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地盯著我看,張臨凡一語不發,似乎是在等我把抱怨說完一般。


    “你,為什麽這麽看著我?”臉上一紅我低聲說出這句話之後,就趕緊把目光投向了萇菁仙君,卻發現他正將結界撤去,把淩真和胡布領過來。


    “哈啊——”習姝突然大叫一聲,並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跟著開始了劇烈地咳嗽,“咳咳咳咳咳——”


    看來生魂已經很好的融合入她的肉身內了!


    一邊咳嗽著,一邊用一張疑惑的眼神盯著我們看,習姝的臉漲得通紅,胸口猛烈起伏著,很快就有大團大團的烏黑的血被她咳了出來,攤在地上散發著一股奇異的腐爛的味道。


    一見習姝醒了,胡布的臉上總算現出了安心下來的笑容,趕緊掏出濕紙巾蹲到她身邊,一邊替她擦拭著嘴角的血汙,一邊溫柔地拍掃著她的後背,並迴過頭來緊張地望著我。


    我心裏明白,他是在詢問我能不能跟習姝說話,所以,我趕緊點了點頭。


    得到了肯定之後,胡布換上了一張諂媚的臉,關切地問道:“姝兒,好點了嗎?”


    接過了他手中的濕紙巾,習姝輕輕擦著嘴角,好奇地看著我們大家,似乎有千言萬語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淩真用腳踢了踢胡布,並將手中不知道何時多出來的已經擰開瓶蓋的礦泉水遞給他,使了一個暗示的眼神。


    胡布平時就苦於沒有在女神麵前表現的機會,這會兒自然很了解自己兄弟的用意,趕緊接下了礦泉水。


    看著習姝一口一口地喝著水,她的目光始終在張臨凡身上來迴來去的徘徊不定。


    “是你救的我嗎?”喝了大概小半瓶水,習姝終於借著胡布的手臂站了起來,緩緩走到了張臨凡麵前,麵帶感激地問道,“臨凡哥,是你救的我,對嗎?”


    也許是她的突然靠近入侵了張臨凡的安全範圍,隻見他先是往後大退兩步,並且下意識的往我身後避了避,臉上的不悅一閃即逝之後,微微搖了搖頭。


    我的心裏又好氣是又好笑,氣的是明明救人的是我,卻反而被人當成了透明的;笑的是還好她問的不是我,不然都不知道要如何作答,總不能承認自己跟正常人不一樣吧?


    想到這裏,我又想到了“忘憂蠱”,一會兒迴去“紙紮鋪”一定要給石英傑、淩真和胡布每人來一顆。


    “喂!”萇菁仙君用手肘輕輕拱了拱我的肩膀,壞心眼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迴去給人家吃‘忘憂蠱’?”


    知我莫如他啊!


    無奈地笑了笑,我聳了聳肩膀,沒有說話。


    其實,打從第一眼看見習姝我就對她有一絲絲熟悉感,但是,她似乎對我一點兒好感也沒有,時不時的我還會從她投過來的目光裏看到一絲怨毒。所以,要是讓她知道抓女魑魅的事兒,豈不是很麻煩嗎?


    更何況,我不是普通的方士或者術士,更不是天師,我是神仙,施展的仙術跟普通法術是不一樣的。


    普通法術有分正邪陰陽,陽術大抵上都是道家之術,被世人視為驅吉避兇,降妖捉鬼,救濟蒼生的術;而陰術則分化更細,若是要追溯大概要到黃帝蚩尤那個時代了!


    不過,陽術總是被人喻為正宗,而陰術卻是被所謂正宗不恥的,隻是因為它們涵蓋了太多的害人之術,例如降頭、煉蠱、煉屍、養鬼等等。


    “真的不是你嗎?”


    我的思想被習姝的聲音打斷了,抬起頭來我發現她正以一種癡癡迷戀又滿帶失望的眼神緊盯著張臨凡。


    “不是!”被盯得有些尷尬,張臨凡終於開了口,隻是吐出來的字卻隻有兩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明明他沒有承認更沒有好臉色,而習姝的眼角眉稍反倒流露出一個不經意的笑容。


    麵對著習姝看著張臨凡時眼神裏的溫柔,我的心頭莫名其妙地泛出一股子酸澀來,所以,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將自己的目光移開,不再看他們兩個。


    “喏,剛才那麽辛苦,喝點吧!”萇菁仙君適時的出現了,手中握著一個撥開塞子的酒壺,道,“看不出來,小惟兒現在也會吃醋!”


    抓過了酒壺大喝了兩口,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聲道:“管好你自己吧!”


    掩住嘴偷偷地笑了笑,萇菁仙君對張臨凡說道:“喂,是不是該迴去了?”


    聽到他這一招唿,張臨凡連忙點了點頭,道:“好!”


    淩真和胡布也表示同意,特別是胡布,還撲騰著自己的大身軀過去扶住了還有些站不穩的習姝。


    然而,女神的手還沒被胡布握在手中,石英傑唿哧哧地趕來了。


    “姝兒!”估計是在“紙紮鋪”裏等得太久了,所以,他不放心地帶著大部隊趕了過來,臉上滿滿的都是擔憂,關切道,“你還好吧?你知道你被這幾個人帶走我有多擔心嗎?我告訴你們,我現在就要報——”


    聽得耳根子都有些疼了,我右手揚在臉側拇指和中指一擰發出了“啪”的一聲,一記響指打過之後,在場的這一眾人等除了我、張臨凡和萇菁仙君外就都瞬間倒地了。


    “謔!”萇菁仙君發出這樣一聲微微的驚唿,跟著無奈地笑道,“你這一下子放倒一大片啊!”


    張臨凡一直緊繃的臉一下子就破了功,發出了“噗”的笑聲,道:“他最後那句話,說的是什麽?”


    重重地歎了口氣,我碎步輕踏地走到了昏得四仰八叉的石英傑邊上,蹲下身去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點戳著他的額頭,微嗔道:“你這個小朋友還真是大驚小怪,多大點兒事兒,還就鬧著要報了警了!”


    “原來是報警!”聽到我的解釋,張臨凡笑著說道,“這還真是見識了小題大作!”


    將大量的“忘憂蠱”碾於酒壺之中,我們三個人分別行動,將酒一點一點地分送進這些昏迷不醒的人口中,好讓他們不光能忘掉今天晚上的所見所聞都忘得一幹二淨。


    檢查好沒有漏下一個人之後,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張臨凡和萇菁仙君出力,將這些人一個接一個的扛迴“紙紮鋪”去。


    “忘憂蠱”的效果奇強,雖然我已經仔細的再三斟酌用量並選擇淬入酒中給他們服下,卻怕還是要等到天亮這些人才能陸續清醒過來。


    迴到了“紙紮鋪”將這些昏昏沉沉睡著的孩子們都放入睡袋裏,我們三個將火盆燒得更旺了些之後,也倚在一起假寐。


    外人看來,或許會覺得我們三個也睡得越發的深沉了。其實,無論是我,還是張臨凡和萇菁仙君,都是閉著眼睛養著神,心裏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仔細地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萇菁兄,你的界可布好了嗎?”我以“密音入心”詢問萇菁仙君道。


    “放心吧!”萇菁仙君迴答道,“無論是人神還是鬼,但凡進來,它就憑想出去了!”


    “萇菁兄,你那個界叫什麽?”張臨凡一“聽”到我們的對話,似乎也提起了興趣,跟著問道。


    “‘歸靈’!”萇菁仙君倒是沒有多加為難,直接“說”出了答案。


    所謂“歸靈界”,這是他還是鬼斧的時候,為了捕捉那些靈力低下又生禍人之心的鬼呀妖呀靈呀時所自創的,所以,論天上地下就隻有他才布得了。


    這個界厲害的不光是能捕捉圍困靈物,更能將心生歹念的人也困於界中,更能在其闖入時就驚動布界人。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鍾頭,“紙紮鋪”外麵突然傳來陣陣輕微的響動。


    “來了!”萇菁仙君迅速睜開了雙眼,對同樣睜開眼睛的我們低聲說道。


    我和張臨凡也互視了一眼,也都提高了警惕,與萇菁仙君一樣齊齊揚起了一側嘴角,露出了絲絲笑意。


    以“護體咒”化大將整個“紙紮鋪”都覆蓋起來,以免有什麽萬一會傷到這些無辜的少年。


    咒成之後,我才要站起身來,才發現自己因為久坐倚靠一雙腿麻得很,不但沒能立刻站好,反而一個踉蹌往前栽去。


    “當心!”張臨凡明明已經走到了門口,此時卻出現在我麵前,並將我穩穩攬於懷中,關切道,“撞到了嗎?”


    收了收驚魂,我微微地搖了搖頭,臉卻明顯感覺有些僵硬,想要擠出什麽表情似乎失敗了。


    對著我詭異的一笑,張臨凡左手下落握住我纖細的腰身,右手抓住我的手,將嘴唇貼上我的耳一側,道:“我扶你!”


    沒有掙紮和反抗,我強壓住了幾乎跳出胸膛的心髒,一路任他扶著出了“紙紮鋪”。


    其實,之前在替習姝引魂的時候,我就發現會有一陣一陣時有時無的怨毒眼神不知道從何處射出來,讓我有一種如芒在背。


    “在想什麽?”耳邊又傳來了溫柔得如同唿吸一般的聲音,張臨凡將雙唇貼在我的耳畔,低聲道,“身為大地之母,也會怕黑嗎?”


    “嗬嗬!”幽幽笑了兩聲,我側過臉來與他近在咫尺的雙眸對視,說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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