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著腦袋想了半晌,我搖了搖頭,道:“若是你想知道,那便去山中那塌了的落雪洞中尋了我娘親自個兒問罷,我是無從得知了,更何況,我予了你,便是你的,拿著便是!”


    “可是......”清尹宿陽似是還要推諉。


    用力的他握簫的手往他的方向推並死死按住,我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萇菁說過的一番話來。


    “萇菁兄之前有說過的,拜師需得有什麽拜師大禮!”我一根手指點了點頭腦門,繼續說道,“那,你也沒問我們要什麽,我將這送給你表示我的誠心也不為過啊!再者說,你是我的師兄,我送你一件兩件東西又怎的了?你還要教我本事呢,不是麽?”


    擺了擺手,他再次將簫往我麵前送,並嚴肅的說道:“梵陽門乃是修仙清幽之地,何來此等世俗規矩?況且此物甚是貴重,我是斷不能收的!”


    壞壞的笑了笑,我往後退幾步,彎著腰擺著手指,作出了一副“貨已售出概不退換的樣子”。


    “哎呦,就知道你這個冰塊兒人一板一眼的死刻板,俗話說寶劍配英雄,香花贈美人,你說你一個鑄樂器的巧工匠配這神樂器不是剛剛好麽?”


    盡管我說得很誠懇,清尹宿陽仍舊搖頭,道:“毋須多言,無論你有何理由,我已說過不收,便是不收!”


    轉了半天眼珠,我瞥著嘴角又開動了半天腦筋,才想到一個他不能拒絕的理由。


    “那好嘛,你不收便不收罷,我隻有這簫卻沒有簫匣,你全當幫它找到原本相配的簫匣好了,娘親與我的時候,亦並未提及簫匣,但如此寶貴的好東西勢必有相配的匣子,要是能讓它迴到匣中,也算一件功德,是不?”見他的表情略顯鬆動,我趕緊接著趁熱打鐵,道,“我聽說這梵陽門中不僅藏劍無數,亦有許多奇琴異器,說不定那簫匣就在其中!”


    低下頭去,用力的握了握“瓊天碧龍簫”,清尹宿陽仿似下了很大決心一般,道:“那,若是如此,我暫且替你保管著,看看能不能找到放它的匣子!”


    咧開嘴傻笑了一番後,我總算是放下心來,道:“嘻嘻,如此便再好不過了!”


    “你既是這‘瓊天碧龍簫’的持有者,那必是有緣人,若是在梵陽門內尋到簫匣,掌門要是允許,我自會將其收好一並還給你!”他雖是看上去收下了,卻仍舊抱著要還我之意。


    “讓我留著你就留著,怎的一個男人如此磨嘰,好生麻煩!”倒不是真心煩他,我隻是想不到他的腦瓜竟會真迂腐到這個地步,“讓你留著,你便留著,再多囉嗦一個字,我便再不理你了!”


    “但......”清尹宿陽似是還要說些什麽,卻沒有說出來,許是我的話讓他覺出了認真。


    “我先迴房了,看你現在溫柔似水的,明兒早若是再遲了晨課定要又被好罵的!”不再理會他是否還要說話,我自顧自的迴了房間去。


    才把房門關上,我便將頭抵在了門上,心狂跳如雷,臉上也感覺一陣陣火辣辣的滾燙,這種感覺好生奇怪,任我如何分析也不明白個中因由。


    “哼哼,你這小鬼心計頗深嘛!”萇菁的聲音自我身後響了起來,跟著便是幾下拍手聲,“這招賄賂可是用得好啊!”


    全身打了一個激靈,我迅速轉過身來,倚在門上,怯生生的望著正端坐在我房中的兩個熟悉的人。


    “惟兒,我一直以為隻有萇菁兄會耍這種小聰明,想不到你竟亦如此!”雲螭很顯然是站在萇菁一頭的,明明想要繃緊的表情,卻意外的沒有忍住笑了出來。


    本就紅得發燙的臉此時應是更紅了,我趕緊雙手捂住了臉頰,道:“那, 那不是你以前跟我說的,說什麽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我就在想啊,師兄拿了我的東西,以後就不要對咱們那麽兇了嘛,多少,多少總會顧及點兒嘛!”


    “哦~~哦~~~”把聲尾拖得長長的,萇菁衝雲螭意味深長的腆了腆臉,兩個人一語不發的盯著我使勁兒看。


    “那,那我,我,我覺得,覺得那師兄並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麽冷漠嘛,許是內心裏是很溫柔的人,我,我也是想咱們往後的日子可以不那麽苦悶嘛!”


    越解釋就越結巴,越結巴我就越想解釋清,結果,非伸沒解釋清, 反倒令他們倆笑得更開心了。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我甚至忘記了他們倆是什麽時候離開我房間的,總之,我睡得還不錯,隻是還有些困,還不想醒。


    閉著眼睛在床上翻來覆去,我滿腦子都是玄天的樣子——


    他和爹爹的感覺很像,衣服更像,卻又感覺不大相同;爹爹是愛笑的,他卻不愛,爹爹的話特別多,而他的話很少;他同爹爹和娘親以前必定是很要好的罷,要不然一聽到他們二老去世的消息怎會那麽傷心;那,他究竟發生了什麽,竟會被封在禁地石洞的冰柱中?


    想不通想不明白,既是如此,那下次再去尋他的時候,一定要問個清楚才好。


    “啊嘞,今兒怎的如此清靜?”倏的坐了起來,我抓了抓亂如鳥巢的頭發,大大的一個嗬欠還沒打完,一個爆如雷公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晝惟!”


    “我的媽呀!”本能的想要快速下床,卻不想我竟跟頭骨碌的摔趴在地上,“我,我,我,師兄早!”


    “誰是你師兄,我是你師姐!”


    直到此時,我才看清來人,竟是那引我們上山的機樞,此時正滿臉慍怒的怒吼著。


    “師姐,早啊!”連忙站起身來,我連鞋都沒顧得上穿,就趕緊對她拜了個禮。


    圍著我轉上了好幾圈,機樞的目光 裏滿滿的都是嫌棄。


    “真不明白為甚麽掌門會將你這麽個東西交給我宿陽師兄,論資格你根本不夠看!”


    心裏早就將她罵了個遍後,我臉上卻保持著溫和的笑容,道:“師姐教訓的是,教訓的是!”


    “少跟我套近乎!”她叉著腰繼續數落著,道,“方才我去浣劍坪尋宿陽師兄,發現你未來上晨課,他竟還要替你隱瞞,哼,果然被我逮到了你,還早,早你個頭,你一再不上晨課,竟還敢睡得如此安心,告訴你,我已告之掌門,她讓我來告訴你,你被罰今日去‘冥思穀’思過,直至子時方可出來!”


    “一,一整天麽?”我嚇得倒退了好幾步坐一床上,直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我這一天要吃甚至?”


    一步上前抓住了我的衣襟,機樞的鼻尖險些貼上了我的。


    “好你個丫頭,跟誰這兒裝可愛呢?不要以為這樣宿陽師兄會喜歡你!”她氣得一張漂亮小臉上五官都擠在了一起,看上去給我一種酸溜溜的感覺,“趕緊去冥思穀罷,老實反思去,少整那些勞什子雜念!”


    換好衣服洗漱幹淨之後,我隨她一起來到了浣劍坪,清尹宿陽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神裏亦有些慚愧,許是沒能讓我免受責罰感到內疚。


    “師兄!”望了望他,我低低的喚了一聲。


    點了點頭,他指了指冥思穀的方向,道:“去,去罷!”


    他的無奈和機樞的幸災樂禍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再配上萇菁和雲螭的同情,簡直是可以唱一出大戲了。


    “且慢!”就在我轉身往冥思穀去的時候,清尹宿陽叫住了我,“你,你的劍怎的沾了雜塵?緣何不拭幹淨?”


    我是不知道他如何能從收在腰間的赤瀲上看出雜塵的,隻是趕緊抽出來並用隨身的劍布擦拭幹淨了。


    “還好啦,反正砍砍劈劈的很好用!”將它重新收迴腰間後,我聳了聳肩膀說道。


    清尹宿陽的眉頭一皺,目光中露出了不可思議。


    “你,說的砍砍劈劈是什麽意思?”


    “我想看看啊!”我昂著頭轉了轉眼珠,道,“嗯,變成劍之後,我拿它砍木斷草的很好啊,而且,這把劍很利呢,斬個雞腿豬腳的一下就......”


    “停!”清尹宿陽打斷了我的話,表情一副將要崩潰的樣子,“還,還有呢?”


    “嗯,我在想啊,這劍以後打獵應該也能好用罷,剝皮削骨,裁衣裁布想必亦是很不錯的!”我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曾經在山上的生活情景,若是現在帶著赤瀲,想必會更方便。


    “還,有麽?”他繼續問,樣子又離崩潰更近了一步。


    “嗯,我估計用來蓋房子亦很好,大木頭小木片應該砍起來比鈍斧子管用多了!”如此這樣,我的房子應該可以修得更堅固更好。


    “還有麽?”他的臉哭喪了起來。


    “對了,昨天晚上我還試了試,它切頭發亦是一流哦!”我開心的拎了拎自己的頭發,較之昨天更整齊了不少。


    “還,還有沒有?”看上去他馬上就要昏倒在地了。


    “對了,對了,它雖說長得很紅,卻一點兒也不熱,夏天放在房間中,還能起到消暑的作用呢!”我是越說越開心了,這赤瀲還真是個寶貝疙瘩,這一問一答的竟能想到如此多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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