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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娘娘!”春雨輕笑著,將手中捧著的那件華貴的琉璃繡裙拉了開來,“娘娘……先試試吧,皇上看了肯定會喜歡的。”


    司徒青憐懶懶地直起身子,眉眼中閃過一絲讓人看不真切的悲哀,“春雨,以後……可千萬不要叫錯了!”


    “什麽叫錯了?”話剛問出來,春雨一楞,手上一緊,這才想起來夏櫻的事,“皇……娘娘。”低歎了一聲,春雨方道,“娘娘,來日方長……當得起華褚皇後四字的,天下間唯一人而已。”


    司徒青憐淺笑著搖了搖頭,“無所謂,皇後不皇後,於本宮而言……什麽都不算。”


    說著,司徒青憐這才將目光投到了春雨手中的那件琉璃繡裙之上,皇宮之中華貴的衣物向不缺,而春雨手中這件,卻讓見慣了華服的司徒青憐也為之一驚,神色間不由地閃過一絲驚豔。


    那琉璃繡裙之上並沒有鑲嵌金絲銀線和玉石掛墜,這衣上的繡紋雖精致卻並不是百年難得一見……它最奇特的地方在於衣服上的彩繪……那是用水洗不掉的顏料由四國內最為出名的畫師歐陽逸仙所繪的飄逸山水圖,隻看著便顯大氣,司徒青憐盯著琉璃繡裙看了一會,方稱讚道,“果然是歐陽逸仙,這山水蘊含而不是失嚴峻,秀麗卻不失遼闊,可想歐陽公子心之大氣!”


    春雨歎了一口氣,“娘娘,這別人看衣看到的是布料的奇特,您到好,竟然關心起這畫來了。”


    司徒青憐並沒接下春雨的話。


    得意的擠了擠眼睛,春雨衣湊近司徒青憐,“娘娘,這衣服華褚隻有一件。而皇上是把它寄到了您這裏,可見……娘娘在皇上心裏是不一樣的。想當初,皇上還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娘娘您便毅然嫁給了陛下,那時候……旁人還說娘娘腦子有問題呢!”


    司徒青憐咬著下唇,當年她死活要嫁給景楓,隻不過是因為她知道在所有皇子中,隻有景瀾和景楓才有可能得到王位,而景潤雖貴為太子,才識淵博。卻無心皇位,而那個看似懦弱,實則在韜光養晦的皇子景楓才是真正的一匹狼!果不其然。華褚的王位終是被景楓得到了,她當初的籌碼沒有壓錯!


    “……”司徒青憐顫顫地將手抬了起來,輕扶在帶著些涼意的衣裙上,垂下杏目,司徒青憐的神色如常。卻讓春雨有種別樣的感覺,“在他心裏不一樣又如何?他終究不是離雪奚,而我也終始當不成葉華然……便是在他心裏再特別,便是本宮身份再為尊貴,終究得不到一個完全的夫君!”將手的琉璃繡裙上收了迴來,司徒青憐望著春雨的眼睛。喃喃地問道,“春雨,你覺得本宮會開心麽?”


    春雨啞然。低下了頭,再不敢迴話,隻得在心裏歎一聲――這世上的皇帝哪能個個都如雪奚帝?別說在皇室裏了,便是在貴族間,又有多少人能得一妻足矣?而司徒青憐。她可是整個後、宮最讓人嫉妒的一位,如果連她都不算幸福。那麽更何況其他女人?


    咳了兩聲,春雨別開目光,不去看司徒青憐的眼睛,她怕會被那人的情緒所感染,提著琉璃繡裙,春雨將房門關了起來,又躲到了簾紗之後,隻見她手中那件衣裙突然間就是生出了一抹明紫的光渾,淡淡地,那紫光像水波一樣,甚至可以忽明忽暗,而那衣裙上的山水畫在紫光之下,上麵的瀑布竟然真的流動了起來,別提有多麽動人。


    “娘娘……您看,這衣服的珍貴便在這裏了。”伸手碰了碰那紫光,春雨道,“現在這光還不亮,到了晚上……這紫光幾乎能與夜明珠比擬呢!”


    司徒青憐連連拍手,“本宮這一生,還沒見過這般奇特的衣服,春雨,你可知是誰送到皇宮的?”


    春雨想了想,方道,“聽說是守皇三王妃淳於夢娜製出的,這琉璃裙的布料被用特殊的液體浸泡過,淳於夢娜也就是製過三件,一件是她自己大婚所穿,還有一件製給她的姐姐淳於傾歌陪葬,而最後一件,便被守皇三王爺顏衛送給了陛下淡定修仙路。”


    “是嗎?”司徒青憐抿了抿唇,“能製出這樣的衣服,想來,這淳於夢娜也非一般角色……恐怕,最後得到江山的不是守皇太子而是這三王爺了。”


    “行了,行了!”春雨笑著打了個哈欠,“反正我對國家大事是沒什麽興趣的,娘娘……你還是穿上這衣服讓我也沾沾喜氣好了,正好您也喜歡。”


    司徒青憐接過琉璃繡裙,卻沒往自己的身上套去,而是拿起衣服便匆匆地往外麵走去。


    春雨連忙追了過去,“皇後娘娘,你去哪裏,這衣服你不穿麽?”


    司徒青憐停下腳步,瞪了春雨一眼,“不是跟你說了嗎?千萬不要再叫錯了,本宮已經不再是皇後了!”頓了頓,司徒青憐又道,“其實……本宮從來都不是皇後,隻不過是皇上信得過本宮,讓本宮代為保管鳳印而已……春雨,本宮自己都不覺得如何,你又何必為本宮抱不平。”


    “娘娘……”春雨自認不如司徒青憐這般豁達,她是司徒家的親信,又被司徒青憐救過一命,即便司徒青憐對皇宮的寶座棄之如履,春雨還是覺得隻有司徒青憐才擔得起皇後,同樣隻有司徒青憐才能站在景楓的身邊,與他一起爭得這大好河山。


    “走了!”見春雨一動不動,司徒青憐笑著拉過春雨的手,“夏櫻已經到了……你也該去看看你的前主子。”


    春雨身子一抖,別了別嘴,提起夏櫻,她身上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娘娘!”春雨這才知道司徒青憐是要將這琉璃繡裙拿到哪裏,扯著嗓子問了一句,“娘娘,你不是要把陛下給你的琉璃裙送給夏櫻吧!”


    聳了聳肩,司徒青憐淡笑如常,“本宮是去過見未來的皇後,你說我能空手去麽?你知道……本宮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奇珍異寶。正好把這現成的琉璃繡裙拿去,做個順水人情也好。”邊說著,司徒青憐邊指了指房間角落的櫃子,“春雨,把鳳印也給本宮帶上,本宮正好把後、宮的一切鎖事都讓出去,也好圖個清閑。”想了想,司徒青憐又道,“春雨,以後你可萬萬不能直唿皇後的名字。本宮說的,你都給我記清楚了,否則……後、宮中其他妃嬪還當是本宮指始你的。到時候,本宮可是跳盡黃河都洗不清了啊!”


    春雨瞧著司徒青憐,對自家主子這麽不爭氣,恨得心裏直發癢,後、宮女子想盡千種辦法。用盡萬種段都想得到的鳳印,竟然被她這麽輕飄飄地送了出去?


    怕春雨會做出些什麽出格的事,司徒青憐臨走時又囑咐了一遍,“記得對皇後尊重些,你上次私自埋伏到夏櫻身邊,這事本宮還沒與你算帳呢。隻怕那靖安王爺可會當你是本宮指示放到她身邊的細作呢!”


    司徒青憐和春雨來到禦藥房的時候,隻見景楓負手立於一棵鳳凰樹前,他一身湖藍色的錦衣。在他腳下是一層金色的鳳凰樹葉,偶有那麽一兩片金色的葉子落到景楓的錦衣上,遠遠地看去,這畫麵竟是那麽和諧美妙。


    司徒青憐遠遠地看著景楓,腳下突然一楞。連牙關都緊了緊。


    沒有料到司徒青憐會突然停下來,春雨忙問。“娘娘……這,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突然停了?”


    沒理會春雨,下一刻,司徒青憐已經神色如常,重新邁起了步子。


    “陛下!”來到景楓身後,司徒青憐緩緩地環住景楓的後背,依戀地在景楓後背上蹭了蹭,“你迴來了。”


    景楓身子一僵,沒有迴頭,許久才在司徒青憐的環抱中放鬆了身子,“是,朕迴來了。”


    司徒青憐將手從景楓腰間收了迴來,走過去與景楓並肩,墊起腳尖,伸出白如蔥根的素手將景楓肩膀上的鳳凰葉拿了下來,“陛下至今還穿著這身錦衣,連龍袍都沒來得及換下,想來……必是在意及了夏姑娘精分,雄起擼。”說著,司徒青憐握著景楓的手,輕輕地放到了她自己的胸口之處,語氣裏帶了三分埋怨,“臣妾……心酸。”


    景楓雙眉一皺,說他在意夏櫻?怎麽可能!前久,他還想殺了她的!他要的,不是情不是愛,而是萬裏的河山……這世上,誰還能入得了他的心?


    伸手將司徒青憐攬在了懷裏,景楓看著天際的白雲,“青憐……朕永遠不會忘記在朕最為落迫的日子裏,你下嫁於朕,過著連最平凡百姓都不如的日子。”


    “妾願意!”司徒青憐枕住景楓的肩膀,“妾亦甘願,隻不過……妾那樣做也不是沒有目的的,妾希望……妾的夫君得記得妾的好,在他心裏永遠留住妾的一份位置。”


    景楓歎了一聲,沒再說話,隻是手上的力道又緊了幾分,司徒青憐總是這樣,不逼他,也不刻意的討好,為他付出,也會希望得到迴報,她進退悠然,總是站在最好的位置,給景楓最大的便利,景楓曾一度認為自己是愛這樣的女子的,可是……這終究是他認為而已,或許……他早就失去了去愛的能力,他從小在雪山上長大,恐怕那心啊,比起昆合山最寒的雪還要冷上三分。


    景楓的眸光在春雨身上掃了一眼,遂又淡淡地離開……不知在想什麽,景楓這樣的眼神,卻讓春雨心裏一驚。


    景楓守在禦藥房之外,看著一幹太醫被林阮思指揮來指揮去也不出言幹涉,就連八十六歲的吳太醫,也被林阮思指揮的團團轉,一刻也沒讓閑著。


    夏櫻到現在依然是昏迷著的,她被安置在一張木床上一動不動,而百裏鳳燁對周圍的一切都默不關心,隻是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夏櫻,不時地將夏櫻的衣袖往上拂了拂,想要看看夏櫻手臂上的那件黑線究竟爬到哪個位置去了。


    司徒青憐眯起眼睛,百裏鳳燁那身紅裝在一片金色的鳳凰葉中別提有多顯眼,隻一眼,司徒青憐便吃了一驚,仿佛是與生俱來的一樣,自第一眼見到這個一身紅裝的男子,司徒青憐心裏的便會湧出一股淡淡地……畏懼?那男子看似慵懶,實則卻是一把鋒利的刀鞘,若是有誰被那樣的刀鞘傷到,恐怕……終其一生,那傷痕便再也好不了了。


    “陛下,那便是百裏世子麽?”司徒青憐仰望著景楓,鼻尖發出一聲歎息。


    “是的!”景楓點了點頭,藏在衣袖中的手不由地便捏緊了起來,“他的確是百裏鳳燁!”景楓閉目養神好一會,方又帶了幾分好奇地問道,“青憐,你剛才是在歎息什麽?”


    “……”司徒青憐欲言又止,最終卻依然開了口,“陛下,青憐生在後、宮,這些年,陪著陛下從一個受盡世人冷眼皇子到今日的九王之尊,青憐早已經做不到單純的善良了,早先便聽過百裏世子的傳聞,聽說他不學無術,整日便吃喝玩樂,如今一見……卻與傳言大為相差,妾自以為……”深吸了一口氣,司徒青憐目光明亮,“妾以為……若陛下心懷四海天下,那麽,有機會,必得在華褚國內殺了百裏世子!”


    聞言,司徒青憐感覺到景楓身子一僵,麵色不改的淺笑道,“陛下,臣妾這算是妄議國事了,若是陛下怪罰,臣妾可不依!”


    過了好久,司徒青憐才聽到景楓說了一句,“沒錯,你說的對!”


    百裏鳳燁從雪山上下來,又經過林阮思的調理,身上的內力已經盡數好全了,別說他隔景楓和司徒青憐本就不遠,更別說百裏鳳燁在這華褚皇宮裏還就一刻也沒有安心過,這會比平時更為集中精神地觀察著周遭,景楓和司徒青憐的對話早已一字不露地傳進了百裏鳳燁的耳朵裏。


    想來,景楓也沒有想過能瞞得住百裏鳳燁,絲毫沒有將殺心收起,“百裏鳳燁是個人才,可惜不是我華褚之人……”


    狹長帶紅的鳳目掃了司徒青憐一眼,百裏鳳燁握著夏櫻的手,悄無聲息地眯起鳳目,往後在華褚呆的日子還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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