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驚訝之餘,我的心中升騰起了好奇來。


    從來都不知道這截看上去破敗的斷竹竟然還能發出光來,甚至有一種它在努力跟我交流的感覺。


    且,我注意到,它是在接觸了眼前這個山怪才發生如此怪異現象的,莫不是說這裏有什麽古怪?


    “等一下!”腦海裏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我停止了所有動作,“這斷竹是你剛剛給我的麽?”


    山怪搖了搖頭,也好奇的再次用手指戳了戳斷竹,果不出所料,它又再次發了光。


    “這,這是什麽鬼東西?”


    山怪嚇得不輕,忙不迭的往後倒退了幾大步,生怕斷竹再生出什麽異象似的。


    他這一倒退還真是正合我意,既然之前這斷竹不是被遞迴我手中的,那不妨試一下來驗證我的大膽揣測。


    “招!”


    想是遲那時快,隨著我一聲輕吼,手中那截斷竹再次擲向了幾步開外的山怪。


    這一次倒沒有如方才那樣打到他,反而是在他麵前晃了一個圈兒,光芒一閃重新迴到了我的手上。


    斷竹果然是自己迴來的,我猜得分毫不差。


    “我說你這個仙女到底是怎的?”山怪這迴似乎真的生氣了,紅眉毛綠眼睛的衝到我跟前,鼻翼忽閃著隻差沒噴出火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我,難不成打人上了癮麽?”


    許是他離得真是有些近了,我嚇得跳開幾步,斷竹再次舉到了麵前。


    “你這山怪好生無禮,看法寶!”


    見我又要再次擲出“法寶”,山怪壞笑著說道:“我可不跟你這小姑娘一般見識,本仙去也!”


    一團黑霧“騰”的升了起來,而他也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眼前。


    “糟糕了,被它逃了!”


    揮揮打打了好一陣子才把這團黑霧,我恨恨的用力跺了一下腳。低頭看了看手中緊握的斷竹,發現它再次變迴了原來那副墨墨綠綠的樣子,仿似之前發出光芒的根本不是它一般。


    沒有再多想,隨意將它別在腰帶上,又在“落雪洞”中尋了一圈,沒有再次找到那個山怪的身影,隻好作罷放棄追逐返迴了家中。


    許是山怪的報複,總之,家裏被折騰得亂七八糟,不說參精娃娃不見了蹤影,連個爹爹的供桌都被掀翻了個底兒朝天。


    “該死的山怪!”一邊收拾著桌子把王冠重新擺好,我一邊罵道,“下次再讓我遇到,要你的好看!”


    隨便采了些野果裹腹,我喝了些“百花釀”。


    娘親生前愛酒,爹爹便想盡法子替她釀,後來,這些釀酒的手藝就傳給了我,故,娘親過世後,爹爹喝的酒全是出自我手。盡管每次他都嚷嚷著難喝,卻每每都會喝個精光。


    晚上的山中很是靜謐,給人以安然舒適的感覺。再次滿上一杯酒,我倚坐在床上,左腿搭在右膝上,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那山怪還真是厲害,破了爹爹的‘界’不說,害我翻遍整個兒‘落雪洞’也沒再尋著蹤跡,一眨眼兒工夫便跑出洞去,等捉了它,這本事我也得學學!”


    並非我有晚睡的習慣,平素裏莫要說這個時辰,怕是再早上幾個,我也早已睡得香甜了。


    隻是今日上供未果,又誤闖了“落雪洞”,心中不免擔心爹爹又會托夢來兇,那我可要淒慘無比了。


    然,我這個人是吃飽了就得睡的主兒,今兒個能撐這麽久完全是出於畏懼。隻是,再堅強的我本也沒太多的意誌也沒能抵過瞌睡蟲的襲擊,想著爹爹把娘親葬進了一個山洞,又把那裏稱作“落雪洞”,隻因娘親名字裏有個“雪”;想著之前娘親告訴我,我們本是女媧後人,讓我好生珍惜眾生萬物。


    想著想著,我便自覺的去會了周公入了夢,夢中盡是那些小的時候......


    ......


    “嘿,嘿,喝,喝,呀 ,呀......”


    盡管疼得緊,年幼的我卻不敢有半點鬆懈,隻怕一個偷巧便會吃上爹爹的一記藤條。


    故,隻能竭盡全力的把全身力氣集中在雙手彎曲成錘的中指關節處,一下一下的直擊著麵前懸掛著的靶上那一點暗紅的圓心。


    直到暗紅的上又添鮮紅,直到五百下擊打完為止。


    “哎呦,今兒個這麽快,五百下打完啦?”


    感覺平素裏打不了這麽快,卻如何數也沒少擊一下,我心裏笑開了花,早早完成任務,可以早早跑進山裏去玩。


    “爹爹,爹爹!”


    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爹爹,卻發現他人不知何時站在了懸崖邊上,一雙眼睛出神的望著那遠處的雲海,目光中滿是黯然神傷,口中也在不停的自言自語著。


    “雪兒啊雪兒,這山中的雲海霧鬆真乃人間絕景,隻恨這世間再無你,便是如何絕景,於我心中,也隻當是個絕了!”


    不知是怎的了,爹爹最近總是這般唉聲歎氣的。每每晚上睡前,總要拉上我好一頓的叨咕。


    說他之前都不曾明白,這世間若是沒了娘親,便是什麽都沒了;說他自己什麽大限將至,讓我以後不許偷懶,好生練功;還說什麽,讓我在他死了之後將他也葬進地“落雪洞”中,和娘親葬在一起。


    “哈哈哈哈!”爹爹的狂笑聲把我從記憶中引了迴來,想要問他怎麽了,卻又不敢打斷他老人家的情緒,隻能聽他繼續“瘋言瘋語”,道,“‘落雪洞’,‘洞落雪’,哈哈哈哈,這世間隻有雪落地,哪裏有洞中落雪,隻有我的雪兒,落了那洞便睡在那處,問這世間,純淨若雪的,真真兒是能有幾人啊?”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我心裏埋怨著:爹爹最近是越發瘋癲了,說的話也是古古怪怪越發教人聽不明白了!


    “惟兒,怎的站在這兒了?”爹爹總算是發現我的存在了,卻連個頭也沒轉,隻是這般淡淡的問道,“交待你練的那五百下,可練完了麽?”


    對於他老人家的話,我可是半點兒都不敢怠慢,趕緊點了點頭,道:“迴爹爹,已是練完了呢!”


    然,這般的乖巧今兒個似乎並不奏效,反而引來了爹爹的脾氣。


    “好你個小丫頭,平素裏教你些好的硬是不學,倒是學起背後偷聽這一套來了,莫不是你當你老爹跟那些山豬蠢兔似的,耳朵都打蒼蠅去了麽?”


    說實話,今兒個這罵來得真心委屈,明明好生練功提早完成任務,非但沒討到賞,還餓著肚皮挨了一頓無頭罵。


    故,向來不會還嘴的我,低下頭去,委屈著一張撐著不哭的臉,哼嘰道:“孩兒,孩兒肚子餓得緊,想,想尋了爹爹去吃飯!”


    許是被我這般樣子逗得越發覺得有趣,方才還一臉嚴肅的爹爹這會兒反倒笑出了聲來。


    “哈哈哈哈,你這丫頭呀,真是個小吃貨,小腦袋裏成天隻裝著吃玩睡,還能想些別的麽?”


    說罷,他還伸出了大手輕輕的撫摸著我光潔的額頭,眼神裏透著無盡的父愛和傷感。


    見他這副慈父的樣子,之前的委屈瞬間一掃而空,跑過去抱住他的大腿,我一邊笑著一邊喚著爹爹。


    我越是如此,爹爹便越是慈愛得緊,溫柔的把我抱在懷裏,道:“惟兒啊,這幾年爹爹心情不好也是苦了你了!”


    似懂非懂的搖了搖頭,我把臉頰在他的臉夾上摩挲了幾下,立馬兒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定睛一瞧心裏不免有些酸楚,自打娘親故去之後,爹爹是有多久都不曾好好的打理過自己了。


    吻了吻我被胡茬刮疼的臉,爹爹的目光望向了雲海,眼神深遠且幽長。


    “丫頭啊,若是有朝一日爹爹同你娘親一樣離開人世,你便將我和你娘親合葬在那‘落雪洞’中,今兒爹爹囑咐你的話,你也要記得真著!”


    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我把一顆頭搖成了撥浪鼓,聲音裏也帶了哭腔:“爹爹才不會死,惟兒不要爹爹死,娘親已是不在了,若是爹爹再走了,那惟兒以後就要一個人了,沒有人陪我睡覺,也沒有人陪著我玩了!”


    撫摸著我的頭發,爹爹近在咫尺的臉上非但沒有將要離世的落寞,反而有幾分期待,唯看向我的瞬間,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許不舍來。


    “傻丫頭,莫要苦著這麽一張臉!”複親了親我的臉頰,爹爹的眉宇間溢出一絲笑意來,“‘落雪洞’中的一切我皆安排停妥,界早在你娘親還在人世的時候便已結下,若無高人強破的話,是絕對安全的,你無需費心看守,若是想對我二人盡孝,便隻管每日對著我那舊帽子拜上一拜,拿些吃食來供一供便是了。至於你娘親,這些許年來都未曾予她立過牌位,也是她自己的意願,我不曾破例,你也莫要加以拂逆才好!”


    沒有迴答他的話,我再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眼淚不知何時早如斷線珠子般淌了下來,此時更加洶湧起來,一個不小心,鼻涕便嗆個正著,大大的打個噴嚏之餘,還冒出一顆碩大的醜極的鼻涕泡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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