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他們的麵色,知道他們估計都在深深地愧疚一開始沒有偷偷跟去,一聲冷笑。


    “保康的信件都看過了?汗阿瑪問你們,你們要去,麵對那般情形,會不會嚇得哭出來,會不會嚇暈過去?”


    “船上生活不比陸上。尤其是大海裏頭。你們確定,你們去了能夠適應,而不是暈船上吐下泄站都站不穩?”


    保清、保成、胤祉、胤禛、胤祺:“迴汗阿瑪,怕。但,要去。”


    他們本以為保康弟弟/哥哥南下就是和師祖一路遊山玩水,吃吃喝喝,他們收到保康弟弟/哥哥的一封封信件隻是羨慕,隻是不停地克製自己的後悔之情,可是現在,他們克製不住了。


    見識各地方風俗人情,見識各地方文人雅士,和尚道士,和在海上直接麵對那般危險,親自體驗那般精彩的,全然不同的,做夢也夢想不到的生活,完全不同。他們,想去,一千個一萬個要去。


    “請汗阿瑪允準。兒子們保證不給施琅都督添麻煩。”五個孩子一起跪地懇求。


    皇上麵對他們這一張張尚且稚氣未脫的臉,好一會兒,隻有一句話:“如果太皇太後、皇太後、你們的額涅都答應,汗阿瑪會考慮。”


    “謝汗阿瑪。兒子們告退。”


    水師大軍出發在兩天後,他們必須在此之前趕到水師大營,時間太少。五位皇子速度行禮,速度退下,拔腿就朝慈寧宮跑,胤禛和胤祺腿短,太子直接吩咐兩個侍衛抱著他們兩個。


    乾清宮裏,皇上麵對看著兒子們的背影,端坐著,一動不動,麵無表情。


    好一會兒,抬手按按眉心,心裏笑罵他熊兒子淨會給他找事兒。


    再想起熊兒子那封有關於取消曲阜大型遵孔活動,廢除八股考試,封匠人做官的信件,皇上更是頭疼不已。


    這頭皇上頭疼,那頭被皇上推出來的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各位娘娘們也頭疼。可不管如何,她們在五位皇子堅定的請求下,咳咳,哭天抹淚,坐地打滾之下,終是點了頭。


    …………


    三天後,九月二十六的傍晚時分,剛剛到達東海海麵上的小保康,一下子收到好多信件。


    保康坐在他的小書桌後麵看信寫迴信,他師祖坐在羅漢床上看書。


    保康看第一封信,他汗阿瑪。他汗阿瑪除了衝他發一頓火之外,就是發火。還說什麽在早朝上隻是提出來和沙俄和談的事兒,就被漢家文臣噴了一通諸如“果然是蠻夷出身沒有上邦大國的尊嚴和氣度,居然去和一個番邦小國和談”布拉布拉。


    還說,你看你看,光和沙俄的一個和談就這麽難,你要不去尊孔擺明姿態,證明“朕和士大夫共天下”的決心,怎麽收服漢家文人士子心?


    保康——生氣。


    生氣的保康提筆刷刷寫到:想當年太~祖皇帝和五大將軍帶領八旗子弟踏馬冰河,直接打到伏爾加河流域;想當年,準格爾的僧格台吉一怒之下差點打到沙俄的國都聖彼得堡,如今,汗阿瑪你沒有這個勇氣嗎?


    打他們!


    狠狠地打一頓後再和談,保康去談。


    至於那些文臣們的念叨,汗阿瑪你就當唱曲兒聽一聽。敢和汗阿瑪玩死諫,汗阿瑪你就威脅他們一家老小……


    親親汗阿瑪·皇上:“……”咳咳,能說的含蓄一點嗎?這是皇上的仁愛!不是威脅!


    然而保康不光給他汗阿瑪出“好主意”,他還大包大攬的,反正師祖已經知道且答應他去北部邊境的事兒,這邊小琉球的事情一結束,他就趕去北部親自主持談判。


    他特地備注:明珠和索額圖要去就要聽保康的,誰不聽話,保康直接打人——咳咳,明珠和索額圖各種不和,萬一他汗阿瑪玩一個製衡派他們兩個去,他們兩個互相拖後腿之下,談判結果保康一個腳指頭就可以猜到。


    明珠還好一些,索額圖,那就是“唯皇上之命是從”,保康必須給他汗阿瑪上眼藥水兒,說明一下西伯利亞四周的大片地方,雖然是冰天雪地、不毛之地,那也是祖地,那也是先人們拿命換來的地方,不能丟!


    誰丟了誰就是不敬祖宗!


    親親汗阿瑪·皇上表示,他真被熊兒子氣吐血。


    皇上收到這封信氣得暴跳如雷且不提,反正保康的師祖看到這封信的時候,隻捏著小徒孫的胖臉蛋兒,笑著說:“頑皮”。


    保康因為師祖給予的勇氣和信心,拆開他納蘭老師的來信。


    納蘭老師在信裏說,他們一行人已經到了雅克薩外圍,知道保康擔心,特地來信一封,表示一切安好。


    主要提醒他,阿靈阿使用的槍支在實戰中的威力甚大,估計下一步要大量生產,可在此之前,阿靈阿的功勞,以及保康的功勞“甚大”。


    當然,納蘭老師就是納蘭老師,納蘭老師在黑龍江流域冰雪交加的季節裏,爬冰臥雪,不畏嚴寒,還有心思寫下一首《采桑子·塞上詠雪花》給他寄來。


    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謝娘別後誰能惜,飄泊天涯,寒月悲笳。萬裏西風瀚海沙。


    保康揉揉眼睛,看得似懂非懂。


    “師祖,納蘭老師是說,他的靈魂羽化成雪,片片飛旋起落?”


    師祖:“情發無端。文人的共性。”


    保康重重點頭,提筆給他納蘭老師寫信。


    北方漫天雪花飛舞,納蘭老師是一株別有根芽的“富貴花”,納蘭老師切記保重身體布拉布拉。


    不說他的納蘭老師看到信如何,師祖此刻看到信就忍不住嘴角一抽,不過師祖也沒說不合適要更改。


    保康在師祖的寵愛下自我感覺特好。保康認為,他的納蘭老師,那就是富貴溫柔窩窩裏長出來的一株非比尋常的“人間富貴花”,需要他好生嗬護著。


    ……???


    再看第三封信,來自水師提督施琅。


    大致意思,他們已經出發,不日到達。請瑞親王切莫著急去小琉球,等等他們,並且囑咐他,東海比黃海混亂,南海更混亂,切記切記。


    另外說明,皇上派裕親王護送太子和四位皇子隨行。


    保康看完後,開心地笑:“師祖,哥哥弟弟們和施琅一起來了。”


    師祖淡淡地“嗯”一聲。


    保康自顧自高興。


    “師祖,裕親王也來了。”


    小眉毛飛揚,嘴角上挑,小嗓門裏透著別樣的歡喜愉悅。師祖一開始沒在意,可他又聽到一句:“師祖,這裏有裕親王給師祖寫的一封信,讓保康轉交。”


    莫名開開心心的話語裏透著神奇的古怪調兒。


    師祖:“……”


    師祖終於想起來,小徒孫有關於裕親王身世的那個“天大”誤會,師祖表示,小孩子自己樂嗬,不需要特意解釋。


    保康:“……”


    保康發現師祖接過信後展開就看,表情上一點兒異樣也沒有——“嚴肅”表示他的不好奇,不氣餒。


    待他“滿臉帶笑”地看完他二伯給他的信件,挨個拆開他的哥哥弟弟們的信件,保康對他們的勇敢非常肯定,對他們的到來非常歡迎,隻等他們的到來就是。


    最後,是他姐姐妹妹們、他三舅舅、以及他額涅的來信,還有驍騎營臨時負責人的來信,鴻德格和潘雲的來信,還有幾封西洋老師和張英、李光地、徐元夢……幾位老師送來的信。


    還有兩封,分別是來自翰林院侍講學士戴梓,耶穌會傳教士南懷仁,托他三舅舅一並寄來的信件。


    戴梓說,他研究出來一個火器“連珠火銃”。銃背是彈匣,可貯存二十八發子彈。銃機有兩個,相互銜接,扣動一機,彈藥自落於筒中,同時解脫另一機而擊發……形狀很像琵琶,能夠連續射擊二十八發子彈……


    威力很大。但是,目前的製造水平,無法大量生產,光是各種精密零件就困難很多,且因為構造過於複雜,除了他自己,一般人使用不出來,他對此甚為苦惱……


    保康根據他的描述沉思片刻,緩慢落筆。


    先給予肯定,接著給予鼓勵,再說這個方向上的“走偏”——不管多好的武器,如果不方便將士們使用,那就狠心舍棄,或大膽更改。結尾處附上自己的更改意見。


    寫完後照例拿給他師祖看。


    師祖隻說一句:“結尾處的更改意見,另外寫信發給皇帝。”


    保康眨巴眼睛,恍然大悟。


    不過他到底是不忍心,或者說不放心,在信裏給戴梓撞木鍾,說這個改進項目若是實施,有戴梓負責布拉布拉。


    師祖看出來他的小心思,一笑而過。


    保康發現師祖沒有說“不”,嘻嘻笑著打開南懷仁的信件。


    說實話,南懷仁這個人,保康第一眼看到他,對他的觀後感並不大好。知道他在鐵造處領著西洋匠人弄權,還在他汗阿瑪的麵前說漢家匠人的壞話,對他就是直接的反感。


    可他在和西洋老師們接觸之後,跟著他們學習之後,對於南懷仁這個人的觀感又有了變化。


    特複雜的一個人物。


    師祖抬頭看一眼,察覺小徒孫的遲疑:“保康現在還小,不理解其中複雜很正常。坐了這麽久,起來活動活動。”


    保康重重點頭,大體瞄一眼南懷仁的信裏也沒什麽大事兒,將各種信件統一收拾好,從椅子上蹦起來。


    “師祖,我們到了東海,‘浪蛇’還沒來?”一副很期待的模樣。


    師祖:“‘浪蛇’,應該在鼓動其他海盜先來打頭陣。”


    保康的大眼睛閃亮:“師祖,陳英雄應該收到我們到來的消息了。東海和小琉球挨邊兒,浙江一帶沿海本身就是天地會的大本營之一。師祖,不知道陳英雄會不會來迎接我們?”


    師祖笑而不語。


    保康:“……”


    “師祖,鄭經病了,他的下屬們爭權,他的兒子們爭權,不知道會不會牽連到陳英雄?”


    師祖聽出來小徒孫話裏的擔憂,卻也沒有故意瞞著他:“應該會。”


    保康更擔心了。


    盡管保康也知道,依照陳英雄的性格和忠心,他再怎麽擔心也無法阻止。


    九月二十七日的傍晚,保康一行人在收拾了大清海盜第七號,威震東海海麵之後,收到天地會的人發來的緊急消息。


    大清水師發兵,領兵之人是施琅的消息已經在小琉球上瘋傳開來,陳近南在和鄭經單獨說話迴來後,身中劇毒,他們的醫者在全力搶救,朝廷派去小琉球的暗探提供消息說,其中一味藥宮裏有。


    第64章


    保康那一霎那間腦袋空白。


    他緊急聯係朝廷安排在小琉球的暗探, 得知他們已經穩住毒性,並派人快馬去京城取藥, 又想做一些什麽卻不知道能幫什麽。


    他和師祖出門之前準備的藥材也都是最好的,隻一個勁地問陳英雄哪裏的藥材齊全不, 配置解毒藥物的藥材好不好, 能不能都用最好的藥材保證藥效,陳英雄現在人安全嗎, 不停地指揮人人給送藥材……


    石溪道人雖然也同情惋惜陳近南的遭遇,但他眼看小學生的形狀擔心, 提醒道:“劇毒是宋朝宮裏的‘牽機’,之前無解,現在研究出來配方卻解藥配置困難,其中一味藥隻有宮裏有,隻怕天地會的人會懷疑是朝廷動的手。”


    保康對鄭經正大恨, 聽了這話特不服氣:“朝廷沒有動手,陳英雄和天地會的人一定知道汗阿瑪不會動手。”


    石溪道人:“……”


    陳近南對於小琉球這麽重要,皇上怎麽會“不會動手”?之前皇上是一直想要動手,沒機會, 後來是礙於快樂大師你的關係不大好動手, 況且, 真相如何誰在意?


    師祖看一眼小徒孫,聲音平靜:“現在來求解藥, 但不能說沒有懷疑。人都有感情, 保康不樂意懷疑朝廷和皇帝——鄭經畢竟是天地會一直效忠的人, 天地會的人也不想去承認鄭經下手的事實,轉而去怨恨朝廷和皇帝,人之常情。”


    保康:“……”


    保康還沒提出來去小琉球看望陳英雄,就收到來自師祖和石溪道人的雙重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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