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小姐妹之一,發了一條微博,花式誇讚自家偶像。


    那語氣看起來,若無其事,快樂興奮,仿佛沒有任何憂愁。


    是嗎,陳依依的事情,對她來說,原來是這麽不值一提。


    陳依依盯著那條微博看了很久,眼淚一顆一顆地砸了下來。


    她終於明白過來,那群小姐妹,不是沒有看到,不是不知道這是謠言,但是,並不打算收迴她們對她進行過的辱罵。


    反而是,統一的,或許是商量好的,直接無視了她,拋棄了她,轉頭又能到處去展示自己的快樂。


    沒有一個人打算跟她道歉。


    陳依依帶著一臉的淚水從父母麵前經過,快速走迴自己的屋子裏,沒有人過問一句。


    她把臉捂在被子裏痛哭了一陣後,抬起頭,眼睛有些幹澀,拿起一旁的手機,在短信息裏翻到了周星的號碼。


    陳依依不停地輸入著“對不起對不起”,重複著這樣的行為,直到自己蜷縮的心髒終於好受了點,直到那崩騰洶湧的淚意終於褪去了些。


    她把滿屏幕的“對不起”發送了出去。


    晚上,另一個房間裏,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周星拿過來,解鎖,看著滿屏的同一句話,滑動了一下屏幕,滑了幾下,看到的都還是“對不起”。


    這聲道歉很長很長。


    周星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眼淚從已經紅腫的眼睛裏滑下來,滑過終於微微翹起的唇角。


    -


    第二天早上,古綾很早就醒了,她一睜眼,又把昨天弄忘記的事情想了起來。


    想起岑鉞說不能一聲不吭地離開,她趕緊扒拉還在旁邊睡覺的岑鉞。


    “岑鉞,岑鉞。”古綾在岑鉞的鼻尖上摸來摸去。


    岑鉞有點醒了,迷迷糊糊地:“嗯。”


    “岑鉞,我要走啦,我去周星那裏看看。”古綾告訴他。


    岑鉞皺了皺眉,半醒不醒,脾氣很不好地一把將她籠在手心裏摁住:“不準走。”


    “不行不行,我要去的。”古綾的聲音很脆,帶一點急急的撒嬌。


    岑鉞又睡著了,沒再說話,古綾把他的手指一點點搬開,在他鼻尖上親了一口,消失了。


    周星在臥室裏,她也醒得很早,正在偷偷摸摸地把窗戶打開,把放了香薰蠟燭的罐子搬到窗台上,點燃。


    古綾湊過去看她,她把抽屜裏的那些碎紙拿了出來,轉動著眼睛看了看四周,然後偷偷把紙片一張張放進去燒毀。


    每燒掉一點,周星心裏的黑霧就更加淡一些。


    她本來就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現在頭發好好地梳在身後,雙眼不再因淚意而紅腫,靜靜地凝視著那一張張在火焰裏化成灰燼的紙片,等到它們全部燒幹淨了,周星把蠟燭吹滅,拿過一旁的蓋子,牢牢旋緊,蓋住這一罐灰燼。


    她雙手疊著放在窗台上,下巴靠在手背上,晨光從雲後穿過來,灑在她的臉上。


    最後一絲黑霧消失了,古綾手裏多了一顆橙球。


    -


    岑鉞揉著眼睛,也睡不著了,醒了過來。


    手心裏已經沒有了那隻小精靈,他記得古綾走之前,跟他說了話。


    岑鉞便也沒有著急,打了個哈欠。


    “喂,你說夢話啊。”旁邊傳來小智的聲音。


    岑鉞疑惑地扭頭:“?”


    小智得意洋洋地說:“看著你像多了不起似的,沒想到你也一樣會說夢話啊。”


    “我說什麽了?”岑鉞倒是真不知道這個。


    小智翹著二郎腿重複:“哼哼,我也沒聽清楚,就聽見你叫誰不準走之類的。切,原來你也會說夢話,你也很普通嘛。”


    岑鉞撇了撇嘴,沒再搭理他,把自己挪下床去洗漱,在把輪椅拖過來之前,他嚐試著站在地麵,果然比之前穩當了許多。


    岑鉞伸手把輪椅拉過來,隻有一步之遙。


    他可以直接往後倒下去,落在輪椅上,也可以試著,自己走這一步。


    岑鉞雙手撐在病床欄杆上,盯著輪椅看了很久,額頭上冒出細汗。


    他做不到。


    岑鉞放鬆了雙手,讓自己倒在輪椅上,後背被硌得一陣疼痛。


    岑鉞去洗漱,再過一會兒,徐博士該帶早餐過來了。


    他甩掉手上的水珠,出洗手間,病房的門被人打開。


    岑鉞正要開口打招唿,下一秒,聲音卻停滯在了喉嚨裏。


    握著門把手的男人身材高大,眉目鋒利,是不常見到的好容貌,以及特有的氣場。


    岑天南。


    小智捧著剛從醫護站領來的早餐,簡直都要看呆了。


    岑天南眼神晦暗地盯著岑鉞看了一會兒,一步步走了過來。


    他單膝朝下,蹲在岑鉞麵前,雙鬢發白,聲音有些低沉地說:“你在京城治療,為什麽不告訴我?”


    岑鉞沒說話,繞過他,去另一張桌子前拿紙巾。


    看到岑天南,他還是感覺有些奇怪。


    原本,他對岑天南就沒有多少對父親的感情,再加上現在又知道了,他和岑天南的父子關係,不過是在這個“故事”裏一個構思設定好的,他就覺得更加淡漠縹緲。


    就好像找到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毫無道德負擔地,不再把這個人看作感情上的父親。


    “岑鉞!”被岑鉞無視,岑天南感到了不滿。


    原本,在他查到岑鉞現在就在京城治療接受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很惱怒了。


    他以為,是黃願生前安排好的醫生,所以岑鉞一個人默不吭聲地來了。


    但岑天南同時也很欣慰於岑鉞的果斷和獨立,也曾有過“不愧是我的兒子”這種念頭。


    但來到醫院後,被岑鉞徹底地無視,讓他的怒火重燃了。


    這麽重要的事情,他都不依賴自己,說明,他根本沒把自己當父親,不是嗎。


    小智哪裏見過岑天南這種人,著急忙慌地跟岑鉞對著眼色。


    岑鉞涼涼地看著他,小智一慫,把脖子縮了迴去。


    “岑鉞,治腿這種事,你怎麽能自己來?”


    小智聽出來了不對勁,疑惑地說:“叔叔,岑鉞治腿這種事,你怎麽現在才知道?”


    岑天南一咬牙,眉心擰緊朝小智看過去。


    小智或許是受多了岑鉞的冷臉,兩相比較之下,他反而更害怕岑鉞的。


    也就頑強地頂住了岑天南的攻擊。


    指著岑鉞說:“他都快能出院了呢,我剛還看見了,他扶著床站了一會兒。”


    岑天南又驚又喜:“真的?你母親給你找的醫生,看來很不錯。”


    岑鉞唇角動了動。


    這時病房門被打開,徐博士拎著一袋熱騰騰的早餐走進來:“今早有瘦肉粥……哎呀,岑先生。”


    徐博士有模有樣地跟岑天南打著招唿。


    岑天南陡然意識到,岑鉞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他讓徐文盛陪著他一起來治療。


    他讓一個簽協議拿工資的陌生人陪著一起治療,卻連通知都不曾通知自己一句。


    “岑鉞,”岑天南不可置信地說,“我是你的親生父親,難道在你心裏比不上這個沒什麽用的老頭子?”


    徐博士咳了咳。


    岑鉞開口說:“這次的醫生,是你口中沒什麽用的老頭子,這位徐博士,替我找的。”


    岑天南僵住。


    岑鉞隱隱地白了他一眼,推著輪椅朝徐博士去,接過早餐,放到裏麵的桌上。


    徐博士也十分自然地跟他一起坐到桌邊,拆開筷子。


    岑天南還站在病房裏沒走,可是沒有任何人搭理他。


    “你、岑鉞,你年紀還這樣小,怎麽如此執拗?你就算恨我,你母親臨終之前也是想要你能得到岑家的承認的,你就一點也不顧及嗎?現在我可以讓你得到之前黃願想給你的一切,你根本不必如此倔強!”


    岑鉞發自內心地歎了一口氣。


    如果說,上一次跟岑天南見麵,提出斷絕關係時,他心中還多少有一分賭氣,但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


    他越是跟岑天南說話,越是清醒地認識到,他跟岑天南,除了血緣上的父子,沒有任何能做成家人的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等會兒還有一章!!


    第36章


    要不是不合適, 岑鉞真想告訴他,他們不過是被迫當了父子,叫岑天南沒必要再執著了。


    許久沒得到迴應, 岑天南狼狽地留下一句“我去找找醫生”, 出門離開。


    岑鉞繼續跟徐博士一起吃著早餐。


    徐博士糾結了半晌,終究還是開口說:“那不管素質咋樣吧, 到底是你爸。”


    岑鉞淡淡地看了徐博士一眼,沒說話。


    徐博士也就不再勸了。


    古綾迴來的時候, 恰巧在他口袋裏, 看了看屋裏有好幾個人,就沒跟他說話, 拿著橙球拋來拋去地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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