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尚果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心情很好!


    “易井先生,你因何發笑?”伊尚果這一笑,倒把羅時澤弄的莫名其妙。


    蘭舞這迴已經重新泡好茶葉了,伊尚果端起蓋碗,將茶沫吹開,“羅大人,初寧老板請你前來作說客的?這算是先賄賂,再警告?先禮後兵的意思?”


    這麽直白的話,讓羅時澤有些尷尬,要不是易井先生那通身的氣派壓住了他,他就沒打算過‘先禮’的。


    楞了楞,羅時澤心不在焉的喝茶,都已經品不出那茶的滋味了,他甚至不知道應該以什麽樣的表情迴答他了,“也……也可以這麽說吧。”


    幹笑了幾聲後,羅時澤換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易井先生……算了吧,細水才能長流,要是一下子將他榨幹了,那……他跑別的地方做生意了,你我還能收到那些個好處麽?這年頭,像初寧老板這麽有錢,又懂得做人的商人,實在不多,咱得珍惜,何苦為難於他呢?”


    初寧做了這種舉動,反倒讓伊尚果內心的疑惑消了大半。


    這筆生意,有九成可以達成了。


    但凡外商,都不大願意同本地官員做生意的。富商再有錢,遇上官差,也不過一介布衣,更何況……這富商還來自他國,便是有些人脈,在異國他鄉也使不上力,唯一能使的神通……不過是銀子罷了!


    可這使銀子也是個學問。


    若賄賂的官員小了,說不上話,不頂事!那銀子也就打水漂了。


    可若賄賂的官員太大,那也未必是好事……一來,高官不同小官,萬把兩的小銀子完全看不上眼,輕易賄賂不上。二來,若是賄賂的銀子太多,露的財太讓人眼紅,那就更糟了,指不定人家便胡亂編個罪名,直接把他抄了!這樣一來,那全部的家當都進人家口袋了,哪裏還用得著收賄。


    一個高官要抄一介布衣,那還不是一個借口的事。伊家早年間也做過種事,那時候栽在他們手上的,沒背景的富商,最少也有十幾個。就是靠著那些富商的供給,伊家才躋身到四大家族之列的。


    後來伊家權勢滔天,銀子倒沒什麽用處了,況且盯著伊家的對頭也多,這才收住了手。


    還別說,這個初寧倒挺會選人的,羅時澤,一個從窮鄉僻壤調來的官員,雖說是個二品大官,可到京城的時間不長,在京都一點根基都沒有,表麵再風光,背地裏,還是得依附京都權貴!這種從品級上來說屬於高官,從派係上來說,又算不得高官的人,的確是最好的賄賂對像。


    好一個初寧老板,年紀不大,可居然能把官場吃的透透的!伊尚果不免高看初寧幾分。


    她當時不小心說露了嘴,表示出和宮中有聯係……而初寧能找到羅時澤這樣的人,必然對華褚的文武百官有所調查!不過,初寧的名單裏,一定沒有易井先生這號人!


    初寧一定是拿不準易井先生的身份,所以才不敢輕易得罪。在他眼裏,一個和宮廷有聯係的,又查不出底細的易井先生,就如同一個可大可小的炸藥包。


    如此分析起來,初寧知道易井先生是官家人,寧肯直接賄賂也不願意同他談生意,倒也合情合理了。


    若換作一個普通官員,那麽……日前初寧送來的那些頂級大米,和現在這三千兩銀子……再加上一個二品官員的恐嚇,的確能讓他在任何地方通行無阻了。


    伊尚果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對初寧的戒備之心著實沒剩下多少了。


    把初寧為什麽不同她做生意,又對她客氣有加,還找個二品官員上門賄賂加恐嚇的關節想通了,伊尚果淺淺笑了笑,一付萬事了然於心的樣子。


    這才將手上那三千兩銀子推給羅時澤,“羅大人,這銀子還是你收下吧……麻煩轉告初寧老板,在下誠心和他做生意。”


    羅時澤兩隻眼睛死盯著那張銀票,想收又不敢收。


    迴頭看了蘭舞一眼,伊尚果道,“我的心意呢?你也拿出來轉交給羅大人,一並給初寧老板送去。”


    “是!”蘭舞應了一聲,也從身上拿出一張銀票來!


    羅時澤掃了一眼……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三……三萬兩的銀票!


    “羅大人,煩請轉告……這張銀票,算是初寧老板之前送來的貢米之價。”伊尚果把三萬兩的銀票疊在那張三千兩的銀票之上,“錢貨兩訖……規則由初寧老板定,我不會有一點意見。”


    羅時澤整個人輕飄飄的,似乎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他這輩子沒見過上萬的銀票子!初寧給的那五千兩已經是他見過最多的一筆錢了,當時可把他興奮的幾天沒睡著。


    “羅大人,想向您請教件事。”伊尚果伸手在羅時澤眼前晃了晃,等瞧見他目光中有了焦距,伊尚果方才繼續說道,“您知道初寧老板的下榻之所麽?離了我這易府,羅大人又怎麽和初寧老板聯係?”


    桌上的茶已經放涼了,羅時澤端立起來,一口將冷茶喝得幹幹淨淨,這才畢恭畢敬地朝伊尚果答道,“初寧老板從來沒有個固定住所的,他下榻的地方,三天兩頭就換,說是這樣才安全。”


    “……”伊尚果略有些失落,可一想換做是她也會這麽做,便又釋然了。


    “平日裏,隻有他聯係下官的份,下官哪能找得到他啊,在他麵前,下官隻有跑腿的命,聽說……”羅時澤賊貓貓地打量了一眼屋子,這才小心的說道,“聽說……給他撐腰的人,其中有伊葛將軍,搞不好還有司徒家的人。”


    伊尚果抿了抿唇,想笑,又忍住了。伊家有沒有給初寧撐腰,她伊尚果會不知道?


    隻在心裏讚歎了一句——這個初寧,倒挺會給自己造勢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還真有本事扮演一個手眼通天的高人。


    初寧要真有四大家族的人撐腰,哪裏還怕跟官家人做生意呢?


    說不定……這個羅時澤已經是初寧可以買通的,最大的官了。


    “多謝羅大人,有空常來坐。”伊尚果擺了擺手,禮節性地衝羅時澤點了點頭,又對蘭舞道了句,“送客!”


    蘭舞聞言,上前幾步,把那三萬三千兩的銀票一並塞去羅時澤懷裏,“羅大人請迴吧!可別忘記了我家公子請您辦的事。”


    “不會忘!不能夠!哪能呢?”羅時澤一邊點頭,一邊往外走,雙手不時地按著胸口,不知道是護著銀子,還是平複心跳。


    臨出門時,羅時澤又把頭往迴看了好幾眼,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易井先生,您看著挺麵熟……咱們是不是見過?”


    伊尚果似笑非笑地衝羅時澤做了個再見的手勢,“市井小民,山野村夫,不敢妄自高攀權貴,實不曾與大人見過。”


    出了門,老管家早已經周到的給他備了雨傘,蓑衣,又在外麵叫了趕車的小廝。


    羅時澤看著易府那不起眼的大門,一時間,對初寧老板和易井先生,都越發的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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