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鳳簫剛謝過恩,便聽外麵通傳道:“帝姬許若然求見。”

    這被皇上諭旨封姬的“許若然”自然就是柯夢遙。

    皇上笑道:“夢遙這丫頭倒是機靈,想來是知道朕今日請了皇弟妹。傳~”言語間竟當真有兩分父親對女兒的寵溺。

    許若然不動聲色地看著,卻很快被匆匆走進門來的人吸引了注意。

    那是個與她年歲相當的女子,一身亮色宮裝,硬挺的繡花領口更襯得一張瓜子臉靈秀可人——自然便是許若然名義上的徒弟柯夢遙。

    她一進門便急忙向許若然看去,見許若然衝自己微微一笑,方鬆了一口氣,好像終於安下心來的樣子,這才笑吟吟給皇上和鳳簫挨個行了禮,又匆忙讓給自己鞠躬的辛佑安平身,方對皇上道:“父皇,兒臣能與許……皇嬸嬸去禦花園走走嗎?”

    皇上故意說:“這個不必問朕,得你皇叔答應才做得準。”

    柯夢遙猶豫了一下,轉向鳳簫時,眼中已帶了些淡淡的警惕。

    鳳簫仿佛沒發現似的,溫和地點了點頭:“小王自是不反對的。”

    柯夢遙迅速掃了他一眼,手上更是一刻也不耽誤,拉起許若然就往外走去,連句告退都忘了說。

    皇上看著離開的兩人,倒也沒怪罪,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三人隨意地聊了些別的什麽。日頭偏西的時候,柯夢遙與許若然才迴到了養心殿。

    許若然仍是一副半夢半醒的樣子,柯夢遙的雙眼卻仿佛比先前更加明亮。

    “父皇,兒臣有一個不情之請。”許若然坐下後,柯夢遙對皇上道。

    “哦?”皇上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鳳簫的目光也不由向她飄去。

    柯夢遙掃了眼辛佑安,道:“辛大人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父皇知道,兒臣原是許大夫的徒弟。許大夫的生活習慣比較奇特,從前定要由我來照顧。如今兒臣身處宮中,許大夫又不得離開王府,兒臣怎能放心?”

    皇上沉吟片刻:“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柯夢遙笑了:“兒臣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說罷,拍了拍手,一個青衣書生便走了進來,衝在座諸位一一行了禮,低下頭退到一邊。

    皇上奇怪道:“這不是前幾日你出遊時帶迴宮中的陶公子麽?”

    柯夢遙笑道:“正是陶公子。我告訴父皇陶公子是我的舊識,想帶入宮來遊玩幾日。其實,陶公子曾蒙許大夫救命大恩,與我共同照顧過許大夫一段日子,對許大夫的行為習慣也算得上了解。兒臣希望皇叔能讓陶公子住在府上,至少能讓許……”她好像才發現自己叫了那麽多次“許大夫”似的,衝鳳簫抱歉地笑笑,繼續道,“讓皇嬸嬸有個照應。”

    皇上麵色一沉,低叱道:“胡鬧!陶燁身為男子,讓其進宮本已是朕念你初進皇宮無法適應,如今你竟要讓他進王府侍奉王妃?得寸進尺!這成何體統!”

    鳳簫卻笑道:“無妨。”說罷衝那“陶公子”溫聲道:“陶公子可以近前說話麽?”

    陶公子似乎遲疑了一下,慢慢走上前,抬起頭來。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文弱書生,五官還算清秀,隻是在天子貴胄麵前有些緊張,整個人看起來拘謹了些。

    鳳簫看了許若然一眼,向陶公子道:“原來陶公子是王妃舊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何方人士?”

    陶公子一鞠躬,畢恭畢敬答道:“草民姓陶名燁,祖籍姑蘇,中過秀才,但才疏學淺,之後便未再進京參加京試,不過經營些小買賣。”

    鳳簫的目光移向許若然,卻無法從她的麵上讀到任何東西。他於是又看向陶燁,陶燁恭謹地立在原地,連袖子都未曾顫動一下,從眉毛到嘴巴無不寫著“順從”兩個字。鳳簫忽然笑了:“既然如此,那便請陶公子入小王府中做個幕僚,不知陶公子可肯屈就?”

    陶燁一副誠惶誠恐地樣子,連連鞠躬:“自然是草民的榮幸。草民一定盡心盡力,為王爺和王妃分憂。”

    柯夢遙不由自主地笑了。而許若然從方才起就一直仿佛事不關己,此刻更是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皇上還欲出言阻止,鳳簫卻起身道:“時候已不早,臣弟也該告退了。”

    辛佑安自然也不能獨自留下,也隨著起身告退。

    皇上看了看陶燁,又看了看許若然,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低低歎了口氣:“罷了罷了,都去了吧。”

    幾人終於離開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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