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飛,飛過樹梢,飛過房簷,飛上藍天和太陽肩並肩。”


    “飛飛飛,飛過樹梢,飛過房簷,飛上藍天和太陽肩並肩。”


    “弘晏飛的真好。阿瑪帶弘晏去看大海,好不好?”


    “大海?”


    “大海,好多還多水。”


    “水水,弘晏喜歡。”


    “乖。阿瑪就知道小弘晏喜歡。今兒背誦《百家姓》喜歡嗎?”


    “喜歡。趙錢孫李周鄭王馮陳褚衛蔣沈韓楊朱秦尤許何呂施張……”


    “弘晏真棒。‘吧唧’”


    “弘晏真棒。‘吧唧’。”


    父子兩個親親抱抱,好不歡喜。


    清清看在眼裏直念佛。阿彌陀佛。父子倆都是一樣的小自戀。晚上的時候小夫妻兩個照顧弘晏睡覺,清清忍不住就問:“真要出海?”


    “要。弘晏一轉眼都三歲了,還沒見過大海。”


    “……大部分人都沒見過大海。”


    “慢慢的交通方便,會有越來越多的要出門看看,出海看看。莫擔心。”


    “……”


    她真不擔心。她就心疼孩子太小了。清清一翻身坐起來,氣鼓鼓著臉蛋兒,氣唿唿地看著他。


    保康哈哈哈笑。


    “師祖和皇祖母的身體都很好,汗阿瑪和額涅這些年保養得也很好。弘晏膽子大得很,小娃娃將來也是,清清相信爺,嗯?”


    “那要什麽時候出海?”


    “小娃娃一歲抓周過後。”


    “……”


    清清氣得臉都紅了。保康趕緊哄著:“也可能要等到兩歲,今兒師祖提醒,還有很多準備要做。”


    “女子出海,畢竟沒有男子方便,身邊帶著的人,清清自己決定,任何人都要有一定的訓練。師祖的意思,直接訓練一批女兵出來。塞外的女子都和兒郎一樣上馬提槍,估計從塞外收人。”


    清清:“……”


    清清氣得說不出來話,保康一邊給她順背,一邊笑:“真不要擔心,相信爺,嗯?”


    “不——‘嗯’。”


    “好。不‘嗯’不‘嗯’。”


    清清:“……”深唿吸一口卻依舊是眼睛瞪圓:“就……出海遊玩?”


    “主要是遊玩。”


    “……”


    “好吧,爺和清清說實話,幫西班牙的腓力五世勘測一個沉船位置。”


    “!!!”


    “之後我們再去南極逛逛,尋找新大陸。”


    …………


    清清腦袋一空,眼前一花,身體一軟,緊接著就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一口。


    整整齊齊的兩排牙印兒,血絲都出來了,保康還沒喊疼,她先哭了。


    “哇——哇——”哭得特慘。


    保康嚇壞了,這怎麽說哭就哭了?


    “不哭不哭。真不可怕。你看爺去北極不也迴來了。真的不可怕。清清不哭不哭。”


    保康手忙腳亂地哄著,一直到媳婦兒哭累睡著,他給媳婦兒擦擦臉,拿冰塊敷敷眼睛,還是不明白,這怎麽說哭就哭了?


    孕期反應?沒有孕吐所以愛哭?


    保康心疼地看著媳婦兒微微紅腫的眼睛,發現她睡著也不安,幹脆摟著她睡,發現她好歹睡安穩了,卻是睡夢中還委屈巴巴的吸鼻子,一副驕縱的小模樣,不由地又笑。


    這頭清清和師祖談過一次後,不再抗拒出海的事情,卻還是鬧脾氣,白天和以往一樣,一到晚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惹得弘晏都隱隱發覺,給祖祖呱呱,給烏庫瑪麽、瑪法、瑪麽寫信的時候全“寫”出來。


    五台山是一個小瓶子,她額涅是瓶子裏的一團火,他阿瑪是瓶子裏的一捧水,他和妹妹是水火交融的小瓶蓋兒。


    寫完後拿給祖祖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祖祖,阿瑪和額涅不乖乖啊。”


    師祖抱著小弘晏樂嗬:“弘晏說得對。他們不乖乖。”


    “祖祖,打屁屁痛痛啊。”


    “嗯。弘晏最疼弘晏的阿瑪額涅。”


    “弘晏疼阿瑪額涅。”弘晏眉眼糾結,和他阿瑪幾乎一模一樣的五官皺巴成一團。師祖一顆心軟成一片:“弘晏的阿瑪額涅可能心裏有事兒,弘晏去問問他們?不乖的行為,應該改正。”


    弘晏重重點頭,感覺自己的小肩膀上滿滿的都是責任。


    “祖祖,弘晏去問阿瑪和額涅。”邁開小短腿就去找他阿瑪額涅。


    …………


    保康對兒子的“關心”哈哈哈大笑:“阿瑪和弘晏道歉。”他就當媳婦兒在撒嬌,卻忽視了兒子也對人情緒敏感,偏偏還年齡小隻以為他額涅在“不乖”。


    “阿瑪今晚上就和弘晏的額涅好好談一談,積極改正錯誤。阿瑪保證。”保康端得一臉正氣。


    弘晏對他阿瑪的迴答和態度都非常滿意,大度地放過不乖的處罰:“要乖乖哦。”


    “好,乖乖。”


    父子兩個哈哈哈笑,又是一對兒好朋友好夥伴。


    清清哪想到自己的行為對兒子造成影響,說起來這還是大婚以來第一次鬧矛盾,隻能慶幸這是第一次,改正來得及。


    “額涅和弘晏道歉。額涅不是生氣……這兩天額涅的情緒不對,額涅保證積極調整。”


    清清自責之下,真誠地和兒子道歉。


    弘晏懵懵懂懂地看著額涅,額涅不是生氣,他好像知道,祖祖說過“生氣”的意思,額涅不是在生氣,可那是什麽那?


    母子兩個四目相對,清清對上兒子天真純淨的眼睛,不由地心虛。麵頰微紅,強撐住給兒子解釋:“額涅對出海怕怕,和弘晏的阿瑪鬧別扭。大海,弘晏知道嗎?很多很多水。”


    弘晏眼睛一亮:“弘晏知道。很多很多水,弘晏喜歡,阿瑪喜歡,額涅喜歡。”


    “對,額涅喜歡,但額涅沒見過,有點怕怕。”


    “‘怕怕’是什麽?額涅?”


    “怕怕,就是……”清清卡詞兒,弘晏還真沒有怕的,“額涅迴去想一想,明兒告訴弘晏好不好?”


    “好,額涅乖乖哦。”


    “好。額涅乖乖。”


    母子兩個嬉嬉笑笑,好不溫馨。


    晚上的時候,請清和保康和好,臉紅紅的,聲音小小的;保康一臉“正派”的大爺模樣。


    “爺,是清清的錯。”


    “嗯。”


    “……清清和爺鬧……”


    “嗯。”


    “清清害得弘晏擔心……”


    “嗯。爺也有責任。”


    “……”輕輕拉他衣袖。


    保康繃住,保持嚴肅。


    “清清‘害怕’出海?”


    “……不怕。”


    “……”這下保康驚訝了。


    清清的眼淚嘩啦一下冒出來,抽抽噎噎地哭著解釋:“是清清害怕……爺要去那麽多地方,清清可能不能永遠陪著。”


    “爺能力非凡,清清隻是一個凡人……”眼淚吧嗒吧嗒的,全掉在保康的心上,又心疼又生氣。


    一邊給擦眼淚,一邊特納悶兒:“爺難道不是凡人不成?傻瓜。”


    一個委屈的哭音:“嗯。”


    保康更心疼了:“不傻不傻。爺走哪兒帶清清去哪兒。太醫不是說‘一孕傻一年’,這懷孕的母親靈氣兒全給小娃娃了,清清最偉大。”


    清清被他說得破涕為笑,卻又覺得難為情,趴在他懷裏,含羞帶笑,含淚帶笑地反省自己。


    “是我驕縱了,爺寵著……弘晏都有察覺,我……那書上也都寫著懷孕期間‘彈琴瑟,調心神,和性情,節嗜欲,庶事清淨……’之類……”越說越說愧疚不安。


    “懷弘晏的時候,皇祖母和額涅就一直關注這些,聽戲都不聽那打打殺殺、哭哭啼啼的。宮人和侍衛們也都‘行坐端嚴,性情和悅……’”


    保康忍不住樂嗬:“西漢《新書》中寫:‘……立而不跛,坐而不差,笑而不渲,獨處不倨,雖怒不罵,胎教之謂也。’我們清清做得很好。嬤嬤讓吃什麽就吃什麽,不讓吃什麽就不吃什麽,爺都做不到。”


    “爺很好……”喂弘晏一年,自己吃得清淡,爺也跟著吃著沒油沒鹽的飯菜吃了一年,照顧弘晏,照顧她……現在還是她吃什麽他就吃什麽。


    清清的眼淚又出來:“爺最好。”


    保康:“……”


    佯裝生氣地捏捏她的小鼻子:“爺最好?下次有心事,要說出來,知道不?”


    “知道。”


    這次是自己做得不對,清清反應過來,立馬調整自己,第二天上午和弘晏一起用早膳,散步的時候鄭重地和弘晏說明情況。


    “額涅小的時候,水性不好,淹過一次。導致現在看到水就怕怕。額涅昨兒和弘晏的阿瑪說了,額涅要堅強。很多很多水,那一定非常漂亮,額涅要和弘晏的阿瑪,弘晏,弘晏的妹妹,一家人一起,去看很多很多水。”


    弘晏聽得迷迷糊糊的,但他明白了,額涅要和阿瑪、弘晏、妹妹一起去看“很多很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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