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油紙傘走了過去,我低下頭去看著那個年輕男子懷中抱著的物件,嘴角淺淺的浮起一絲笑容。


    “可是教我好找!”


    眼前的男子嚇了一跳,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我,全身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因著我的窺心訣還未來及收起,故,他心中所想我仍能窺見。


    “鬼差不都是牛頭馬麵麽,怎的還有如此美貌的姑娘,莫,莫不是來接我的麽?”


    被險情的想法逗得我頓感好笑,人總是這樣的,到了落魄的時候,總會覺得凡是來光顧的非凡,全都是地府派來收了自己的鬼差,孰不知,那地府裏有多的是的殿王,更有多的是的職務,鬼差不過是遊走世間的牽魂引鬼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看誰倒黴就會拉誰的霸王。


    於是乎,我沒有理會他,隻是把一隻手伸向了他麵前。


    “來吧,還不快些與我一同迴去!”


    “你,你是人?”


    那個男子一見我伸手過來,臉上瞬間露出了喜色,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之前暗淡的眸子裏有了些許光芒。


    真是愚蠢,與你素不相識,你又隻是受了些皮外之傷,我又緣何會救你,更何況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而我今日前來的目的就隻是為了那柄琴。


    見他仍舊癡癡的望著我,既沒有求救的意思,也沒有要起身的打算。於是,隻好自己動手,彎下腰去自他懷裏把那個嬰兒拉了過來,抱進懷裏的一瞬間,她便幻化成了造型可愛又小巧的白色仙琴,隻不過,現在它的顏色有些粉,就像白色顏料裏調了淡淡的紅。


    眼前的變化若是放在一般人或者是清醒的人身上,他一定會有察覺,甚至會嚇一大跳,隻是現在這個人,卻是有些迷糊的,故,定定的望著我,沒有出聲。


    懷中抱著那柄琴,我轉過身去,不顧身後人的驚訝聲,就大踏步的準備離開。心中突然就傳來了一個細小的溫柔的聲音,我知道,那是懷中琴發出的聲音。


    “拜托娘娘,幫幫他可好麽?”


    不自覺的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我轉過身去走迴了那個男人身邊,沒有對他說一句話,而是把手中的油紙傘遞了過去,放在了他的懷裏。


    然後,這一次就頭也不迴的轉身帶著琴離開了!


    收迴窺心訣的一瞬間,我聽到他這樣說。


    “也好,至少那孩子,隨她去了,可以過上好日子了罷!”


    雖說這人應該是個爛賭鬼,卻是有些好心的,總算是應了那句“世人皆有可救之因”這句話了。


    帶迴仙琴之後,我便注了靈力與它,不消片刻,她便隨著一團白色帶著些花朵香味的靈力,幻化成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約莫四五歲的樣子,頭上梳著可愛的發型,一條長辮垂至腰間,上麵還係著一個一動就會“啷啷”作響的可愛鈴鐺。


    “你叫什麽名字?”


    自桌上盤子裏取過一塊點心,我遞與了她,順便撫摸著她可愛的小額頭。


    怯怯的接過了點心,一邊小口小口的吃著,她一邊忽閃著那對淺紫色充滿神秘魅惑的大眼睛,說話聲音機靈又俏皮。


    “我叫運娘,你是女媧娘娘麽?”


    繼續撫摸著她的額頭,我仍舊幽幽的笑著,望著她不說話,微微的點了點頭。


    “那娘娘,明日裏之前那位公子會有麻煩,你可否救他一救?”


    運娘的話讓我有些吃驚,隨即掐起了手指,才發現縱是我找到這柄仙琴,也終是得不到她的,隻因她出世之時,第一眼見到的非我,且第一次沾染到的凡塵,也非我也。


    哎,既然如此,那我又能如何呢?既然好人都做了,那我便做到底罷!


    “我懂了,你且放心便是!”


    ......


    “公主,那運娘是個小孩子?”


    琳兒突然就插進話來打斷了我的思緒,聲音還特別大。


    我嚇了一跳之餘,顫抖了一下,跟著二指合攏用力的彈在了她的腦門兒上。


    “啊!”


    吃了疼的她,趕緊捂住了自己的腦門兒,壞笑著一雙眼睛看著我,樣子非常可愛,還順便吐了吐舌頭,表示了一下她的歉意。


    萇菁仙君一把條魷魚幹放進了嘴裏,左咬咬右咬咬的吃得很開心的樣子,真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哪裏有個“仙”的樣子,根本就是一副小鮮肉大帥哥的樣子。


    想到“小鮮肉”這個詞兒,我就順便抬起眼來瞄了一眼坐在另一邊,認認真真的剝著開心果的張臨凡,其實,如果隻是論顏值的話,他可是一點兒也不比萇菁仙君差,隻不過,略少了一絲時間的打磨,反倒平添了幾分幹淨無垢。


    “呦,照惟兒這意思是看,我不幹淨有垢啊!”


    正想到這裏,萇菁仙君突然發了難,一隻手捏住了我的手腕,臉上帶著非常嚴重的不滿,另一隻手握著酒杯都送到了嘴邊,卻並沒有喝。


    抽迴了手淡淡一笑,我搖了搖頭,無奈的對他欠了欠身子,拱了拱手。


    “沒有,萇菁兄那仙風道骨可是任誰的幹淨也學不來的呢!”


    這話看來他是相當受用的,一杯酒一揚便滑進了口中,臉上也露出了相當滿意的笑容,瞥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張臨凡,嘴角還著挑釁的味道。


    一向不愛與他急的張臨凡,自然是不會接後麵的話的,而是把頭偏了過來,望向了我。


    “故事你才講了個開頭,後麵呢?”


    其實想聽的不光是他一個,另外兩個也是很好奇的,隻不過,他們有的時候容易被別的東西吸引了精神,而不像張臨凡這樣的專注。


    為了滿足在座觀眾的好奇心,我清了清嗓子,跟著給自己斟上一杯酒,拿起一顆開心果仁放進了嘴裏......


    ......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了一卦,原是昨天晚上的小夥子竟吃了些官司讓人捕快捉了去。重重歎了口氣之後,望著那小姑娘無辜又期盼的目光,終是我敗下了陣來,拿好了銀錢,妝點好自己,就出了店門。


    來到牢房處,隨便使了些小錢,打發了那些難纏的“小鬼”之後,我便順利的救出了那個男子。


    坐進我提前備好的馬車上,他是滿臉的傷痕,臉也腫得像隻豬頭,青紅不接的一大片,看了真是叫人覺得煞是好笑!


    “你是緣何被捉的!”


    把一塊有些微濕的帕子扔了過去,我淡淡的盯著他發問。


    “昨天晚上姑娘走後,我就昏了,再醒過來的時候,自己不知何時被送入了醫館,大夫找我要錢,我沒有,結果就被趕了出來,一時肚子太餓,就掏了一個人的腰包,誰承想那人竟是個未穿官衣的牢頭,就被抓進了牢裏,還真是,真是有夠倒黴了!”


    他說著說著,臉就紅了起來,頭隨著聲音越來越小,而低得越來越低。從這一點兒反應,倒是可以看得出來,至少扒竊,他不是一個慣犯,若是老手的話,怕是不會如此羞愧的。


    “你犯不著跟我說上這老些個,若不是你與我店中簽了琴去,才不會救你一個遊手好閑的家夥!”


    早就掐算出他是一個有些才情卻終日裏好吃懶做,喜歡流連在賭坊妓院裏的家夥。祖產被敗光之後,他就落魄不已,卻也仍舊惡習不改,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


    “不是,不是,這位姑娘,在下非常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但,卻從未曾在你店中簽下什麽琴啊,我,我可沒錢!”


    無奈的重重歎了口氣,我用一種幽幽的傷感的又十分無奈的眼神望著他那張有些驚惶失措的臉。


    “我也沒有辦法,你確實與我家姑娘簽了契!”


    “姑,姑娘?”他一聽這話嚇壞了,臉上的紅光更盛不說,舌頭也開始打起了結來,“在,在下真心不知何事,我不過一介布衣還不如的落魄主兒,哪裏可能會與你家姑娘,呃,什麽姑娘啊?”


    他本是在著急忙慌的解釋著,然,突然就著了什麽魔似的,眼神迷惑的追問了起來。


    這個也屬正常,像這種人鐵定是沒什麽女人願意理他的,乍的來了個上門姑娘,想必那裏一定是美飛了的。


    “姑娘啊,她可是個晶瑩剔透,蘊含著無窮力量,讓人不禁都會為她著迷的姑娘呢,又美麗又大方,隨便一個眼神便可以迷倒眾生了!”


    這話還真是不假,運娘可是一柄仙琴,若不是染了他的血,那琴身便是通體全白的,如漢白軟玉,且它本身便有無限可能,更是深藏強大力量的,故,絕對足以教眾生為其著迷了。


    說著說著話,馬車已到了我的“琴樂聲囂”外,一起下了車,他卻仍舊在扭捏著。


    “既是這麽好的姑娘,那,那在下還是告辭了,不管是琴還是人,我都是,都是配不上的!”


    哎呦,最是討厭這般磨嘰的男人,我便伸手掐出一團靈力來,對著他用力一推,便直接將其推進了門裏。


    跟在他身後進了店之後,我這一廂才迴頭去開門整好門簾,屋裏那一廂便“噔噔噔”的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爹爹,爹爹!”


    運娘見了來人,一下子便撲了上去,摟住他的脖子甜甜的喚著,一臉的開心。


    來人嚇傻了,木愣愣的望著倚在門檻上,對著他們淺笑的我,不知所措的用目光尋求著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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