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有多少小人以外行幹涉事務、攻擊內行;古往今來,有多少官員隻憑皇上的意誌來辦事,不管實際情況如何,不管百姓死活。臣自知性情耿介,不擅長與人交往,命中本有大劫,卻幸得皇上和瑞親王一直重用信任。


    臣感恩皇上,感恩瑞親王。飽受黃河水災侵害的百姓感恩皇上,感恩瑞親王。


    靳輔在臨終之際,將他這一輩子對當官,當一名好官、能官的委屈全說了出來。皇上黑著臉看完,對靳輔罵他當初不懂治水瞎指揮,導致下麵的人為了討好他紛紛攻擊靳輔的事兒,能怎麽辦?靳輔都去世了,他罵迴去靳輔也聽不到了。


    皇上氣得來,皇上氣完後就開始遷怒:“靳輔……排眾議而不撓,竭精勤以自效……其有功於運道民生,至遠且大。然……有人……”


    這般打罵一通,秋後算賬一通,還不夠,皇上心裏憋著一口氣,他要南巡。


    距離上次南巡已經過去十年了,他倒是要親眼看看你靳輔到底將黃河治理成什麽樣子了,否則……哼!


    皇上要南巡的消息放出來,朝野轟動,全國人議論紛紛,江南百姓表示熱情歡迎。


    皇上麵對江南百姓的熱情,更高興,更期待他的江南之行。


    可是,皇上剛出京城,大清鬧出來一件“告禦狀”的大案。


    廣西當地部族首領告狀,雷瓊道、成泰慎、遊擊詹伯豸等等人擾害黎族百姓,勒索花梨、沉香等物,致使當地人苦不堪言。


    廣西當地的黎族百姓告狀,部族首領和朝廷官員勾結一體,導致他們活不下去。


    廣西地方官告狀,窮山惡水出刁民。這些人不服從朝廷教化,貪婪無度。明明是明碼標價收購花梨、沉香等物,他們卻說是“勒索”。


    皇上:“……”


    朕十年來再次巡遊江南,容易嗎?朕這麽多年擔心熊兒子,容易嗎?啊?啊?既然你們讓朕沒有心情遊玩,既然你們讓朕沒麵子,朕也讓你們沒麵子!


    皇上一氣之下,下令大理寺和刑部嚴查,不管什麽事情,查出來後就公告天下。


    皇後娘娘坐在床邊,給兒子念小報文章。


    第一篇:傳聞我們的瑞親王在五台山休養,真相原來是這般。


    瑞親王本人功勞大,估計被其他皇家人攻擊,不得不在五台山休養。理由嘛,瑞親王的母親是漢人,還是前朝公主,君不見曆朝曆代的皇家權利爭鬥那個激烈,什麽手段用不出來?小報大膽猜測,瑞親王很可能是被人迫害了,軟禁在五台山……


    不說保康聽著,就是皇後娘娘念著,都覺得,這腦洞,很大,非常合理,非常有邏輯……


    第二篇:廣西三方人告狀,起因為何,請聽小報娓娓道來。


    屁股決定腦袋,屁股決定見識。黎族部族首領常年呆在深山老林子,不知道外麵的世界變化大,以為這還是以前那貪官橫行,告狀無門的年月那?


    光知道花梨、沉香等物貴重,值錢,知道那交趾那邊,那紫檀木老林子一片一片,如果不是朝廷維護市場,保護環境,那紫檀木價格跌到哪裏了嗎?還沉香、花梨?現在男女老少都噴香水了,玩沉香的還有幾個?就那麽幾個,哪個缺銀子?


    那黎族當地百姓也是。外麵世界變化那麽大,朝廷天天出政策鼓勵你們出來,你們就是不出來,這出來後,甭管在那個作坊做工,哪怕是看大門,那也比你在家鄉的收入高。可你們就不出來。


    拿著手裏那點兒祖產當寶貝,山林都收歸國家所有了知道不?還官府和首領勾結,就是真有這情況,那也是你們自己慣出來的,非要生活不下去了才知道站出來爭取自己的權益……


    那地方官,口說無憑,你說你沒“勒索”,拿出證據來。你們可不是那黎族百姓不識字,不知道律法。


    布拉布拉的一大通,反正要言語辛辣,博人眼球,引人關注,至於事實真相如何……自有刑部和大理寺去審理。


    皇後娘娘讀著讀者笑出來,保康也聽著樂嗬。


    保康在他的夢裏遊蕩,時不時地記憶清晰,甚至能迴想起來他九世投胎的命運軌跡,甚至能想起他這輩子短短十多年的生命中的一幕一幕;時不時地記憶混亂,什麽也想不起來。


    聽著師祖每天給他念經,聽著他額涅每天照顧他,給他讀書念報,保康自然著急想要快點醒來,可他又想知道大鳥的過往之事,特想迴憶起來兩千年前的事情。


    英吉利人在弗吉尼亞州首次發現煤藏,大清軍隊黑吃黑。


    沙俄的彼得沙皇頒布命令,改新年為俄曆1月1日,新年、俄曆新年和聖誕節的活動交織在一起,使節日顯得更加熱鬧喜慶;路易十四來信說,顆粒飽滿的咖啡豆兒,果然是好物事……


    皇上南巡太湖飲得好茶“香煞人”,讚不絕口,說茶名不雅,欽定茶名為“碧螺春”。


    皇上駐蹕江寧織造署,曹寅和母親孫氏覲見,皇上賞賜豐厚,賜予親筆“萱瑞堂”,還滿麵歡喜地對人說:“此吾家老人也。”引得一時賢士大夫競相歌功頌德,對孫氏大誇特誇。


    皇上在江南幾大書院和各家文人學子展開暢談,討論在心學和理學之外的新儒學。


    皇上在南方接見天主教會的幾位主教,西洋傳教士國學者白晉就說:“儒學預示全球性道德觀的可能性,漢字也蘊含全球性語言的希望……”


    皇上和大清文人都開始討論美洲和夏威夷等地開展儒學教育的可行性。


    …………


    一樁一件,保康一直安靜地聽著,在兩頭掙紮,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兩瓣兒。


    康熙三十八年的夏天來臨,五台山上百花盛開,他聽到師祖慢悠悠地說,西班牙的卡洛斯二世病重,西班牙王位爭奪戰即將開始,再也無法猶豫下去。


    師祖還說:


    萊布尼茨來去大清,很遺憾沒有見到瑞親王,迴去後再三來信邀請瑞親王去歐洲。


    牛頓先生接任英吉利皇家科學院院長後,一直陷在政治鬥爭裏麵,給他的來信裏常常大吐苦水,唯一慶幸的是,他還擔任英吉利鑄造局長官,開始英吉利的紙幣發行。


    聽到有關於紙幣發行和計算機的消息,保康更為著急,心更“偏”了。


    師祖微微笑,師祖好似保康肚子裏的蛔蟲,對著就是不肯醒來的小徒孫接著緩緩道來。


    大清根據保康之前的布置,在黃履莊的帶領下,研究出來簡單的計算機,“電”,簡易發電機,正麵臨研究瓶頸。


    法蘭西緊跟其後,大清銀票的麵額越來越全麵,在全世界暢通,大清錢莊業務急需改革跟上民眾需求。


    保康:“……”


    師祖:“阿彌陀佛。這些年,西班牙的卡洛斯二世,給保康送來好幾封信件求幫助,根據大清派去西班牙的太醫的診斷,卡洛斯二世,估計就兩年的壽命。”


    “這些年,英吉利海軍幾次出兵直布羅陀海峽,試圖讓勢力伸入加勒比海與西地中海,獲取製海權與貿易主導權。大清和英吉利幾次激戰,大海戰即將開始。”


    “這些年,英吉利雖然官方沒有在朝大清販賣鴉片酊,但是民間還有。鴉片酊無法從根本上禁止輸入,終將是國家大患。”


    保康:“……”


    師祖:“1,2……”


    第117章 衝衝衝


    “3”字還沒喊出來, 保康刷地睜開眼睛。


    是時候,康熙三十八年的七月十八日上午,好似春日般清涼舒爽的五台山菩薩頂保康的小院子裏, 花草繁茂、樹木蔥蘢、流水咚咚。


    是時候,鳥兒高歌、小風徐徐。一一飄向保康的寢室裏。向陽的寢寬敞明亮,還有一麵特大的窗戶, 正好太陽光和風兒、鳥鳴一起進來。


    是時候,師祖看著小徒孫,白白淨淨的麵堂上, 小黑刷子一樣的長睫毛在臉上留下兩個小陰影兒, 可是突然間, 它們一起向上揚起。


    一雙漂亮的眼睛, 精精神神,水洗葡萄一樣的眼瞳。


    師祖的眼睛裏刷地淚水滿眶。


    保康剛從夢中醒來, 還沒迴神。


    鳥語花香一起進他的五感,保康定定地看著坐在床邊凳子上的師祖, 看到師祖注視著他, 眼裏有著歡喜的淚水, 輕輕喊一聲。


    “師祖——”聲音裏透著委屈和撒嬌。


    “哎。師祖在那,保康不怕。”師祖克製不住自己的激動, 一彎身, 輕輕抱抱小徒孫。


    自從保康長大,他就很久沒有抱過了。感受到小徒孫溫熱的體溫,明確小徒孫真正醒來的事實,師祖的淚水再也忍不住。


    保康在師祖的懷裏, 感受到熟悉的, 安全的, 親近的氣息,他師祖的氣息,格外心安。


    腦袋在師祖懷裏輕輕蹭蹭,聲音裏帶著剛從睡夢中醒來的迷糊,訴說自己一直不醒來的原因。


    “師祖,保康在夢裏,總是一半時間清醒,一半時間糊塗著。師祖,保康想弄明白那關鍵的線索,卻怎麽也弄不明白。”


    師祖聽了小徒孫的話狠狠地一閉眼,心裏頭翻起滔天巨浪,口中卻是勸慰道:“保康不明白,也可能是時間不到。保康莫著急才是。”


    保康想知道,他總覺得,那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可他也知道師祖說得對,很可能時間沒到,不該他現在知道,他再怎麽著急也沒用。


    “師祖,保康明白了。師祖,現在過了很多年了嗎?”保康的眼神兒疑惑,半坐著,用袖子給師祖擦擦眼淚。


    師祖微微笑:“康熙三十八年七月十八日。”


    保康的嘴巴張大。


    他好像是,康熙三十二年的春天睡下的?


    345678,六年多了?!


    保康不敢置信:“師祖,保康就睡了一覺,康熙三十八年了?還是夏天?”


    師祖還是笑:“是啊,保康睡了一覺。”


    保康的眼裏閃過害怕,一頭撲到師祖的懷裏。


    “師祖——師祖——保康是不是成大齡青年了?師祖,幸虧師祖喚醒保康了,師祖——師祖,保康今年多大了?”


    師祖抱著小徒孫還是笑:“保康啊,今年,應該是二十三了。”


    保康:“……”


    “師祖,保康當年笑話太子哥哥二十三還沒大婚……師祖——”


    保康的小嗓門特委屈,這就是“蒼天在是報應不爽”,轉眼間,一覺醒來,他就是二十三歲的小青年了。


    保康越想越覺得委屈,巨大的委屈。


    “師祖,保康的少年時光嗷嗷嗷!”


    阿彌陀佛。快樂大師·瑞親王·小保康憤怒的怒吼聲傳遍整個菩薩頂。


    阿彌陀佛。師祖還是笑得慈愛安詳。


    阿彌陀佛。皇後娘娘從外麵衝進來,愣愣地看著她兒子,她兒子醒來了,能下床了,還穿好了衣服,喊她“額涅”……她兒子抱住她?!


    皇後娘娘反應過來,她不是在做夢,在兒子的懷裏哇哇大哭,哭得好像一個小孩子。


    “保康……保康……額涅的保康……”一聲聲唿喊,仿若杜鵑啼血,摧肝斷腸。


    保康抱著他額涅,聽著他額涅的哭聲,眼淚洶湧而出。


    六年了,他居然睡了六年!


    他都無法想象他師祖和他額涅承受的煎熬。


    “額涅,保康醒了,你看保康健康不?不相信你讓太醫來給保康把脈。額涅,保康醒了,保康很好……額涅,保康餓了。”


    保康的聲音哽咽,囉囉嗦嗦地說個不停,等他額涅的激動宣泄出來,一邊給額涅擦眼淚,一邊祭出做兒子的小法寶:“額涅不哭,額涅,保康餓了。”


    皇後娘娘一聽兒子喊餓,果然什麽也顧不得了,連聲說道:“額涅馬上給保康安排吃的。保康等等啊,保證都是保康喜歡吃的。”


    她都忘記了保康醒來後,膳房的人在大喇嘛的吆喝下,都已經激動興奮地忙乎起來,那當然都是他們的快樂大師喜歡吃的。


    皇後娘娘一連對著宮人說出來一串兒子最喜歡菜式的菜名兒,催著宮人去膳房,接著又眼巴巴地催問保康:“渴不渴?還有其他想要的嗎?身上舒服不?要出去轉轉嗎?還是在屋子裏走一走?額涅扶著保康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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