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庭發視頻出去,就忐忑萬分等著黎梔迴應。


    以至於頻頻走神,還被傅謹臣冷厲的視線關愛好幾次。


    可到下午,他都沒收到任何迴應,陳庭開始唉聲歎氣。簡直比自己失戀都沮喪。


    在他第五次不自覺歎氣時,傅謹臣忍無可忍,將陳庭發配到分公司去跑腿。


    但傅謹臣覺得陳庭離開時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在看禦庭府那隻有名的流浪狗阿基。


    但其實,黎梔看到視頻都晚上了。


    她這幾天肚子又大一圈,深居簡出,不怎麽用手機。


    吃過晚餐,到固定散步時間,準備出門才發覺手機沒電關機了。


    她充上電,才瞧見視頻。


    “那謹臣你愛梔梔嗎?”


    視頻中白洛星滿臉淚痕,楚楚可憐。


    “是,我愛她。從前我們有很多誤會,我也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情,才走到離婚的地步,可我沒想過要和她真正分開,更沒想過給任何別的女人機會,我的太太,我的愛人這輩子都隻能是她!”


    男人身影背對鏡頭,黎梔看不到傅謹臣的神情,但他嗓音清晰,擲地有聲。


    她唿吸絮亂,不自覺捏緊了手機。


    倏然,她又狠狠將屏幕黯滅。


    似多看一秒,裏麵會鑽出什麽擾亂心神的病毒般。


    她平複了唿吸,唇角勾起一抹輕嘲弧度。


    這視頻,若非傅謹臣授意,陳庭怎麽敢亂拍?


    傅謹臣什麽時候表演欲這麽強了。


    手機充電挺快,黎梔做了套拉伸,電量已過半。


    她拔了充電器,出門下樓,沿著小區綠化帶慢走。


    可不知怎麽迴事,這兩天黎梔出門總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今天這種感覺尤其明顯,以至於平時她繞小區走三圈,今天才走了一圈半便加快了腳步。


    但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並未消失,可她每次迴頭,身後又沒人。


    快到樓棟,黎梔下意識又朝後看了眼,身後空無一人,隻有樹影婆娑。


    她鬆口氣轉迴頭,便突見道黑影從前麵岔道走出來。


    黎梔嚇的心髒收縮,但她很快看清那隻是小區保潔員,戴著保潔統一的帽子。


    果果許是感受到她情緒緊張,動了下。


    黎梔撫著肚子,唇角淺揚,“果果取笑媽媽膽小嗎……”


    她漫不經心抬起頭,那個保潔抬頭走向她,一道路燈照亮他的臉。


    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他眉心褶皺很深,麵向兇惡,唇角下壓,一雙眼陰沉沉的,右耳隻剩半隻殘耳,格外滲人。


    這是張熟悉又微顯陌生的臉,卻一瞬喚醒了殘暴混亂又血腥的畫麵。


    黎勇!


    黎梔臉色瞬間慘白,渾身緊繃顫抖。


    驚懼催使她想尖叫逃走,然而雙腳卻像被釘住,連嘴巴都似墜了重石張不開。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張宛若惡鬼的臉,離她越來越近,朝她伸出手。


    “啊!”


    黎梔緊緊閉上眼,終於尖叫出聲。


    眼前是一片血紅畫麵,周圍也好似都是血腥味。


    但預想的疼痛並沒到來,她後背陡然貼上男人寬闊熟悉的懷抱。


    砰的一聲悶響,混著慘叫聲。


    是傅謹臣快速衝過來,一腳踹飛了黎勇,將搖搖欲墜的黎梔緊緊擁進了懷中。


    “七七!是我,你睜開眼睛看看,他被哥哥踹飛了,他不能傷害到你了。"


    傅謹臣擁著黎梔,不停拍撫著女人輕顫的肩背。


    然而這些黎梔卻似都感覺不到,她陷入恐怖迴憶裏,額頭上都是冷汗。


    “閨……閨女,我……我就是想來看看你,說聲對不起,我……”


    被踹飛進花壇的黎勇捂著腹部,神情痛苦的爬出來,踉蹌起身說道。


    本還沒緩過來的黎梔,又是猛的一顫。


    傅謹臣眼神狠厲掃過去,“滾!”


    他言罷再顧不上黎勇,彎腰將黎梔抱起來,快步朝樓棟走去。


    進了電梯,明晃晃的燈光照在臉上。


    耳邊是平穩有力的心跳聲,鼻息間是熟悉的木質冷香,一下子好似迴到了小時候做噩夢隻要挨著傅謹臣。


    躲進哥哥的懷裏,就什麽都不再怕的時候。


    “七七,他已經走了,你現在很安全,我在這裏,會一直陪著你,好嗎?”


    頭頂是傅謹臣溫柔低緩的聲音,黎梔漸漸平複下來。


    她睜開眼睛,卻躲開了傅謹臣垂落的專注視線。


    “我……我好多了,你放我下來吧……”


    她略掙了下,但其實她此刻還是渾身無力,是過分驚懼留下的後遺症。


    傅謹臣看著她慘淡的唇瓣,當然不會放她下來。


    “河都沒過,就想著拆橋了?別動,小心掉下去。"


    她現在大著肚子,他抱的很小心,總怕擠壓到她腹部,所以手臂有些懸著,沒敢讓她緊貼上他。


    這時,電梯到了。


    傅謹臣抱著黎梔出去,來到家門口才將女人放下。


    他讓他靠著自己,去輸入密碼。


    黎梔前兩天搬到了樓上,這房子是傅謹臣劃到她名下的。


    本來的密碼是黎梔的生日,也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然而傅謹臣輸入,卻顯然密碼錯誤。


    她改了密碼。


    但她從小到大的一切有紀念意義的日期,傅謹臣都記得,甚至她慣常用的幾個密碼,他也一清二楚。


    然又輸了兩遍,還是錯誤。


    傅謹臣還想再試,黎梔推開他的手,自己將密碼輸入。


    她沒避著傅謹臣的視線,傅謹臣瞧的一清二楚。


    男人心口一窒,眼底微黯,薄唇牽動了下,“還沒離婚,就銘記離婚紀念日了?”


    密碼從結婚紀念日,變成離婚紀念日,她是想時刻提醒自己銘記離婚,千萬別迴頭嗎?


    “嗯。”黎梔隻悶哼了聲,推開門。


    她要邁步,傅謹臣卻彎腰又將她抱了起來。


    男人進門,踹上房門,快步將黎梔抱坐在沙發上。


    黎梔蜷起雙腿,環抱著雙膝,小臉還沒恢複血色。


    傅謹臣大掌摸摸她的頭,“我去給你倒杯熱水,自己可以嗎?”


    掌心下的小腦袋微微點了下,像隻呆呆軟軟的小動物。


    傅謹臣扯過沙發上的羊絨薄毯,蓋在黎梔身上,才站起身朝廚房方向快步走去。


    黎梔抬起頭默默盯著男人的背影,驚懼的心才一點點的平複,她雙手卻緊緊攥起來,神情還有點恍惚。


    八歲那晚,她被黎勇打的奄奄一息,也咬掉了黎勇的右耳。


    那晚後,她便再沒見過這個人。


    黎勇坐牢了,可笑的是虐待罪不好定罪,也坐不了這麽多牢。


    是傅謹臣動了點手段,致使黎勇在賭場致人重傷才給判了十六年。


    這麽多年,黎梔沒再見過這個人,心裏都當他死了。


    她沒想到,今晚會突然見到黎勇,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她是真的被嚇壞了,也幸而傅謹臣出現的及時,不然……


    黎梔撫著胎動格外頻繁的肚子,有些後怕。


    可黎勇的刑期明明還沒滿,他是怎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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