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幸運的,48小時後又過了半個小時。阿順總算是醒了。

    住院治療期間阿順沒有說一句話。

    “病人不說話,是因為受刺激了。不過,她的腦部很可能在河裏的時候,受到撞擊了。出院後,你們要多注意一下。”阿順聽到了醫生跟父母說的話。

    刺激?!什麽刺激?!如果,父母能給自己一點點的理解和信任,也不會難過到現在這個樣子。難過的連一句話都不想說。是累了吧?是累了!

    阿順像個木頭一樣穿行在學校和家之間。

    “弟弟?!你們怎麽來找我啊?!”阿順中午放學意外的在教室門外看到了兩個弟弟。

    “已經搞定了!具體哪個學校接受我們還要等些日子。我們去吃飯吧!姐!”靳放拉著姐姐的手說。

    “對!姐,我們下館子吧!破費一次。”靳賢一旁附和著,拉著阿順下樓。

    “嗯---”兩個弟弟抱著菜單研究了半天,才定了一道菜。

    “你們倆再研究下去,飯館該打烊了。”阿順好笑的提醒這兩個雙胞胎。

    “姐,叫燉豆角呢?還是幹煸豆角呢?”靳賢搖頭晃腦的問。

    “燉豆角好了,那個很鮮!”靳放一旁答了一句。

    “嗯!再來個糖醋魚好了!”靳賢說

    “不要了吧!那個刺太多了,糖醋排骨好了。”靳放提議道。

    “嗯!”兩兄弟用了二十分鍾,總算點完菜了。

    阿順看著兩個弟弟,笑了。這兩個家夥總是這樣,假裝一副大人的樣子。其實,隻是脆弱膽小的兩個孩子而已。隻是,兩個剛讀初中一年級的好孩子而已。

    “那你們老師有沒有說,哪個學校有可能把你們挖走啊?”阿順一邊吃一邊問。

    “沒說!”兩個異口同聲的說。

    不知道為什麽,隻是看到他們在自己身邊,就感動的要哭出來了。

    一個星期後,靳放和靳賢接到了省重點中學的通知,他們正式去重點中學讀初一去了。

    阿順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沒有弟弟,生活就更蒼白了。

    “阿順!星期天去看電影吧!聽說有新片啊!”王喬抱著一堆資料走過來問。

    “不了!”阿順的笑容從出院以來,都是一樣的蒼白,表情是一成不變的淡漠。

    阿順抱著書本出了教室,剛走到樓道拐角就挨了一巴掌。

    “……”阿順一動不動的看著麵前的人。

    “為什麽不說?為什麽、什麽都不說?!”

    “……”阿順依舊不說話。

    “生病生的那麽重,為什麽不說?啊?”

    “……”阿順靜靜地看著父親,她不知道要說什麽,父親還是知道了。

    “要不是你姨的馬桶堵了,修理馬桶,發現了。你要瞞我們多久,啊?”靳大有抓著女兒的肩膀,胳膊上的青筋一根根都炸起來了。

    “都、知道了……都知道了啊……”阿順像是鬆了口氣似的,她居然輕輕地笑了,眼淚應聲而下。

    “……”這迴輪到靳大有無言了。

    阿順掙脫父親的手,落寞的下樓了。背影說不出的冷清。

    看來老天沒有聽到我的禱告啊!安安靜靜的走完是不可能了。他們都知道了啊,都知道了……

    家一下子就像被霜打了,冰冷的無法再呆下去。

    丁偉閑來無事到阿順家串門,坐在那發牢騷。

    阿順的媽媽說:“聽說,山西那邊一個縣城,好像新開了煤礦。正招工呢!據說,工資很高。”

    “那你問問具體什麽地方。要不……我去那兒看看行不。順兒現在的這個狀況,再不治,恐怕……”靳大有說到這兒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丁偉一聽說賺錢多,就一個勁兒的勸舉棋不定的靳大有。

    父親和丁偉一起去山西了。去一個很小的地方,那裏有一個很小的煤礦。據說,能掙很多錢。父親聽了這個,蹲在灶台角落拾起丟了多年的煙,抽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起身了,一點猶豫也沒有。如果,父親猶豫了,那麽阿順的心也許就不會如此難過。

    “丁偉!我長這麽大沒求過你吧?”

    “沒、沒有。”

    “那我現在求你。我爸的身體不好,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你就看在和我爸是你堂叔的份兒上,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兒上,幫我照顧我爸。”

    “我會的,我一定好好照顧你爸。放心吧!”

    阿順就這麽看著父親坐的車遠遠的開走了,直至不見了。

    “喬喬!小雯怎麽不理我啊?”阿順和坐在一起吃東西的王喬說。

    “我也不清楚,她現在和我都很少說話。不知道是怎麽了?!”王喬提起許小雯嘴巴噘的老高。“那天你失蹤了,我問她,她兇巴巴的說不知道。”

    “是嗎?”阿順歎了口氣,過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的問,“高中時代是談戀愛的好時光嗎?”

    “誰說的?”

    “唐廖說的!”

    “那個臭小子!”王喬翻了翻白眼。

    “看來他說錯了!”

    “沒錯!那小子說話雖然惹人討厭,不過,這句倒是說的蠻有道理的。”

    “是嗎?那你呢?和那個男生是在談戀愛嗎?”

    “沒有!其實,我們都太小。根本不懂什麽是愛情。隻是閑來無聊而已。你見過哪對夫妻是高中戀愛的結果。”王喬一副大師模樣。

    “那倒是!電影電視劇也都沒有高中愛情呢!”阿順笑了笑,問,“人活一輩子沒有談戀愛,是不是很遺憾呢?”

    “那當然!人的一生要是活的連愛情都不知道是什麽,那基本上半輩子算是白活了。”

    阿順“哦”了一聲低頭吃東西去了。王喬的那句話卻是深深地印在了她心上。

    人的一生要是活的連愛情都不知道是什麽,那基本上半輩子算是白活了!

    “喂!我就猜到你會在這裏!”唐廖又出現在了阿順麵前。

    阿順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呶!你的書!”唐廖把手中的書遞給阿順。

    阿順伸出竹枝似的手接過書,再什麽動作也沒有。

    就這麽安靜的坐在河邊,兩個人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

    不知道多久了,阿順看著河水說,“人活著,為了什麽呢?”

    “啊?”唐廖不明白阿順說的什麽意思,隻是看著她。

    “唐廖!”阿順扭頭看著唐廖說,“我們談戀愛吧!”

    “啊?……”唐廖被阿順的一句話嚇得嘴巴張了老大。

    “我們假裝戀愛吧!不用付出多少真心,不用付出多少資金,不用付出多少精力。不會有任何損失。”阿順微笑地對唐廖說,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哀傷。

    “那、那個……你燒糊塗了吧?!”唐廖嚇得心跳加速了。心想,這家夥又被水淹了啊?!說什麽胡話啊?!

    “沒有!我很清醒。你不是說‘高中是美妙的戀愛時光嗎’?再說,你不是對感情都不用真心嗎?!所以,對你沒有任何損失啊。”阿順笑一笑又重新看著河水。

    “那個,嗯---那好像不合適吧!”唐廖頭一次不知道怎麽去拒絕女孩子。

    “不會啊!反正現在大家都誤會我們兩個啊!假戀愛又有什麽呢?”阿順的眼淚靜悄悄的落在手背上。

    “那怎麽可以啊!”唐廖真是快瘋了。心裏直發毛,這家夥簡直瘋了!

    “我沒有發燒,也沒有吃錯藥。你可以拒絕。不過,我會去找你。會告訴大家我們在交往。”阿順坦然的看著唐廖的臉,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

    “你、你、你……”唐廖被阿順弄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沒有反對,那就表示同意了。好吧!從明天開始我會把早餐送到你們教室裏,我們也可以在學校食堂或者學校外麵吃飯。就從明天開始正式約會吧!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吧!那我們明天見!”阿順衝唐廖燦爛一笑,起身走了。不過,她又忘了拿走她的書了。

    唐廖根本沒說話的餘地,那丫頭已經走的沒影兒了。

    “唐廖!唐廖在嗎?”阿順果然出現在了十一班的門口。

    “哦!唐廖沒來呢!”一個倒垃圾迴來的同學迴答道。

    “這樣啊!那,麻煩你把這個待會兒給他好嗎?!”阿順把手中的保溫盒遞給那個同學。

    “哦!沒問題!”

    “謝謝你了!”阿順高興的笑一下,轉身走了。

    唐廖對阿順沒有任何辦法。現在,無論他怎麽否認,在大家眼裏,他和靳順正在發展,而且,非常要好。

    “你、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好不好?!裝的開心點啊!”阿順故意捅一捅坐在餐桌對麵的唐廖。

    “喂!我能坐在這兒已經很不錯了!”

    “看來,你還是意見很大啊!”阿順神秘一笑,從包包裏麵拿出幾張照片,邊展示便說,“這些照片是我從一段錄像裏截下來的!”說著就遞給唐廖。

    “你怎麽會有……”唐廖一看不要緊,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天下午,我拿王喬的攝影機拍學校的晚景。不小心拍到了,一個冒冒失失的男生騎著自行車。右轉彎時,把校長那輛價值十幾萬的轎車的漆給蹭了一大塊。聽說,校長為此大發雷霆,揚言抓住那個蹭壞車的人,一定要嚴懲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阿順忽閃著眼睛對唐廖微笑。

    “哼!”唐廖三兩下把照片給撕了。

    “你撕吧!那段錄像還完好的保存著呢!”阿順看到唐廖氣急敗壞的樣子,越發覺得好笑。

    “你到底想幹嘛?”唐廖咬牙切齒的低聲問。

    “不想幹嘛!隻要你答應我兩件事,第一在大家麵前好好表現,我可以保證高考過後,我會把那段錄像刪掉。第二嘛,以後再說吧!”阿順淡然的喝著湯。

    “你……你威脅我……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答應你嗎……”唐廖氣得眉毛快燒掉了,瞪了半天眼睛,最終還是屈服了,“說話算數啊!”

    “我不像你!絕對不食言!”阿順很滿意地拍拍唐廖的肩膀。說,“怎麽說,你都占了大便宜呢!好了,快上課了。”阿順滿意的笑著離開了。

    “臭丫頭!氣、死、我、了!”唐廖的牙都快咬崩了。

    “阿順啊!你的英語筆記呢?”林琪扯住走在前麵的阿順問。

    “筆記?哦!在教室呢!你要用嗎?”阿順懷裏抱著放學要複習的資料。

    “對啊!下周要模考了,第十二章我根本沒怎麽聽,現在兩眼一抹黑,你不是都做筆記了嗎?!”林琪一臉難過。

    “那你等等,幫我拿一下東西,我上樓給你去取,很快!”阿順笑了一下,把東西交給林琪,轉身上樓了。

    阿順走到教室門口,放學有一會兒了教室門怎麽沒有鎖。

    “奇怪啊!”阿順看看教室,裏麵好像沒人啊。怎麽門開著呢。

    阿順小心翼翼地向後麵走去,越走心裏越奇怪,明明沒人啊!應該是有人忘了鎖門。阿順放心的向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喂!”阿順的桌子底下居然鑽著一個人,阿順嚇了一跳。抬腳踢了那人一腳。

    “啊!……啊——”

    “你這個兔崽子!拿來!”阿順一看是唐廖,氣就不打一處來。

    “那個……你好像……誤會了……嗬嗬……”唐廖的臉極其難看。

    “拿來!”阿順劈手奪過唐廖手中的東西,看了一眼。那是自己的日記本。

    “那個……啊----”唐廖給阿順陪著笑臉,可阿順沒有要饒過他的意思,使勁兒踢了唐廖一腳走了。

    阿順走到門口停下說了句“待會把門鎖上!”就走了。

    “喂!”唐廖吃痛的抱著小腿,氣得抓狂。不過,還是了解到了一點消息,那家夥也沒有那麽強硬嘛!

    阿順落寞的走出去,將筆記給了林琪,迴家去了。

    “王喬!”阿順吃過飯拿著東西又到了王喬家,她站在院子外麵叫了一聲。王喬出來打開門將阿順迎進來。

    “今晚就我們家住好了!”王喬拉阿順進了房,說,“反正你迴去也就是和你媽住一塊啊,多無聊啊!”

    “好啊!”阿順微微一笑。說,“剛好想用你的電腦查點資料。”

    “我叫我媽下午飯做多一點啊!”王喬跑出去和媽媽說話去了。一會又迴來坐下來問,“對了,聽說你爸去外地了。他幹嘛去了?”

    “哦!他去賺錢了,現在我弟弟都到省城讀書了,開銷也大了。”阿順不著痕跡的低下頭,並沒有讓王喬看到她眼睛裏難以掩藏的哀痛。

    “你的身體恢複的怎麽樣了?醫生不是說,你掉進河裏的時候,頭撞到石頭了。”

    “沒事了!你不用擔心了!”阿順扭頭翻包包裏的東西去了。

    “阿順!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但是,我覺得你現在和我們離的特別遠。也不跟我說你的事了。你是不是開始討厭我了。”王喬委屈的眼眶都紅了。

    “不是!你想太多了。我還是我,沒有討厭你們!”阿順衝王喬笑一下,說,“是不知道說什麽,經過這麽多事,一下子……難以適應了!我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你們,真的!”

    王喬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麽。她不明白阿順的改變,不知道阿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更不明白阿順為什麽和那個花花公子走的那麽近。她很想知道,但,她沒有勇氣去問。

    下午五點,王喬家的下午飯已經準備好了。

    王喬的爸爸坐在沙發上翻找著電視節目,無意間在山西的一個小電視台的頻道上停留了一會。

    “下麵是一條緊急訊息:2007年2月28日下午四時15分在裏縣一個小型煤礦的礦井裏發生了瓦斯爆炸,因為連續大雨造成山體滑坡,救援工作受到嚴重阻礙……”

    “爸!你老看那些!我要看娛樂節目。那些東西血淋淋的多不好啊。人正吃飯呢!”王喬一把從爸爸手裏搶過遙控板,換了頻道。

    阿順走過來問王喬的爸爸:“叔叔,剛才的消息是說山西的裏縣吧!”

    “嗯!是啊!這個山西的礦難就沒個停歇啊!”王喬爸爸說著歎了口氣。

    “那個、我差點忘了,我下午六點約了數學家教,人家這會兒都快到了,我還沒準備呢!我先走了哦!飯下次再吃。”阿順沒等王喬他們開口,就已經拉開門走了。

    “媽,我和喬喬一起去書店時看到幾本輔導書非常棒,可是我的錢沒了。”阿順到家後就跟正在打麻將的媽媽要錢去了。

    阿順和朱心怡要了二百塊,又帶上自己平時攢的的兩百多塊錢直奔汽車站了。

    到達裏縣縣城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阿順找了一個摩托三輪車又向裏縣的那個小煤礦趕去。走到離煤礦二裏地時,路麵已經被山體滑坡掉下來的石頭和土塊掩蓋的無法通行了。她隻好冒雨步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走出了那段滑坡路。

    “大叔!麻煩問一下,裏縣的那個煤礦怎麽走啊?”

    “哦!我們家就在煤礦旁邊,你跟著我走吧!”

    “謝謝啊!”阿順感激這位大叔分給她的那一半傘。走了很長時間了,還是沒有到煤礦。阿順不禁著急了,“大叔!還有多久啊?”

    “再有十來分鍾就到了。”

    “大叔!能快點嗎?”

    “姑娘,走夜路走快了很危險的。”

    阿順隻得一步一步跟著大叔走著。

    終於,那位大叔把她領到一個大煤井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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