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梔忙擺手,“奶奶誤會了,我這兩天受涼腸胃反流,前天剛驗過不是懷孕,三哥知道的……”


    傅老夫人心存希望,立刻扭頭看傅謹臣。


    傅謹臣點頭,“她不是懷孕。”


    老夫人臉色沉下來,拍在傅謹臣手臂上的手改成了狠狠的擰。


    “男人事業再成功,陪不好老婆,生不出孩子都是不中用!你說你整天不著家,放著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不知疼愛,要你有什麽用?”


    也就傅老太太敢這樣說傅謹臣,男人神情無奈。


    “我和黎梔都還年輕,不著急要孩子。”


    “你都快三十了,怎麽不著急?我這次迴來非得盯著你們把孩子生了不可!”


    她發話,“晚上你和梔梔迴老宅住,好好造孩子!”


    “好好好,都聽您的。”傅謹臣應了。


    “梔梔,你呢?”


    傅老太太當著小朋友的麵催生,黎梔尷尬紅了臉,擔心老夫人還要說什麽,她忙點頭。


    “我肯定要迴去陪奶奶的。”


    關於離婚去留學的事,黎梔也想找機會跟傅奶奶說下。


    *


    傍晚黎梔從夢舞培訓機構出來,路邊停了輛眼熟的豪車。


    黎梔快步過去,打開車門鑽進去,就跟陳庭說。


    “快開車。”


    傅謹臣坐在一旁,目光從文件上抬起來。


    “我見不得人?”


    她就是個小兼職老師,被看到上豪車會有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之前她有兩次坐他車上班,離公司大樓還有兩條街,他就會叫她下車。


    她在集團工作一年多,沒人知道她是傅太太。


    見不得人的,是她。


    黎梔點頭,“我們要離婚了,我不想節外生枝。”


    傅謹臣嗬笑,拿起旁邊文件便丟給了黎梔。


    “拿迴去,我不同意離婚。兼職你辭掉,重新迴集團上班,這兩天你的叛逆,我當沒發生過。”


    今天他抬頭看不到她亂晃的身影,工作效率都降低了。


    傅謹臣語氣霸道,黎梔撿起被丟迴的離婚協議,火大。


    她憑什麽再迴去上班?


    這一年,她肯在集團打雜是因為對他心存愛意,想經營好他們的婚姻,可她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也沒把他晃迴家啊。


    她累了。


    “我不會迴去,我也有夢想,不是你說的,我離開傅家活不了,我現在很好,我……”


    “你的很好就是做個破教舞老師?腿跳斷,能買條項鏈嗎?”傅謹臣眸光掃過女人的腳。


    她受傷的右腳懸空放著,怕是在疼。


    蠢女人,自討苦吃!


    男人鄙夷不屑的語氣令黎梔心塞,她想到自己半下午接到的那通電話。


    傅氏旗下娛樂公司打來的,加價到兩百萬買她新曲子給蘇婉雪做獨奏會開場曲。


    蘇婉雪有父母砸錢還不夠,連傅謹臣都不遺餘力支持她的夢想,而她卻隻配做個小文員?


    “我要跳舞!首飾我可以不戴,離婚我淨身出戶這樣都不可以嗎?”


    傅謹臣沒想到自己都這樣挽留了,她竟還打定了離婚主意,男人周身冷意森森,捏住黎梔下巴。


    “你八歲到傅家,錦衣玉食到現在,需要我給你算算這筆賬嗎?離婚可以,我傅謹臣不做虧本買賣,補足三千萬再談!”


    黎梔攥著拳,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眸。


    “三千萬?傅少可真懂財富密碼,一年結離一次婚什麽不做都發家致富了。”


    傅謹臣嗬笑,“一年區區三千萬,我還犯不著出賣婚姻。再說,這世上從小吃穿傅家的,還想著脫離傅家的白眼狼也就你一個。”


    黎梔氣的想咬他一口,男人卻預判了她的動作般,擎在她下巴的手往上,捏住她兩頰。


    黎梔被捏成了一隻鴨子,還是氣鼓鼓那種。


    “拿不出就給我老實點。”


    她眼尾泛紅,傅謹臣才鬆手。


    哢嚓。


    他拇指擦開打火機,將離婚協議點燃丟進了垃圾桶。


    黎梔怔怔看著那火光,“你不離婚,蘇婉雪怎麽辦?”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所以,他是打算讓她和蘇婉雪共存?


    渣男!


    黎梔氣鼓鼓扭開頭,傅謹臣冷不丁道。


    “脫了,我看看。”


    黎梔不可置信迴頭,卻見男人目光正落在她受傷的腳上。


    “你說鞋?”


    傅謹臣沒說話,眼神卻嘲諷的明明白白,好像在說“不然你以為是脫什麽”。


    黎梔更氣扭開頭去,不理他,男人蹙眉強行將她的腿放在膝上,查看了下她的傷,見愈合良好才鬆開。


    迴去一路,兩人誰都沒再說話。


    到了傅家老宅,黎梔打開車門,正要下車,右手一緊被他攥住。


    黎梔迴頭看他,男人已抬起她手,將戒指戴在她無名指上。


    是她摘下,和耳釘一起放在禦庭府的那枚婚戒。


    黎梔怔住,無它,這是他第一次給她戴戒指。


    他們結婚沒辦婚禮,他領完證當天就出了國,一去好幾個月。


    婚戒是傅奶奶讓人準備的,黎梔自己戴上就再沒取下來過,傅謹臣卻是一年前他們婚內發生關係後才戴上婚戒的。


    她把婚戒當婚姻象征,最後捍衛住的也不過是婚姻的冰冷軀殼。


    黎梔想摘,傅謹臣驟然和她十指相扣。


    “奶奶最近病情反複,你別任性!”


    男人警告的指骨用力,黎梔手指被婚戒硌的微微疼痛起來。


    黎梔以為傅謹臣是嚇唬她,進了客廳卻正好看到老太太在吃藥。


    那藥片一大把一大把,劑量和從前不一樣。


    黎梔到底沒敢提離婚的事兒,去做老太太愛吃的幾道菜。


    開飯前,周慧琴和傅謹臣的父親傅政一起迴來。


    周慧琴看到黎梔便嗬笑了聲,眼神明晃晃都是鄙夷。


    “嚷嚷要離婚,轉眼又迴了老宅,沒皮沒臉沒骨氣的東西!”


    黎梔剛進廚房,周慧琴就追了進來。


    黎梔攪著湯勺,迴頭衝她笑,“是啊,我怎麽舍得傅家的榮華富貴呢?”


    她順著周慧琴的意思說了,周慧琴臉色更陰沉。


    “你可算承認了,真該叫謹臣看看你這幅嘴臉!”周慧琴轉身就出去了。


    黎梔隻做老太太愛吃的幾道菜,旁的有傭人,她從廚房出來就去了老太太的臥房。


    沒想到傅謹臣也在,老太太靠在床上,朝黎梔伸出手。


    “梔梔快過來。”


    黎梔到床邊坐下,握著老人的手,老太太便問道。


    “你們小兩口是不是瞞著我要離婚了?”


    黎梔一驚,這是個機會,她想要告訴老太太自己打算離婚去留學。


    但老人的眼神那麽傷悲擔憂,好似一下子又蒼老了五六歲。


    黎梔握著的那隻手骨瘦如柴般,顫巍巍的。


    黎梔唇動了動,哪裏說的出口?


    她遲疑時,傅謹臣已將她攬進懷裏。


    “奶奶,都說我們好著呢。對吧?老婆。”他低頭,在她耳畔輕聲道。


    男人拂過的氣息,繚繞進耳廓,他的聲音低沉蠱惑,帶起一陣酥麻,直衝心髒。


    他第一次叫她老婆,即便隻是叫給老太太聽的,黎梔都覺難以抵擋,心防完全塌陷下去。


    她紅了臉,“嗯,我們很好。”


    “奶奶可沒那麽好哄騙,我在城郊療養院養身,謹臣非接我迴來。難道不是跟媳婦鬧別扭,自己哄不好,倒把我這一把老骨頭給折騰迴來?奶奶不糊塗,心裏明鏡一樣,你小子承不承認?”


    傅奶奶看著傅謹臣,黎梔驚訝,也扭頭看他。


    真像奶奶說的那樣嗎?


    傅謹臣哄不住她,就去接奶奶迴來,費心思讓奶奶勸她……


    傅謹臣麵色如常,“奶奶最英明,什麽都瞞不過您。”


    他承認了!


    黎梔心跳的有些失速,怔怔看著傅謹臣。


    他之前不肯離婚,黎梔覺得他是為麵子,甚至是想報複她,並非為了挽留她。


    可此刻,她卻在想,是不是傅謹臣也不像她以為的那樣無情。


    興許,他對這段婚姻,也是有些在意留戀的。


    “還不快跟梔梔說句好話!”


    傅老夫人催促,男人無奈一笑,英俊眉目閃過笑意,風流蘊藉,漫不經心扭頭,和黎梔的目光對個正著。


    黎梔一下就紅了耳根,心跳更亂了。


    傅謹臣看著女人羞紅小臉的嬌俏模樣,唿吸略窒,喉結滾動了下。


    男人抬手,輕輕揉了揉黎梔頭發,啞然道:“老婆,我們不離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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