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雲之下,綠草萋萋河水旁,真是一副世外桃源的好風光。


    衛孤山早就脫得光溜溜,腰間的皮裙就用一塊大石壓在河灘上的不遠處,那枚神奇不知所用的符紙自然藏在其中。


    彎腰舀著河水不停衝洗身體。這時的節氣和地球上的初夏差不多,河水冰冷激人讓人精神不由為之一振。隨著身上的汙泥不斷衝洗幹淨,河麵如鏡,反射出一個全身膚色發紅,紫發黑眸的青年男子模樣。


    衛孤山覺著自己這身暗紅色的皮膚和紫色長發有些怪異,但想來這裏的種族和地球上的人類肯定有些不同,心中倒是釋然了,又舀起一捧水澆到臉上,仔細搓洗起來。


    半空中的怪鳥還沒飛遠,本來還安靜了片刻,這迴見到河裏的家夥洗淨了身體突露出的暗紅膚色又開始怪叫起來。


    “魔人!魔人!紅皮膚的魔人!好小!好小!”


    衛孤山低頭一看自己全身赤裸,這兩聲“好小”似乎別有他指,心頭又是一陣惡寒。反正這四麵又無人煙,索性一挺腰板抬頭喝道:“賊鳥!見沒見過衛爺爺有這麽大隻!”


    這聲罵完衛孤山自己都覺得好笑,誰知那怪鳥就像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驚得雙翅一僵,幾乎從空中栽了下來!


    “靈火!呱呱!魔人竟然偷吃了靈火!燒死你!燒死你!”


    怪鳥從一開始的驚詫到後來歇斯底裏地瘋狂叫喊,衛孤山若有所思地摸摸額頭上的那道火苗血痣,心中微微一動,唇角勾出了一抹隱晦的笑意。


    ………………


    入夜,河對岸平原的一株大樹下,一團篝火分外明亮,那是一個用河灘上的卵石壘砌而成的簡易火坑。


    衛孤山用手擔著一根枯枝,枝上插了一尾肥魚,不停用篝火來迴翻麵炙烤,不一會兒空氣中就彌散出一股熟食特有的香味。


    既然從怪鳥口中所謂的魔血林中大難不死走出來,來到這片看上去沒什麽風險的平原,衛孤山嘴裏早就淡出了鳥了。所以日間在河灘上就留心上了那些河裏的肥魚。洗浴完身體後就守在河水裏,一看到有魚遊過就用骨棒猛抽一記。此時他的體力和目力和地球時相比強得太多,河中的魚兒又多,所以不過頓飯的功夫便給他瞎貓碰到死耗子一般拍死了七八條大肥魚。


    不過後來生火的勾當倒是讓他吃足了苦頭,來來迴迴折騰了大半天,好容易才學著電視上的貝爺用石塊和木屑生出了一團野火。


    那頭怪鳥自然寸步不離地在他頭頂那棵大樹上歇著,不過此時倒是安靜了不少。


    它先是歪著腦袋看著衛孤山撅屁股在樹下來迴忙碌似乎有些好奇。可等到那團火苗在衛孤山的小心嗬護下在夜空中亮起的時候,怪鳥又呱呱怪叫起來:“魔人!偷吃靈火!不會引火術!真笨!真笨!”


    引火術?衛孤山自然聽清了怪鳥在叫喊什麽,不過也沒有再和它鬥嘴,小心翼翼地繼續伺候篝火上的烤魚,隻是眼中的餘光不時往樹上掃著。


    果然,當烤魚的香氣升騰上來的時候,怪鳥又飛起來了。


    “呱呱!好香好香!魔人,昊陽要吃魚!昊陽要吃魚!”


    衛孤山見怪鳥上鉤心中大定,卻不理睬它聒噪,隻等魚烤熟了,也不顧燙嘴大口撕下一片,含在嘴中不停咀嚼。


    一股熟食的濃香加上魚膏的鮮美襲上味蕾,雖說沒有什麽作料調配的味道,更沒有金色花盤果實那般汁水誘人,可天見可憐,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吃過熱乎乎的食物了?


    怪鳥看到衛孤山自顧自地埋頭大吃立時急了,又飛得低了像是想搶奪烤魚,可又怕那根又黑又粗的棒槌,畢竟白天可是吃了它不少苦頭。


    “呱呱!魔人!小魔人!昊陽要吃魚!”


    衛孤山這才停下,將手裏的烤魚往空中揚了揚,“賊鳥,想吃魚吧?先告訴你衛爺爺什麽叫引火術。”


    “呱呱!”怪鳥又撲騰了幾下,終是抵不住烤魚的香味答道:“小魔人,你偷吃了靈火就一定會靈術!引火術是火係術法最簡單的!小魔人是個笨蛋!不!小魔人一定什麽都不懂,是剛剛偷吃了靈火!”


    衛孤山心中詫異,指著自己額頭的血痣,“什麽靈火?你說的是這個?”


    “呱呱!”怪鳥似乎又害怕起來,突地又飛高了不少,“靈火!那就是靈火!魔人是邪惡的,不能偷吃靈火!”


    衛孤山臉色一黯,搖頭道:“我不是什麽魔人,我是在那片森林之外的黑色山穀裏走出來的,那裏隻有我一個,你是我見到第一個會說話的東西。”


    說完似乎有些興致索然了,將烤魚向外一丟,右手又插起另一條在火上翻烤起來。


    怪鳥見衛孤山丟出烤魚立刻撲棱著翅膀叼起起來飛到樹上大口啄食。


    樹下的衛孤山半晌也沒有做聲,將手裏另一條魚也烤熟了才悠悠歎息了一聲:“你叫昊陽吧?我叫衛孤山,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該叫什麽,也許我真的是你所說的邪惡魔人吧……”


    頭頂上再沒有傳來怪鳥的聒噪,衛孤山苦澀一笑,心中想起了地球上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死了會有多傷心。


    大樹下一時陷入沉寂,隻有火苗舔舐著枯枝,不時發出“啵啵”的輕響。


    衛孤山悶頭吃著烤魚,耳畔聽著野外嗚咽的風聲,漸漸覺著嘴裏沒了滋味。誰知這時那怪鳥又飛到了樹下,這次竟然落到了地上,搖晃著蠢笨的身子移到篝火旁。


    “呱呱!昊陽也不知道父母在哪。昊陽是從靈吉山上飛下來的,一直飛了好久好久才到這裏。魔血林是可怕的,昊陽不能飛過去。”


    “魔血林?”衛孤山抬頭,見那隻叫昊陽的鳥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抹人性化的哀傷,心中莫名一軟,將手裏的最後一條烤魚也丟了過去,問道:“是那片血泥巨樹的森林嗎?是的,那裏確實很可怕,我差一點就死在裏麵了。”


    昊陽一麵低頭繼續啄食,一麵答道:“小魔人也很厲害,魔血林從來沒有人能活著走出來,魔人也不行。”


    “魔人是什麽?”


    昊陽又歪頭看著衛孤山,眼窩中似乎流露出一絲狐疑,不過還是答道:“昊陽也不知道魔人是什麽?可是梵天大陸上都知道魔人是邪惡的!魔人有魔晶,魔晶可以魔化一切!”


    “梵天大陸嗎?原來這方天地叫梵天。”衛孤山若有所思點頭又問:“那什麽是魔晶?我身體裏有麽?”


    “有!”昊陽似乎又有些畏懼,用一隻翅膀指著衛孤山的小腹處,“那裏,魔晶就在那裏,魔晶可以魔化萬物!”


    衛孤山眉頭微微一動,又學起自己第一次進入魂海時的姿勢,雙膝盤起,五心向天,雙目微閉,慢慢感受著自己的小腹,那裏應該就是丹田的地方吧?


    可是他找不到昊陽所說的魔晶,魔晶嘛,應該也像地穴裏紅火固化的水晶那樣吧,可是……為什麽沒有?


    衛孤山的眉頭越擰越緊,可是依舊無法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有什麽奇怪的晶體。


    隨著內視在身體裏一遍遍反複,衛孤山的臉色漸漸蒼白,突然間像是發現了什麽!


    在他的腹部丹田的位置,像是揭開了層層黑幕一般,有一團蒙蒙的白霧在微微蠕動,竟像是活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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