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齊默前去司徒家的時候,的確是一眼便看中了司徒風。


    但現在,似乎又有了其他選擇。


    盡管陳實的靈根一般,根骨也一般,但相比之下,他的心性要比司徒風來的更加討喜許多。


    而且,有時候,齊默總會產生一種錯覺,他會在陳實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一個入了奴籍的凡人,一心想要修仙。


    驚才豔豔者,大都是眼高於頂之輩,這樣的人,多數折戟於登頂半途,能夠問鼎天下者少之又少。


    雲從龍曾說過,任這大九州天賦超絕者無數,可最終登峰者,仍是他們這些庸人。


    說到底,這天下,終究是庸人的天下。


    真正能以超絕天賦傲視群雄者,當今天下,唯有齊默那位小師叔一人——那個風華絕代的扶搖劍主風不同!


    陳實若要成才,這條路會比別人難上萬倍,但事在人為,難,卻並非不可能。


    轉眼,一夜過去。


    坐在角落裏的陳實,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


    僅僅一夜工夫,他便在這一枚靈石的幫助之下,由煉肉境踏入了煉骨境!


    當然了,這並非是因為陳實的天賦如何了得,而是因為他這些年來與司徒風一同修煉時打下的底子,隻要有足夠的靈力支撐,突破境界並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陳實意猶未盡的轉醒過來。


    一睜眼,便看到了坐在桌邊盯著自己的齊默。


    他連忙起身行禮道:“前輩。”


    “別喊我前輩,我也才剛滿二十歲而已,這段時間,你就繼續喊我道長吧。”


    “我明白了,道長。”


    齊默又道:“你迴去收拾一下,洗個澡換身衣服,我稍作片刻便前去司徒家,你在那裏等我便是。”


    陳實道別之後,齊默便又去城中找了個鐵匠鋪。


    鋪子掌櫃立馬笑著迎了上來:“客官,是要打兵器嗎?鋪子裏有成品刀劍,都是上好的靈器,至少也是中品的!”


    齊默卻道:“給我打兩把鐵劍,看你們境界都不低,靈力催化之下,半個時辰應該能弄好吧?”


    “這……鐵劍?”


    鋪子掌櫃明顯愣了一下。


    哪怕是千百把鐵劍,都抵不上一塊靈石,還得占著鍛造爐,完全是個賠本買賣!


    這道士,莫不是來消遣自己的?


    鋪子掌櫃正要拒絕,齊默卻又取出一個乾坤袋,擺到掌櫃麵前,道:“三千塊靈石,也不算耽誤你做生意了吧,我急著用,最好快些。”


    看到這乾坤袋,鋪子掌櫃已經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迴去。


    他接過乾坤袋,點齊了數目之後,這才又連連點頭道:“嘿嘿,客官,您隨我前去後院喝杯茶,最多半刻鍾便可!”


    “有勞了。”


    齊默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兩把鐵劍便已出爐。


    拿了鐵劍之後,齊默這才慢慢悠悠來到了司徒府,此時,司徒風和陳實已經在院子裏等候了。


    相比於司徒風的迫不及待,陳實則依舊顯得有些拘束,他也沒有按齊默的吩咐洗澡換衣服,依舊穿著那滿是汗漬的粗布麻衣。


    衣衫之下,還有幾道血痕。


    夜不歸宿,所以這才挨了鞭子。


    齊默隻是看了一眼,並未多說什麽,隻是將兩把鐵劍分給二人。


    隨後,又讓府上的下人抄了把太師椅過來,就這麽躺在樹蔭下開始曬起了太陽。


    “揮劍。”


    齊默隨口說了一句,隨後便閉上了眼睛。


    兩人也未有怨言,老老實實如齊默所言那般,一下一下的揮劍。


    他們此前雖然沒有練過劍,但畢竟也習過武,劍該如何揮,還是明白的。


    兩人一邊揮劍,齊默一邊說道:“所謂劍法,便是一招一式的拚接,想要在劍道上有所造詣,每一招每一式,都需爛熟於心,做到劍隨手動,手隨心動,便算是入門了。”


    “屆時,無論是多高深的劍法,對你們而言,都不是什麽難事。”


    說罷。


    齊默便沒再言語。


    如此,足足練了半天,太陽升到了最高處,正是最為炎熱的時候。


    兩人身上的衣衫都已經被汗水所浸透。


    司徒風停下動作,抹了一把汗,有些抱怨似的問道:“道長,我已經揮劍數千次了,咱們什麽時候才是學劍法?”


    “繼續揮劍。”


    齊默並沒有迴答司徒風的問題,隻是隨口哼了一句。


    司徒風雖有些不耐,但也隻得老老實實繼續揮劍,誰讓當初是自己非要讓齊默教他學劍的呢。


    一向溺愛司徒風的司徒興漢也給專門叮囑了司徒風,既然跟著齊默學劍,那便不可喊苦喊累,若不想跟著齊默學,那便日後都別學劍了。


    所以,哪怕心裏有萬般不耐,司徒風為了學劍,也隻得聽從齊默的安排。


    齊默又何嚐看不出司徒風的性子。


    出身大族,從小便被整個司徒府的人寵上了天,久而久之便養成了這副心高氣傲的性子,若不加以打磨,縱然有這超然天賦,日後也難有所作為,且更有可能會因這性子而死在別人手中!


    若是這性子打磨不出來,那便隻能說,齊默看走了眼。


    到那時,他也不會選擇帶司徒風迴山了。


    第一天,齊默什麽都沒幹,僅僅隻是讓他們一下一下的揮劍,直至日落,齊默便又收了兩把鐵劍,離開了司徒府。


    待到夜色將至,陳實又偷偷溜出了司徒府,到了齊默所在的客店。


    他所做的,依舊是磨劍。


    這是齊默專門吩咐他的,幫齊默幹活,齊默會給他一些靈石用於修煉,本就天賦一般,若是資源再不充足的話,哪怕是有著遠超常人的毅力與心性,也不可能在修仙一途上走得有多遠。


    盯著陳實磨劍,齊默突然問道:“昨日讓你收拾那一地的屍體,你感覺如何?”


    陳實停下手裏的動作,隻一想到昨夜的畫麵,他的臉色就不由得變得蒼白了起來,甚至開始忍不住的幹嘔。


    昨天為了收拾那一地的狼藉,陳實吐了不下八迴。


    這樣的場麵,對他來說還是太血腥了,尤其那兩人的身軀被魔氣繚繞,早已腐爛,那股腥臭之氣,隻是聞一下,都可讓人吐出隔夜飯。


    見陳實這副表情,齊默又道:“若要踏上仙途,這些東西,你日後還會經曆無數次,甚至免不了讓你親自動手殺人,昨天隻是讓你盡早習慣而已。”


    “仙路沒你想象的那麽逍遙,那些禦劍而行的劍修看著瀟灑吧?他們一個個,也都是踏著屍山血海才走到今天的,活下來,才能走得更遠。相比於你,你家少爺雖養尊處優,但在這一點上,他比你認識的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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