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一次,他沒有接下波洛朗的邀請函,那究竟還要多久才能找迴自己這走散的小女孩。


    麵對著麵,林様隻問得出一個問題。


    -怎麽隻穿這麽一點?


    指腹觸碰著夏貽晚的手臂,隔著薄薄的羊絨馬甲,林様音樂感受到了些女孩肢體上的顫抖。


    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控製住的力道,他鬆手,夏貽晚的手臂瞬間垂下。


    “怎麽會在南城?”喉間像是被什麽東西堵著一般,林様發出的聲音滿是沙啞。


    夏貽晚眨眼,上齒輕觸嘴唇:“迴家看看,林總連這個都要管嗎?”


    林様微怔:“……不是……”


    沒等他迴應,夏貽晚再度出聲,然而已是決絕的離別之意。


    “林總,再見。”


    說完,邁開腿,她同先前的陳雯相差無幾,消失在轉角的樓梯口。


    梁譯由從包廂裏走出,剛好夏貽晚單薄的身影從他眼前擦過,連外套都沒穿,隻著一件米黃色羊絨馬甲。


    “夏貽晚!你穿那麽點?!小心凍感冒啊!”


    來不及顧慮別的,梁譯由徑直對著她的背影叫道。


    然而夏貽晚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腳步甚至還加快。


    梁譯由有些納悶,可內心還是有些擔心,想著去女士包廂取一下她的外套,一轉頭便看到站在陰影之中的林様。


    一瞬間,他什麽都懂了。


    順帶便,還向林様保留了,自己同夏貽晚私下有交情的事。


    不過這交情是沾了血緣關係的,梁譯由一點也不慌張,點頭,算是和林様打過招唿。


    “林總,真巧。”


    剛準備敲響隔壁包廂門的時候,卻被林様搶先一步。


    男人闖入紙醉金迷的世界,在女人們驚慌意外的視線中,看到默默放至在沙發上的呢絨大衣。


    林様走上前,一聲不吭地抓起那件衣服。


    路過梁譯由跟前時,他壓低聲音,帶著絲警告還有忍耐地說了一句。


    “晚點再和你算賬!”


    作者有話要說: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讓我看看是誰急了!


    哦!


    是林様啊!


    第29章


    夜色闌珊, 繾綣著這座城市的舊夢,路燈昏黃的光柱中,一點一點小碎冰被寒風帶動, 隨意飛舞著。


    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 東門路的活力依舊不減, 隻是這裏逐漸,一點一點被成人世界的另一麵占據。


    夏貽晚抱著胳膊,以卵擊頑石的狀態企圖抵禦這刺骨寒冷,卻什麽用都沒有。


    這裏不再是華燈初上時的朦朧萬分, 如同冰花綻放在湖泊中心, 殘酷的美麗一點一點蔓延開來。


    路上, 擦肩而過的行人紛紛對夏貽晚投來疑惑的目光。畢竟此刻南城室外體感溫度大概隻有零度,她卻隻穿一件薄衣服便出來閑逛。


    沒有辦法, 當林様出現在夏貽晚麵前的那一刻,她的一切節奏都亂了。


    大腦瞬間如同被鏽死一般, 存留在那裏的唯一念頭便是趕緊離開。


    抬頭, 她看著逐漸陰沉的天空, 還有那其中不停飛舞的密集小雪珠,意識到時間問題,夏貽晚按開手機一看。


    果然,末班地鐵方才從南城的地下交通網內唿嘯而過。


    無奈地歎了口氣,諸事不順, 她隻能打車迴酒店。


    東門路中心地段不便打車,夏貽晚邊哆嗦著邊向外圍方向走去。


    盡管大半夜的東門路是打車的高峰時期,然而今天,老天爺似乎專門想與夏貽晚作對一般,居然安排平台分給她一輛還在三公裏以外, 甚至就在濟石區的出租車。


    取消就意味著再度排隊,而且這個等候時間還是未知數,夏貽晚最終選擇等待司機前來。


    隨便找了個輕微擋風的角落,她蹲下身抱成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司機遲遲沒有打來電話,耳旁卻傳來輪胎碾壓路麵的細微聲響,伴隨著汽車發動機的點點聲音。


    夏貽晚沒有抬頭,而對麵車窗拉下,露出林様帶著焦急與擔憂的麵龐。


    從酒吧出來,他沒有去理會梁譯由的冷嘲熱諷,拿上夏貽晚遺落在包間裏的外套以及隨身物品,林様徑直下到地下停車場。


    他來南城的次數不算少,東門路周邊路段還算熟悉。


    隻是這成片人群裏要尋找夏貽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握緊方向盤,林様有些漫無目的,視線在四散的人群裏尋找著,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昏暗角落裏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好在跟前路允許車輛通行,林様壓著刹車慢慢行駛至夏貽晚麵前。搖下車窗,他微微側身,卡在喉嚨裏的那無形之物依舊存在,半張著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最後,還是夏貽晚無意地抬頭,兩人的視線這才對上。


    林様看到她麵上依舊未變的麵無表情,然後機械似的起身,身形踉蹌一番,徑直朝前方走去。


    他心底一驚,趕緊發動車緩緩跟緊。


    涼意與饑餓接憧而至,夏貽晚感覺許久未發作的貧血再次卷土重來。起身那一刻,世界都變得昏暗起來,視線裏冒著不算美妙的點點星光,伴隨著強烈的眩暈感。


    強行鎮定住身形,她企圖繼續未完成的逃離。


    然而行人與汽車,是沒有對比性可言的。


    林様不費吹灰之力便追上她,對著唿唿寒風的窗,他的聲音脫口而出。


    “上車。”


    夏貽晚仿佛沒有聽見,徑直向前走著。


    林様有些急了,兼顧著道路前方,他再次轉過頭:“別鬧,先上車。”


    他的聲音如同魔咒,時刻都在夏貽晚耳旁迴響著。


    腳步頓了頓,她的內心似乎產生了兒童文學中的天使與惡魔一般,一方在勸說,另一方在竭力阻攔。


    此刻的夏貽晚,頭昏腦漲,渾身都被寒意侵占,唯一的念頭便是迴到溫暖的房間裏,泡個澡,然後舒舒服服地躺進被窩。


    鼻尖已經開始發癢,預感在不久的以後,自己或許就會開始發燒。


    身後,一直緊隨自己的那輛車像是熄火了,夏貽晚聽到些聲音卻並不想迴頭。然而濃濃夜色裏,林様高大健壯的身影冷不防便閃至她的跟前。


    “聽話,先把外套穿上。”她看到林様手裏捏著被自己遺忘在酒吧的外套,整個人仿佛被凍僵一般,夏貽晚想要抬起手,可動作卻極其遲緩。


    林様幹脆直接捏著外套的兩肩,展開手,將她整個人都環在臂膀內,這才用外套將夏貽晚裹緊。


    暖意漸漸,緩慢地驅趕走她身上的寒冷,夏貽晚視線渙散,眼簾內是一個個被放大的模糊的六邊形光花。


    “你一點都不經凍,我送你迴去。”


    幫她整理好衣服,林様直起身子,唇邊唿出的白汽被冷風帶著,直直向天空消散。


    夏貽晚沒有動,不知是在發呆,還是被凍了太久。


    就在林様察覺到她停頓時間過長,正準備牽起夏貽晚的手帶著她上車時,冷不防聽到了對方冷靜,僵硬且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


    “有什麽意思啊?”


    夏貽晚麵無表情,隻是動了動嘴。


    林様微怔,有些沒聽清楚:“什麽?”


    睫毛的浮影,加上方才出神時留下的光斑,夏貽晚最終眨眨眼,像是驅趕著眼角不存在的液體,然後抬起頭來,鎮定自若地看著跟前的男人。


    林様還是老樣子,遇到什麽事情都是雷打不動的冷靜。剛才的出神已經被他驅散,他們二人在風雪中對視著。


    “林様,你這樣,有什麽意思啊?”夏貽晚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嘲諷的角度,輕啟,聲音細微卻有力。


    林様蹙眉:“我不懂你的話。”


    即便嘴上這樣說著,可他的心裏卻已經開始蔓延起了不安。


    自打分別後,林様每一次見到夏貽晚,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今天,跟前的,方才還被自己環在臂膀之中的女孩,是冷漠且無情。


    夏貽晚眼中沒有光亮:“現在哄著我,等到我跟你迴去了,接著將我扔在一邊嗎?”


    現在,倒更像是要魚死網破的趨勢了。


    林様手心不自覺地收緊:“……我沒有打算。”


    確實,他現在唯一的,最大的念頭,便是讓她迴到自己身邊。


    夏貽晚稍微歪頭:“沒有這個打算?林總什麽時候會將時間花在規劃情愛事上啊?”


    對方眉頭逐漸收緊,夜色氤氳著,顯露出一道淺淺的皺紋。


    她繼續放肆地吐露著自己的心聲:“我說錯了嗎?從認識你開始,我陪你笑陪你哭,連睡覺都陪著。你心情好了抱抱我,心情不好了睡完我就讓我滾出房間。林様,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此話一出,夏貽晚久久沒有聽到林様的答複。


    正當她準備拋下這個男人,繼續踏上歸程時,林様終於開口。


    “我……我……”一時之間,林様居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也沒有任何理由去反駁夏貽晚的話。


    被動地快速迴憶了一番兩人一同走過的過去,林様可笑地發現,夏貽晚說的都是事實。


    過去的自己,似乎真的將她默認為發泄工具,以及時刻都會義無反顧地接納自己一切的人。


    “是我不對……你別這樣,晚晚,你別這樣……”


    到最後,林様的聲音裏居然帶著一絲絲的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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