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宙誕生之初,隻有阿撒托斯存在。


    自祂的本質內,誕生了“黑暗”,“無名之霧”,以及“奈亞拉托提普”。


    隨後,“黑暗”誕生了至高母神莎布·尼古拉絲。


    “無名之霧”產生了“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


    三柱神由此而立,亦是所有神明的源頭。


    但在漫長時光中,這位世界的至高神意識到了,在自己的存在維度之上,仍舊有一股無上的未知力量。


    那淩駕於宇宙的一切法則,與生物的行為模式不同,是絕對理性的存在。


    當那宇宙之上的理性指向哪裏,哪裏就遭受物質的湮滅與毀壞,不受任何既定法則和宇宙智慧的束縛。


    就連蘇克也清楚的例子——當預言昭示,過去的地窟世界無可避免迎來末日,隻能利用規則的直觀,對末日進行另類的詮釋。


    兩千多年前海肯的“月上神國計劃”之所以能實現,就是出於這個前提。


    而終焉之所以在白夜城鍾聲敲響、末日重啟之後穿過大傳送門殺掉他,也是為了應對絕對理性而做出的補救措施。


    重啟了絕對理性降下的末日世界,蘇克這個存在作為罪人必須得以誅殺,哪怕星空命運女神也無法阻止。


    而此舉並未逃過絕對理性的目光。


    很顯然,世界沒有毀滅,罪人蘇克也複活了,這不符合預期。


    因此,末日再度席卷了這個世界,以深淵通道歸屬的爭端由此展開……


    這樣的例子,發生在宇宙的無數個角落,數不勝數。


    也有那些徹底被毀滅,湮滅在時空裏的文明。


    阿撒托斯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為了避免有一天作為宇宙核心的自己遭受同樣命運,於是祂又從身體裏分化出一道影子。


    那即是阿撒托斯之影。


    隨後,從地球而來的一名幸運兒穿越時空的限製,無意間得到了這股力量。


    宇宙核心的影子為他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力量,成為了甚至淩駕於三柱神的人類。


    那即是後來的淵古之主。


    蘇克在無垠的宇宙外域苦笑了笑。


    淩駕於三柱神的人類……


    某種程度上,淵古之主就是最初穿越世界的人類,在他之後,地球才和其他世界開始建立聯係,穿越成為實現時空旅行的可能。


    居然能直接領到阿撒托斯的力量。


    同樣作為穿越者,這待遇差別也太大了……


    但很可惜的是,獲得近乎無敵的力量後,孑然一身征伐無數世界的淵古之主在漫長時光中,慢慢喪失了人性。


    這偏離了阿撒托斯本尊的想法。


    在宇宙真理中,物質與非物質存在不一定都是相對的。


    但用相對去解釋,就能夠創造法則。


    在光誕生以前,沒有人去談論光的存在,自從黑暗出現,光才被賦予了意義,互相作為了對立麵。


    因此,在隻有絕對理性的世界,一旦灌注維度足夠高的感性……


    也許對立也將因此而生。


    在淵古之主尚未完全掌握力量前,他的人性是足夠的。


    但當他掌握力量後,人性已薄弱到微不可見,挑戰絕對理性的嚐試最終以慘敗告終,沉睡在地窟世界的白夜城數萬年,並留下深淵作為複蘇的契機。


    終於,當末日選擇降臨在地窟世界時,奈亞拉托提普通過深淵,發現了沉睡的淵古之主。


    複蘇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愛麗絲在兩千年後蘇醒時喪失了大部分記憶,很可能是由於當時喚醒沉睡的淵古之主的,不僅僅隻有她。


    還有附身在她身上的奈亞拉托提普。


    從別西卜留下的碎片裏看到的畫麵,愛麗絲身上殘留的藍色光芒,很有可能是奈亞拉托提普解除附身時的影響。


    於是,再度蘇醒的淵古之主將目光放到了自己最初的故鄉。


    地球。


    他創造出無數的種子送往地球,目的正是為了發展出有潛力的感性載體。


    黑路嘉是最開始那一批,在深淵長大,訓練後作為潛伏者被派往地球。


    可惜,她並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提前迴到了地窟世界,發展靜謐教會作為獨立勢力。


    對此不滿的淵古之主親手毀滅了深淵舊都,又重新塑造其他人,讓他們作為新生嬰兒來到地球,分置到世界不同角落,和地球人一樣長大。


    隨後的二十年後,全球降臨發生。


    在所有啟動者中,蘇克成為了最脫穎而出的那個,這其中自然離不開星空命運女神的偏愛。


    而這時,他仍舊保有完整的人性,並且有追隨的夥伴和鼎盛的人望。


    順理成章,在寂臨城他成為了“真正的啟動者”,在深淵通道與淵古之主搭上聯係,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並且在外神集體降臨的戰爭中,他已取得通往多維世界以上的資格。


    ……


    一切就是這樣。


    淵古之主灌輸的知識,隻給了蘇克兩種選擇。


    一,與祂協手,將高維的人性打入宇宙終極之上的維度。


    二,被祂吞噬,將高維的人性打入宇宙終極之上的維度。


    看著那高居王位的模糊身影,蘇克的眼神帶上了嘲弄的意味。


    無論怎麽選都沒有差別,還不如說隻有一條路可走。


    『若是理解了這點,便坦然接受汝之使命。』


    使命。


    蘇克眼中的嘲弄絲毫不減。


    “獲得阿撒托斯之影的力量,完成絕對理性的對峙,這就是你自認為的使命嗎?”


    他身上的火焰熊熊燃燒著。


    “看來,你的確接受了這個使命,但你創造的生命體們可不一定這麽想。”


    “絕對感性?高維對峙?這種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你接受使命是你的選擇,而我的答案是拒絕。”


    淵古之主在王座上站了起來。


    『也罷,待汝將宇宙之力燃燒殆盡,吾將奪走原初人性之火。』


    蘇克依舊維持著火焰。


    “如果我猜得沒錯,絕對感性並非隻有‘火焰’一種存在方式吧?”


    王座上的黑影維持了片刻寂靜。


    『你是被選中的。』


    蘇克慢慢搖了搖頭。


    他之所以成為絕對感性的載體,是出於星空命運女神的垂青?


    不,恐怕並非如此。


    最大的疑點,如果他從最開始就受命運擺布,注定成為承載人性的工具,那當初為何要讓地球所有人轉移過來?


    恐怕,這場全球降臨的地窟遊戲,本質上隻是一場篩選而已。


    他因為有命運女神的垂青,自然獲得比其他人更好的起點,但命運隻是決定了他的起點,而非決定他的去向。


    其他人也一樣,無論趙夢靈、李微娜、雷格、李草他們,脫穎而出並非巧合,而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


    力量可以被賦予,但信念與意誌是自己的。


    就算沒有命運女神的幹涉,哪怕從一開始就沒有火焰,這條路他依舊會以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直至現在,與自己的造物主對抗。


    “我對一件事很好奇,時至今日,想要獲得人性之力的你,還記得尚且身為人類時,自己最初的名字嗎?”


    淵古之主沒有迴應,但周圍的星空頓時暗了一截,無形的壓迫擠壓著蘇克身上的火焰,令他不得不往裏添加更多的薪柴。


    “要做的話,我會的。”蘇克咬牙笑著說道。


    事實擺在眼前,麵對宇宙最初的力量,自身的所有都遠遠不夠抵禦。


    “但我有自己的理解。”


    火焰之中,他從胸口取出一本無形的書,攤開到其中一頁。


    “你知道嗎,我在無形的時光中留下了一本書,在某些群體還蠻受歡迎的,也許在某一天,能被後世某個世界的人所獲得吧。”


    握著手裏的無形書籍,蘇克的眼瞳越來越亮,直至燃燒出火焰。


    “讀取”!


    外域空間晃動起來,外神的力量接二連三被投入火種當中,火光一時照亮了深邃的黑暗。


    這並非隻是單純的火,而是讓整個外域空間都震動割裂開來。


    淵古之主的身影驟然而至,一把漆黑的、覆滿眼珠的蠕動長刃將蘇克的身體一分為二。


    “如果你一定要我上升到那個維度,那麽我會的。”


    在星空中被撕扯著上半身,“讀取”自身所寫書籍的蘇克嘴角勾起笑容。


    “但我抵達那裏,是為了消滅你的存在,終結這場由你操縱的遊戲。”


    唰拉——


    各分一半的殘軀,在外域星空中消失於無形。


    但在某個無人觸及之地。


    火焰已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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