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麽一迴事。


    商院和數學院恰好申請到了相鄰的場地,後勤部用的同一個帳篷。


    她有時去拿水喝,迎麵走來的就是他。


    更多的時候,茶茶坐在操場的石敦上,微微偏過臉,就能看見他的背影。


    熟悉的白t恤,挺拔的背影。


    茶茶望著他還是會走神,但心裏大概隻有“啊沈執還是那麽好看”之類的感歎,除此之外,再多的感情,再多的情緒,也激蕩不起來。


    茶茶的記憶中沈執的聲音清潤冷淡,不像現在這樣,沙啞的幾乎快聽不出本音。


    她沒有迴答。


    好不好吃,她都不想告訴沈執。


    他們現在最好的關係就是沒有關係。


    哪怕看出了茶茶的冷漠,沈執也還是厚著臉皮,又問了句:“要不要喝水?”


    茶茶還是沒有吱聲。


    沈執不覺得他們已經走到無話可說的地步。


    花了幾個月時間,他知道自己後悔了。


    又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沈執說服自己拋下尊嚴,撇下所有的自尊心,要到一個迴轉的機會。


    茶茶曾經是那麽愛他。


    眼睛裏容不下別人。


    她的溫柔、她的浪漫、每每她望著他時眼中的萬千柔情和愛意,都滿的快要溢出來。


    他們並沒有走到一條死路。


    茶茶喝完最後一口湯,拿上她的背包,離開了食堂。


    沈執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彼時陽光熱烈刺眼,沙沙的樹葉聲落在兩人的耳畔。


    晚夏的傍晚,天邊的雲層像是燒了起來。


    茶茶的裙擺隨著風兒搖搖晃晃,她被跟了一路。


    終於,她停了下來。


    沒有抬頭,也沒有轉身。


    茶茶背對著沈執,聲音無悲無喜,她淡淡問道:“沈執,你跟著我是想幹什麽呢?”


    沈執雙手插在褲兜裏,抬眸隻能往前她的側臉,他的眼神裏流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哀傷,說話慢吞吞,竟有幾分卑微,他說:“很長時間沒有和你好好說上一句話了。”


    他想寧靜溫柔的和她說說話。


    聽聽她的聲音。


    想告訴她,他後悔了。


    想告訴她,他是喜歡她的。


    沈執在心底自嘲的笑笑,但這些話說出來,茶茶不會相信。


    在她心中,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拙劣的騙子。


    茶茶轉過身來,輕輕的笑了笑,沈執當時想,她笑的真好看啊。


    她說:“可是我和你,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


    或許,在將來可以祝福他和薑妙顏百年好合,歡喜一生。


    男人涼薄的唇瓣抿成條直線,沒什麽血色。


    忍耐很久,他望著她說:“茶茶,我是喜歡你的。”


    喜歡這兩個字,茶茶實在是聽得有點麻木。


    沈執幾乎從來沒有主動對她說過這兩個字。


    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用詢問句式,而他則麵無表情點點頭。


    茶茶真的聽不得從他嘴裏說出來這個字眼,就好像他再次把她當成傻瓜,把她當成盲目戀愛腦的蠢貨。


    她冷下臉,“你何必這樣侮辱我。”


    即便她的反應在沈執的意料之中,男人的心還是涼了涼。


    他苦笑了聲,“我沒有騙你。”


    他繃緊了背部,喉嚨裏吐出的話都有幾分緊張,“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茶茶點頭:“對,我不信你,你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我都不相信。”


    她每說一句話,眼前的男人臉色就白上一分,寸寸失色。


    茶茶自認為了解沈執。


    他固執,認定的事情絕不會改變,決定的事情絕不會迴頭。


    所以她也沒想通沈執為什麽會迴頭和她說這些話,為什麽還要對她糾纏不清?


    真是喜歡?不不不,這不可能。


    思來想去,隻剩下最後一個可能性。


    也許是薑妙顏和聞淮在一起了,又一次拒絕了沈執。


    他得不到所愛之人,就又從她這裏尋求安慰。


    茶茶越想越覺得是,她的臉色也越來越冷。


    她冷笑了聲,問:“是不是薑妙顏又拒絕你的告白了?”


    沈執臉上表情明顯怔了怔,張了張嘴,還沒等他解釋。


    茶茶斂起笑,語氣平靜沒有起伏:“我說錯了嗎?之前你不是總和她一起吃飯嗎?今天卻屈膝降尊坐在我麵前。”


    沈執想說他沒有。


    大多數時候,都是薑妙顏主動來找他。


    “不是,我和她……”茶茶笑了笑,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喜歡她。”


    分手的時候,茶茶沒有挑明這件事。


    這段感情裏,沈執錯不在他喜歡薑妙顏,他有喜歡別人的自由。


    他最大的錯是玩弄她的感情。


    把她當成備胎。


    沈執無法反駁她說的,到了嘴邊的貧瘠詞匯也讓他無法解釋。


    夕陽拉長兩人的光影。


    昏黃的餘暉像金粉落滿他的肩頭。


    茶茶看著沈執,沒有悲憤也沒有難過,她平鋪直敘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喜歡薑妙顏,初中她剛轉過來的時候,你對她就是不一樣的。”


    誰都想被區別對待。


    茶茶那時做夢都想成為沈執心中獨一無二被偏愛的那個人。


    “你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嫉妒薑妙顏嗎?你們一起被罰站,一起被老師點名,明明是我們先認識,可是我卻成為了那個外人。”


    “我再怎麽努力都沒有用,再怎麽想裝成大人,打扮成你可能會喜歡的樣子,都比不過薑妙顏說的一句話。”


    “我曾經的確很嫉妒她,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奔赴和她的約會;你忘記了我的生日,卻把她所有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從來不會幫我掩護,卻願意在老師麵前替她遮掩;你一向能忍耐,卻可以因為她的一句話,抵抗你當時的母親。”


    “我不喜歡她,我討厭她有目的的接近我身邊的所有人,但因為你,我連不喜歡都不敢。”


    “沈執,我對你好,你對她好。”


    “我愛你,可你愛的是她。”


    “你騙了我的感情,是你給我造了一個虛假奇幻的美夢,夢境被你親手打碎的時候,我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沈執聽完這長長的一段話,臉上已經是慘白如雪。


    漫長而又短暫的青春期裏,沈執世界中的主角從來都不是茶茶。


    如果不是今天她親口和他說這麽多,沈執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那幾年她有多煎熬。


    那是茶茶做夢都會夢見沈執愛上別人然後哭著醒來的歲月。


    沈執從來沒想考慮過她會不會介意?會不會吃醋?會不會因為被放了鴿子,而難過很久?


    他那時不夠愛她,所以也不關心她的悲喜。


    沈執怔了很久,才從這種死寂中的窒息感裏重新活過來,他說:“茶茶,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是喜歡你的。”


    如果不愛,沒有一個人可以堅持那麽長的時間。


    他隻是遲鈍,隻是被薑妙顏的離開,弄得分不清感情。


    茶茶沉默良久,她說:“或許是吧。”沒等沈執高興,她又說:“但你還是更愛她。”


    茶茶知道自己剛剛說的那麽多像無端的抱怨,但她就是想說。


    最後,她輕輕地道:“沈執,我喜歡你整整七年,我不願意再為你付出下一個七年,我想放下了。”


    她要奔赴朝陽。


    她有更明亮的未來才對。


    沈執麵如紙色,彎曲的手指疼的快沒知覺。


    茶茶眼神澄澈,發著澄澄的亮光,她說:“我真心祝願你和薑妙顏能早日修成正果。”


    感情強求不來。


    愛與不愛,都是被動。


    茶茶說這句話時,沒有任何勉強之色,她誠懇又認真地說出來,仿佛她打從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沈執渾渾噩噩記不得後麵他們都說了什麽,迴到宿舍的時候就記得自己最後跟茶茶說了句:“我早就不喜歡她了,我不會放手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是天降女主文裏的小青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明月像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明月像餅並收藏我是天降女主文裏的小青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