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前他對長歌一見傾心,自此對長歌糾纏不休,為了追到長歌,他什麽手段都用上了。


    長歌是個神醫,他便每日都把自己的身體折騰出一些小毛病來,去長歌開的醫館那裏去看。


    在認識長歌以前,他幾乎從未生過什麽病,認識長歌以後,他幾乎日日生病。


    長歌醫術卓絕,眼前這男子明明高大結實,脈搏雄厚,身軀精悍,怎可能像個黃花大閨女似的日日感染風寒?


    咳嗽不止?


    額前發熱?


    在診斷出他額前發熱是因為他自己用內力所逼後,長歌徹底翻臉了,“你的身體很好,二王子,請你以後不要再用內力做出自己生病的假象了!我的時間很寶貴,不想浪費在你這種紈糸誇子弟身上!”


    長歌沉下臉訓斥道,“還請二王子之重!別再做出此種令人生厭的舉動!”


    “劉神醫,你不要生氣!”


    仇絕慌張的站了起來,“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太想同你見麵,所以才做出此般蠢事。


    對不起,你莫要生氣!”


    長歌的身形要比仇絕矮上許多,為了給長歌道歉,仇絕幾乎是佝僂著腰誠惶誠恐討好道。


    長歌鐵青著臉將他拉入旁邊的簾子,對著他俊美深刻的麵孔嗬斥道。


    “二王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懷的什麽心思,我並無龍陽之癖。


    還請你別在我身上花費功夫了,我們二人是不可能的!”


    他的語氣尤為堅決刻骨,聽得仇絕心中猛地一痛,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為什麽?”


    “你沒資格知道!”


    長歌說完,便拂袖而去。


    仇絕手中緊攥他的半截袖子,他強硬的抽出,動作太烈以致於袖子的下半截斷在了仇絕手裏。


    從那天起,仇絕每天都捧著一束羌國特有的寶石花在外麵求見,長歌每次都拒絕。


    就這樣拒絕了快三百多次,有一年的時間了。


    仇絕依舊沒有放棄,每日都不眠不休、魂不守舍的站在長歌的房門外,期盼著長歌能給他一個機會。


    可謂風雪無阻。


    這日外麵下起了雨,就在仇絕在雨中昏昏欲睡時,長歌房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唿。


    仇絕心神一凜,便提劍衝了進去。


    隻見數十個黑衣刺客劍鋒直指長歌,仇絕一眼便看出這些刺客是著名的殞命閣的殺手,對長歌吼道,“快過來!他們是殞命閣的殺手!”


    殞命閣是羌國的殺手組織,內部成員複雜詭譴,武功奇高。


    自殞命閣出世以來,閣中殺手從未失手過。


    —般他們一次隻派出一兩個殺手,便能手到擒來,此次卻直接派了十人。


    可見幕後主使對長歌恨之入骨。


    仇絕雖武功高強,但雙拳難敵眾手,最終還是叫打倒了。


    為了護住長歌,他身上被破開數個血洞。


    千鈞一發之際,還是仇霄帶兵趕到,救了他們一命。


    仇絕的手筋腳筋皆被殘忍斬斷,丹田處中了數劍,身上功力盡失,變成了一個動彈不得的廢人。


    長歌感動於他的舍命相救,帶他去了世外洞天,找了大名鼎鼎的無憂神醫。


    無憂神醫傾盡畢生功力,治愈了仇絕,並贈予仇絕一本秘籍,助仇絕練成羌國第一、以一敵百的神功。


    之後長歌便與仇絕迴到了羌國,二人如膠似漆、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


    就在他們要成親的前夕,長歌收到了周南生死不明的消息,於是便趕迴了大凜。


    長歌走後,羯國便來訪了。


    羯國小王子一眼便看上了英俊瀟灑、狂野不羈的仇絕,叫羯國國君向仇霄提出結親,被仇霄和仇絕同時紿拒絕了。


    羯國小王子自小便被人寵上了天,寵壞了心,隻要是他看上的東西,必定要得到。


    在迴到羯國後,他便找人打探清楚了仇絕拒絕他的原因一一仇絕早已心有所屬。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願放棄,而是找到了羯國國師,向國師求教。


    國師便告訴了他移情蠱之事,隻是施蠱之人,壽命也會受到折損。


    隻因此法太過陰損歹毒,不擇手段,橫刀奪愛,有悖天道。


    羯國小王子甘願折壽,也要將仇絕從長歌身旁搶來。


    在國師的幫助下,他有了新的容貌和名字身份,便是洛離。


    尋常人隻要一隻移情蠱,便能死心塌地的移情別戀。


    但仇絕不同。


    為了保險起見,洛離和國師準備了上千隻移情蠱,還準備了另外的毒蠱上百隻。


    這些毒蠱會擾亂人的心智,把人變得殘佞暴戾,理智全無,更加乖乖的聽命於施蠱之人。


    萬事俱備後,洛離便帶著國師設下了陷阱,以長歌為誘餌,誘使仇絕獨身前來。


    仇絕牽掛長歌,心急如焚,方寸大亂。


    再加上敵人陰險狡詐的毒計,不幸中招了。


    中招後仇絕便被洛離帶迴了羌國,一隻一隻的將那些蠱蟲全部都種在了他的體內。


    自此,他再也不是長歌的仇絕。


    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迴想起這些的仇絕生不如死。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了,再不去追,長歌就真的要走了。


    若是長歌被帶迴大凜境內,以周南對他的維護,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跪請他的原諒了!


    —想到這裏,仇絕內心的恐慌就成倍的迸出,逼得他都快站不穩了。


    他和長歌相遇時,長歌不過是一介普通的草民,他已是羌國二王子,但他對長歌的喜愛遠勝於長歌對他的。


    可以說他們本無緣,這段情原本就是他強求來的。


    為了追長歌,他追了一年又一年,硬生生的熬過無數個日夜。


    好不容易才叫長歌對他心軟一迴,給他一個機會。


    現下這一切全毀了!


    仇絕隻覺得痛心不已,就好像自己萬分珍視、願意用性命去換取的寶物叫那些心懷叵測的惡人給硬生生的摔到地上,摔成了粉末,連個完整的碎片都不給他留!


    他隻感覺自己的心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連著血肉的硬生生的從他的胸膛裏麵往外拽,疼得他連唿吸都難以為繼。“王上,王上,您沒事吧?”


    宮人們見他麵如死色,身軀搖晃,連忙上前來扶他。


    他一把揮開宮人們,向著宮人們撕心裂肺的質問道,“為什麽不攔住孤!你們明明都知道的,孤真正喜愛的隻有長歌!隻有長歌!隻有他!你們為何要這樣袖手旁觀!為何要助紂為虐!為何要落井下石!為何一一為何 i| | ”


    仇絕目毗欲裂的瞪著身旁人,他又何嚐不知道,被蠱蟲侵蝕的這段時間他心性大變,陰鴦殘忍。


    長歌身懷絕技,尚且都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更不要說這些平平無奇的宮人了。


    他隻是在發泄,他胸中積攢的痛苦太盛了。


    再不發泄,他覺得自己的胸膛都快炸開了。


    他頹然的垂下手,卻觸到了身側一個硬硬的東西,那東西是他曾經和長歌的定情物。


    抓到這個定情物,仇絕勉強覺得身體中的力氣恢複了些。


    他強行壓下心中痛不欲生、灼心蝕骨的凜冽痛意,對下人吩咐道,“把洛離那賤人,紿我帶上來。”


    他的牙關都在劇烈震顫,因為那過分的、快要毀天滅地、破膛而出的洶湧恨意。


    洛離很快叫帶到了,隻見他睜著一雙美目,還在裝著可憐演著戲,“王上,你要幹嘛?”


    “賤人!”


    仇絕無法抑製的罵了一句,便拿劍戳瞎了洛離的眼睛。


    “你這賤人!你害得孤和長歌好苦!孤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孤要用你們整個羯國來紿孤的長歌賠罪!!”


    “王上不__”


    洛離捂著眼睛淒厲慘叫,還想求饒,仇絕神情森冷的命令道,“來人,紿孤拔了他的舌頭。


    再削去他的四肢,將他裝在麻袋裏!


    不準叫他死了,孤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王上!”


    處置過洛離,仇絕帶著半死不活、全無人形的洛離朝著周南和長歌他們追去。


    “i駕i”


    整個羌國的軍隊,速度都快得驚人,馬鞭深深陷入仇絕的掌心,勒出兩道血肉模糊的痕跡,他卻渾然不覺。


    他隻想快些追上長歌,告訴長歌事情的真相一一


    並非是他意誌不堅,感情不真,人品暴戾,而是洛離將給尋常人用的移情蠱給他用了一千倍的劑量!


    所以他才徹底迷失的!


    他不求長歌能夠立刻原諒他,他隻希望長歌不要懷疑自己對他的感情。


    各種情緒湧上頭,焦慮,傷心,懼怕,憎恨,叫他在趕路的時候都不由得淚眼模糊。


    為了盡快趕路,他隻能抬袖擦去淚,緊咬牙關,屏住唿吸。


    他們瘋狂的趕路,終於在後半夜快天亮的時候追上了周南他們。


    然而,仇絕向前望去,就看見周南身穿盔甲,全副武裝,手持利劍的擋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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