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晨深深吸了口氣,神情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書中所述布陣之法雖然看似繁瑣,但對於擁有過目不忘本領的修仙者來說,並不複雜。但這是騰晨首次布陣,心中難免有些緊張之感。


    “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齊開,強攻亦排...”騰晨目中神光炯炯,手訣不斷重合變換,其周身更有淡淡靈力藍光搖曳不定。


    約莫一刻鍾後,自騰晨閉合的雙手掌心之內,躥出了第一道陣紋。這陣紋呈淺藍之色,如同淺淺波浪,看不清其含義。在這道陣紋出現的霎那,自騰晨手心又陸續出現一道道相同大小的陣紋,密密麻麻,最終以鋪天蓋地之勢,甚至遮掩了騰晨麵貌,使得這山洞內盡是淺藍之色,猶如一潭清流。


    “怎麽會如此...”騰晨前額滲出汗珠,眉頭緊皺。按書中所述,陣紋在歸位後應當是看不見摸不著才對,且他與宋姓男子對決之時,對方在布陣時出現的陣紋也僅僅是轉瞬即逝,不得不承認自己與之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別。


    “是因為太過緊張麽?”


    騰晨輕歎一聲,雙手一攤,丹田內仙力停止運轉。在仙力停止運轉的同時,整個山洞的無數陣紋立即一凝,盡數消散。將失敗的原因在心內估摸一番後,騰晨再次念起了口訣,掐訣布陣。


    這次隻用了不到百息時間,便有一道道陣紋自騰晨手內飛出,且看起來較之先前更為有序。此次,陣紋在飛到騰晨頭頂高度之時,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虛化,在達到洞頂之時,已接近徹底消失,但卻仍有若隱若現之感。


    不待陣紋將洞內鋪滿,騰晨便已將手一甩,站起身來,望向消散無形的陣紋,頓時咬下嘴唇,單手托腮,在洞內來迴踱步。


    “莫非和熟練程度有關?”


    騰晨拍了拍腦袋,半晌過後,再度打起十二分精神,盤膝坐下布陣。


    七十息之時,陣紋排列成為一條,自騰晨手內有序升起,在到達騰晨脖頸之際,同時開始了虛化。依舊是在洞頂之時,陣紋愈發模糊,較之一二次,更為透明,卻依舊相差甚遠。


    騰晨此時已是大汗漓漓,善惡道規則之力在他為從那金丹初期女子手中逃脫而燃燒仙力達到此處後,便已消隱。也就是說,此時的他,又歸於被封印了修為的煉氣大圓滿修士,丹海亦同時退為丹田,相當一部分仙力同時被封印,使得他無法像前幾日那般隨意消耗。


    但他眼中卻並未有氣餒之色,反而是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無比倔強之意。他牙關一咬,已被汗水浸濕的手掌再次合攏,隨著口中複雜繞口的口訣變換而同時變換,霎時間已是汗如雨下。


    ...


    整整一日一夜過去,不知曆經多少次失敗後,騰晨自懷內取出一瓶本屬於那宋姓男子的恢複少量仙力丹藥,倒入口中,望向周身整整覆蓋了方圓五十丈的淡藍陣法,目中露出欣慰之色,長長舒出口氣,疲倦與喜悅同時浮現。


    此陣按照騰晨的估計,至少可以在半個時辰內抵抗兩千地靈四段凡人的同時攻擊或是四位築基後期修士的夾擊。雖然不論是布陣速度或是陣法質量,此陣都遠遠與宋姓男子當日布置的“護”陣相比,但騰晨有信心,若是自己勤加練習,很快便能遠超那宋姓男子。


    他嘴角掠起一抹淺笑,手掌在懷內儲物袋上一拍,手心頓時多出一張陣幡。騰晨二話不說,在握住這陣幡的同時,將其向上一揮。


    其周身防禦之陣立即急速縮小,迅速化為一道藍煙,匯入陣幡之內。


    騰晨心念一動,將陣幡收入儲物袋,又取出幾瓶加速靈力與仙力恢複的丹藥,如同吃糖丸一般,毫不遲疑地盡數倒入口中,囫圇吞下。


    在吞下這些丹藥的下一刻,騰晨立即運氣吐納,使得體內入不敷出的仙力逐漸有了好轉。


    做完這一切,騰晨雙目精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地,身形化作一道虹光,急速衝出山洞,衝向天嵐城。


    ...


    原本人流熙攘,熱鬧繁榮的天嵐城此時卻人煙稀薄,昔日繁花昌盛的大街小巷之上如今隻能寥寥看見幾人失了魂一般渾渾噩噩走過,愁眉苦臉。


    就在幾日之前,天嵐城發生大變。不知何處傳來消息,尚武國將要大舉進犯,且來者都為尚武國精銳軍團,已十分迫近天嵐城,而天嵐城的兵力,即便是加上赤勇團,也才不到十五萬之眾,也就是說,若此消息是真,那麽天嵐城隨時都有可能麵臨淪陷。


    就當習慣了安逸生活的百姓與達官顯貴們希望夏親王能將這無稽謠言親自鎮壓之時,得到的,卻隻是夏親王的沉默。


    且這沉默,在兩日前,以夏親王的瘋狂招兵買馬與擴軍而告終。


    事已至此,即便是孩童,亦明白了,那消息不僅不是空穴來風,甚至十有**是確鑿之事。路子廣的商賈顯貴們,許多不知通過何種消息與方法,在消息發布的第一時間便已遠遠離開天嵐城,到達其它富奢之地。這兩日雖也陸陸續續有數萬平民百姓撤離,卻也留下來了近三十萬人。


    這三十萬內,有二十多萬是赤勇團與夏親王手下的正規軍,而其它的,則是天嵐城百姓。


    這近十萬百姓,大多是土生土長在天嵐城,更有不少是世世代代在天嵐城傳宗接代,對天嵐城刻骨銘心的羈絆,使得他們即便明知留下很有可能遭到殺身之禍,卻也不願就此離去,放下祖宗基業。而還有極少部分,則是貧苦潦倒之輩,他們明白,即便是離開,亦隻會落得個在漫長路途中餓死的命運,倒不如就在這裏得到一個痛快。


    “晨兄...不對,劉團長還未歸來麽?”赤勇團軍營入口處,一麵容十分俊朗的男子露出焦急之色,急切地問道。


    門口兩名衛士對視一眼,皆搖搖頭,湧現出無奈之色。其中一名苦笑道:“雁少俠,劉團長的行蹤我們也無從得知,若是他迴來,我們必定會向他稟告少俠您五日內上門尋他近百次!”


    當聽到那衛士說到“近百次”之時,南宮雁俊朗麵容之上掠過一絲尷尬,隨即化作失望與苦澀。他抿了抿嘴唇,向著兩名衛士拱手道:“那便勞煩二位了,雁某在此先行謝過。”


    南宮雁大步轉身,重重歎了口氣,心中苦澀不已。自從天嵐城被那消息帶入恐慌之中後,他心中便明了,那人精心編織十餘年的計劃,終於要真正付諸於實踐。僅憑他一己之力,無論如何也不夠與那人抗衡,甚至就連做對方對手的資格也未有。


    當他偶然得知騰晨在赤勇團的種種神勇表現,最終竟不知以何種手段坐上團長寶座,使得一向自視甚高的赤嘯天也屈服後,他明白,自己當初的眼光果然沒有錯。能夠將那人陰謀扼殺的,隻有騰晨。


    但是當他來到赤勇團後,卻得知騰晨已因為要事離開赤勇團數日,而接下來數日的苦等,卻也沒有將對方盼來,這令從來都不相信命運的南宮雁,心中竟有了絕望之感。


    “這便是命中注定麽...”南宮雁搖頭低喃,苦澀地看向荒蕪的街道,眉目中盡是哀愁,“偏偏這時候如煙也失去蹤跡,如煙,你可不要有事。”


    “是什麽大事竟讓晨某眼中一向笑容燦爛如春日暖陽的雁兄看起來如此感傷?”一道悠揚之聲驀然自空蕩街道左右迴響,使人不由得有種蕩氣迴腸之感。


    南宮雁一愣,目中下一刻露出狂喜之色,望向身旁瓦房頂上那青袍飄揚的清秀男子,心內激動不已。


    “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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