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肯特的魔藥特性析出,蘇克從水鏡結界出來,用一把風將僅剩的黑灰揚走。


    外麵已經一堆人等著了。


    “請問滅掉對方整個船隊有什麽感受?”


    “你會擔心神複會報複嗎?”


    “能否問下你的名字?對應的魔藥途徑是?”


    地窟新聞社的記者圍了上來,蘇克朝人群外側走去,隻迴答了其中一個問題。


    “我叫庫洛。”


    隨後便帶著劉悟天和林鴉離開了。


    迴到青蘋果號上,伊絲夏正坐在船頭望著海麵,蘇克向迴過神的她點了點頭,返身走進船艙。


    三位人魚女性正把自己裝在一個大玻璃櫃裏,看到他進來後,她們如魚一般躍出,克洛怡用法杖將盛滿海水的玻璃櫃縮小,收進掌中。


    她拉著尤妮絲到外麵等候,眼中意圖不言自明。


    海柔兒站在原地,腳下緩緩溢開血暈。


    她忍著疼痛笑著說道:“你不光成功救出了夏琳姐,還幫人魚族報了仇,請允許我代表全體人魚向你表示感謝。”


    海柔兒想試著用人類的禮節行一個禮,但彎膝蹲下的動作讓她疼痛加劇,孱弱的雙腿顫抖起來。


    蘇克連忙扶住了她,托著她的肩膀減輕她的受力。


    “這個樣子就不要亂動了。”


    他從印紋裏抽出一把長椅,提著她的肩膀將她放了上去。


    “你早該告訴我雙腿的事情。”


    蘇克蹲下去,托起海柔兒的小腿,隻一眼就皺起眉頭。


    這出血量不是一般的大,連傷口在哪都看不見。


    他取出淡水,衝掉血漬,眼神卻不由得凝固。


    海柔兒的腳上,分明沒有傷口,新生的雙足纖細雪白,令人難以置信的稚嫩。


    沒有傷口。


    那為什麽會出血?


    被這樣看著腳,海柔兒不知道為什麽感到有些難為情。


    “我……不知道怎麽開口,而且……所有化出雙腿的人魚都要經曆這一步,信奉過往傳說的我們始終相信,隻有成功度過了這一難,才能跨越海洋和大地的阻隔,前往心中之人所在。”


    人魚的本質是海洋生物,實現了從海洋到陸地的物種往往需要數千、數萬年的演化,而她們以疼痛為代價,隻為了換取這樣一個機會。


    甚至於,在這個過程中,因出血量太過劇烈,殉情的也不在少數。


    “很疼吧?”


    海柔兒愣了愣,裝作不在意的防線頓時崩潰,眼角疼出眼淚來。


    “嗯!好疼……”


    “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提前告訴我。”蘇克歎了口氣,她沒必要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好的……”海柔兒夾著淚花說道,“我身為公主,是不是不夠堅強,據說有些人魚在陸地上行走萬裏,留下一路血腳印,才成功與定情之人相會。”


    “不,不管怎麽說,這也太誇張了,做你自己就好。”


    估計,又是某個童話故事裏誇張後的版本。


    像這麽走,估計到男方麵前的時候,是以幹屍的方式被送過來的……


    “那個……”


    聽到海柔兒猶豫的聲音,蘇克收迴思緒,看著她說道:“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


    海柔兒捏著胸口,船艙裏都能聽見她蹦蹦的心跳聲。


    “現在……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


    蘇克頓了頓。


    之前確實答應過她,要陪她到天黑的。


    他笑著點了點頭,“好。”


    “那個……”


    一側突然又有聲音傳來。


    兩人撇過頭去,看見安格斯慢慢從地上坐起,臉上一臉的尷尬。


    “雖然不想打斷你們,但我覺得自己再待在這裏有些不太合適……請允許我去外麵吧……”


    蘇克臉色一黑。


    他是不是誤解了剛才對話的意思……


    “你身體沒事了嗎?”


    “當然,”安格斯逃也似的往艙門口走,“作為一名考古學家,麵對艱難的環境是必須素質。”


    他打開艙門,臨走前說了一句:


    “庫洛先生,我沒有那種迂腐的想法,就算船上有孕婦,我也不會認為有什麽問題的。”


    安格斯說完後,“貼心”給他們關好了門。


    蘇克:“……”


    海柔兒:“?”


    她迷茫看著蘇克。


    “孕婦……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蘇克一臉黑線,估計一會出去,林鴉聽說後又要吐槽了。


    兩人聊著整件事情的經過,以及神複會相關的情報,時間不一會就來到晚上。


    蘇克將海柔兒抱出船艙,果然,甲板上看他倆的眼神完全就不對勁了。


    將懷裏的人魚公主交給尤妮絲,送別她們三人後,蘇克轉過頭,就連傑西都在盯著他。


    蘇克:“……”


    “好了,你不用解釋,懂得都懂。”林鴉一副真相了的模樣說道。


    “你懂個屁。”蘇克毫不留情罵了他一句。


    這時伊絲夏緩緩走到他身前。


    “現在有時間嗎?”


    蘇克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現在離迷霧出來還有一段時……”


    他低下頭來,其他船員用更異樣的眼光看著他,林鴉和劉悟天看了眼他身下,還露出敬佩的目光。


    得,奇怪的誤會增加了。


    蘇克也懶得解釋,和伊絲夏走進船艙,關好了門。


    “你應該不是故意為了讓他們誤解吧。”


    “我說過,如果你想,隨時都可以,”伊絲夏淺淺笑了笑,否定了他的猜測,“但這次的確不是。”


    她靜靜閉上雙目,驅動靈性。


    “我想要給你看的,是這個。”


    在靈性的作用下,她的周身緩緩浮現出一圈聖白色的圓環,即使是她那張陰鬱沉靜的臉龐,也在這股光芒照耀下,顯得有種聖潔的意味。


    聖環。


    “主播”晉升序列6“修女”的必要條件。


    “是什麽時候?”蘇克疑惑問道。


    過去試了那麽多次都沒成功,畢竟伊絲夏並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找到信仰的那類人。


    “就在今天,你不知道嗎?”在聖光環繞下,她露出一個極少有的真心笑容。


    “從今天發生的事裏,我得知了一件事。”


    “我也許永遠都不會去信仰某個神靈。”


    “因為我內心信仰的,隻不過是某個讓我摒棄過去,還願意千裏迢迢趕迴來救我的人類罷了。”


    伊絲夏睜開眼睛,從印紋中取出鏽紅色的多邊形玻璃瓶,深邃的雙眸裏第一次有了光。


    “可以麻煩你……”


    “見證我的魔藥晉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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