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係統中資料夠齊全,搜索的速度也夠快,隻是一瞬間便有了結果,但這個結果讓花雪有些懵。


    係統之前說過,存儲功能並不具有判定對錯的功能,但索檢之後可以指出資料中互相矛盾的地方。


    在皋陶的搜索中,很明確的指出,文獻中經常把“皋陶”和“大業”兩個人弄混。


    不同文獻弄混也就罷了,關鍵是同一篇文章在不同的流傳版本中,居然分別寫的是這兩個人。


    兩個不同的版本的東漢王充的《論衡·講瑞篇》,居然分別說“五帝、三王、皋陶、孔子,人之聖也”和“五帝、三王、大業、孔子,人之聖也”。


    另有典籍明確說明兩者不是一個人,但是對於到底王充說的是誰也沒有說明。


    花雪表示不能因為我讀書少,你們就這麽欺負我啊,這讓我怎麽跟姐姐解釋啊?


    陳沅見花雪愣住,不明所以:“難道這個人我應該知道?”


    花雪反應多快,這弄不清楚不是我的錯,是文獻本身存在爭議,直說唄!


    “不是,我剛剛愣住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跟姐姐解釋。”


    在陳沅疑惑的目光下,花雪就把王充跟皋陶與大業之間的糾葛講了出來。並表示不是我讀書少,恰恰是我讀書多了,才發現兩本《論衡》居然不是一個內容。


    陳沅表示理解,因為傳抄者的理解與筆誤等問題,書籍中錯漏難免。不過她還是想知道:“那這個人到底是幹什麽的?”


    “皋陶曾是虞舜時刑獄之官,善察人心,決獄明白。後人尊其為‘獄神’。”


    梨園三教九流之人皆有,所以陳沅對於民俗,見聞還算廣博,質疑道:“‘獄神’是蕭何吧?”


    花雪的資料庫裏有解釋:“姐姐說的也對。蕭何也被尊為‘獄神’。不過應該是在漢朝以後。至少《後漢書》裏,祭拜的獄神還是皋陶。”


    花雪也不欲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心中琢磨著以後忽悠人之前要記得把資料都辨別清楚,這次與姐姐說話還好,如果與陳洪謐等人說話的時候出現這種情況,容易惹人疑竇。


    嘴上不停,繼續介紹八姓的起源:“妘姓,起源於祝融。姚、媯同源,都是起源於舜。姞則也是起源於黃帝,是黃帝二十五子之一的姓氏。”


    陳沅稍稍滿足了好奇心,對於“姬”這個姓氏十分滿意:既然自己祖先原本就是姓這個姓的,那自己改迴去名正言順。


    不過隨即又有了新問題:“弟弟,姬這個姓氏,姐姐十分滿意。可是光改了姓還不成,這名字也得改一改。”


    姬這個姓氏,搭配陳沅本來的名字,確實叫出來讀音不雅,必須得改。


    花雪心中也有主意:“姐姐,名字好辦多了。看姐姐心意啦。圓對方,芳字就很適合做名字。如果想要典雅一點,不叫姬沅叫姬萱就很不錯。”


    一邊說,花雪一邊沾水在桌子上寫,以便區分同音的其它字。


    陳沅一愣,剛剛五德始終說的理論言猶在耳,這次花雪取得兩個名字居然都是草字頭,沒法不讓她疑惑:“為什麽都是草字頭?”


    “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陳沅瞬間淚目。


    除夕,眼看梳籠之日將近,前身還沒有想到辦法,兩人心中皆是焦急。


    是夜,陳沅登台獻藝之後,兩人相顧無言,對坐通宵。


    清晨,前身離開梨園返迴桃花庵,雖隻一牆之隔,實乃咫尺天涯。


    陳沅歌《孔雀東南飛》激勵花雪,並以此明誌:“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前身心中巨震,心痛如絞。歸來之後習武如同瘋魔,心中已經做好了武力打破樊籠,遠走高飛的準備。隻是因為無法保證陳沅的安全而顧慮重重,一直未有下定最後的決心。


    直到花雪跨位麵而來,三日之內救陳沅脫苦海,這最後的手段並沒有使出。


    花雪之前敢言最後的保障,固然有自己特殊體質以及星際時代的格鬥專精,也有前身一身內力外功,不敢說冠絕天下,至少也是一時之選。皆是前身刻苦習練而來。


    花雪擁有前身全部的記憶情感,對於當日情景,曆曆在目,刻骨銘心。陳沅問及“草字頭”,當日歌聲,音猶在耳,便將心中銘記脫口而出。


    至於“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才是花雪傾向於草字頭的根本原因。


    前兩個位麵的曆史書中的那個女子,經曆了那麽多的顛沛流離,仍然頑強得活了下去,其中堅忍頑強,唯有原上之草,可以相提並論。


    而麵前的陳沅,童年的悲慘,何嚐不是如野火侵陵?花雪自言願作那春風,給予陳沅新生。


    當日情景,於前身自是刻骨,對陳沅也同樣銘心。陳沅聽得熟悉的詞句,自然想起當日傷感。


    又聞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之言,雖然不知道花雪所知的平行位麵的她將來的淒慘,但花雪所喻的往日淒苦,又自比春風之意,言淺情深,不思自明。


    對比今日苦盡甘來,全是麵前愛郎帶來的改變。幸福之感,瞬間滿溢,心中歡喜,難以自已,雙目漣漣,喜極而泣。


    花雪見陳沅流淚,雖明知是歡喜,仍覺心痛,連哄帶逗,手足無措。他有辦法哄好傷心得想哭的女孩兒,但一個高興得想哭的女孩兒該怎麽哄?小姐生活優渥,縱然有些波折,哪曾有值得喜極而泣之事,花雪當然經驗全無。陳沅孤苦如此,更何談歡喜,前身也沒經曆過。至於中轉之地的那個前身,技術宅哪有什麽人際經驗?


    陳沅見機智如花雪,為她竟然手忙腳亂,破涕為笑。一貫素顏,也不用整理什麽容妝,素手擦去淚痕,正顏對花雪道:“君,心堅如磐石,智深如淵海。挽姐身於危難,贖清白於汙濁。姐,姿如蒲柳,得入君目,幸何如之。唯有此心,韌如蒲葦,此身,輕如柳絮。願君憐惜,不勝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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