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李全喜歡的人門第太高?以為自己配上不上她?可是不去試試又怎麽知道,畢竟隻是讓媒人上門,林雲芝倒是覺著不對:“再過火,頂多便是媒人被拒,總好過單相思,對方根本不知道有人喜歡自己的好?”


    這話一出,林雲芝就發現陶家興看自己的眼神豁然變了,他眼珠子本就生得很,眼瞳稍稍要比旁人大上一圈,故而看人時,會更顯得幽深。他這麽一錯不錯的盯著,卻是讓林雲芝驟然起了雞皮疙瘩,她磕絆道:“或許,或許,對方知不知道真沒那麽重要,那什麽我去看看後廚有什麽食材,定下夜裏暮食的菜。”


    說完,她落荒而逃。這給李全打個氣,怎麽自己反倒先心虛起來了。她突然想念陶家興外出讀書時的時光,鬆快散漫不說,卻也沒有這般囧然過,此時窘迫已經讓她忘記,方才對方眷顧自己擦桌子後生出的那一絲絲感動溫暖。


    是要讓對方知道喜歡嗎?


    陶家興站在遠處,嘴中念叨這句話,撥雲見霧般,突然笑出聲,讓還未跑遠的林雲芝險些左腳絆右腳,摔個五體投地。


    第72章 、秘聞


    陶記從險些腰斬的邊境頭活過來, 生意比往常還紅火幾層,人也跟著抽成轉不停的陀螺。秋分碾著眼皮底下溜走, 沒等他們這些老百姓咂摸出點秋意,寒露便緊追著要尾巴,好似有雙衡量經緯的手,撥算盤般將暑氣一股腦推到午間。


    晨晚坐在中堂,穿堂風打在身上,已經能體察出寒意。後門的簾子掀動,李氏正擦著桌子, 扭頭見林氏籠著外衫瑟瑟索索的往櫃台裏頭擠,手腳遮得嚴實。


    李氏倒有些納罕,“去歲過了霜降也不見你喊冷,今兒早個把月卻是先練上了,也不怕午間熱出臭汗。快些換件薄些的,不過二十初頭別咱娘還懼寒, 叫外人看去沒得要胡說你體虛,更沒媒人上門給你保媒了。”


    林氏脫去寡籍,眼下年紀不長, 改嫁之事她自己沒見著上心, 反而是同她日日相處積攢下情誼的李氏,最先捉急。李氏是真拿她當黃花閨女看,事事叮囑她注意分寸,若不是自己應付不來酒樓裏的賬目和廚藝, 她恨不能林氏能乖乖在閨閣裏待著, 整日拋頭露麵,要找到人家,更是難了。


    偏偏她急的跳腳, 林氏都一副懶散進骨頭裏,笑嗬嗬的扯著笑靨,實則死豬不怕開水燙。自己的話她總是左耳灌進去,沒等囫圇個明白,就稀裏嘩啦的從右耳朵,原封不動的倒出來。


    “那不能比了啊”人沒事就容易耍嘴皮子逗悶,好比這會兒,又杠上了。林雲芝正不八百,胡說八道:“咱畢竟是上了歲數,跟年輕小夥兒小姑娘是沒得比。這不寒露有個說法,叫“白露身不露,寒露腳不露”,年紀大的自然忌諱多點。”


    說完,她還半站起身來,手抬至與肩同高,有模有樣的往下滑溜,展示她的衣裳得體:“你看我這身不露,腳不露的,可不就是在好好過節氣嗎?”


    “你就貧吧”李氏被迫強噎下這口“惡氣”,她也懶得同林氏辯駁,畢竟無論自己怎麽爭辯,最後一定會是被她風馬牛不相及的拐到山溝溝裏,這也是和離後,沒了妯娌間的束縛,說話自然要比以往直來直去些:“你就抱著這副缺腦子的打扮,在堂前繼續丟人現眼吧。”說完轉身離去,似乎真是看不慣林氏的衣著。


    林氏看著“敗興離去”的人,笑嗬嗬地呷了口熱茶,而後哈出口白氣,手忙腳亂的脫了外頭的衣衫,抹了把微微有些潮濕的鬢角,呲牙咧嘴道:“好熱啊!”


    她沒法子讓李氏能歇了替她相看夫家的心思,隻能用笨辦法,讓李氏看見她就眼珠子疼,這樣她看不下去,自己耳根子也能清淨清淨。林雲芝明白李氏是好意,所以才會委屈自己避著,但總歸不是個長久之計。


    選人嫁,最起碼也得摸清對方的秉性。悶頭蓋臉的上花轎,那是對自己不負責,她又不是沒得選,又不是急不可耐。怎麽說自己也能算得上,不愁吃穿的小老板,慢慢挑著,總能有個中意的。她很能理解李氏,因為林雲芝發現自己似乎跟她一樣,有人見著自己就躲。


    “唉,李全怎麽迴事?方才喊了好幾迴,非但沒停下來,反而越走越快”林雲芝撫著腦門,轉頭對鹵豬臉肉的阿鬥道:“我這不是已經沒過問了嗎?誰知道他有心儀之人,明明前頭還答應的爽快。現在怎麽還跑,我又不會吃了他?”


    “小娘子的確不會吃他”阿鬥低低的答應一聲,手裏頭的滾刀正在將燒得斑駁的豬頭刮毛。因為神情過於專注,以至轉頭迴應的極為敷衍:“不論是誰,都藏著秘密。即是秘密自是不願多提,即便旁人再三保證,他們依舊不會鬆下戒心,反倒會越發謹小慎微。所以,小娘子還是離著人遠點,多段時候他見你真沒心思,自然而然會平複下來的。”


    阿鬥手邊上擱著條熄火的木條,看著是用過的。因為豬臉上太多細毛,開水燙不掉,隻能用這樣的法子去燒。而即是用燒的,豬臉上難免會留下焦痕,入鹵水煮前,得下剔幹淨,不然會讓肉發苦,湯底也用不得了。這是前些日子陶記推出新吃法,適合就著飯吃。


    鍋子裏頭用的多是豬臉肉、鹵鴨頭、炸魚燴菜這樣的鹵菜,下頭鋪著土豆片、豆芽菜、海帶、黃瓜條、腐竹條、火腿片,架在一口鍋子裏慢慢煨著,喜辣的放些燈籠椒、朝天椒之類的提味,肉吃起來外酥裏嫩,也不怕天冷菜涼了難吃,這樣的鍋子頗受歡迎,每日裏少說也能有十來鍋。


    這鍋子的吃法是阿鬥老家裏頭的土方,味道自然由著他操刀更正宗。林雲芝在廚下幫不上忙,也就沒多待。約莫是老天爺也看不慣她如此清閑,夜裏林雲芝牽著兩個小的上街玩,便撞破了李全的隱私。


    鐵牛與饅頭這兩小孩,拘在平安村兩個多月,野的不成樣子。鐵牛跟著他爹,倒是把性子養起來了,大大方方的愛鬧愛玩,正是小孩該有的樣子。上了街如同脫韁的小野馬,見著什麽的一股子新鮮勁兒。


    林雲芝曉得他們沒有忌口,沒太計較銀子,該買的就買,樂得兩小輩樂顛顛的。被李氏和老三領迴去的時候沒得冒泡。老三一介男人不好說什麽,隻對她點了點頭示意謝意。李氏卻用手指頭杵著饅頭的腦門頂道:“你就慣著他,等明個長大了對你獅子大開口,有的你苦頭吃”


    林雲芝不以為意道:“這話可不妥,他這小獅子張大後,嘴張的大不大,可不是我這伯母的事,萬事不有你這親娘頂著呢。再說這孩子乖著呢,懂得替我省銀子,挑的都是些有分寸的東西,他在學堂裏耳濡目染,怎麽說你也該信他一迴,往後苛責前細細想想,即便他嘴上不說,心裏難免有疙瘩。”


    李氏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家孩子懷裏捧著的小玩意兒,真如林氏所言,都是些尋常可見的東西,不值幾個錢,多的是在新奇,她臉忍不住紅了紅,強撐著說:“那也不能慣著”她停手,沒在指著饅頭,而是輕輕推著他道:“時候不早了,同你母說聲謝謝,明個還得去書塾呢。”


    饅頭眯著一張養肥的盤子臉,憨態可掬的說了聲“謝”。今日店裏打烊打得早,她閑走後一時沒有睡意,眼下時辰不早,夜裏獨自出去又不大妥當。思慮再三,便往庭院裏納涼,真要去廚下弄些糕餅熱酥茶,墊墊肚子。眼尾掃見庭院一角,不由得頓住。


    哪處有扇小門,因正門不便,往常肉販送菜的都是走的小門。隻是平常小門比外頭關的要早,莫不是“阿鬥”忙忘了?她掃了眼屋下的燈,見都有燭火映在窗紗,應是都在房中,便起身要去將門合上。


    離得近時,碎風裏頭聽了幾處嘀咕,仔細下倒是能辯出幾分熟悉來,直至另一道磕磕絆絆的聲音響起,林雲芝手不由得一抖。要說前頭自己沒聽出來,那後者怕是沒幾個能把話說的那麽有特色的,正是李全--聽碎語裏頭的意思,約莫那人就是他口中所謂的心愛之人,怎麽把事鬧到陶記這兒來了?她一時想不通。


    比起這個,眼下她似乎更應該下定決心,不能拖下去免得交談結束,李全性子見門未合上會進來帶門。到時候發現門後藏著的自己,那可真是精彩。


    “完蛋玩意兒”隨著碎語推進,前頭的猜想已經是板上釘釘,這一下像是打開潘多拉盒子,林雲芝僵住身子,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隱隱外頭聲音停了,細碎的腳步聲漸漸傳來。


    她正待要撤,忽地身後傳來異樣,肩膀被人輕輕敲了下,那一刻她險些跳起來大喊,好在那手眼疾手快,捂住那張吼破喉嚨的慘叫,緊跟著傳來低啞的聲音:“別動,是我”阻止了懷裏人上躥下跳的掙紮。


    “先藏起來,別出聲”林雲芝低著眼瞼,見那雙手緩緩的從嘴上扯開,而後另一邊拉起她的手,躡手躡腳的鑽進院角栽種的一片竹林子裏頭--那是院子房主之前種的,他頗愛擺弄這些君子之物,故而竹林養的極好,葉子竹幹又密又綠,夜裏藏兩人,根本不會被發現。


    “你怎麽在這?”林雲芝蹲好後,看著原本應在房裏的人出現在跟前,不由得瞪大一雙眼,心髒在胸口搏動,唿吸有些不穩。她其實想問對方什麽時候來的?會不會也聽到了。


    但這話不能問,問了就會顯得她很沒有格調。


    陶家興看著她這副模樣,也不大心平如水。他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在屋裏頭看見她在外頭鬼鬼祟祟,怕她惹出什麽事便出來。


    隻是......,他覺得自己喉嚨有些幹澀,而剛剛觸碰到細軟的掌心微微有些滾燙,眼神不間覺裏頭變得幽深,他壓著腦中綺麗,聲音說不出的低沉,解釋道:“我見外頭一直有動靜,以為有事要幫忙,便出來看看,結果......”


    結果就發現自己在偷窺?林雲芝登時尬得頭皮炸裂,嘴唇動了動,正準備要為自己解釋,一肚子曲墨沒等潑出來,就聽見耳畔聲音在頭頂上響起:“別說話,有動靜”


    林雲芝一時間真不敢動了,這要是鬧出動靜來,那不就真做實她偷窺的行徑了嗎?於是乎,她縮著脖子當鵪鶉,又舍不得整個頭埋進沙子裏裝死,於是就有兩隻手捂著眼見,在眼睛的地方開了兩不大不小的口,烏溜溜地盯著竹林外。


    陶家興在旁不由得好笑,這人還真是別具一格。隻是沒等他笑出聲來。細碎的腳步聲後,小門傳來咿呀一聲響動。月色下那闖進兩道身影,身影格外熟悉--在轉身是曝光在月色下,那兩張麵孔嚇得林雲芝差點就地起跳。


    “冷靜點”聲音壓著灌進耳中,酥酥麻麻的。


    “嗚嗚嗚”肩上壓著大手,林雲芝因著動作幾乎貼在身後人的胸膛上,似有似無,那人的唿吸氣息落在果在外頭的脖頸上,激得上頭爭先恐後的冒出一連串的雞皮疙瘩。她也知道自己失禮了,又不好開口,就點頭如搗蒜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我放開了”陶家興淡淡然的撤了手掌


    大量的新鮮空氣湧進肺裏,林雲芝感覺自己總算活過來了。方才陶家興太過用力,以至於她有片刻窒息的錯覺。可是,她倒不如真的窒息了,因為她腦海已經煙火絢爛,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因為那兩人除開最先確認的李全,還有一個竟是陶絮。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突然深夜裏會麵且還有那段對話,隻要腦子沒被驢踢了,就不會想不明白。


    所以,這也就能解釋為何門沒有關,因為陶絮說完話還得迴來。但是,此刻最大的問題是,她二人何時生出感情?日日在酒樓,在自己眼皮底下她都沒發現?隻能說要不是對方藏得好,那就是自己真的瞎。


    而林雲芝更傾向於後者!她已經準備好每日重拾眼保健操了。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卡了,下一更應該會挺晚的,□□點這樣。


    眼保健操做起來!!


    第73章 、互明心意


    也不知蹲了多久, 院子裏隻聞風聲簌簌,竹影在庭院上潑了團濃墨。


    人應該是走了?林雲芝眼前一抹黑, 叫身上挨著的胸膛灼的渾身發燙,趕忙起身,因的半蹲太久小腿肚子發麻,腳跟不著力,起的又急身子前傾腿還駐停在原地,疾風擦過發梢,她沒忍住驚唿出聲。


    竹林養著有些年頭, 土裏翻出不少粗壯的竹鞭,倒扣的□□般冒在地麵,加上細碎的石頭,真要是磕傷去,沒準就得磕磣後半輩子,林雲芝身子下沉的時候, 心底下唯一的念頭,便是痛斥自己事多好奇心重。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好半晌, 自己像是砸在一團棉花裏頭--這棉花質量並不大好, 或許是摻了半斤鐵,膈得她手疼。她下意識的抬起手甩了甩幾近發麻的胳膊,沒等適應過來,腦子裏卻靈光一閃。


    不對?哪裏來的棉花啊, 剛剛自己不是在偷聽然後腿麻摔倒, 所以......曲的另一隻手還撐在“棉花”上,略略傳來的觸感像是綢緞,那片刻被驚訝驚出腦子的記憶, 登時爭先恐後的鑽迴腦子裏。


    好死不死的,她還聽見重重的悶哼聲,前後始末不用腦子都能猜出來。


    她平翹的嘴角這會兒已經拉成一條直線,抬眼便見原本站在自己身邊的人,這會兒子被自己當成了人|肉|墊子,悲涼的鋪在地上,姿勢有幾分不可言喻。而自己活像隻秋後的大閘蟹,四仰八叉的沒有絲毫形象可言。


    空中仿佛潑進一升冷藏的液氮,連著風吹草動、蟲鳴唿吸都凍住了。


    “可以,起來了?”陶家興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似乎被身上的人壓中了痛覺,緊接著咳嗽起來。


    咳嗽聲像是催命的符咒,激得林雲芝一蹦三尺高,半麻的兩條腿失去知覺,她穩穩當當給自己在地上立穩了。因驚嚇一時失去血色的臉,登時滿滿當當紅了個通透。


    “我扶你起來”林雲芝手忙腳亂將人從地上扶起來,走出滿是陷阱的竹林,而後又幫著他排身後的塵土:“這,這怎麽破了?”借著月光,陶家興後背的慘狀也暴露無遺。


    背後的布料破開道猙獰的大口子,半斜著透出裏頭的內襯,因為有磨戳,內襯上稍帶上些淡淡的血跡,要不是自己眼尖,真就混在泥屑裏頭看不清了。


    林雲芝心下跟著咯噔一跳,語氣也有些急了:“你別瞎動,看樣子傷的不清,我帶你迴房裏上藥。”這也真是倒黴,不過是不巧聽了個牆角,怎麽自己還跟著掛了彩?


    也不知道石頭到底多尖銳,別要生出太長的疤來就成。這醫學平庸的時代裏頭,要是發炎燒熱起來,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你別急,無妨的,應該傷的不重”陶家興看著急紅眼,像院子裏的兔子般的林雲芝,背後那些火辣辣頓時微微有些減輕,以至於他強吸了兩口氣,倒是能將話說全了:“先迴屋吧,外頭風大。”


    林雲芝忙跟著點頭,眼下是要替老四處理傷口。她摻著人往自己房裏去,因的自己屋裏有備下些創傷和消炎的藥--廚下的庖丁多少會備著些,因為成日裏同刀打交道,難免會有傷到的時候,多少有備無患。


    “你先脫了外衣,我替你擦了傷口,再上藥”林雲芝匆匆從廚下打了熱水,又轉身取了帕子,見老四衣服褪半邊卡住,連忙放下手上的活,幫他仔細小心的解衣裳。


    嘩啦一聲,內襯外衫就都被拋擲在地上。別說這人隻是個讀書郎,但到時個脫衣有肉的,不顯得白而無力,略略能看些肌肉的輪廓。


    林雲芝叫那抹風光驚得差點把手帕扔了出去,好在她很快將視線挪到老四身後。


    這一看,那些不正經的綺旎登時跑的一幹二淨,隻見他健碩的背部,青青紫紫的籠著一片淤痕。因背部肌膚白,那些青紫在燭火下更顯猙獰。而讓林雲芝頭皮發麻的是那些被石頭尖換出來的疤痕,一捺長,並非很深,但卻見了肉,上頭沾染了斑斑點點的血痕,傷疤隨著老四肩膀的抖動,像隻活靈活現的蜈蚣。


    林雲芝喉頭霎時間梗噎住,這要是方才老四沒拉著自己,用身子給自己但墊背,或許這會兒這些傷就應該出現她的臉上。越如此想,她心裏頭越憋屈,那股氣在替著清洗完髒汙上藥時,達到頂峰。


    耳邊突兀地傳來一陣呲牙咧嘴的倒吸氣聲,林雲芝才知道,自己失神,手中的力道太重壓到老四的傷口,臉色跟著白了兩分,她頭迴覺得緣由,那麽難開口:“為什麽?”


    陶家興愣了愣,本想說無妨,不過是小事而已,可能他今日說了太多無妨,再說難免會讓對方覺得生硬疏遠,他平複下神情道:“嚇到了?我看不見後頭,不知道傷得嚴不嚴重。”


    林雲芝卻固執打斷的他的話,問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為什麽要替我擋?”明明這事他可以摘得幹淨的。


    連同愧疚、自責夾在一起,倒是將陶家興問住了。


    “或許,說起來你不信,我不想你受傷”陶家興笑道,生平頭迴覺著受傷是件好事,若能為林氏多受傷幾迴,或許他們之間又何至於這麽生疏。


    他垂著眼,濃密的睫羽蓋住了他湯底下的神色,讓人看不清其中變化的情緒:“至於,你問我為什麽?我這些傷養幾日就能痊愈,就算留疤用衣裳一蓋,誰又能看見。這些傷要是落在嫂嫂臉上,那往後您又如何嫁人?旁人會用和目光看你”


    破了相的寡婦,注定沒有人家願意納進家裏。


    更要緊的是那些目光足以將心智再堅定的人推向深淵,讓她們在無盡黑暗中永不得翻身,他不能讓林氏承受這些。


    林雲芝卻繃著張臉道:“那我就做一輩子寡婦,再或者去終南山的尼姑庵,落發為尼,菩薩慈悲,不會介意我的容貌”


    陶家興臉色一變,她知道林氏說的是氣話。但有些話,自己說出來不以為意,可落進滿心滿眼在意你人的耳中,不啻於拿命在開玩笑。而對方明知是隨口亂談,卻也能將那是僅存的理智掐斷。


    “老四”林雲芝看著突然反常的陶家興,胸口驟然一窒,但她出言反駁,即便自己的手被那雙巨力捏的生疼,她也隻是皺了皺眉,寬慰道:“鬆手,別讓身後的傷口撕開,乖,聽話!”


    陶家興神色震了震,被這聲幾近溫柔的話拉迴神智。手中痛苦一時散不開,林氏還未來得及舒展的眉頭,陶家興看見後低頭,嘴唇不由得抿平。但見平素那雙白皙纖細的手,此刻被硬箍出青色的指痕,而那指痕太過熟悉--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的。


    林氏看著垂首不語的人,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笑道:“這次輪我對你說,無妨,都是小事。”


    陶家興腦袋垂的更低,幾近貼著林氏的手,他的聲音悶悶的,壓抑不可聞:“答應我,別再說剛剛那番話”林雲芝沒懂,自己那句話,點了這位祖宗的。


    她隨聲答應,真要勸這人莫動,先上藥,卻覺察到手腕上的皮膚一熱。低頭,見那可毛腦袋小心翼翼的將唇瓣抵在自己手腕上的青痕,虔誠的落下一吻:“我不許你去終南山置業,即便天底下沒人要你,我也不會把你推出去,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那一刻的酥麻勁兒沿著手,直直傳遞到腦袋,沒等從自己被吻手的震驚中緩過神來,那句“你什麽樣我都喜歡”,讓林雲芝一雙眼都快瞪成鎢絲燈泡了。


    這......老四剛剛是在做什麽?他在跟自己表白?


    林雲芝好險將巴掌糊在掌中挪動的毛腦袋上,因為她察覺到那人身子的在顫抖,像是失去什麽重要寶貝般,害怕的不能自己。


    啪嗒,啪嗒~


    兩聲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屋子裏格外明顯。


    林雲芝手不禁一抖,那溫熱的氣息並非是吻,她能察覺出來,正因為如此更為震驚.老四他這是在哭?就是因為自己一句,將來要去終南山當尼姑,他竟然為的這句玩笑落淚。


    “你.....”林雲芝心裏此刻說不出的複雜,驚訝有之,憐惜有之,更讓她想不到的盡是喜悅。那種被人捧在手尖上的感覺,即便身上罩著鐵甲,也會被這股在意化成繞指柔。


    腦海裏,不禁又跳出他在喜宴上念和離書的情形,還有他小心翼翼的為自己做的事。林雲芝就算再不通竅,此刻綜合總總聯係在一起,也該明了。


    陶家興,他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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