    “朕說過的話,一直有效。隻要啟兒登基,皇後之位定是你王氏嫡女的。屆時又是數十年尊榮,可比現在這渾水好處理。”


    “廢棄的棋子,該拋的時候就該拋,愛卿,你說對不對?”


    王高懿跪在那兒,影子低矮,像是被大族的門匾壓得佝僂下去。他沉默一瞬,在昌平帝再一次冷聲發問的時候,終於沉聲應道:“陛下……說得對。”


    *


    昌平帝不想讓王皇後活下去。


    圍宮那天段嫣就看清楚他狠心的程度。


    不讓出宮,坤寧宮內卻還是留著不少可吃的東西。估計昌平帝也知道這一點,也沒有把希望寄托在這上麵。第三日的夜裏,就是段嫣通過些手段知曉她的親舅舅王高懿入宮了的那天夜裏。


    王皇後寢殿摸進來兩個刺客。


    隻不過等含細她們驚醒的時候,發現那兩刺客已經倒在地上沒有鼻息了。


    段嫣怕王皇後出事,從圍宮那日起就與她同睡同吃,謹慎得不得了。她向來淺眠,聽到點聲音立馬就醒了。一睜眼就發現那兩刺客,一個正有條不紊地往橫梁上拋白綾,一個輕手輕腳地往她們這邊靠近。


    看這樣子估計是想渾水摸魚,趁著那日聖旨上的話,做出王皇後認罪自殺的假象。就是不知道是昌平帝派來的人,還是旁人趁機作亂。


    但隻要想到他們的意圖是什麽,段嫣就忍不下去,眼中殺機盡顯。


    於是才有了含細等人進來看到的這副場麵。


    她們沒有尖叫,沒有問這是怎麽迴事,更沒有問段嫣是怎麽做到的,隻是有條不紊地將刺客的屍體搬出去。


    很快,寢殿裏又安靜下來,王皇後摟著段嫣,寬慰般的拍著她的後背。


    “您再等等,很快我們就能出去了。”段嫣蜷縮在王皇後懷中,低低說出了這句話。


    仿佛一語成讖,沒過多久江大將軍不戰而降,昌平帝親征近一年才打下來的數座城池,包括落雲城在內,就這樣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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