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兒本在角落裏隱著身形思量著“縛枯藤”是什麽東西,這突如其來的茶杯讓她下意識的跳到一邊,身上的咒也瞬間化了去。


    鳳目圓睜怒瞪著房中的三個男人,當目光落到擲杯於自己的人身上時,竟不由得全身一顫,從心頭裏升起一股子寒意來。


    特別是當他自懷裏掏出了一柄顏色烏黑的乾坤鏡來時,琳兒自知大事不妙,怕是遇著了硬殼子,今日是沒這麽好脫身的。


    “你乃何人?”


    反正已然是現了身,索性她也不藏了,跳到他們麵前,素手指向了齊一登口中的表哥。


    那男子本是麵色陰鬱二目無神的,此時見了琳兒眼中卻突然精光暴漲,反複打量著,嘴裏還發出了“咂吧咂吧”的聲音。


    “竟是條白蛇妖!”


    話音才落,他竟直直向琳兒抓了過來,動作之快如閃似電,一雙枯槁蒼白的手,如抓一般鋒利無比。


    自知對方是來者不善,琳兒立馬兒將身向一邊滾去,瞬間避開了!心知不是對手,哪裏還容得下有拚不拚的,眼時下走為上計。


    想到這裏,她便轉身便要離開,卻不料才一轉身,那人竟已是到了身前,跟著她就看到那一隻蒼白如爪的手抓向了自己的心口處。


    “小妖精不自量力,擒了你抽筋剝骨泡酒下菜,也算是你的福份了!”


    這話說得可真叫一個滲人,琳兒全身不受控製的顫抖了一下,跟著雙眼一閉,想著這迴算是完蛋了!


    就在那手抓破衣襟之際,她忽感腰上一緊,一隻手便纏了上來整個人被帶起了半空,直直飛出了房間。


    原是那念陽見她遲遲未歸,心頭著急尋了過來,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想必這世間便再無琳兒了。


    但,那齊一登的表哥可是肯善罷幹休的人物兒?幾步飛跳出來,攔住了二人的去路,臉上露著陰惻惻的奸險笑容。


    “怎的這梵陽門也與這妖為伍的,那不如都留下罷!”


    他的話音總是未落下便身子飛撲而來,這一迴的速度較之方才更快,且更狠毒。


    琳兒眼見念陽要吃虧了,便隻身飛撲到了他身前,結果,胸口就生生的吃下了重重的一掌。


    這一掌力道奇大,念陽托住琳兒身體還向後被擊飛了數丈,雖未接上那一掌卻也被掌力餘力震得胸口生疼,直感喉嚨猩甜,好險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一雙人兒皆受重創,念陽此時隻得選擇落跑,便偷偷自懷中摸出了一張純黑如墨鎦著金色圖形的符兒來,口中暗念一聲“開”,眼著便憑空消失在原地......


    “哎,你們兩個不知深淺的,若不是你下山前束陽掌門與了你這梵陽仙符,怕是這一迴是小命兒都要丟了!”


    嘴裏雖是嗔怪著,我卻是有些心疼的,複倒了一杯酒之後,手指繞杯一圈注入了一股子粉藍帶金的靈力入瓊漿之中,並把酒杯遞到了他麵前。


    明鏡我對這酒做了些什麽,故,念陽也沒有多說什麽,趕緊接過了酒杯,感激的望了望我之後,一昂頭便喝了個精光。


    琳兒漸漸沉睡了過去,雖說已無大礙,卻還是教人不放心的,於是乎,我便靜靜的守在她身邊,有些東西怕是要等她醒過來才能知道具細的。


    許是有些辛苦又動用了大地之氣,身子感覺實在乏得很,竟是倚在了榻上沉沉的睡著了。


    晃乎中感覺有人往身上蓋東西,意識到自己睡著,便趕緊睜開了眼睛。原是琳兒身體恢複,怕夜深露重的,抱來了大氅想要與我披上。


    “公主,屋裏睡吧,我沒事了!”


    見驚醒了我,她一邊繼續給我掖著大氅,一邊臉上紅紅的對我微微笑著。


    攏著大氅坐直了身子,我伸手掩住嘴巴,小小的打了個哈欠,搖了搖桌上的酒壺,發現早便空空如也,便望了琳兒一眼,揚了揚手。


    立馬會了意,幾步跑進了後堂,跟著又快速跑了出來,琳兒的手中多了一個托盤,上麵擺著幾壺冒著寒氣的清泉飲,還有一個白色瓷盤,盤中放著些蜂蜜釀花。


    那是一種我閑時常常拿來佐酒的小菜,就是取了一些新鮮的可食的花,以蜂蜜灑攔就可以了。


    倒了一杯酒啜了一口,方才有些昏痛的腦袋似乎好了一些,拿筷子夾起一片花瓣才要放進嘴裏,我突然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少了一個人。


    “念陽呢?”


    經我這麽一提醒,琳兒似乎也注意到了,連忙跑去客戶查看。不大一會兒,便手中捏著一個信封,麵如死灰的跑了出來。


    “公主,他,他不在房間!”


    揭開了大氅跳下地來,我連鞋都未顧及穿上,便一把抓下了她手中的信封,並直接從裏麵抽出了信壤,展了開來。


    (姐姐:


    我知自己並非那歹人對手,但,師父派我下山便是清理這些為禍世人的家夥,故,念陽要去除魔衛道,告辭,勿念!


    念陽 字)


    看到這些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血都涼了大半,以琳兒之前所受之傷,那歹人定不是好惹之類,念陽雖身賦梵陽門獨門仙符,卻也絕非他的對手,若是盲目前去拚鬥,那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琳兒,你跟我說,在那學士府深處的別院裏,你到底聽到了些什麽?”


    本想掐指算算這念陽當下如何的,卻掐出此事與燕娥有關,眉頭急急的蹙了起來,我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琳兒。


    許是被我的樣子驚著了,她先是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下去之後,揉了揉自己的小巧玲瓏的鼻子。


    “我聽那齊一登稱唿表哥,就是打傷我的那個男的說,說,說要尋什麽‘縛枯藤’,那東西,我聽都未聽過的!”


    “什麽?”


    一聽這話,我那剩下的半截未涼之血也涼了下來。旁的人可能未聽過那“縛枯藤”為何物,然,我卻心知肚明的很。


    聽上去這東西不過一味藥材,然,卻並非字麵兒上那麽簡單的!


    這“縛枯藤”並非尋常藥材,也不是用來醫什麽尋常病症的,它是以尋生產卻足月的孕婦,剖其腹取其胎而生割取下的臍帶。


    若要問這東西所為何用,首當其衝會被想到的,便是那慘絕人寰的血煉之術。而這血煉之術的用處頗多,但是聯想起念陽來時與我說,束陽掌門說山下有龍氣卻不見龍身,想必有人要用這等殘忍術法,煉製“捆仙索”!


    齊一登,龐大學士,齊一登的表哥,天啊,若是這麽推下來,那燕娥正是足月未生產,她的處境可想而知。


    這會兒已經顧不得全身的血涼還是熱了,扔下手中的信,我連忙掐起了訣來。


    “公主,你要這是去哪兒啊?”


    “‘縛枯藤’乃足月未產孕婦生剖腹取子而得的臍帶,若是將龍筋裹於其中剖嬰兒腹置入,再重新投入母體加以血煉之術便可得‘捆仙索’,之前那個你說的男人,定是那邪鬼之道,怕是他現下要對燕娥不利了!”


    一邊解釋著,我一邊拉上了她,一個遁身咒便隱了去。


    “這些個混蛋王八蛋,竟想這些陰損的法子來害人,莫不是要瘋了麽,那勞什子的‘捆仙索’於他們一介凡人又有何用呢?”琳兒自是不理解的,天真如她隻覺得這天道不公,“公主,這世人如此為惡卻不可輕易殺之,連天也不收,天雷更是不響一聲,然,我等妖異縱是不做惡,都要經那天譴雷劫呢?”


    “傻丫頭,凡間自有凡間道,而妖異亦是如此,天道之大何以顧得如此周全,世事本無常,那兒來諸多公平可言,就算是今日事我要去看,也未必能加以阻止,隻能盡力而已......”


    說到最後,我的語氣中顯出些譏誚之意,天道自是定與那些遵守之人的,跳出這些道道,那便是無情了。


    琳兒許是聽明白我的言下之意,立馬兒俏眉挑起。


    “那,公主之意是,我們,我們許是不能出手的?”


    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我幽幽問道。


    “我若說是,以你這性子,可會聽麽?隻做知進退,順天道之事,不要擾亂三界之道便罷了!”


    這話出了,琳兒自是不服的,我便偷偷的窺了下她的心思,卻知她雖不帶口,卻心中暗道我心口不一,還盡說些教人聽不明白的話。


    趕到燕娥住所之時,念陽正安然的守在她身邊。原是他並未衝動到直接殺去找那個歹人拚命,而是先行來到這裏。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三人便以理由把燕娥移到了我的“琴樂聲囂”中暫且住下,雖不是什麽萬全之策,眼下卻隻有這一個辦法。


    “姐姐,嚇壞你了,真是對不起!”


    念陽和琳兒把燕娥安排在了我布過結界的房間裏,出來到了前廳,看到我一副不怒自威獨自飲酒的樣子,他攪動著手指頭,看了看琳兒,坐到了我對麵,幫我把空杯斟滿了。


    “公主,他,他也是一番好意,你,你別怪他啊!”


    畢竟之前幫過自己,琳兒趕緊也湊了上來,把一小盤兒蜂蜜釀花捧到了我麵前。


    這兩個小鬼道歉是假,擔心是真,吃了一片花瓣之後,我又喝了一口酒。


    “若無閃失,燕娥也算臨盆在即,隻等她腹中孩兒落生,便不會再被禍害。雖說我已布結界,卻不代表萬無一失,你二人還需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確保她們母子平安才是!”


    聽聞此言,他們倆個一起把兩個顆小腦袋拚命的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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