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語進一趟宮,不僅帶迴如水般的賞賜,更帶迴了一道旨意,一道冊封“明珠公主”的懿旨。


    從郡主變成公主,賞賜堆了一屋,身份升了一個等級,一群人不喜反愁。


    展昭看著那冊封的懿旨如看燙手山芋:“晴語,這究竟為何?”


    這也是他們要問的,實在太奇怪了。


    向晴語麵無表情:“包大人可知當年太後流落民間之事?”


    在這當口提及此事,幾人目光不由一閃,顯然想到其中的關鍵。


    包拯點頭:“知道。”


    “太後說,當年我母親救過她和皇上。”


    白玉堂驚起:“你有母親?”說完懊惱地拍了自己一下,向晴語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當然有母親。


    救過太後和皇上?


    包拯想了想,和公孫策對視一眼,一同搖頭。


    包拯:“本府不知。”


    公孫策:“學生也不知。”


    向晴語沉默著,從宮裏迴來她一遍遍地迴想著讓皇上和太後對她態度大變的原因。


    和趙禎最初見麵是在開封府,當時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之處,就如一般人。隨後宣她進宮,那時候他就不讓她行禮了,對她訴說煩惱,就連她當麵罵他喪心病狂也不惱,處處違和。


    “說說說!他們不敢,怎麽你也不敢和朕說說真心話!朕這個皇帝當得還真窩囊,哼!”


    趙禎憑什麽認為她一定會和他說真心話?


    皇帝會隨便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說這種話嗎?


    怎麽可能!皇帝要是這麽沒戒心,早不知道去閻王殿多少次了。


    正是因此,向晴語才不明白。太後不在乎她不是清白之身,仍然希望她成為趙禎的貴妃的原因。


    到底,她為什麽必須嫁給趙禎?


    向晴語看向展昭:“婚期延後吧。”


    展昭知道她不是會無緣無故就提出這種無理要求的人,可知道是一迴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迴事,“為何?”


    “在不明白太後為何要讓我以貴妃之位進宮之前,我不能把你卷進來。”


    “……誒?”嫁給趙禎是什麽意思?


    不對,說起來,能直接這麽稱唿皇帝的名字嗎?


    事情越發棘手,公孫策也不糾正她犯不犯上的問題,“太後知道你們的情況還如此堅持?”


    “是的,即使我已經是……”向晴語說到這裏看了一眼展昭,沒再繼續說下去,意思卻表明得很清楚。


    顧慮到她的名聲,雖然大家心底再明白也沒有說出來,但基本上在這裏的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所以在現在前景不明的情況下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


    公孫策微微皺眉,怎的如此蹊蹺?但正因此才必須以不變應萬變。


    包拯突然出聲:“婚禮照舊。”


    “可是……”向晴語擔心把展昭卷進來。


    “關心則亂。”公孫策笑道,“你出發點是好,不願意把展護衛牽扯進來,但既然你們已經決定結為夫妻,不論未來麵對什麽都應攜手一起才是。若是因為前路有困難便放棄,日後也一定會如此,怎能共度一生?向姑娘,你覺得呢?”


    “執子之手。”展昭的眼裏有著對什麽的期待和緊張。


    向晴語歎了口氣,“……與子偕老。”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並不是這麽一句簡簡單單一出口就行的話——這是在悅來客棧那晚許下的誓言。


    既然展昭願意陪她一起擔負風險,她也不能一廂情願地以“為他好”的借口一意孤行。


    很好!


    既然向晴語妥協了,那麽他們也需要製定接下去的策略。


    首先是……


    “婚期提前吧。”包拯若無其事地道,語氣風輕雲淡得似是說中午吃個什麽菜。


    之前公孫策考慮到某個方麵特意把婚期定在二十天之後,若是要再度提前,那麽最近的好日子便隻有五天之後。


    一生一次,公孫策擔心一個沒準備好的婚禮會委屈了向晴語,“五日時間,怕是有些……”


    但如今這個關鍵時刻,似乎也顧不上委屈不委屈的問題了。


    開封府如臨大敵,因皇上太後目的不明的這一出把原本的婚禮提前了整整半個月。幸好之前沒有把具體日期傳出去,即便日子再提前也還好。


    就是婚禮這麽急,可能無法阻止百姓們無邊無際的猜想了。


    當事人向晴語並不在意這麽點不痛不癢的風言風語,“沒關係,是我自己不小心才遭到暗算,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包拯:嗯,有種就是如此的感覺。


    公孫策:果然如此。


    白玉堂:哈哈,不愧是五爺欣賞的人!


    展昭握住向晴語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婚期再近,在公孫策的指導下還是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如果不是當事人,向晴語還真不敢相信開封府能在一個星期內就準備完婚禮的所有事情。


    整個開封府都在忙,連包拯也在忙,就是小白小小白也被抓去當了壯丁,反而是新娘新郎兩人閑得很,坐在院子裏互相依偎著看著天。


    “沒想到我還能這麽閑。”向晴語咬了一口綠豆糕,口齒不清。


    展昭擦掉她唇邊的碎屑,“要感謝開封的百姓,若是沒有他們,恐怕婚禮真的無法按期舉辦。”


    是啊,誰能想到他們的婚禮居然動員了全開封的百姓呢?


    “還得感謝那些不遠千裏而來的朋友們。”許是南俠展昭平日裏的名聲太好,這幾日開封不知來了多少江湖人士,城內客棧爆滿。


    更難得的是,從展昭將要成親的消息傳出去幾日的時光,他們就紛紛從大江南北趕來開封,這份情實在是……


    “嗯,那些人會不會……”向晴語突然擔心起婚禮當天那些江湖人士會不會興頭一上來就鬧一鬧了,她倒是不怕,就是怕那些來參加的官員們可能會被嚇到。


    “他們會給展某麵子的。”展昭握了握她的手,“而且,不是還有五爺在嗎?”


    擔心此次婚禮出事,白玉堂顧不上逃不逃婚,反而主動往陷空島傳消息,五鼠一聽展昭成親那日可能會出事,一個個拎上武器就趕緊來了。


    “說起來我還想跟五爺學武呢,誰知事情一拖再拖,竟拖到了我們成親。”向晴語攤開展昭的手,摸著他手心和虎口的老繭,這就是會武的江湖人士的標誌。


    “成親之後,我教你。”


    “也對,既然我相公是南俠,就沒必要舍近求遠了。”


    “想學什麽?”


    “嗯?還能自己挑的嗎?”


    “當然。”


    “那我想學劍!”


    “為何?”


    “或許有朝一日,他人談起南俠的娘子,不是說那個騎白虎的誰誰,而是手握長劍的女俠呢。”


    “你啊……”


    “哈哈……”


    笑鬧一會兒,向晴語緩下臉色,“展昭,你說那一天會不會出事啊?我總有不好的預感。”


    “我在。”


    展昭抱住她,不敢說他也有不好的預感。


    成親前一日,趙禎宣召向晴語獨自一人進宮。


    本以為會是什麽事,誰想趙禎在禦花園宣召,花叢旁還趴著那匹懶洋洋地曬著太陽的汗血寶馬傲天,看到向晴語也沒有追究沒帶她外出跑跑的事。


    倒是向晴語想起來多久之前說的話,有些愧疚,“皇上,何時我帶傲天出去跑跑吧?她也悶在宮裏很久了。”


    趙禎沉默一會兒,“也好。你們終究和朕不同,你們能隨意出城,而朕不行。”


    向晴語看著動了動耳朵,尾巴搖得歡快,明明很高興能出去,麵上卻還是一副“老娘不稀罕”模樣的傲天,沒有接話。


    傲天是匹傲嬌馬,這是早就知道的事……不稀奇。


    這個話題結束,兩人就無話可說,亦或是不知從何說起,一直沉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趙禎終於開口,滿眼戲謔:“晴語,你可知當年你還在你母親腹中之時,便已許給了朕?”


    “……”該死的封建社會!該死的指腹為婚!


    向晴語嘴角一抽,“向晴語從小便被拋棄在白靈山,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原來皇上太後認識我的母親,自是不知道這些的。”


    趙禎看著她不說話,看得她差點繃不住臉色,“你的師父沒告訴你嗎?”


    說起師父,向晴語的眼神有些恍惚,“師父在我很小的時候出現,每年隻出現一段日子,自我11還是12歲之後便不出現了,記憶已經模糊,快記不清了。”


    “但有一點你很確定,你師父不是你的母親,便是你母親的妹妹,與你有血緣關係,不是嗎?”趙禎平靜地扔下了一個炸彈。


    這次,換向晴語沉默,她是真沒想到平常愛抽風的趙禎知道這麽多事。


    “是,師父的相貌與我相似,我早就有所猜測。她不說,我便不問。若不是這副長相,恐怕太後也無法認出我才是。”


    “那朕便送你一件新婚禮物。”趙禎歪著腦袋,笑得陰險,“你母親便是那二十年前消失無蹤的襄陽王妃。”


    晴天霹靂!


    趙禎不懷好意的新婚禮物霹得向晴語久久迴不過神。


    那二十年前拋棄了她,素未謀麵的母親是襄陽王妃?


    襄陽王可是謀反篡位,還害得白玉堂命隕衝霄樓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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