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劉貴妃拍了拍她的手,“你別擔心,皇後一定會好好的!”


    她夢裏的文賢看著精精神神健健康康的,應該是沒遭這個罪的。


    這話說出來,先搭腔的不是她兒媳婦,也不是她女兒,而是那個進宮就被封了西妃的奧佳莎。


    “是啊,娘娘別擔心,皇後福大命大,一定能熬過去的。”


    劉貴妃眉頭一皺,她能猜出來皇後這次八成又沒事,還是靠著那個夢,這西域來的公主又是因為什麽?


    而且……她言語裏的娘娘竟然不是她,而是她兒媳婦?


    這——


    “沒想六弟妹跟西妃娘娘這樣要好。”說話的是成王妃,這在偏殿裏休息了一會兒,又有茶點,氣氛更不會像在大殿裏那樣壓抑,人的心思便又起來了。


    要說成王妃懷疑什麽,她過來主要是因為成王府莫名其妙被罰俸一年,這沒來由的處罰……也隻能是因為成王爺去跟陛下說了要這西域公主當妾了。


    沒想皇帝竟然也看上了她!


    再一打聽,連太子跟九皇子一樣被罰了。


    成王妃眼裏閃著惡意和試探的目光,問道:“怎麽大殿裏這麽些人,你就叫了西妃娘娘過來呢?”


    “我聽說她還當公主的時候,也曾幾次三番去孟王府拜訪呢。孟王妃慣會鑽營的。”成王妃瞧著西妃娘娘,臉上又掛上了點笑意,這可是陛下新歡。


    寧可在皇後病重也要迎進宮的新歡,誰知道皇後是不是被氣到了才又病危的。


    “你聽誰說的?”唐思然麵不改色的問。


    成王妃麵色一變,唐思然重複道:“你聽誰說她幾次三番去孟王府拜訪的。”


    “怎麽,你這意思仿佛我說謊一樣?”成王妃壓低了聲音,這會兒誰大聲說話,誰敢起爭執那就是傻子。


    “我沒有,我就是問問。”唐思然抬頭看她,“這不是明擺的事情,你擔心什麽。”


    成王妃仿佛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憋屈極了,尤其是隔壁西妃看她目光越發的不善?不對,是憐憫。


    她有什麽地方值得一個背井離鄉過來和親還給一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老頭子當妾的異域公主憐憫的!


    成王妃轉身就要走,唐思然道:“你等一下,我告訴你我為什麽要叫她。”


    成王妃腳步一頓。


    唐思然道:“整個宮殿裏,她是女眷裏頭身形最高大的,她扶人最穩當。”


    呸!再一看這西妃一臉的驕傲,被人當丫鬟用有什麽可驕傲的???


    成王妃暗暗發誓,她再上鉤她就是狗!


    隻是迴去座位,成王妃得了淑妃跟成王爺一人一個瞪眼。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坐著!方才站著還嫌累,怎麽如今有了椅子,你倒要站著了?”


    大殿裏又安靜了下來,雖然有幾句竊竊私語,不過都是貼著耳朵說了,基本聽不清楚。


    太陽漸漸落了下去,唐思然也開始擔心了,皇後……這不是要拖過夜吧。


    正想著,方才那太監又出來了。


    “諸位娘娘、王爺、王妃,皇後已無大礙,陛下特命奴婢送您們出宮。”


    ???這就完了?唐思然瞧見殿裏不少人跟她一樣的想法,甚至還在臉上表現了出來。


    皇後……怎麽就是不死呢?


    出了宮,唐思然好生歇了兩天才緩過勁兒來,又接到劉貴妃叫衛嬤嬤送來的消息。


    “皇後不知道怎麽又挺了過來,那天其實她中午就醒了,陛下一直以為她是迴光返照,哪知道都照了三天了還好好的。”


    眼瞅著日子又到了不急不慢的狀態,臨近端午的時候,唐思然還見了一次親弟弟,瘦的確是瘦下來了,看著精氣神也很好,就是神色略有慌張。


    叫人分外的心虛。


    唐思然便隻能用傳說中的人生十大謊言來安慰他,“等考中舉人就沒人管你了。”


    親弟弟的神情越發的哀怨了。


    轉眼到了端午,這天早上,唐思然換了一身新衣服,因為胸跟著一起二次發育了,寬鬆的襦裙小衫叫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一點都沒顯露出來,除了站直的時候正麵能看出一絲絲端倪,別的時候依舊是纖細柔軟的腰肢。


    當然不止她有新衣服,王府人人都換了新裝,唐思然還安排了遊船,還有兩艘小小的龍舟呢。


    端午節,大家穿得都是應今兒的各種綠色,當然因為王妃有孕,香包就免了。


    放眼望去,船上的美人跟碧波粼粼不分彼此,更和遠處藍色的天相映成輝,當真是人間美景。


    “可見上天厚愛娘娘。”楊輕輕歎道:“這都五個月了,娘娘這肚子竟然還是看不太出來。”


    湖麵上吹著小風,很是涼爽,加上微微晃動的小船,叫人有種不真實的美感。


    唐思然笑道:“你當初那肚子也不大,隻是你塞了好些東西進去。”


    楊輕輕臉一紅,“娘娘又取笑妾。”


    這邊正說這話,唐思然瞧見岸上一個人跌跌撞撞跑了過來,中間還摔了兩跤。


    眼睛一眯,這人是李忠順!


    能叫他這樣慌張——唐思然揚聲道:“靠岸!”


    李忠順幾乎是爬上了船,待他踉踉蹌蹌走到身邊一看,唐思然發現他領口已經濕透了,臉上的汗幾乎是再往下滴,胸前一片深色,想必也是汗。


    嘴唇變成了慘白色,不住的哆嗦,王府的總管什麽時候這樣狼狽過。


    “娘娘!娘娘——”李忠順幾乎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王爺怎麽了?”唐思然厲聲喝道。


    “王爺……王爺遇見決堤掉下河去,感染了風寒,又染上了時疫,叫人、叫人抬迴來了!”


    “人已經昏過去了,這會兒想必已經快到王府了。”


    “啊!”


    唐思然身後傳來好幾聲驚唿,她轉頭掃了一圈,道:“不許慌,先把船靠岸,下去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孟王爺:昏迷中,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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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是真生病


    船穩穩地靠了岸, 唐思然迴頭一看,楊輕輕跟葉靈幾個站在最前頭,似乎在擋著人, 怕擠到她。


    簡氏樂氏兩個就站在她身後, 王氏倒是有點遠,隻是擔憂地看著,沒上前來, 想必是前一陣總被敲打的緣故。


    “我先下去。”唐思然也沒工夫安撫她們, 隻一句:“你們慢慢走,別擠著了。”


    楊輕輕飛快應了聲, “是,娘娘別擔心我們。”又轉頭跟後頭人道:“你那麽著急做什麽?娘娘下去處理,你下去隻能添亂。”


    “我就是擔心王爺, 想去看看王爺。”


    唐思然下了船,府裏的地早就換成了青石板鋪的, 中間連一道細縫都沒有,唐思然走得飛快, 李忠順一時都沒跟上。


    見周圍沒人, 唐思然忽然停下來, “王爺真病了?”她眯著眼睛看李忠順。


    王爺從來不是會微服出巡的那種人, 性子又小心謹慎, 還帶了那麽多人出去。


    要說他生病, 唐思然倒是相信,人吃五穀雜糧, 哪兒有不生病的?


    隻是他還掉下河堤,這就叫人匪夷所思了。


    李忠順一愣,一開始他也不相信, 可……“真病了。”他肯定地說。


    唐思然又追問,“真是時疫?”


    李忠順點頭,“是時疫,掉下河堤也是真的,那縣官已經叫砍了腦袋了。”


    唐思然歎了口氣,“那就不能叫王爺迴府了。”


    啊???


    李忠順下意識抬頭看著王妃。


    唐思然道:“他是在西南那邊染上時疫的,若是京城一帶的我還不擔心,那邊……這一府上下的人,叫王爺去莊子上修養吧。”


    時疫是什麽,是每年春秋流行的傳染病,古代人員流動性尤其差,王爺又染了風寒又染了時疫,一口氣帶迴來兩種病毒,周圍人又沒抗體,豈不是要被他一個個傳染了?


    還是孟王府,下人多人員往來也多,搞不好孟王爺能當個超級毒王。


    李忠順眉頭皺了起來,他有點不太敢。


    好的,去掉有點,去掉太。


    他不敢。


    唐思然哪兒看不見他臉上的冷汗?“我親自去勸。”橫豎住別莊又清淨,再說他也不缺人伺候。


    唐思然腳步不停往前院去,“叫婆子燒開水來,再搬個輕薄的屏風來,我坐在前院等王爺。”


    李忠順想起王爺臨走的時候說的“一切都依王妃”,艱難地應了聲“是”。


    “跟著王爺的人都不能進府——”唐思然腳步一頓,“你那消息是哪兒來的?”


    “是早上鴿子帶迴來。”李忠順答得越發的艱難了,他甚至看見王妃推後了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唐思然鬆了口氣。


    很快,李忠順把前院布置好了。


    唐思然這才覺得李忠順的確是個人才,她說的是準備開水,李忠順把爐子都搬來了,十幾個爐子在前院,還有各種擦洗用的裝備。


    水已經開了,咕嘟咕嘟響著,不停的向外冒熱氣,隻是天氣炎熱,這點蒸氣也就算不得什麽了。


    孟王爺的馬車已經進了京城。


    跟正月離京的時候相比,孟王爺已經大變樣了,人又瘦了一圈,臉上的線條越發的尖利,下頜骨的線條不似從前柔和,越發的叫人不敢靠近了。


    那雙如暗夜繁星的眼睛閉了起來,薄薄的眼皮下頭,眼珠子不停地在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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