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樹木林立,但是,我也曾在深山老林裏生活過,這深林之中下起雨來是真的很讓人難受,潮濕卻並不會有多涼爽,反而會更加悶熱讓人透不過氣來,雨透過樹冠茂密的葉子落下來,形成了一個外麵下大雨,裏麵下小雨的假象。


    不多時,我們幾個人身上的衣服就都濕透了,不知道是跑得太急的汗水,還是這淅淅瀝瀝的雨水。


    腳下的山路也越來越濕滑泥濘,每踩一腳下去都要非常的小心,稍有不慎就會被滑倒,淩真已經前前後後摔了幾個跟頭,渾身上下都黑糊糊的泥巴,那張清秀的臉也抹了不少黑印,哪裏還有什麽當代研究生的樣子,看上去活脫脫就是一個深山小野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們越爬越高,還是天上的陰雲越壓越低,那陣陣悶雷仿佛就是從我們頭頂滾過一般,但是,胡布和胡天充耳不聞,隻顧著繼續飛速的在前麵奔跑著。


    跟在他們身後,我們也沒有一刻停息,一直穿過樹林爬上了山頂。


    這一迴我們就這樣暴露在大雨之下,沒有了一絲遮擋,豆大的雨珠就直接砸在我們身上,甚至讓模糊了我的視線。


    “咦?”突然,我感覺雨仿佛停了下來,迴頭一看,雲螭正對著我微笑。


    “偏心!”萇菁仙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無奈地瞪了雲螭一眼,道,“怎麽隻撐屏障給她?”


    微微地歎了口氣,我在張臨凡還沒有開口的時候,就揚起手來將屏障給化掉了,讓雨水重新落在了我身上。


    “等一下見了靈兒姑娘,這樣不怕嚇到她嗎?”我往張臨凡的身邊靠了靠,對雲螭說道,“屏障大家都會撐,不都淋著呢麽!”


    因為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所以,我看不在清雲螭聽到我這話的表情,隻隱隱看到他似乎苦笑了一下。


    說實話,胡布和胡天在這裏停下腳步讓我有些好奇,所以,我抹了抹臉上的水,四下裏環視著。


    “不讓撐屏障,替你擋一擋總可以吧?”張臨凡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跟著就是他用自己的身體為我撐起一小塊陰影,並說道,“你是在找那個嗎?”


    如同小鳥一般依偎在他的懷裏,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在草地盡頭崖壁邊上安靜地躺著兩把已經被雨水衝得有些零亂稀爛的花束。


    “嗯!”我輕聲地應了一句,又再次問道,“這東西應該是胡小胖和胡天做的,但是,靈兒姑娘並不在這裏啊!”


    “會不會是靈兒妹子找不到你們,自己已經迴去了?”淩真也四下找了一遍之後,迴來對胡布說道。


    “惟兒!”萇菁仙君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突然喊了我一聲,並迅速往我的方向衝了過來。


    與此同時,我就看到一道猩紅如血的閃電如同將天空劃開一道染血的傷口一般,直直地往地上劈了下來,速度快到我隻看了眼,就隻在陰雲裏留下一道漸漸粉紅淡雲的殘影。


    緊跟著就是“轟~哢~嚓~”一聲響,一道巨大無比震得山崖幾乎顫抖起來的雷劈了下來!


    “啊——”我嚇得腦袋裏幾乎在這一瞬間就空白了起來,好在張臨凡及時抱住了我的身體,才讓我沒癱軟下去。


    “別怕!”張臨凡抱著我的雙臂很有力,聲音也很堅定地說道,“有我在,什麽你都不用怕!”


    “壞了!”就在我還沒說出什麽感動的話時,萇菁仙君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指著雷落的方向,道,“那兒,那兒是不是胡家新的祖墳?”


    “不是吧!”雲螭也遠遠地望了過去,聲音中略帶焦急地說道,“要真是劈在墳上,那就真壞了!”


    這話讓我和張臨凡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可能淩真、胡布和胡天不知道我們三個怎麽了,覺得不過是響過一個炸雷而已,但是我、張臨凡、萇菁仙君和雲螭卻心裏都了清楚,一但這雷劈了墳,那重新下葬的胡家老祖宗必定會趁勢起煞。


    似乎是從我們的臉上看出了問題,胡布和胡天也有些緊張了起來。


    沒有時間跟他們解釋,我們幾個人便掉頭就往胡家新祖墳的方向奔了過去。


    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仿佛天被捅了個窟窿收都收不住一樣。


    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腳下的路也越來越泥濘,幾乎是步步泥坑步步水窪,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一隻鞋是什麽時候沾在哪個泥坑裏不見的。


    “臨凡!”我拉了拉張臨凡握著我的手,小聲地問道,“萬一雷真的劈了胡家新祖墳是不是一定會起煞?”


    微微點了點頭,張臨凡無奈地迴答道:“嗯,而且這‘屠子煞’起了煞,非常的棘手!”


    “我以前,遇到過類似的煞屍,如果當時沒有萇菁兄舍命一搏,恐怕你都見不到我了,所以,我很怕!”他的話讓我本就沒底的心更加沒底,不禁拖慢了他的腳步,低聲說道。


    之前的我,什麽也不怕,不過是離開這塵世,那曾是我期盼多年的願望,但是,現在我很怕離開,因為,在這世上,我再次擁有太多的不舍。


    一拉我的胳膊將我背到身上,張臨凡穩穩地拖住了我的雙腿,並側過臉來吻了吻我的臉頰,道:“不用擔心,或許隻是劈了那附近而已,不見得一定會雷劈墳的,就算如此,也有我呢,什麽都不用擔心!”


    貼著他的後背,我能感受到那強而有力的心跳,我發現他其實也沒我想像中那麽淡定,平時有節奏的心跳,這會兒卻跳得有些零亂。


    緊緊地摟著張臨凡,我現在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一般,恨不得求遍天下神明,千萬不要讓那個泡了幾百年胡家老“鯡魚”跑出來惹事生非。


    然而,這世上不如意還真是十之八九,這泡了多年的胡家老“鯡魚”也到了保質期的一天。


    當我們幾個人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到了之前才遷過來的胡家新祖墳所在地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將我們全都驚住了——


    隻見之前一片空蕩蕩、綠油油的空草地在暴雨之中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中心那塊已經被之前炸雷劈得焦黑一片並四處淌黑水的地方,赫赫然就是之前才遷來的胡家新祖墳,而且墓碑被劈得四散零碎,穴坑卻深深凹了下去,雨水和著黑焦色早已經溢滿其中。


    “這,這,這——”淩真指著那塊焦黑地,顫抖著說道,“墳,墳呢?”


    這一幕看得我已經不想再說話了,若是非要找一個形容詞來表達我現在的心情,那恐怕就是不寒而栗了!


    從張臨凡的身上跳下來,我再看看在場的其他人,一個個也都是麵如死灰,隻怕比我的心情有過之而無不及。


    “臨凡!”我對張臨凡使了個眼色,小聲道,“胡天還在這裏,咱們也不好想辦法,萬一那個老‘鯡魚’衝出來,我已經是個半累贅了,他這個全累贅咱們肯定顧不上!”


    張臨凡明白我的意思,道:“我現在去將他打暈放到一邊去,別的咱們再想辦法!”


    “我來!”萇菁仙君不知道怎麽就知道我們在聊的內容,直接擼了袖子就往胡天身邊走去。


    結果,還沒等他湊上前,胡天竟然跟在胡布身後湊到了滿溢著水的穴坑邊上,並探著頭看了過去。


    “這裏麵怎麽、怎麽空了?”如我所想,他發出了這樣一聲驚唿。


    我們怕他們兩個出危險,也趕緊湊了上去。


    才到穴坑邊上,我就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而且那深陷在穴坑裏被劈壞的老棺材裏,確實空如也了。


    雨漸漸的小了下來,卻沒有絲毫要停的意思。


    望著老棺材,我的心越來越緊張,這胡家的老“鯡魚”到底去哪兒了?難不成就這麽活過來,然後出去旅遊了?


    世上有傳凡雷劈之劫被劈中,不管修了多少年的精怪都會前功盡棄,但是,這也是有例外的。


    胡布的臉色煞白如紙,轉過頭來看著張臨凡,問道:“師,師父,我,我家老祖宗呢?”


    “先別管這兒了!”雲螭直起身來四下看了看,叉著腰說道,“反正這墳裏的胡家老祖宗暫時也找不著,趁著雨小了,咱們還是去把靈兒姑娘找迴來比較好!”


    他的話瞬間提醒了我們大家,於是,胡布和胡天互視了彼此點了點頭,準備再次出發。


    “咱們這樣一堆人找沒用!”雲螭提議道,“這林子也不小,咱們分開找,我和萇菁兄一組,惟兒和張兄一組,胡布,你跟胡天和淩真一組,一個小時以後,無論找到與否,咱們都要迴去胡家小洋樓去,聽到了嗎?”


    他的安排非常合理,天越來越黑,雨雖然不大,卻很濕粘,在林中待久確實很危險,所以,與其一幫人亂轉,不如分開找更容易發現目標。


    哎,要怪就隻怪這雨來得真是不及時的大暴雨,引來了天雷滾滾劈了胡家新祖墳,劈跑了那個泡了幾百年的胡家“老鯡魚”,走丟了上山送雨具的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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