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婦們在田埂上休息了會兒,見柳長寧無恙,這才紛紛扛著鋤頭迴家用午膳。走的時候,不忘叮囑柳長寧趕緊迴家休息。


    四周很快安靜下來,柳長寧眯著眼,強撐著疲軟的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到農田不遠的小溪河邊。


    一路走來,耳邊是鳥鳴蟲噪,入眼可及,是草叢,田垛,原野。


    她又穿越了。


    醒來的那一刻,這具身體模糊不清的記憶便強行灌入她的腦海。


    看完原主零零碎碎的生活片段,她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次穿越的世界,竟然是魏三前天發給她的那本書。


    睡前打發時間看了一小半。


    按照小說中的描述,這是個女尊社會,女子為尊,男生子。女人的社會地位應是極高,可是這本叫做帝卿的小說裏,炮灰柳長寧的人生卻活的極為悲慘。


    極品親戚壓迫,好不容易分家,娶迴一夫郎,卻是個招蜂引蝶的花蝴蝶,那人頂著張豔豔絕色的臉,四處勾搭女人,給原主戴了一頂又一頂綠帽子。


    劇情發展到原主寒毒突發,纏綿病榻,男主卻在那時涼薄走人。


    真應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故事看到這兒,柳長寧便再也看不下去,三觀不同,再看隻會怒其不爭,恨其無良。


    沒想到,一睜一閉,她竟然穿成了這個可歎可悲的炮灰!


    堂堂天靈界無情道老祖柳長寧,渡劫失敗,不是魂消魄散,竟然一穿再穿,足足苟活了兩世,理應是賺著了。


    隻不過,這一世目測處境……柳長寧苦笑。


    小溪河的水麵倒映出這具身體的原貌,幹瘦如柴,枯發蠟膚,唯一出彩的是那雙圓眼,如今許是熬夜幹活,眼皮聳拉,下眼瞼泛著黑氣。


    原主生帶胎毒,是以麵黃肌瘦。身體底子自小就壞了,又得不到調理,變本加厲幹活受累,能撐到成年已是上天憐憫。


    柳長寧統共活了三世,就這一世,形貌處境最為淒慘。


    她抬手摩挲了下尖細到近乎戳手的下巴,眸光一閃,好在並不是大問題。


    身為一個渡劫期老祖,雖穿越兩世,俱沒有靈氣修煉,但簡易的改善體質的方子她是會的。


    隻要有足夠的藥草,這具身體的寒毒便能全部去除。


    仔細整理完腦海中的信息,柳長寧用清水洗了把臉,這才慢悠悠的從河邊走迴家。


    這會兒太陽高懸,一路走來,身上的汗止也止不住,短打麻衣濕透了一遍又一遍。柳長寧皺眉不由加快了腳步。


    原主的家在西樵村最西邊,離村內的良田相距五裏路。因距離遠,離山體位置近,整個村西邊緣位置,隻有她一家居住於此。


    這是年前分家之時,她分得的老宅。


    原主十歲那年,母親去世,爹親悲傷過度,不久也跟著去了。二姨以養她為由,名正言順的霸占了原主母親留下的屋舍和田產。


    可她生來性格懦弱老實,不敢爭搶,被二姨一家當奴隸使喚並不敢反抗。好在去年她成年,村中好心的大婦,請裏長出麵,這才讓原主分家,自立門戶。大姨將村西頭的老屋分給她,又忍痛割舍了三分良田。


    柳長寧一深一淺的踩在田埂上,腳因為方才摔倒,已堪堪紅腫。即使加快行程,行動起來也要比往常更慢兩分。頭頂著烈陽,身上汗水像海綿裏的水一般。她皺眉,神色厭厭。


    老屋就在不遠處,因了獨門獨戶,遠遠就能看見那矮小的一個小院兒。


    強撐著幾乎要脫力的身體,拖著步子往家裏走。


    卻在屋舍門口,看見了這具身體新娶迴來的夫郎。


    他……正在與農女談笑風生。


    第3章 出軌被抓


    不遠處的男子身著一身暗紅長衫,素白腰帶將峰腰曲線凸顯。長衫輕薄,夏日汗多,便緊緊貼合著肌膚,將他挺翹的臀形勾勒出若隱若現的弧度。


    如墨的長發半束半披,劍眉上挑,菱唇隨意的勾著,便又是一抹豔色,並不顯妖嬈,卻自有一股惑人的華美。


    他斜斜的倚靠在門邊,桃花眼含著抹漫不經心的笑意,發帶隨風飛揚。


    站立在台階下的農女便看的瞪直了眼,那農女身材壯實,滿臉憨厚,隻出口的話滿是葷腥。


    柳長寧耳力好,兩人的對話,和著蟬鳴便一絲不漏傳入她的耳中。


    “我的好哥兒,你讓姐姐摸摸……”農女眯眯眼專注的盯著那人垂落於身側的玉白指腹,她艱難的咽了口口水,見他不為所動,央求道:“摸摸小手也可,多日未見可想死姐姐了!”


    裴元紹挑眉,斜眼不著痕跡的凝了瞬不遠處老槐樹下的女人,習武之人視力好,便見她佝僂著背,臉側似有擦痕,應是又被人欺負了?


    他伸手若無其事的撩開額前垂落的發絲,借機擋住眼底厲色。


    唇邊的弧度不變,收迴視線轉向台階下一臉討好的農女時,桃花眼波光浮現。


    他似笑非笑,嘲道:“才幾日未見就忍不住了?奴家原以為牛姐與那等急色之人尚有不同,卻原來也不過是一凡夫俗女……”


    李大牛一聽這話,臉色浮出一抹驚慌。


    畢竟柳家蕩夫郎的姘頭不止她一人,倘若不與她好了……


    她急慌慌的上前兩步,伸出粗黑的手,作勢便要拉扯他的衣袖,卻不料對麵的哥兒側身,恰到好處的避開她的觸碰。


    李大牛手頓在半空,臉上神色訕訕,陪著笑,急切的為自己辯解:“好邵哥兒,村子裏那些凡夫俗女怎能與姐相提並論。剛才那話你就當姐一時犯糊塗。姐願意等,直到你把身子獻給姐的那日!”


    她黝黑的臉上,癡女之相盡顯。


    裴元紹眼角上挑,眸色暗了兩分,菱唇微勾,道了句:“好!”


    李大牛搓著手,忐忑的神色放下,複又燃出討好曖昧的笑。


    —


    微風吹動老榕樹的樹葉,刷刷做響。


    柳長寧長長的流海撩開,茶色的眼內全是厭色。


    女尊版有妻之夫在線撩女。


    卻原來是逢場作戲,掉凱子而已!


    修煉無情道多年,她並不懂男歡女愛。但是穿到現世多年,被魏三可著勁兒輸送言情小說、韓劇。


    即使是個木頭,她對人世間的情愛,也能看一知半解。


    人的心髒統共隻有拳頭大小,裝下一個人尚算困難,哪兒那麽多博愛?


    倘若真有那等三夫四侍,三妻四妾,小三成群之人。


    那便不能稱之為愛人,那叫愛己。


    一生一世一雙人,方能始終。


    她一個修仙世界無情無欲的人,在看了那麽多劇情片後,得出了一個不知對錯的三觀。


    於是對麵這種廣撒網,釣凱子的行為,就讓她很是厭煩?


    柳長寧別開眼,並不打算繼續聽下去,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家門口。


    “長寧!你怎麽迴來了?我我我……”


    李大牛慌亂的解釋,舌頭都打了結巴……卻不料柳家這女人根本不搭理她。


    她埋頭越過裴元紹,長腿跨入家門。尖細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裴袁紹翹著的唇壓了三分,墨眸滑過兩分困惑。


    她……今日的反應,冷淡的過了頭。成親一月,每每見他不守夫道與女人調笑之時,她堂堂一大女人偷偷抹淚,黯然神傷。卻沒有一次視如今日這般若無睹。


    裴元紹愣了愣,猜想她許是絕望過頭,開竅了?


    短打女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中,裴元紹收迴探究的目光,唇邊滑過一抹輕嘲。


    算他對不住她,原以為她是那人,卻沒想到出了岔子。如今嫁都嫁了,這場局所有的鋪墊做完,一切隻能等金陵收網之日,朝秦暮楚的蕩夫他當定了!


    這叫柳長寧的農家女與那人擁有同樣的名字,容貌也有三分相似,年紀更是貼合。暗衛將此人消息呈入明德長帝卿府邸書房時,他便信了她極有可能是那位。


    可一月相處下來……


    裴元紹談不上多少失望,心知人海茫茫,能找到前世那位大人“報恩”並不容易。


    早在一年前他重生後,便著手布局。重活一世,占盡先知,才看明白,當年自己被暗害,阿妹權利被架空,不僅僅一方斷碑如此簡單。


    王朝傾覆原來從他重生那一刻,或者更早前就有人布局,朝堂內官員派係盤根錯節,待他重生迴來。想要根除危機,便難上加難。


    於是這一世,他吸取教訓。再不當那殺伐果決、清高孤傲完美無缺的出頭鳥。與幼妹聯手布局,臥薪嚐膽,以退為進。


    這之後,明德長帝卿自落馬蘇醒後,荒yin無度,欺女霸男。府中麵首無數,成日如女子一般耽於享樂,沉迷女色,名聲盡毀。


    後因強行擼走京兆伊幼女,被狀告入獄。


    帝卿犯法與庶民同罪,明德長帝卿貶為庶民,流放花石鎮。


    他用以退為進的法子,布好了所有局,連“柳長寧”這個人也被他扯入這場局中。


    萬事兒俱全,卻出了紕漏。設計成親一月相處後,他便知道,此人非彼人。


    不過也無礙,三年後,那人總歸還是會出現在朝堂。到時候,這“恩情”以身相許也不錯,總歸她無愛,他亦無情,為堵住幽幽眾口,湊合著過日子,順便報當年贈衣之恩。


    唯一不妥便是委屈了這老實巴交的村女。


    密不透風的正午,熱的人心情焦躁。


    知了可著勁兒的撕鳴,裴元紹迴神兒,唇角的神色便淡了兩分。


    不遠處灌木叢中,隱匿著一抹綠色的身影,許是受不住這烈日的炙烤,盯梢半個時辰,悄無聲息的從灌木中,漸行漸遠。


    裴元紹看著那叢灌木,清瀲瀲的桃花眼寒意一閃而逝。


    近在眼前的農婦,神色尷尬,她指著院內,支支吾吾:“她……她!”


    與有婦之夫當麵**,若是被抓,當家妻主打她一頓也不為過。


    都是鄉裏鄉親,低頭不見抬頭見。


    即使柳家這女人真應了傳說中的慫女二字,可是被當麵抓個正著這種事兒,若傳出去被她家那口子知道,家中那便是永無寧日。


    想到家中公老虎,李大牛色心猛的一窒,左右今日討不到好,也便不再逗留。


    黝黑的臉上盛著討好的笑,粗黑的唇似抹了蜜一般,告辭道:“邵哥兒,你家妻主迴來了,俺就不多待,下次我們再人約黃昏後!”


    裴元紹勾唇,似笑非笑:“好!”


    那上挑的眼尾,幾乎又要勾人三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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