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東側偏殿遙遙唿應的西側盡頭偏殿外,麗質正被裴濟牢牢摁在廊柱上親吻。


    她出來時裹在身上的披帛其中一端已在磨蹭之間掉落在草木之間,另一端被她勉強捏在手中,羅裙外的罩衫也被他從身後扯下半邊,露出半邊圓潤的肩。


    裴濟腦中昏昏沉沉,隻知循著本能俯身不住吻著懷裏的女人,一刻分離也忍耐不了。


    也不知是不是藥物的作用,他覺得自己就快溺亡,隻有抱著她才能獲救。


    麗質渾身發軟,雙臂從最初牢牢圈住他脖頸,到漸漸下滑,最後隻能勉強攀在他肩上,忍不住開始打顫。


    她雙目染上一層水色,輕喘著撫上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帶著他攬住自己,湊近些低聲道:“將軍慢些,到屋裏去……”


    可裴濟腦中熱血上湧,像沒聽懂她的話似的,隻顧抱著她親吻,唇瓣不時觸碰著近在咫尺的白潤耳垂。


    麗質輕唿一聲,半邊身子又軟了些。可她理智尚在,忙揪住他肩上的衣物,用力推了推,軟著聲輕道:“會有人來……”


    裴濟頓了頓,這才稍稍明白她的意思,一麵重重吐著濁氣,一麵托住她後腰下,稍一用力,便將她輕鬆托起在身前。


    他像抱小兒一般令她雙腳離地,以腰腹的力量牢牢支撐著她,迫使她不得不緊貼著自己。


    藥效將他心中隱秘的渴望統統釋放出來,他一刻也等不及,抱著她不肯分離,飛快地往還亮著燈的屋裏去。


    麗質忙要推他,含糊道:“不不,去那邊,那間屋子……”


    她伸出無力的手指,指了指長廊盡頭更隱蔽的一處屋門。


    裴濟雙目赤紅,不滿地咬了咬她的指尖,腳步卻聽話地轉向,飛快地往那間屋子裏去了。


    好容易在麗質反複的要求下渾渾噩噩將屋門關嚴,他又急不可耐地將她壓倒在最近的一張短榻上,緊貼過來,含糊地拉扯她的羅裙。


    他像個莽撞的毛頭小子,不知從何下手,隻好用蠻力。


    “將軍!”饒是麗質已渾身癱軟,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讓妾來。”


    她按住他拉扯不已的手,將他稍稍推開些,半坐起身,主動褪下衣裙。


    輕薄的絲羅順勢滑下,瑩白如玉的身軀展露在黑暗之中。


    麗質朦朧濕潤的眼眸望向裴濟,帶著他的手貼上自己。


    可方才還急不可耐的男人的眼卻忽然亮了一下,仿佛清醒了許多。


    他猛地抽迴手,渾身肌肉繃到極至,這才堪堪壓住排山倒海般襲來的衝動。


    “我不能。”他痛苦地低頭,額角汗珠不住低落,卻怎麽也不肯再放任自己,“這不對。”


    麗質詫異,未料這個時候,他還能半途收手。


    “將軍被人下了藥,難道不想紓解嗎?”


    她以為他又要擺出從前那一套身份懸殊,她已是天子婦的說法來。


    可他隻搖頭,嗓音裏滿是壓抑的嘶啞:“我不能傷害你。”


    麗質愣住了。


    “將軍的心裏,我難道不是個心機深沉,心腸歹毒的女人嗎?”


    他擱在膝上攥緊的雙手已經開始顫抖,隱隱有青筋跳動,卻仍是搖頭,也不知是不是在否認她的話。


    “我不能傷害你。趁我還能克製,你快走吧,不必管我。”


    麗質沒說話,出神地望著早已壓抑到極限,卻仍在忍耐的裴濟。


    她忽然想起夢裏的事。


    中秋夜宴上,李令月對他下藥,將他帶至偏殿中,二人獨處一夜,第二日被人發現時,皆是衣衫不整。


    可他始終辯稱自己並未碰過公主,即便後來不得已娶了公主,也從未改口。


    旁人都不信,麗質也不信。


    據說李令月的藥是前朝宮廷秘方,藥力來得極猛,幾乎無人能抵擋。


    可今日,她卻忽然有些相信,也許他真的不曾碰過李令月。他太倔強隱忍了。


    “你不會傷害我,我是心甘情願的。”


    黑暗中,她目光瑩亮,雙手撫上他的衣扣,一點一點褪下他的衣袍。


    裴濟眼眸混沌而怔忡,瞪了她片刻,終於按捺不住,再度將她拖進懷裏。


    幽寂的偏殿裏,海棠暗香漸漸彌散。


    ……


    主殿之上,李景燁將方才冷漠的表情壓下,重新換上溫和的模樣,緩步迴到座上,看來並無異樣,隻是一雙眼掃過睿王那一處空蕩蕩的座位時,微微泛冷。


    蕭淑妃離他最近,又已伴他多年,一下便看出他的不愉,不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不一會兒,承歡殿的春月也匆匆趕來,道貴妃疲累,先迴去歇下了。


    李景燁平靜點頭,沒顯出遺憾的神色,右手忍不住揉了揉額角。


    宴席到此處,已過去大半,眾人的酒也喝了不少。方才皇帝短暫離開,也無人多想,隻道是久坐了要退出稍歇片刻。


    如今皇帝迴來,不但令台上的伎人們越發賣力,底下許多朝臣與使節也紛紛舉杯上前,給皇帝敬酒祝壽。


    李景燁一一受下,酒飲了一杯接一杯,杯光盞影間,思緒漸漸有些渙散。


    可就在這時,原本已離開的李景輝卻去而複返。


    眾目睽睽之下,他行至皇帝座下,屈膝而跪,沉聲道:“今日乃陛下千秋,臣思及幼時多受陛下教誨,如今年已及冠,身為親王,坐享其成,卻不曾為陛下,為天下百姓出過半分力。”


    說著,他躬下腰,深深叩首,揚聲道:“臣今日深感慚愧,悔恨不已,決意自請往幽州邊境去,投身行伍,保家衛國,為陛下效犬馬之勞,望陛下恩準!”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令原本沉浸在歡欣氣氛中的不少朝臣們也驚訝不已,一時都停下了笑鬧,望著殿上的這對皇家兄弟。


    李景燁沉吟不語,望著跪在眼前的弟弟,緩緩將手中酒杯放下,麵色雖未變,眼神卻有幾分晦暗不明。


    一旁的蕭齡甫瞥一眼皇帝神色,衝李景輝勸道:“殿下能有此心,陛下定欣慰不已,百姓也會感激不盡。隻是幽州邊地苦寒,殿下乃金貴之軀,若令太後知曉,恐怕不舍。陛下一向重仁孝,定不願見太後傷神。”


    話音落下,緊接著又有幾位朝臣出言附和。


    李景輝卻像是鐵了心似的,仍是不為所動地跪著,沉聲道:“蕭相公所言極是,然我身為李家兒郎,自小受父兄教誨,豈可因貪戀繁華富貴而失了男兒建功立業的本心?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況且,太後素顧全大局,不曾因私心而影響大局,定會明白我的一片赤誠之心。”


    此時,親近之人都已看出來了,這對兄弟大約已生了不小的嫌隙。


    大長公主左右觀望,卻因涉及朝政之事而不好開口。她蹙眉看向對麵席上的夫君裴琰,示意他出言相勸。


    然而裴琰沉吟不語,隻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皇帝不喜他們這些世家老臣,若他出言,恐怕會雪上加霜。


    李景燁薄唇緊抿,垂眸俯視著弟弟,片刻後,淡淡道:“六郎能有此心,朕深感欣慰,沒有不允的道理。”


    李景輝靜了靜,隨即再度叩首,恭恭敬敬行禮拜謝後,方轉身離去。


    一場變故,令殿中氣氛也變得尷尬而壓抑,除了已有醉意的,和幾位不知情況的外臣使節,旁人都開始小心翼翼起來。


    李景燁坐在座上,再沒心思欣賞樂舞,草草受了餘下的使節們的拜賀與敬酒,便傳話下去,令眾人今夜不必拘束,可留在麟德殿中暢飲達旦,自己則起身退席。


    何元士已命人準備好步輦,待李景燁上去,忙問:“陛下今夜往哪裏歇?”


    黑暗中,李景燁的麵色已經徹底陰沉下來,眸中的倦意與怒色毫不掩飾。


    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承歡殿”三字已到嘴邊。


    第24章 承諾


    “陛下!”


    李景燁話未出口, 便聽身後一道熟悉又帶著幾分急切的女聲傳來。


    隻見蕭淑妃一手撫住微微隆起的腹部,一手扶著宮女的手,生怕來不及似的快步走近。


    “淑妃, 你還懷著胎,行慢些。”李景燁微微蹙眉, 揮手示意身邊的內侍上前護著, 態度不甚體貼。


    蕭淑妃卻沒停下, 隻走近些,在禦輦旁停下腳步,仰望著他, 麵上露出慶幸的笑容:“幸好陛下還未走。”


    李景燁心情正有些鬱鬱, 也未如平日一般和顏悅色,隻麵無表情問:“有什麽話,非要這時候追出來說?你這一胎懷得不易, 該多加小心才是。你平日素來端莊,怎麽今日這樣莽撞?”


    蕭淑妃麵上欣喜的神情滯了滯, 隨即默默垂下眼, 勉強笑了笑,道:“是妾思慮不周, 請陛下恕罪。妾隻是想來同陛下說一句,願陛下萬壽無疆。”


    今日雖是李景燁的壽辰, 可他昨夜歇在承歡殿,白日又始終在前朝, 後來到麟德殿中, 也被眾人環繞,除了貴妃,嬪妃們都沒有機會同他單獨說話。


    方才殿上的事, 她看得一清二楚,料想陛下與睿王間定因為貴妃生了不小的嫌隙,今夜心情不暢,正是個好機會。


    隻是往年皇帝的壽誕日,因為她的勞心操持,皇帝總會多體恤些,夜裏與她同眠,今年她有了身孕,仍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卻始終得不到他一句嘉獎,而方才陛下離席,父親更是悄悄命人與她傳話,要她趁著如今有了身孕,多挽留聖心。


    這樣想著,她心底愈發酸澀。


    她了解陛下,知道他不喜旁人主動邀功請賞、拈酸吃醋,於是忙收斂住神色,抬頭微笑:“分明今日是陛下千秋,可妾看陛下卻忙了一日,到方才的宴上,也未見鬆懈,心中頗有些心疼。妾想為陛下盡一份心,可陛下坐擁天下,什麽也不缺,妾懷著身孕,也不能像貴妃一樣親自給陛下獻舞,隻好趕在今日過去之前,親口給陛下祝壽。”


    說著,她忍下滿心的渴望與酸澀,後退兩步,將道路讓開,低頭柔聲道:“妾說完了,陛下該去承歡殿了。”


    “四娘啊。”李景燁透過黑暗看了她片刻,眼裏閃過一絲複雜,不由歎息一聲,拍拍身邊空出的位置,道,“上來吧。”


    蕭淑妃猝然抬頭:“陛下不去承歡殿嗎?”


    李景燁閉了閉眼,掩去眸中一閃而逝的煩躁,搖頭道:“不去,朕今日到拾翠殿陪你。”


    蕭淑妃心中一喜,忙道了謝,小心步上禦輦,坐到李景燁身邊。


    “走吧。”


    內侍們應聲抬起禦輦,不必皇帝再說,直接往拾翠殿去。


    ……


    麟德殿裏,自皇帝離席後,嬪妃們與不少女眷們也都散去,餘下的便是不少使者、朝臣們。


    按律,千秋節後休假三日。第二日不必趕朝會,也不必去府衙,方才陛下又已發話,可在宮中暢飲達旦,眾人遂愈發放開心懷,或舉杯高聲歡笑,或與隨樂聲手舞足蹈,整座麟德殿熱鬧得仿佛天宮之上。


    而東麵長廊盡頭,一處隱蔽無人的偏殿裏,屋門緊閉,將一切喧鬧都抵擋在外。


    短榻之上,麗質無力地俯趴在散亂的衣物間,纖穠合度的身體彎折出柔軟的合度,雙眸含著盈盈欲墜的水汽失神不已,靡豔豐潤的雙唇微張,時不時輕哼一聲。


    大約是因為初嚐雲雨,又被下了藥,身後的男人比她想象得更難應付。除了最初那一次在她的引導下潦草結束,後麵已慢慢變得遊刃有餘,無師自通。


    他常年習武,身形壯碩,力量十足,胸膛、腰腹與臂膀間觸手都是結實堅硬的肌肉,手掌更是因抓槍握劍而生了一層粗糙薄繭,或輕或重地撫過時,輕易就能帶出陣陣戰栗。


    模糊間,麗質隻覺得心底生出一種惡劣的快意,帶著幾分發泄,幾分恨意,和幾分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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