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梔轉頭看著南念雯,雖然南念雯打趣的話聽起來沒什麽惡意。


    但卻讓黎梔無比尷尬,黎梔隱約覺出點敵意。


    黎梔抿了下唇,想到先前傅謹臣說的南城傳聞。


    南景棠是南念雯的童養夫什麽的,難道南念雯是吃醋了?


    黎梔剛剛是被南老太太拉著坐下的,老太太很熱情。


    她顧著和老太太說話,根本沒怎麽留意周邊情況。


    她隻知道傅謹臣坐到了她對麵,一直用眼神給她壓力,但想到在車上他強吻的事,她又不樂意搭理他。


    但現在,黎梔有些坐立不安,騎虎難下了。


    她不想夾在別人感情間,遲疑了下便道:“還是我和南大小姐換下座位吧。”


    黎梔不好讓南景棠換座位。


    她說著要站起身,可南老太太卻一把抱住黎梔的右手臂。


    “晴晴你去哪兒?”


    而南景棠也伸出手,按住黎梔的椅背。


    椅子沒推開,黎梔又被南老太太一抱,沒站起身便又穩穩坐迴去。


    南景棠偏頭看向南念雯,“念雯,奶奶想和梔梔坐一起,就由著奶奶高興吧。而且……”


    南景棠頓了下,目光掃向傅謹臣道。


    “你可能不知道,梔梔和傅總已經分居了。”


    南念雯麵露驚訝,“怎麽會?傅太太看樣子都快生了呢。”


    南老爺子也明顯很吃驚,蹙眉看向了傅謹臣,臉色都微微沉了下來。


    他本來是很欣賞傅謹臣的,成績卓然,能力出眾又沉穩的年輕人。


    可竟妻子大著肚子鬧分居,女人懷著孕多弱勢,這時候分居,那必定是男人做了極度過分的事情!


    南老爺子一輩子顧家愛妻,是極看不上那種不負責任生活還混亂的男人的。


    南老夫人拉著黎梔,立刻瞪著傅謹臣道。


    “我就知道,阿城,他欺負晴晴!把他打出去!”


    南老夫人著急憤怒,又衝南老爺子說道。


    南老爺子安撫的拍拍老伴的手,“你別急,我好好說說他。”


    他看向傅謹臣,“傅總別怪我倚老賣老,雖然和黎丫頭第一次見麵,但我都聽景棠說了,黎丫頭救過我家雯雯,今天還幫了我老伴。


    就這兩件事便能瞧出這是個多溫柔善良,心地柔軟的好姑娘啊。傅總你這是年輕不知福啊!將來老婆孩子跟了別人,後悔都來不及!”


    南景棠一句話,傅謹臣成了眾矢之的。


    黎梔今天才和南家兩位老人認識,但兩個老人家,對她的維護和關切卻讓她心中很暖很暖。


    即便這一切都是因為南老夫人神誌不清,認錯了她。


    但黎梔也心生親近和感激。


    傅謹臣的性子清冷,又常年身處高位,隻有他發號施令,哪有別人教他做人的時候?


    平時也就傅老太太能說他兩句,黎梔生恐傅謹臣冷臉給兩位老人難堪。


    她立刻看向男人,不想傅謹臣俊顏上非但毫無不耐和冷意,反倒對著南老爺子露出了謙恭有禮的笑容,一副受教的晚輩模樣道。


    “老爺子,您說的對,我從前確實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傷了太太的心,現在已經追悔莫及了,您老是過來人,和老夫人的神仙愛情哪怕是雲城都在傳唱,實在叫人羨慕,我敬您一杯,您老教教我?”


    傅謹臣端起酒杯,南老爺子早年走南闖北,是個豪爽愛酒的。


    見此點點頭,跟傅謹臣碰了一杯道。


    “態度不錯,算你有慧根。”


    兩人碰了一杯,關係便似親近了不少,南老爺子竟然真跟傅謹臣嘀咕起他的夫妻相處之道來。


    黎梔看的有些目瞪口呆,她忘記了,傅謹臣星臣發展的這麽好,並非男人不會交際,而是往日裏根本不需要他費心交好誰罷了。


    而這時,傅謹臣突然看過來。


    四目相對,男人薄唇微勾,說道。


    “老爺子您說的對,夫妻相處的精髓在於溝通,我從前便是和梔梔少了這一環,但分居不代表感情破裂,我還心係她……”


    男人嗓音低沉有力,當眾說這些話,竟然也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黎梔卻窘迫極了,簡直恨不能過去捂住他那張嘴。


    可偏偏,她心裏又被他輕易掀起了波瀾。


    她低下頭,避開了傅謹臣自對麵射來的灼熱視線。


    傅謹臣薄唇邊兒的弧度愈深,接著視線一轉,看向了南景棠和南念雯,說道。


    “和南老略做交談,便受益匪淺,南總和南大小姐有這樣的長輩效仿,想必感情是很好的,不知何時舉辦婚禮?我和梔梔到時候一定前往賀喜。”


    南景棠對上傅謹臣清冷的視線,唇角略壓。


    “傅總怕是誤會了,念雯是我妹妹,何來婚禮一說?


    倒是傅總,先前一場婚禮鬧的沸沸揚揚,我攜賀禮都在路上了,卻半道接到婚禮取消的消息,真是遺憾,而有些遺憾,是沒有辦法補救彌補的,傅總說呢?”


    那場婚禮,是傅謹臣永遠不願再迴憶的痛。


    想起便懊悔難當,婚禮上他給黎梔的痛苦和難堪都無法彌補,也是他最大的遺憾。


    此刻被南景棠提起,傅謹臣俊顏上遊刃有餘的輕鬆從容被打破,一點點皸裂。


    男人俊顏陰沉,眼神卻略顯慌亂的看向了黎梔。


    黎梔低著頭,給南老太太夾著菜,沒有給傅謹臣解圍的意思。


    那場婚禮也是黎梔心裏最深刻的傷,是一道坎。


    這段時間,傅謹臣的體貼追逐,表白彌補,黎梔並非無動於衷,多少次她對他築起的那道心牆都在搖搖欲墜。


    但想到那場婚禮,所有的勇氣便都成泡沫。


    事情是他傅謹臣幹出來的,這段時日雲城討論的不再少數,南景棠這些話根本不算什麽。


    氣氛一時凝滯,傅謹臣捏著酒杯的指骨微微發顫,男人仰頭將杯中酒水飲下,嗓音微啞道。


    “南總說的對,有些遺憾無法彌補,但未來永遠比過去重要,遺憾也會教人更懂珍惜!”


    黎梔聽著他說會更珍惜,手指不自覺的攪緊了垂落的桌布,眼底氤氳一片。


    這時,南念雯卻忽而驚聲道:“啊,傅總怎麽受傷了,流血了……”


    黎梔抬頭,看到傅謹臣的薄唇邊露出一抹血色。


    那分明是先前在車上她咬破的,剛剛男人飲酒時,情緒微微失控,不自覺酒杯壓唇太用力,破口被碾開血便又流了出來。


    那個位置,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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