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陌在這個黑漆嘛黑的不知什麽地方的地方,躺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才緩緩蘇醒過來。


    “嬰嬰!”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荀嬰是不是跟他關在一處,然而迴答他的卻是漆黑中的空間中死一般的寂靜。


    仉陌怎麽也想不明白,雖然他跟荀嬰在六界中無足輕重,但是他們冒充的畢竟是始神荀淵跟子墨上神,他想不明白究竟是誰竟然這麽大膽,敢在他們頭上動土。


    然而不管他想不想得明白,他跟荀嬰確實被人莫名其妙地抓了卻是個不爭的事實。而且還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堪堪才跟荀嬰表白之後。


    “嬰嬰!”


    他又叫了一聲,聲音中已有控製不住擔心跟恐慌。


    因為他又想起那個企圖殺了荀嬰,奪她內丹的狐狸精來。


    仉陌突然覺得,盡管始神荀淵跟子墨上神的名頭在六界之中很是響亮,但是對於那些妄圖一步登天的邪魔妖怪而言,荀嬰無疑是值得讓他們去冒險的。


    想到這裏仉陌不由得有些慌了。


    雖然他不知道他們這次遇上的是哪路邪神,但可以確定的是,對方的能力絕對在他跟荀嬰之上,否則他們也不會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便被人劫持了。


    仉陌心急如焚,心神卻漸漸平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是荀嬰唯一的希望,所以他絕對不能亂。對方既然法術修為在他之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智取。


    身為鬼族後人,仉陌自然不同於一般的神族,他可以控製自己的靈魂出竅,讓魂魄脫離軀體遊離於百裏之內。


    隻是這麽做有個前提,那就是在絕對能保證自己軀體安全的情況下。如今仉陌的處境,一旦他的靈魂出竅自然談不上什麽安全可言,可為了盡快找到荀嬰,仉陌決定冒險一博。


    盡管早就想到了來人是衝著荀嬰來的,仉陌在看到荀嬰當前的處境時,又驚又怒,心痛得肝膽欲裂。


    被玄冰包裹著的荀嬰身上被紮了七十二個孔,如今每個孔都有細細的血線順著玄冰流淌出來,被引到一個陶罐裏收集在一處。


    對方顯然將荀嬰的精血跟內丹都視為登仙妙藥,完全是要將她吃得連渣都不剩的打算。


    仉陌周身靈魂散發出一陣刻骨的寒意,瞬間在天地間散發出一股死意。


    他迅速逼近荀嬰,這才發現她的四周居然還被設了結界,讓他可以親眼目睹她的慘狀卻無法真正接近她的軀體。


    但是仉陌還是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荀嬰的內丹還在,這讓他在憤怒之餘還是鬆了口氣。


    仉陌圍著結界轉了數圈,開始調動周身靈力催動九味陰火,企圖融化玄冰。他想著隻要將那個想吞噬荀嬰的邪魔引來察看,隻要結界一開,他就算拚死也要將荀嬰救出去。


    當包裹著荀嬰的玄冰開始融化時,那個邪魔終於如仉陌所願現身了。


    那個邪魔白衣飄飄,身姿如玉,然而卻沒有臉。


    他一進來,連看都不用看便準確地識出了仉陌靈魂的方位,隨手一掌便拍了過來。


    仉陌就算早有防備,仍然被他這看似不經意的一掌拍得“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瞬間打出原形。


    “就憑你,也想將她從我身邊帶走!”


    無臉怪冷冷地說,聲音中帶著一股殺意。


    恢複原形的仉陌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看向無臉怪的雙眸似要噴出火來,“竟然這麽自信,為什麽還要用結界將她困住?有本事,你敢撤了結界試試!”


    “想用激將法?!”


    無臉怪冷笑,“憑你的智商,估計除了激將法你也再想不出其他更有效的法子了,我就成全你又怎麽樣。”


    隨著無臉怪白袖輕揚,困著荀嬰的結界瞬間消失。


    仉陌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荀嬰死一般蒼白的臉龐,他的心裏奇異地變得平靜下來。


    近乎貪婪地似要將她的容顏刻入自己的心裏一般,仉陌靜靜地打量她半晌,這才轉過頭去望向無臉怪,臉上突然古怪地一笑。


    無臉人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隻是不等他做出反應,仉陌已經快如閃電一般取了自己一滴心頭血,隨即在靈魂跳出軀體一瞬間,將那滴心頭血塗在額心,大喊一聲,“帶她離開。”


    無臉怪顯然沒有料到他不惜毀滅自己也要救出荀嬰,手下不由得一滯,仉陌的靈魂已經暴長成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地朝他罩來。


    隨即他的身體卻如同鬼魅一般撲向荀嬰,抱起她向外遁去。


    “不要!”


    荀嬰驚恐的聲音傳來時,一道白光突至,隨著她淩空一個法印,仉陌的軀體將是被凍住一般,立刻定在原地。


    這樣的意外顯然出乎仉陌的意料之外,早就生了豁出性命的他在最後關頭突然轉了方向,化身巨網撲向後來的白衣人。


    仉陌將自己的命門全部坦露在無臉怪麵前,同時也將他抱定的必死之心也表露在無臉怪的麵前。


    “別傷害他——”


    “放心,就算他有一天真的死了,那也絕對是自己蠢死的,與別人無關。”


    仉陌後頸一痛,意識消失在荀嬰跟一個陌生人的對話中。


    荀嬰望著昏迷中的仉陌不無擔心,“娘,他怎麽還沒醒來,該不會是爹下手太重把他傷著了吧。”


    子墨看了一眼榻上的仉陌,又看一眼了擔心不已的荀嬰一眼,忍不住歎氣,“傻丫頭,你爹要不是手下留情,他早就連渣都沒了,又怎麽可能好好睡在這裏。”


    荀淵一掀簾子踱了進來,朝榻上瞟了一眼,隨即一臉嫌棄地說;“沒用的東西,這樣就躺下了,居然還想拐我女兒,門都沒有!”


    “爹!”


    荀嬰不滿地橫了荀淵一眼,沒好氣地說:“我都說好多遍了,不是他拐我,是我拐的他。”


    “行了行了,一個女孩子說這種話也不害臊。”


    子墨打斷荀嬰的話,又用眼神示意荀淵跟著她出了屋外,迴頭瞄了一眼一臉緊張地守在榻前的女兒,試探著問:“你覺得這孩子怎麽樣?”


    荀淵仍是一臉嫌棄,“不怎麽樣。”


    子墨難得一迴不夫唱夫隨,反駁他道:“我覺得還不錯。”


    “不錯什麽?!就這點本事還想娶我女兒?往後他拿什麽保護咱們嬰兒!”


    “本事是練出來的,可是對咱們嬰兒的心意卻是要發自內心的。我看他為了咱們嬰兒連魂飛魄散都在所不惜,僅這份情意已是極為難得了。”


    “可是……”


    “夫君,要知道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你是想繼續當嬰兒的慈父,還是當她的仇人?”


    還想反駁的荀淵被子墨問住了,最終隻得長歎一聲,“真是便宜這小子了。”


    子墨聽他言外之意是同意了,不由得呡唇一笑,“你別舍不得了,嬰兒遲早是要嫁作他人婦的,你身邊不還有我嘛。”


    荀淵看了她一眼,眉間終是鬆動了。


    仉陌醒來後知道原委,在很是誠懇地向荀淵跟子墨道歉後,正正經經地向他們提出了求娶荀嬰的要求。


    荀淵的臉依然跟千年寒冰似的不為所動,子墨到是開始了丈母娘審女婿的架勢。二人在知道他是冥王仉溪的兒子後,不由得同時愣住了。


    子墨意外是覺得世事難料,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數百萬年後她的女兒會跟仉溪的兒子再次走到一起。


    荀淵這次完全不留餘地,一口就拒絕了仉陌的求娶。


    子墨還待求情,荀淵堅決地說“我防了他老子數百萬年,沒得理由以後讓他再有親近你的機會。”


    麵對荀淵毫不掩飾的妒夫嘴臉,這下子連子墨也無從勸起了。


    仉陌不知道原本像是有了默許之意的荀淵為什麽突然改了主意,一意在九重天外長跪不起,荀嬰擺明了與仉陌同心同德,也跟著跪在九重天外,荀淵鐵了心的不答應,子墨也無計可施,正覺得為難,不想冥界的二殿閻羅王王曆倒找上門來了。


    讓子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荀淵在與王曆關起門來一席詳談之後居然改了主意。盡管臉色還臭得很,不過對於仉陌跟荀嬰的婚事卻不再反對了。


    子墨覺得奇怪,便偷偷問王曆,“你都是怎麽說服他的呀?”


    王曆一笑,“這數百萬年來閻王之所以沒想起你來,那是因為我們偷偷喂他喝了忘情水。我隻是告訴始神,算起來忘情水那藥效也快要過了,始神若想閻王不再糾纏於往事,唯一的辦法就是欠了我們什麽就還我們什麽。”


    子墨心思本就通透,讓王曆一席話噎得半天迴不過神來。


    “以後再見就是姻親了,還請上神多多包涵。我這就迴去稟明閻王,迴頭找監天選好日子再來下聘,如此就告辭了。”


    直到王曆朝她客客氣氣地一揖而去,迴味過來的子墨才紅著老臉啐了一口,“這個老東西,就他鬼主意多。”


    “可不是。”


    身後有人恨恨地接話,子墨望去,荀淵黑著臉長歎,“不過有一點王曆說得還是挺有道理的。依仉溪的性子,與其防他,還不如同他結成親家,索性徹底斷了他的念頭。雖然女兒也是我的心頭肉,但女兒終歸是要嫁人的,但是老婆卻不一樣,老婆可是要與我相守終生的。”


    子墨望著眼前這個相守數百萬年仍百看不厭的男子,心頭如同風吹池水,仍然泛起陣陣幸福的漣漪。


    在她溫柔的盯視中,荀淵又咬牙,“不過若他兒子要是敢欺侮我女兒,我要收拾起那小子來不僅容易,還順理成章得很。”


    子墨那溫柔的注視瞬間換成了白眼,狠狠砸向荀淵,“你女兒不欺侮別人就不錯了,我看仉陌那孩子可能隨他母親,倒是個性子好的。”


    “子墨,你怎麽可以不同我站在同一陣線!”


    荀淵覺得很受傷,卻也隻能接受人族那句“丈母娘看女婿”的至理名言。


    王曆與仉陌迴到冥界,原本想向仉溪報喜,就便讓他出麵向天帝求個媒,沒想到仉溪卻從一個碰巧經過九重天的神那裏聽到,因為荀淵不同意仉陌與他女兒的婚事,害自己兒子長跪九重天的事,正氣得要跑去九重天將仉陌拎迴來。


    一看到仉陌先不由分說便是一通好打,嘴裏還忍不住罵道:“你個沒出息的家夥,知不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可以為個女人折了腰。你個沒出息的家夥倒好,為了一個女人跑去跪別人的父母。他始神的女兒了不起呀,我還沒瞧上這個媳婦呢!你丟了老子的臉也就算了,還讓我跟著你丟臉,跑去向天帝求媒,呸!除非他荀淵的女兒也到我冥界來跪到我滿意為止!”


    一向溫順的仉陌這次卻跟吃了稱砣似的鐵了心,直挺挺地跪在閻王殿死活不起身。他說:“荀嬰身子弱,父親若是一定要她跪,兒子便代她跪到你滿意為止。”


    仉陌對未進門的媳婦這種護短的行為,讓仉溪受到的衝擊不少,不由分說又要衝上來收拾他。碧瑤女神與十殿閻羅王看得心驚肉跳的,趕緊跳上去將仉陌團團圍在中間。


    仉溪氣得跳腳,卻讓王曆一句話給說得定在當地。


    王曆說:“你真要讓荀淵的女兒跪在冥界外滅滅他的威風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荀嬰肚子裏如今懷著仉陌的小鬼,萬一要是跪出個好歹來,那可就大不妙了。”


    “你小子居然跟人家連小鬼都有了?!”


    仉溪不敢相信,簡直就像被雷劈中一般。


    “唔……”


    被十殿閻羅王團團圍在正中的仉陌正要辯解,不知道被誰掐了一下,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仉溪舉在半空的拳頭軟綿綿地落了下來,半晌,才長歎道:“更衣。”


    “來了來了。”


    碧瑤女神到底是心痛兒子的,一看仉溪軟了下來,忙上前擁著他進了內殿。


    十殿閻羅王也跟著鬆了口氣,王曆看了一眼被王蔣捂得差點缺氧的仉陌,苦著臉說:“祖宗,算我求你了,下迴咱別這麽實誠好不好呀!橫豎你跟荀嬰姑娘遲早都會有小鬼的,咱不過是提前一點告訴你父親罷了,這又有什麽幹係呢?”


    說來也巧,監天算過日子後說除了月末最後一天是吉日,往後千年再無吉日。盡管仉溪不太情願婚事辦得這麽倉促,可一想到自己兒子一早在人家肚子裏就播下了種,隻怕那個小鬼等不了,隻得一咬牙就將日子定在了月末。


    荀淵自然也是不願意的,可是最終還是拗不過荀嬰,於是始神與冥王隻得傾兩人之力以最快的速度,趕在月末將這樁驚天動地的曠世喜事辦了。


    據說仉陌與荀嬰成親那天,始神與冥王各自攜了自己的妻子一同站在殿外迎客,氣氛很是融洽,讓六界中那些一度以為兩人不和的神族大感意外。


    不過也是從那以後,始神荀淵與子墨上神便真正消失在了六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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