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王的話讓我整個人都有一種被雷擊碎的感覺!


    我從來都愛說這麽一句話,既做了不要後悔,所以,我做很多事都會經過深思熟慮,鮮有些什麽能讓我後悔不已的,但是,若是現在問起來,我活了這千年有餘,做過的最最後悔的事兒,便是求卞王子幫了次的忙。


    想來當時若不是我們引來了魔化梵陽門的苗人前來滋事,而我又衝動死,還累及了張臨凡,卞王子也不會冒著風險替我們掬魂贖命,這件事我是始終都記在心裏的,隻是,我真的沒想到後果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重重地歎了口氣,秦王撫『摸』了幾下我的額頭,道:“惟兒啊,這迴事情真的挺嚴重的,你應是知曉地府的規矩是有多森嚴,這掬魂贖命本是大忌,他還將那自己的丹『藥』贈你,再加道破仙草天機助你擅取,這條條壓下來,便是我們這些十殿王也是吃不消的!”


    現在在想來,我才有些明白了,難怪卞王子能那麽順利的一次兩次將我和張臨凡的生魂給掬住,又能那麽順利的在三途河邊找到我,並將我想要的交給我,他必定是經過了什麽特殊手段,隻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卞王子的(小生)子本與眾不同,在地府裏樹敵不少,估計是有心人早留意著,那一次抓緊了證據將他告發了。


    本來,卞王子將所有事情一並攬下被投入寒冰地獄之後,秦廣王曾去看過他,而他也是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要對我透『露』一個字的,要不是今天我沒完沒了地招唿卞王子,他秦廣王是絕對不會對老友食言的。


    “他說,往前數你娘親曾對他有過一命之恩,而你的出現又讓他在地府裏那暗無天日的生活有了一絲顏『色』!”秦廣王仍舊沒有停下撫『摸』我頭發的動作,如同父親一般,說道,“待你,他如父如兄又如母如姐,為你他當真是死亦無悔的,到現在他隻都道自己不能再幫你,還盼著宿命對你多加憐憫,囑咐我要替他在往後好生照顧你!”


    胸口的憋悶已然升到了極點,我隻感覺喉頭一陣蠕動,跟著是一股腥甜湧了來。


    “噗”的一口鮮血噴薄而出,血珠還未落地便化成百花朵朵,我顧不得抹掉嘴角粘著的片片花瓣,抬起手來反複抽了自己幾巴掌,直抽得牙齒硌破了肉再次溢出血線,結果,血又變成了花瓣,粘在嘴角越來越多,樣子甚是滑稽。


    明明應該很痛,明明這種痛我平時都會暈過去,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自己仿佛吃了什麽仙丹妙『藥』,清醒得有些過了頭。


    “孩子,孩子!”秦廣王心疼地攬住了我的雙手,無奈地說道,“你不要這樣,卞王子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能好,若是你因他的事傷了自己,豈不是白費了他一番苦心嗎?”


    我知道他說的話都是實話,我又如何能不明白卞王子的用心良苦,但是,明白歸明白,那內疚夾雜著心痛的感覺,要我怎麽能迅速平複呢?


    我不禁在心裏痛罵自己道:晝惟啊晝惟,你到底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還是一個天生的喪門星,怎麽總是累及身邊的人為你遍體鱗傷呢?你是女媧後人,明明應該替天下蒼生而為己任,卻眼見著身邊的人受傷害而無能為力!


    卞王子對我來說始終如同親人,我竟然為了一己之私連累到他,若是可以的話,我真希望自己當時死了,也好過現在知道他為我受難,現在什麽事兒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了,我現在腦海裏全是與卞王子的過往。


    他雖然長相嫵媚更勝精致女子,卻是個實打實的熱血男子,敢作敢當又奔放豪邁,以前他曾多次幫我,想來沒有他的話,我可能已經死了多少次。


    然而,現在的我身的“萬鬼簫”詛咒也轉移給了雲螭,根本沒有傷病,倒是好生生地活著,卞王子卻在地府裏最陰冷最暗無天日的寒冰地獄裏日夜承受那極寒之苦。


    一想到那極寒之刑起時,那本寒如鈍刀的風夾雜著利刃一般的冰棱不停猛襲受刑的人,我仿佛那刑刑在了自己身一般的痛。


    “若是可以,秦廣王大人,我去求閻王老爺,一切因我而起,由我去替卞姐姐受刑!”想也沒想,這句話我直接衝口而出了。


    “糊塗!”秦廣王用力地揮了揮衣袖,沉聲罵道,“這是你我能左右的嗎?你以為地府是你這凡間,人沒個規矩,胡作非為處處皆行得通嗎?”


    用力地擦了一把眼淚,我咬了咬下唇,雙膝一沉便跪倒在他麵前,懇求道:“秦廣王,我知你並不怪我,亦並心係卞姐姐,我知道都是我害了卞姐姐,我求求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去救他,哪怕是死,我也要去救他!”


    “傻孩子啊!”伸手過來扶我,秦廣王再次心疼得眼圈微紅,道,“這事兒並非全是你錯,我也有錯其啊,更何況,我是當真怕你尋不到卞王子再去地府徒惹事非才來將真相告之,他亦不怪你,我又如何能加以苛責,隻是——”


    並沒有隨著他的攙扶站起來,我想繼續求他,卻因為哭泣而無法開口。


    “秦王殿下!”張臨凡竟然跟著我也跪了下來,扶住了我的肩膀,說道,“但是,卞王子殿下受難,惟兒心裏必然不好過,若是能有法子救他,還請您指點一二,若是恐會給您引來禍端,我願意一己承擔!”


    “你們兩個這是做什麽呀!”秦廣王雙手拉扶我們兩個失敗之後,招唿萇菁仙君道,“仙君莫要在一旁站著,倒是也來幫幫我啊!”


    萇菁仙君和淩真倒是聽他的,也趕緊過來攙扶我和張臨凡。


    我用力地推開他們兩個,往前跪爬兩步,緊緊地抓住了秦廣王的衣服,哀求道:“秦廣王大人,我救救你了,我知道你與卞姐姐交好更勝於我,見他受難必定我還要難過幾分,但是礙於身份,你是不能出手相助的,但是,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好,我隻救您告訴我,應該怎麽去救卞姐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便開始給他磕頭,不停地磕,真真切切地磕在地,讓地板發出了“咚咚”的響聲。


    張臨凡肯定知道是拉不住我的,便也跟著我磕起了頭來。


    眼見著地見了血,萇菁仙君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秦廣王,我知道這事兒難辦,但是,若你想惟兒和臨凡這麽磕死在你麵前,那你便咬緊牙關什麽都不罷!”


    說完之後,他退了幾步,坐在了椅子,發出了一聲悶響,但是,之後我感覺到頭下的硬地變得柔軟了不少,想必是他施了什麽怪的法術了。


    眼見我和張臨凡都磕破了額頭,秦廣王也不再攙扶,而是自己坐下,將桌我放著的酒壺抄起來,揚起頭來幾口便喝了個精光。


    “你們起來吧,我告訴你們便是了!”


    聽到他肯說了,張臨凡連忙停下了動作並拉住我一同站起身來,並溫柔地替我抹淨了額頭的血跡。


    重重地將酒壺撴在了桌子,說道:“你們呀,下地府不難,但是,惟兒本是仙體,仙氣清靈,再加現在又身賦龍氣,一入地府便會被旁人知曉,萇菁仙君和龍神大人更是不亦涉足,張小兄弟、淩真小兄弟和胡布小兄弟,三個人雖然兩個是曾經宿陽真人一位是梵陽弟子守陽,卻也都落了肉身凡胎有了生魂,活人下地府,我不說你們也應該明白!”


    “惟兒的仙力並不穩定!”淩真突然站起來,說道,“臨凡之前大戰也內傷未愈,萇菁身也有內傷,雲螭現下情況也不樂觀,倒是我和胡布,雖然不及當年卻也他們強甚多,以我倆的能力想必能搏一搏,不如由我們去,若是能救得下卞王子殿下,以當年我還身為地仙的那點子薄麵兒,想必閻王爺也多少還能顧及一些!”


    這話倒是說得也不錯,想當年宿陽確實以凡人之軀主列了地仙,也曾與我同赴過天瑤池會,與那閻王爺倒是有幾分交情。


    “既然如此,你我同為宿陽,我去亦是可以的!”張臨凡站起身來,對淩真說道,“更何況,我與那宿陽一模一樣!”


    微微搖了搖頭,胡布前一步道:“不,你與他不同,他雖叫淩真卻不是淩真,而你叫張臨凡,亦是張臨凡!”


    我現在倒是不願意聽他們誰是清尹宿陽,誰在閻王那兒有麵子,我現在隻是在想秦廣王的話,肉身凡胎下不得地府,隻因那血肉之軀也受不了地府的陰寒氣,但是生魂也下不得地府,隻怕才到三途河邊,會被鬼差發現逮捕,若是那樣必然要招怒閻王,自身都要難保了,救人更別想也不用想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傾君一夢負韶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曲懶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曲懶懶並收藏傾君一夢負韶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