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是宋楚楚,楚楚動人的楚楚。”宋氏福了福身子,體貼極了,一點都沒跟她玩什麽“你猜我是誰”,又或者“娘娘記不得妾了”之類的把戲。


    “楚楚。”唐思然含笑看著她的眼睛叫了一聲,態度極其誠懇,“你若是前兒就告訴我這個名字,我不會忘了你姓什麽的。”


    宋氏覺得有人在她臉上燒了把火,又覺得娘娘是個實誠人,說不記得了就不記得,叫人越發的敬佩她了。


    “好了,我猜你們吃過飯就去門口等我了,尤其是楊氏,還有孩子呢不能累,趕緊都迴去休息,再不走我就要趕你們了。”


    眾人一起應了“是”,唐思然瞧她們還是不動,也有點心疼,大中午的一個個曬得臉都紅了,她歎了一聲,“真拿你們沒辦法。”


    她轉身進了院子,美人們這才放心離開。


    宋氏滿臉堆笑,不由得想起當年她剛進王府的時候。


    那會兒她心裏很是有幾分愁怨,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正室嫡女來著,雖然是嫡次女。


    以她家裏的門第,能進王府的確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可一想到妾這個字兒,她心裏就不舒服。


    直到看見了王爺。


    兩三年前……王爺比現在略稚嫩些,宋氏一見那張臉就自慚形穢,腦海裏隻有四個字兒:舉世無雙。


    宋氏隻記得那天晚上她心中小鹿亂跳,大著膽子說了一句,“妾是楚楚,楚楚動人的楚楚。”


    王爺“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一腔熱血錯付啊……可娘娘卻會看著她的眼睛誠懇地誇獎她的名字,還說會記住。


    “你想什麽呢?”旁邊忽然有人問她。


    “娘娘。”


    嘩的一聲,眾人都笑了起來,可笑完就是互相瞪視,頭一瞥,誰也沒理誰就這麽走了。


    這條路長著呢,看誰能笑到最後!


    娘娘隻有一個,娘娘的位置也隻有一個!


    透過鏤空的雕花窗框,唐思然瞧著這一群善解人意,又會投其所好,還體貼入微的美人們,滿意極了。


    不過來門口等她的人隻有十五個,還有五個沒來。


    可見已經有人清醒,開始觀望了。


    一開始大家做了那樣的夢,都狂熱得很,再加上從眾效應,生怕自己落後,恨不得一個個都把心掏給她。


    這才過了三天,就有冷靜的人迴歸了正常。


    這可不行。


    不過沒關係,從眾嘛,下一步她得給些“獎勵”,讓這些人再迴到她們這個和諧友愛的大家庭裏。


    竹蘭去送衛嬤嬤還沒迴來,去門口接她的就是菊黃,劉嬤嬤是半路上才迎見的。


    “菊黃,我看在門口等我的人隻有十五個,剩下五個呢?”


    菊黃心裏跳了跳,這兩天在娘娘身前伺候的就竹蘭一個,竹蘭也不可能跟她說什麽娘娘不是什麽生事兒的人,所以一聽見這話,菊黃就覺得娘娘是不是不太滿意了?


    要敲打敲打這些妾?


    不過王爺二十個妾呢,擱誰誰都受不了,倒也不能全怪在娘娘頭上。


    “奴婢記得有個苗族來的沒到。”說話的是劉嬤嬤,“還有個隴右王家的沒來。”


    劉嬤嬤也是故意開頭的,為的就是給菊黃開這個頭。


    菊黃見劉嬤嬤都說了,再說這麽不是什麽事兒,她道:“還有孟氏、方氏和胡氏,苗族來的那個姓希,不太舒服。”


    這話說的不好,菊黃心裏突突跳了兩下,什麽叫真病?難道其餘的姨娘們都是裝的不成?


    可這話不能改口,萬一解釋不成,叫娘娘遷怒於人就不好了。


    唐思然想了想,柔聲道:“劉嬤嬤去看看希姨娘,別進去,就跟她說我身子也不好,你進去了怕給我過病氣。問問她可有什麽想吃的沒有,若是難受就找太醫,別自己撐著。”


    劉嬤嬤應了聲是,正要去,菊黃又道:“娘娘,希姨娘是信期到了。”


    “咳。”唐思然一笑,道:“那這樣,劉嬤嬤跟菊黃走一趟,拿些逍遙散去看她,看看她屋裏熱水,暖手爐什麽的可預備齊全了沒有?再問問她想吃什麽,叫廚房去做。”


    劉嬤嬤歎道:“娘娘真是體貼。”


    “再告訴她,若是真的不舒服了,就去請太醫來看看,沒什麽大不了的,若是她不好意思,我陪她一起看太醫。”


    這下菊黃也變了臉色。


    唐思然又道:“剩下那四個……也這麽辦吧,免得大張旗鼓的希氏不好意思,想來她們也能諒解,都是自家姐妹。”


    既然不願意走和諧輕鬆路線,那她也可以給她們專門開發一條宮鬥路線。


    三天就能冷靜下來的都是異常聰明的人,異常聰明的人總是敏感多疑又要多想的。


    總之大家各司其事,好好過日子。


    “是。”兩人應了聲,一起出來,菊黃不由得心裏歎了一聲,娘娘還真是麵麵俱到,分水不漏。


    王氏收到正院送來的逍遙散和王妃的關心時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她下意識道:“妾不是這個時候信期。”


    菊黃道:“娘娘知道,娘娘的意思是怕希氏為難,叫你們幾個給她打打掩護,娘娘說了,若是真的不舒服了,請了太醫,她也去號脈的。”


    王氏低下頭來,歎道:“妾知道了,娘娘……是真的體貼,麻煩您替妾謝謝娘娘,待妾信期過去,再去親自道謝。”


    娘娘看著柔柔弱弱的,一副病秧子的樣子,是真的手段高超。


    王爺給了她身邊的太監,太監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用的,這代表了王爺把她當一家人。


    從宮裏迴來,劉妃娘娘賞了她那麽多東西,尤其是那一套二十四塊的玉佩,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承諾她,王爺身邊的妾絕對不會超過二十四人,不然她不會把那玉佩發下來。


    敬茶不過半天的功夫,她就拉攏了幾乎所有的人,不過三兩句挑撥,那些人就都跟飛蛾撲火一般衝上去了。


    娘娘極會把握人心。


    今兒王爺還專門陪她去迴門。


    唐家除了她那個已經死了的爹,給王爺提鞋都不配!


    王氏長歎了一口氣,這頭一局,她已經輸了。


    娘娘是寸步不讓。


    “你去全嬤嬤那兒說一聲,我這兩日身子不適,不能伺候王爺了。”王氏道。


    丫鬟一愣,沒明白怎麽迴事兒,她家姨娘這不是好好的?


    王氏心中一歎,娘娘說她到了信期,可不是暗示她離王爺遠一些嗎?


    娘娘手段高超,她自愧不如。


    她這一次是大意了,以後……需得小心謹慎,藏在人群裏不聲不響才是。


    “我這兩天不舒服,再者娘娘才進門,她是正室,我掛著牌子難道是要跟她爭寵?”


    這丫鬟是她從家裏帶來的,一聽這話立即明白了,她歎道:“奴婢這就去,您……受苦了。”


    王氏沒精打采地歪在床上,五個人……娘娘一個都沒放過。


    她翻了個身,想起王爺成親那天晚上她做過的夢。


    這夢並不代表什麽,王家的組訓,就是隻相信自己,不能怪力亂神。她母親也跟她說過,夢是最信不得的。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會做這樣的夢,歸根結底是她想當皇後,她內心裏是盼著王家重新站起來,不再被陛下打壓。


    她夢見王爺登基,是因為隻有王爺登基,她才能更進一步。


    她夢見娘娘死了,是因為隻有娘娘死了,她才有機會當皇後,從而影響陛下,為王家謀福利的機會才越多。


    至於為什麽是難產……想必是她聽說過的種種關於娘娘的消息,父親死了,守孝三年,身子不好,身材瘦削等等。


    還有三年,六年。


    王氏的眼圈紅了,她的祖爺爺,今年已經六十三了,祖爺爺從小教導她長大,她的內心深處其實是希望祖爺爺在閉眼之前,能看見王家複興的希望。


    不怕,王家給每個王爺身邊都送了人,總有人能成功的!


    可……王氏又想起皇帝並沒有反對他每個兒子身邊都有個王家的人,難道……王家在皇帝眼裏已經不成氣候了?


    已經衰弱至此了?


    作者有話要說:  王氏:娘娘終於敲打我了,這個套路我學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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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今天依舊是懷疑王爺有問題的一天


    衛嬤嬤迴到了梨華宮,劉妃正翹首以盼,見她進來,急忙叫宮女出去,問道:“如何?”


    衛嬤嬤想了這一天的所見所聞,尤其是去了唐家看見的,歎道:“王妃著實可憐。”


    劉妃拉著她叫她坐下,又推了推桌上的茶,“溫溫的,你先潤潤。”


    衛嬤嬤喝了兩杯,道:“奴婢從頭開始講吧。”


    “王府的妾表麵上看著很是恭敬,可奴婢總覺得她們憋著什麽,叫人心生不安。”


    劉妃點頭道:“前頭我挑了她不少錯兒,怕是從公主那兒傳出去的,她不是總去看婉娘?”


    她眉毛一豎,“她們知道我對她不滿,一個個的都想等她出錯看笑話呢!你繼續說。”


    “娘娘眼光極好——”


    劉妃不明就裏看她一眼,這怎麽又扯到眼光上了?


    “王妃今兒帶了您給的釵還有玉佩,一身搭配的特別出眾,尤其是那隻紅寶石的金釵,特別壓場子,叫唐家的人都看呆了。”


    劉妃嘴角翹了起來,帶著婆婆給的東西去娘家,那可不就是把她放在第一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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