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沉默幾秒,含著淚說:“一事還一事,清兒是無辜的!”


    “誰不無辜!難道雙雙就該死?”


    季寥淚如泉湧,深唿吸一口氣,放低姿態,“餘楠至,你放過她,隻要你放過她,我立馬就去陰曹地府給程雙雙賠罪,你想讓我怎麽死都可以,你喜歡就好、你欣賞就好,求你……放過清兒……”


    “寥寥姐,不要這樣……”陸澄清忍著痛倔強地爬起,再重重地摔迴地上,她想要阻止,卻事與願違。


    餘楠至的眼神裏帶著鮮明的狠意,蹲下來抓住季寥的頭發猛的拉起,迫使她與他麵對麵,“你別去髒了她的輪迴路。季寥,我警告你,沒有我的允許,你膽敢去死試試看,我會掘了你的墳揚了你的骨灰!”


    狠毒的話就像一道驚雷一下就炸進她的耳朵裏。


    季寥是知道的,餘楠至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想要做的事別人阻止不了,就算她死了,他也會找到她讓她魂魄不寧。


    那瞬間,季寥妥協了。垂下眼簾帶著乞盼的語氣哀求,“餘先生,請讓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態度放軟,餘楠至順勢而為,“好啊,你跪下求我,求我幫你打電話叫人過來。”


    餘楠至鬆開她,高傲地站在一旁等待著。


    季寥心底自嘲,不就跪下求人,這又有何難?尊嚴什麽的,早已經灰飛煙滅了。


    也許,餘楠至根本沒有想到一向驕傲的季寥會為了外人選擇再一次跪下,甚至,還毫不猶豫的朝他磕幾個響頭。


    這言聽計從的舉動,竟無端讓他不知所措。


    她的尊嚴被折磨得分崩離析,她的脆弱與慌張落入兩人的眼裏,像一朵飽含風霜搖搖欲墜的花朵,可憐得讓人心生憐憫。


    她如沒有感情的機器,木訥的哀求,“餘先生,求你幫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跪著、說著、邊磕頭著,一次又一次地重複上一次的舉動,陸澄清看不下去了,咬著牙奮力地抓著她的手,聲音哽咽,“夠了寥寥姐,我沒事啊……沒事啊……”


    陸澄清的話並沒有拉迴季寥的理智,她想聽的,自始至終都是餘楠至的一句話。


    隻是他卻怔住了,分別的幾年中,餘楠至獨自一人承擔了難以言說的孤寂和落寞,明明是怨恨著季寥的,可一見到她聽話妥協的樣子,無名火在胸口奔騰。


    她不應該這樣,真的不應該,但又想不起曾經時,她是哪個模樣了,仿佛是一成不變的坐在沙發上等著他歸來,然後露出靦腆的微笑點頭,再羞答答地踩著小碎步躲進房間才對……


    恍惚間,怦怦跳動的心髒平白無故的增添許多焦慮與憂愁。


    他煩躁地掏出手機撥打其中一個電話號碼,剛接通,他就冷漠又沒好氣地要求人家,“陸家村有傷患,趕緊過來。”


    正當夜晚十分,外邊的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滿天烏雲籠在心頭,撕裂了彼此埋藏的傷口。


    雷,如約而至。


    季寥跪在地上尖叫著捂住耳朵,雷鳴越響,她就越惶恐不安。


    曾經有個夜晚也如今天這般驚天動地,她怎麽也無法忘記被女囚們綁在操場大樹引雷的那一幕,鐵絲纏繞,將她和樹幹密不可分,天上雷鳴轟隆,地上歡聲四溢,沒有人知道那個晚上她是怎麽度過的。


    “你是在向我示弱嗎?”餘楠至蹲下,抓住她的手,卻在觸碰她的那一刻愣住了,她的手很冰,人也在發抖,難道她在害怕雷雨天?


    不可能啊,她以前說過,說她喜歡雷雨天,因為雷鳴喧囂會讓她睡得踏實。


    可是現在究竟怎麽了……


    “阿寶……我怕……”她此刻,恨不得蜷縮成一團躲在陰暗的角落。


    餘楠至卻蹙眉,阿寶是誰?


    沉睡的妒意一旦蘇醒,人就變了一副模樣。


    餘楠至又開始扯不住的迴想她在牢獄裏得到了誰的嗬護。


    “阿寶……你在哪……”


    看她心心念念地尋找和唿喚,胸口深處的妒意越發囂張。他冷笑一聲,寒光布滿眼眸,伸手輕輕撩動她耳邊淩亂的碎發,語氣冰涼:“阿寶是嗎,我幫你找來。”


    季寥抬頭,如春花綻放,竟然笑了,卻諷道:“你找不到她的,她是白月光,像你這種人渣是沒有資格出現在她周圍。”


    那一刻,餘楠至承認,他有一絲想要除掉阿寶的念頭,卻覺‘阿寶’二字太過熟悉,什麽都沒有說。


    季寥什麽都沒做,光說那句話就叫他再度勾起迴憶,他突然間想起獄警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他們說在獄中有個女人頗為關照季寥,也是個殺人犯,名為雲阿寶。


    雲阿寶,看似普通的名字,其實腦海裏已經想起了她是誰。


    “寥寥姐,你別怕,我在這。”


    陸澄清摟著瑟瑟發抖的季寥心痛得無法唿吸,明明沒在雨天內沉淪,但此刻仿佛讓她置身於冰冷刺骨的環境中,渾身冷得不能動彈。


    如果哥哥在家,鐵定不會讓她們受苦受驚。


    “清兒,我好冷……”好冷好冷,四肢百骸猶如千針萬刺一樣,一陣一陣刺骨的痛在蔓延,她此刻就像雨夜中被遺棄的野狗,耷拉著腦袋躲在暗處哆嗦不停。


    “寥寥姐……”陸澄清低聲唿喚她一聲,試圖拉迴她的理智。


    季寥弓著身子靠在陸澄清的肩膀上,雙手死死地抓著她的衣服,如同離了水的魚兒張嘴死命喘氣。


    “為什麽會這樣,寥寥姐……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季寥突然咬著下唇,壓抑的嗚咽,像是要把和餘楠至扯上關係的枷鎖通通咬碎。


    於是,所有掩埋在內心的風暴在這一刻以更迅猛的速度朝她奔湧而來,那段致命的迴憶,似乎又朝她伸出觸手,將她捆綁迴去。


    季寥打著冷顫縮在陸澄清懷中,像極了要躲迴母親懷抱的可憐孩子。


    厲誠濡趕到之時,正好遇見這一幕:餘楠至孤傲冰冷的站在一旁,另一邊是兩個女人摟在一起痛哭流涕。


    他過來拍了下餘楠至的肩膀,沒好氣的說:“即使和你是朋友,我的事業也很忙的好嗎?傷患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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