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晚些時候,江州把這件事告訴了父親,最後他道:“父親,我想把江軟送迴她自己家裏去。”


    早些年,老太太是替江軟找過親生父母的。


    奈何她過慣了好日子,當慣了嬌小姐,就不肯迴到親生父母身邊。


    江承舟也是這麽想的,“我和你奶奶提過幾次,她不肯答應。”


    江州冷笑了聲,“那就把江軟送到國外,或者讓她自己選一條路。”


    江軟什麽歪心思都不動,江州姑且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她心術不正,今晚沒少煽風點火,平日也沒少在奶奶跟前哭慘說壞話。


    江承舟臉色也不好看,“明天我再去說一次。”


    *


    年關一過,茶茶也快要開學了。


    上個學期,她十一門課程,都是優秀,總成績排在年級第二,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開學那天,江州開著車把她送到宿舍樓下,本來想幫她把行李也送上去,被宿管阿姨爛了下來。


    茶茶拎著行李箱,“哥哥你迴去吧。”


    江州叮囑道:“照顧好自己。”


    江州常來她的學校,已經有不少人知道茶茶有個長得很帥又對她很好的哥哥。


    新的一個學期,茶茶準備繼續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榆晚私下偷偷問過陳心意,“茶茶以前也這麽好學嗎?”


    陳心意搖頭,“沒有。”


    除了高三那一年,陳心意還從來沒見過茶茶如此奮發的一麵。


    榆晚小聲又道:“我感覺茶茶還是沒有忘記沈執。”


    陳心意歎氣,“我也看出來了。”


    茶茶還喜歡著沈執。


    盡管她刪光了沈執的所有聯係方式,她絕口不提沈執的名字,甚至連靠近商院的二食堂都避之不及,參加任何活動之前都要打聽一遍名單。


    但有些細枝末節,沒辦法隱藏。


    茶茶自己都不知道她有時候會說夢話;有些她因為沈執而養成的習慣,也還是沒有忘記。


    上周,陳心意和茶茶在一食堂吃午飯,等餐期間,她無聊的刷起學校的論壇。


    不知道是誰發了一條——沈執和追求他好幾個月的藝術係學姐在一起了。


    當時陳心意親眼看著茶茶的臉上滑過一道淚痕。


    雖然後來這被證實是一條假消息。


    茶茶這些日子演的很好,假裝自己無心無情,釋懷了過去,甚至把她都隱瞞過去了。


    陳心意說:“時間是治愈人心的良藥,他們才分手多久?兩個月不到吧,給她時間。”


    榆晚咬著牙,“沈執真不是個東西,感覺失戀也隻有茶茶一個人在難過,他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


    陳心意也恨的牙癢癢:“我真替茶茶不值,養條狗都比沈執有良心。”


    茶茶從超市買完水果,看見她倆在嘀嘀咕咕,好奇地問:“你倆聊什麽呢?”


    “沒什麽!”


    茶茶把香蕉分給她們,又問:“蘋果你們要吃嗎?”


    榆晚立馬舉手,“要要要,我最近在減肥,不吃晚飯了。”


    茶茶給她遞了個蘋果,說:“我今晚也不去食堂了。”


    “你都這麽瘦,還要減肥?”


    “不是,我評上今年的三好學生了,一會兒要去會堂領獎。”


    “有獎金嗎?”


    “沒有。”


    時間有點來不及,茶茶換了雙鞋,背上帆布包,又匆匆出了門。


    每個班級,受到表彰的隻有一名學生。


    茶茶上台領獎前,看見了沈執。


    他站在人群之外,高瘦冷峻。


    她默默垂眼,站在離他最遠的那一邊。


    頒獎結束後,茶茶被沈執攔住了。


    相顧無言幾秒鍾,沈執終於從褲兜裏拿出一個很小的盒子,他抓過她的手腕,企圖將小禮盒放在她的掌心,吐字道:“生日禮物。”


    茶茶說:“不用了。”


    她握緊手指,攥成拳頭。


    沈執似乎鐵了心要她接受,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硬塞了進去。


    茶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氣的手抖。


    她想要這些的時候,沈執不給。


    她不稀罕的時候,沈執硬要塞過來。


    茶茶是脾氣好,不是沒脾氣。


    她抖著手揮開他,發了瘋一樣將他塞過來的小盒子丟了出去,她抬起通紅的雙眼,咬著齒根,嗓音顫抖,“這是什麽?”


    不等沈執迴答,茶茶邊笑邊自答,“是可憐我嗎?”


    被揮落的盒子裏掉出一條星星吊墜。


    那一刻的恨意足夠逼瘋一個正常人。


    茶茶一腳踩了上去,她聲音近乎有些崩潰,她嘶啞著喉嚨說:“沈執,你知道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時不時給我一點甜頭,才會讓我誤以為你愛我。”


    她的腳底用力碾壓著這根看似昂貴的吊墜,她說:“你以為我之前沒感受到過你的冷淡嗎?可是你多聰明啊,在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往我嘴裏丟兩顆糖,把我騙的團團轉。”


    沈執沉寂了很久,他被一種近乎死亡的絕望所包圍。


    茶茶的話,好像在告訴他,他現在做的一切都很廉價很可笑。


    這份遲到了心意。


    像一種施舍。


    像一種侮辱。


    沈執反應了很久才讀懂她的話,無論他現在做了什麽,都沒有用了。


    覆水難收。


    破鏡難圓。


    即便是他想要用膠水把碎片一片一片粘起來,還是會存在數不清的裂痕。


    沈執垂眸望著她的雙腳,眼眶發酸,心裏空空的,他說不出話來。


    茶茶麵無表情把腳底這條吊墜,踢進縫隙裏,“你什麽時候記得過我的生日呢?”


    她說:“你滾就是對我最好的禮物。”


    沈執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忽略她。


    茶茶不再看他,轉身離開。


    她走之後。


    沈執蹲下來,伸直了胳膊,也不嫌棄縫隙裏滿是汙穢,生生將被踩斷了的吊墜找了迴來。


    星星上的鑽石,已經掉了好幾個,他麵無表情裝進自己的口袋裏,其實他每一年都記得。


    茶茶沒有迴宿舍,而是去操場吹風了。


    她也是很久才知道,那年沈執為什麽會遺忘了她的生日。


    因為很狗血,也很不巧。


    她的生日和薑妙顏恰好是同一天。


    那一年,那天晚上。


    茶茶等待著他的禮物和祝福,等到在陽台上睡著了。


    沈執卻到後半夜才迴來,他去陪薑妙顏過生日了。


    愛人和朋友。


    從來就不能相提並論。


    從薑妙顏出現的那一天,就是她更重要。


    茶茶坐在觀眾席的最後一排,仰著臉望向遠方的夕陽。


    絢麗的雲彩一片連著一片,天空湛藍,陽光燦爛,迎麵吹來的微風不急不躁。


    茶茶伸直長腿,她閉上眼睛仰麵正對著昏黃的夕陽。


    她的頭發忽然是被人輕拽了一下,倒也不疼。


    茶茶睜開了眼睛,“你怎麽在這裏?”


    聞淮這部戲從學校拍到山城,現在又迴到學校收尾。


    他往她身邊隨意一坐,桀驁不馴的少年,眉眼透著十二分的不羈,他說:“剛剛收工,從這兒經過。”


    茶茶問:“陳奶奶身體好點了嗎?”


    聞淮嗯了聲,“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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