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憐看著景楓,望著那個帝王的一雙杏目,她緩緩撫了撫額心中新畫的紅梅花,淡淡地移開了眸子。


    說起來,她是跟在景楓身邊時間最長的女人了,可是……


    她又有多久沒有看見過他這樣的眼神了?似乎……這些年來,隻有在知道他的母妃死去時,景楓才露出過相似的神情,而他,在這裏,在昆華宮,為了她……


    “娘娘!”初九給司徒青憐遞去了一粒提神的藥丸,“您臉色不太好,這幾日勞累你了,昨兒晚上也沒有睡足兩個時辰,而你又一向喜歡睡覺,現在必是有些不適了,娘娘……這是春雨姐姐叫奴婢帶著的。”初九見司徒青憐沒接藥,便拉過了她的手,強硬地將藥放進她的掌心,並微微蹙起了眉心,“吃了,安神。”


    司徒青憐在皇宮裏,心腹不多,唯有初九和春雨兩個人,然而,司徒青憐與這兩個丫頭的相處模勢卻一點也不像是主子和婢女,反而像極了關係其極親密的姐妹,在夏櫻之前,司徒青憐一直都是執掌鳳印的,在外人看來,她與自己的本家有關係不好,然而,司徒家倒底是武家,從小,司徒青憐也習了不少的武藝,在景楓得到江山之後,司徒青憐的武藝這才沒有機會展示,這幾年也才稍微生疏了一些,否則,早幾年之前,司徒青憐也曾贏過慕臣好多次……她在後宮之中的口風一像不錯,可是,她認真起來之時,身上也總是帶出幾威儀的,難得了春雨和初九並不懼怕司徒青憐,在人後,這兩人也常常擠兌司徒青憐。如此這般,可是……這麽多年來,春雨和初九對司徒青憐的感情早就不僅僅是主子與奴婢了。


    “不吃!”司徒青憐皺了皺眉頭。“本宮又沒有生命,是藥三分毒。哪有人莫名其妙地就去弄藥來吃。”


    “不可……”以字還沒有說出來,司徒青憐便已經將那粒白色的藥丸丟進了初九的嘴裏,“就你丫頭話多,吃上點藥才能好好地治治你。”


    初九見司徒青憐的神情堅決,終是閉上了口,不再強迫司徒青憐去吃了那粒藥,再次打量著司徒青憐。初九便也覺得她現在的臉色已經沒有剛才難看了。


    初九與司徒青憐不再交談,有那麽一瞬間,昆華宮中沉默地氣氛叫人有些不自然,與景楓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會後。歸海修黎首先將眸子移開,看向司徒青憐,“青憐姑姑!”


    歸海修黎喚了一聲,見司徒青憐衝著他打開了手,又緩緩地蹲下了身子。歸海修黎這便一頭撞進了司徒青憐的懷裏,“青憐姑姑,你都好幾個月沒有去看姐姐了,你不去姐姐那裏……姐姐便整日裏一個人。”歸海修黎說著,眼眶突然紅了起來。可是,他卻拚命地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他還好,他一個人呆在宮殿的時候,還會去找小宮好小太監玩一會,或者自己去牆角挖蛐蛐,然而,歸海溪黎卻不一樣了,這幾年來,歸海修黎親眼看著自己的姐姐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安靜,她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說一句話,這幾日也不知道是怎麽迴去,歸海修黎總覺得姐姐變得更加沉默了。


    她有時候可以望著天空,一看便看幾個時辰,連姿態都不換一下,歸海修黎和歸海溪黎住的那個地方,原本就比冷宮還要冷清,這幾日下來,歸海修黎總會莫名地覺得……似乎,他的姐姐可能已經不會說話了,便是歸海修黎去叫她,歸海溪黎也不一定會迴應。


    姐姐身上帶著秘密,那個秘密讓她變得這般憂傷,歸海修黎一向是知道的,可是,他卻無法與她分擔,在姐姐的眼裏,他始終是一個孩子,始終是她的一個累贅,她什麽都不會告訴他,這一點,歸海修黎卻恰恰是與夏櫻相反的,在夏櫻那裏,她常常不將他當成一個孩子,她會告訴歸海修黎應該怎樣做,她會告訴他,不能什麽都去依賴別人,他已經不小了。


    咬著下唇,歸海修黎完全將景楓無視,縱然他恨不得用彈弓給景楓一下,可是,他還是不敢這麽去做,至少,他的姐姐還住在華褚。


    夏櫻見歸海修黎的眼睛已經紅了,卻又始終不曾掉下一滴眼淚,心裏不由的一酸。


    司徒青憐半蹲著身子,拍拍歸海修黎的頭,“修黎,你想哭麽?有青憐姑姑在……你還隻是一個孩子,想哭,便哭吧。”


    搖了搖頭,歸海修黎離開了司徒青憐的懷抱,“不,夏櫻姐姐和鳳燁哥哥告訴我不能哭……我不哭。”歸海修黎宛然一付小大人的模樣,“隻是……青憐姑姑,你多去看看姐姐好不好,這些天,姐姐經常一整天不說話,任誰叫她,她也不理,我看著……害怕。”


    “嗯!”司徒青憐很幹脆地點了點頭,“這幾日裏……青憐姑姑有很多的事,對不起。”


    歸海修黎搖頭,“青憐姑姑……”


    不知道為什麽,夏櫻總覺得司徒青憐在提起歸海溪黎有幾分不自然,說不上是哪裏不自然,可是……那種別扭的感覺,卻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了人的,從當日在封後宴會上,百裏鳳燁便對夏櫻提起過同樣的事,然而,若說不自然,卻又是不對啊,當當那一聲‘青憐姑姑’便可以看出她們之間的感情應該很好才對,況且,對於歸海溪黎來說,歐陽逸仙無疑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可她卻能把那一塊錦帕轉贈給司徒青憐……


    歸海溪黎那樣的性子,在這華褚皇宮中,僅僅隻有一個相處還不錯的人,這樣的有關係,這兩個之間不應該讓人覺得不自然啊。


    歸海溪黎與司徒青憐之間,給人的感覺甚至不如司徒青憐與初九。


    來來迴迴地看了已司徒青憐好一會,夏櫻仍舊什麽都想不出來,便也不再去多想,畢竟,她們之間怎樣也好,與她都沒有多大的關係。她來到華褚最大的目的,無疑是了解北冥玉的一切。


    “百裏哥哥呢?”歸海修黎一把抱住夏櫻,“百裏哥哥去哪了。為什麽這麽多天他也不來看我,而且……他交給我的書。我都已經看完了。”歸海修黎的語氣中帶著三分懷念,七八不解,“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好,百裏哥哥不理我了。”


    “不會。”夏櫻不自覺地放柔了語氣,“他永遠都不會!”


    夏櫻的聲音不比司徒青憐的軟糯,可是,聽在歸海修黎的耳朵裏卻比任何天籟都叫人歡喜。


    “陛下。你在想什麽?”司徒青憐一直沒有聽見景楓說話,不由的用手肘去抵了抵景楓的腰,“陛下……”


    景楓冷冷地笑了一聲,負手於身後。杏目在夏櫻和歸海修黎身上掃了好一會,卻一句話也不曾說出來。


    “修黎,你姐姐怎麽樣了?”夏櫻歎息了一聲,那一天,難得看見歸海溪黎主動來到昆華宮中。告訴了她一些話的事情,雖然……那些往事裏大都無法脫離守皇,然而……夏櫻還是覺得,那裏麵必有一條線索與北冥玉有關,可惜……她隻說了一半便自己昏了過去。這其間又被洛北摔了兩次,把腳也給扭了,“她的腳……”


    “沒事了。”歸海修黎皺起了小小的眉頭,雖然他並沒有因為此事而去怨恨洛北,可是,也單憑洛北把歸海溪黎的腳弄傷了這一點,歸海修黎便對洛北沒什麽好感,“現在還包著,但太醫說沒有傷到筋骨,姐姐的腳也不似兩天前一點都不能了。”


    梅月和歐陽逸仙兩個人已經在他們談論的時候走進了正殿。


    夏櫻最先進去,司徒青憐跟在夏櫻身後和景楓手挽著手也走了進去。


    “好極漂的山水畫。”司徒青憐進入正殿,不由的被昆華宮牆壁上的那九幅圖畫所吸引了,站在牆壁之下,司徒青憐仰望著那一幅幅生動的圖畫,神色微醉,“這樣的畫不知是誰人所繪。”頓了頓,司徒青憐又一次按按眉心中的紅梅花,笑問道,“是不是歐陽先生的畫際?青憐有幸一見,三分有幸。”


    景楓立在司徒青憐身後,一雙鳳眸眨也不眨,依舊和司徒青憐一樣打量著畫作,然而,他的眉宇之中卻不似司徒青憐那般純粹地欣賞,而是探究的神情,宛若想要挖掘真相的知府。


    很快的,夏櫻發現景楓的瞳孔微微一睜,夏櫻便也知道……景楓一樣是發現了那其中四幅畫裏麵所指的地址。


    “當初把百償山與懷因河給我當嫁妝,你是不是從一開始便猜測到了那兩處或多或少牽扯到了北冥玉?”夏櫻開門見山的問,連一點婉轉都沒有,因為她相信,若是景楓是一個聰明人,那麽,在他也不完全明白北冥玉中牽扯到了什麽的時候,卻是一定不會瞞著她的,畢竟,兩個人一同分享線索才能讓秘密早日浮現。


    華褚的皇宮侍衛算是不錯的了,這些日子,隻要離開皇宮到江湖中一走,那麽,凡是江湖人,沒有不為北冥玉心動的,傲天甚至告訴過夏櫻,在夏櫻離開大夏到華褚之後,他的靖安王府已經遭到江湖人很多的襲擊了,他們試圖從她住過的地方,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洛北和傲天做為使臣從大夏來到華褚的這一路上,也見過很多因為北冥玉虛假的消息也引起的鮮血!


    幾天前從宮外迴到華褚皇宮的時候,夏櫻也聽過宮門口的侍衛在談論刺客的事,聽說,從夏櫻成為皇後起,華褚國內,試圖闖進宮裏的人多了很多,他都都擋下了二十幾批蒙麵人。


    景楓一陣苦笑,直直地盯著夏櫻的眼睛,“如果我告訴你……百償山與懷因河完全是一個誤會,我跟本不知道它們與這事有關,你會不會相信?”


    夏櫻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無論信也好,不信也罷,他即已經說了他給的答案,夏櫻也不會去追問。


    夏櫻沒有迴答,景楓也不再尋問,隻是……景楓突然有些疲憊起來,為什麽她與百裏鳳燁談論的時候可以有那麽多微笑,可是,與他交談之時。卻連一個疑惑都不會尋問?


    他知道夏櫻對百裏鳳燁沒有男女之情,可是……每當想到,便是沒有情愛。可是,在她心裏。他還不如百裏鳳燁的時候,景楓便止不住想要把眼睛裏的一切都通通捏碎的衝動。


    又看了那些畫好一會,夏櫻轉身便朝著自己的臥室而去,果不其然,梅月和歐陽逸仙兩人都躲在裏麵。


    歐陽逸仙在地板上用手指沾了灰塵去寫字,寫的恰是一首古詩,梅月雖是識字的人。可是,對於詩詞卻不怎麽研究,也沒有多少機會去學,像她那樣從小便被買進宮裏的宮女。能讓她跟著去學幾個字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看著地板上的那首詩,梅月聽歐陽逸仙講解簡直聽得入了神……她不知道那樣短短的幾句話,怎麽就會有那麽多的意思,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玲瓏的人,才能寫出那樣的詞藻。


    “小姐!”在聽到開門之聲。梅月這才迴過神來,將頭從地板上仰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夏櫻直接過去,一把提起歐陽逸仙的領子,“歐陽先生。你躲什麽?”


    歐陽逸仙做出一副受氣小白兔的樣子,兩隻像極了黑葡萄的眼睛隻差就滴出水來了,他嘟著嘴,扯著參綠色的錦服,“在下不出去……你是皇後,可在下隻是個平頭百姓,外麵那個又是皇帝,他……他會怪在下私闖皇宮,然後砍了在下的。”說著說著,歐陽逸仙的語氣已經變得格外淒慘了,好像下一刻,就立刻會有人一刀剁了他一樣,歐陽逸仙猶覺不夠,連忙去摸自己的脖子,又倒吸一口涼氣,口中還嚷著,“完了,完了,好疼好疼……在下的脖子與腦袋分家了,血……血,在下瘦弱流不得那麽多血的。”


    梅月和夏櫻相視一看,一時之間,兩個人臉上都生出了好幾道黑線……


    梅月一個巴掌飛了過去,“歐陽先生,你別鬧了,修黎都比你懂事!”


    歐陽逸仙這才從自己的想像中迴到現實,睜著大眼睛笑意言言地瞧著梅月和夏櫻,“在下……在下還活著啊,多謝兩位救命之恩!”


    “……”夏櫻見過這個人的很多麵,每一麵都很真實,不似景楓那種刻意的偽裝,眼前的這個參綠色錦服的男子,便是時常轉換著性格,可是,夏櫻卻總是覺得,他的每一麵都是傾心而出的,她不信他是在做戲,然而……夏櫻卻也知道,這個人是霧,是雲,她看不真切,縱然看過他那麽多麵,可是,她卻看不全他!


    “夏……夏姑娘,你,你要幹什麽!”歐陽逸仙臉上生出幾分惶恐,“你把在下放下來,在下迴鄉的路費都不夠,你再把在下的衣服扯破,在下……在下便更加迴不去了。”


    司徒青憐見那天下第一的畫師便被夏櫻提著領子走了出來,不由的便是掩唇一笑,一時之間,百媚千嬌,風流雅致,竟真真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仕女圖,“天下第一的畫師,與青憐想像的不一樣啊!”


    “放開在下,快放開……在下還沒娶妻呢!”歐陽逸仙紅著一張臉,也不知道這紅潤是不是被衣服勒出來的,“要是傳出去,誰還會理會在下啊,放開,放開,夏姑娘。”


    夏櫻將歐陽逸仙提到牆角的畫前,這才鬆開了手。


    歐陽逸仙長長地喘著氣,大口大口地唿吸著,“夏姑娘……你,你有話好好說,在下已經被你提過好幾次,堂堂男子,怎可折辱於女子手裏,在下……”


    “閉嘴!”夏櫻冷冷地吐了兩個字,歐陽逸仙迅速地把嘴巴捂住了,那動作之快,簡單就像偷吃果子後見聽見聲音的老鼠,歐陽逸仙留著一雙比黑耀石還要墨上三分的眼珠,滴溜溜看著夏櫻,不時地衝著夏櫻眨眨眼睛,似乎是在討好夏櫻,像極了一隻生怕把主人惹出脾氣的貓咪。


    司徒青憐見到這個樣子歐陽逸仙又是一笑,就是當著景楓的麵,卻也說道,“歐陽先生竟末娶妻,可惜了……若青憐早些遇見先生,今日便可與先生持手共繪了。”說著,司徒青憐將目光投到景楓身上,“與丈夫執手共繪……曾是青憐最大的願望。”


    感覺到司徒青憐的目光,景楓不時地迴頭看了她一眼。那雙含著情意的眼睛,叫景楓心頭一跳,不由皺眉。直覺便去瞧夏櫻的臉色,即怕夏櫻臉色有變。可是,在發現夏櫻完全沒有受一絲影響,景楓的心中,便又是一陣火起,竟是左不成,右不可了。


    被自己的邏輯驚了一跳,景楓揉了揉眉心……


    幹笑了兩聲。歐陽逸仙一直往後縮去,“這位姑娘,你別說笑了……在下,在下……”


    “這是你的畫吧!”夏櫻打斷歐陽逸仙。伸手指著牆壁,“是不是?”


    咳了兩聲,歐陽逸仙別了別嘴,仔細地往畫上看了幾眼,好一會後才點頭。道,“這其中有在下的畫……可是,還有幾幅是……是夢娜臨摹的。”歐陽逸仙一下子沉了下去,笑容裏的也帶著幾分看不透的疏離,“世人隻知道她是鏽功無雙。卻不曉,她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學什麽都快,特別是繪畫!”


    歐陽逸仙走了過去,眼睛緊緊地盯著其中的一些話,緩緩地將手撫了上去,他那動作那麽鬆柔,這樣的歐陽逸仙讓夏櫻心中一酸,她見過這樣的神情,那時候,她躺在那個白衣如雪的少年身上,哪怕她是閉著眼睛的,可是,便是在心裏描繪著,她也可以猜測得到那個少年的眼神……


    那個少年輕撫著她的頭發,必是和同歐陽逸仙一般,仿佛在撫摸這全世界最珍貴的珍寶。


    夏櫻不忍多看,將頭扭到了一邊。


    屋子之外那金色的鳳凰葉隨風而舞……與那個時候,那個小木屋一模一樣!


    “夢娜對於臨摹最有天份,特別是臨摹在下的畫,她幾乎可以做到以假亂真,便是在下不仔細去看,有時候也會分不清楚。”


    夏櫻做了個深吸吸,生生將目光從屋外的鳳凰葉上移開,沒有人知道那金色的葉子有多美,夏櫻便是極盡人世間所有的詞繪都無法形容出來,隻是,越是美好的東西,便是越是讓人心碎,好多時候,夏櫻望著那些鳳凰葉會……不忍看,不能看!


    見到歐陽逸仙正撫著山水畫中那個極小的背影,夏櫻輕聲問道,“她是誰?”


    歐陽逸仙臉上一僵,沒有立刻開口。


    夏櫻歎息著又問,“這四幅畫裏的女子,可是同一個人?”頓了頓,夏櫻壓低了聲音,“你若不願說,便也罷了。”


    無論是景楓還是司徒青憐,都在等待著歐陽逸仙開口說出那個女子的身份,然而,很長一斷時間,歐陽逸仙都是沉默不語的,就在所有人都因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景楓卻見歐陽逸仙動了動唇角,貼近了那幅畫,衝著那小小背影,輕輕巧巧的落下一個吻,“她是……在下的摯愛!”


    如此直白,如此熱情,並且……如此坦誠!


    景楓不由吃了一驚,怎麽會有人半點猶豫都沒有,便大大方方地告訴所有人這樣的答案?


    “歐陽逸仙的一生,是她成就的。”歐陽逸仙笑著,笑容清徹如水,那般明亮,又是那般活潑!


    夏櫻頓了一下,突然想那對雙生子,又想到歸海溪黎昏迷之前扯著自己問道,‘你說,你說師傅繪的也有可能是淳於夢娜,是不是?’


    想到這些,夏櫻再次開口,“這個人……是不是淳於夢娜?”


    歐陽逸仙一楞,隨即難得地發了脾氣,“夏姑娘,你說什麽啊……她,她是守皇的王後啊,在下怎麽會,怎麽可能……”


    “那麽……”夏櫻淡笑道,“她便是淳於傾歌了,是不是?”


    歐陽逸仙不曾迴答,卻也不曾否認,又頓了許久,歐陽逸仙緊捏著身上的袖口,“傾歌死了……這世上,再不會有誰能比傾歌更善良!”


    “……”


    “我對不起傾歌!”歐陽逸仙說完這句話時,連忙拉出袖子去遮住自己的眼睛!


    夏櫻看見她微微顫抖著的肩膀,她突然想去拍拍歐陽逸仙的肩膀,像對歸海修黎那般,去摸摸他的頭,告訴他不要太傷心了。


    待歐陽逸仙的袖口從臉上放下來的時候,夏櫻毫不意外在他的袖口上發現了一抹顏色更深的參綠!


    她知道……那是因為沾了淚水!


    淳於夢娜,淳於傾歌……這些人,應該與北冥玉沒有任何關係才對!


    可是,無論是那條絲巾還是司徒青憐送的那條琉璃玉裙,或是眼前的畫,這些線索之中卻又通通都有這對雙生子的影子……


    這,是為什麽?


    “歐陽先生,你能告訴朕,為什麽會畫繪出這四幅山水畫麽?”景楓指著百償山的四季圖,“朕不會相信有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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