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都是茶茶不斷找話題和他說話,如今掉了個,沈執的言語表達能力實在匱乏,找不到話題可以聊。


    “我走了。”


    “嗯。”


    茶茶重新關上門,靠著牆角身體緩緩滑落,她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腿,緩了很久,才恢複原樣。


    把喜歡過的人從自己的心裏連根拔起,是一件漫長而又痛苦的過程。


    她慢慢站起來,去廚房加熱了媽媽給她準備好的飯菜,用勺子挖著飯,一口一口吃進肚子裏,眼睛裏起了霧氣。


    她想起來,那幾天,她幫聞淮去照顧他奶奶的時候,總是會被在樹下聊天婆婆們打趣。


    那些玩笑話和她小時候沒什麽兩樣,從前她聽了又有點少女的羞澀,又有些說不清楚的甜蜜。


    如今那些話,反向成了刀子。


    婆婆們說:“茶茶長大啦,什麽時候去當沈執的新娘子啊?”


    這曾經確實是她少女時期僅有的夢想。


    這個夢想聽起來,那麽的沒有出息,沒有誌氣。


    但真的是她那時的唯一所求。


    茶茶吃了頓飽飯,然後上樓,悶頭寫完了所有作業。


    楚清映和江承舟迴家時,茶茶已經睡著了。


    楚清映看了眼冰箱裏的便當盒,裏麵已經空了。


    她放了心,看來他們不在的時候,女兒也有好好吃飯。


    楚清映被丈夫摟著腰,她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發生什麽事了。”


    江承舟渾然不在意,“茶茶最好以後都別理沈執那小子。”


    “你不喜歡他?”


    “他又不是我兒子,我為什麽要喜歡他?”


    沈執作為有可能搶走他女兒的頭號選手,當然不會招江承舟的喜歡。


    江承舟又說:“不管發生了什麽,都是沈執的錯,都是他活該。”


    楚清映也說:“也是,茶茶沒有錯。”


    江承舟還有件事要提醒她,“今年要去老宅過年。”


    楚清映不是很想迴老宅。


    江承舟知道她有心結有抵觸,親了親她,“放心,就待一天。”


    楚清映擰著眉,“嗯。”


    *


    除夕夜,家裏被布置的紅紅火火。


    紅燈籠,紅對聯,每一扇玻璃窗上都貼著福字。


    茶茶這天穿著新買的衣服,米白色的毛衣,搭配著時下最流行的淺色馬甲,長襪小皮靴,俏麗可愛。


    頭發長了不少,她又花時間編個高高的馬尾辮,露全五官,小巧而又漂亮。


    茶茶今天一睜開眼睛,就迫不及待跑下樓,挨個討要紅包。


    她的哥哥坐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框,手邊搭著一份報紙。


    茶茶走過去,她先賣了個好,乖巧同哥哥說了早安。


    江州關了電視,“早安。”


    茶茶又臭美地問:“哥哥,我這身好看嗎?”


    江州毫不猶豫點頭:“好看。”


    茶茶站在他麵前,說:“新年新氣象,所以我特意買了新衣服。”


    江州嗯了聲,坐等後文。


    茶茶把手伸到他麵前,“既然是新年,哥哥也得發個紅包,對不對?”


    這不過分吧!


    江州一早就猜到她的目的,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紅包,放在她手心裏,“想買什麽買什麽。”


    茶茶摸著薄薄的一個,好像沒什麽錢。


    她又不好意思當著哥哥的麵拆紅包,隻能先放迴兜裏,“謝謝哥哥。”


    茶茶又用同樣的套路在她爸爸麵前晃來晃去。


    江承舟每年也都會給她豐厚的紅包,今年也不例外,親自交到她手上,“小財迷。”


    茶茶覺得爸爸這個比哥哥那個厚多了!她很高興的衝爸爸笑了笑,聲音清脆:“謝謝爸爸!”


    順利討到紅包的茶茶,今日一整天都心情美麗。


    一家人一起吃了頓年夜飯。


    茶茶本來在客廳和哥哥玩遊戲,中間接了個電話,匆匆套上外套,就出了門,她跟哥哥說自己很快就會迴來。


    電話是於故打來的。


    除夕夜,他也是一個人度過的。


    父親在國外忙於學究,母親也在醫院加班。


    也不是沒人管他,爺爺奶奶還有父母兩邊的親戚都讓他去那邊過年。


    於故都拒絕了,他對其他人沒什麽興趣。


    他給茶茶打了通電話,意料之中,他喜歡的女孩心軟了,答應和他一起廣場看噴泉表演。


    於故今晚穿了件淺白色的毛衣,拿上外套和鑰匙,出了門。


    他們倆幾乎是同時到的廣場。


    新年伊始,廣場上卻沒什麽人,大多都在家裏歡度節日。


    偶爾有幾對情侶在廣場上放煙花,市政府大樓就在廣場對麵,隔著一條彎彎的河流。


    市政府的煙花和鞭炮,在八點準時點燃。


    隔著一條河流,茶茶合著雙手仰臉望向天空的煙花。


    無論時隔多久。


    一見到煙花,她想到的人都是沈執。


    想到那天晚上他無所顧忌的笑容。


    想到他與眾不同鮮活的一麵。


    時至今日。


    茶茶終於明白,沈執生日那夜的那場煙花,不是為他自己放的。


    而是為了薑妙顏。


    他為了薑妙顏放了一場價格低廉但心意盛大的煙花。


    茶茶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因為她嫉妒。


    她眼酸,她做夢也都想得到那場煙花。


    她那時候做夢哭著醒過來,哪怕在夢裏她也成為不了驚豔沈執人生的那個人。


    忽然間。


    茶茶耳邊響起“呲呲”的輕微響聲,她轉過臉去,少年手裏握著一束很小的煙火,是小朋友們手裏經常拿著的小煙火。


    就一根。


    花火引燃,閃著星星的光芒。


    於故把這根小煙花放在她手裏,很輕柔地對她笑了下,“茶茶,喜歡嗎?”


    茶茶說不清楚那一刻自己是什麽感覺。


    原來也有人肯捧著一束小小煙火,捧到她麵前,問她喜不喜歡。


    第28章


    茶茶望著眼前這束小小的煙火,用力點點頭。


    她踮起腳尖湊在他耳邊,在喧鬧的環境下要很大聲的說話,才能被人聽得見。


    她問:“你什麽時候買的煙花?我都沒有看見。”


    於故個子比她高,彎腰同她說話,“剛才買的。”


    他動作自然,替她整理好脖子上的圍巾,把她的下半張臉捂的嚴嚴實實,確認風灌不進去,又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嗓音如晚風般溫柔,他說:“走吧,音樂噴泉的表演快開始了。”


    見於故如此坦然淡定,茶茶不好意思把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跟隨他輕緩的腳步,走到噴泉觀景台。


    這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男女老少都有。


    廣場的彩燈和路燈,都在表演開始的時候,盡數熄滅。


    茶茶個子不高,身板又小,被人擠著往前走,她的胳膊被撞的很疼,有些不適,皺著眉忍受後麵的人的推搡。


    於故忽然間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手指用力,將她往自己懷中攬,不讓她被擁擠的人潮所傷害。


    茶茶整個人幾乎都要貼在他的胸口,她從來沒和於故靠的這麽近,都能聞到少年衣服上的皂角香氣,她本來想張嘴說不用這樣。


    但越來越多往前擠的人讓她閉上了嘴。


    茶茶看噴泉表演時,神情專注而又認真,玻璃般清透的黑眸定定望向前方,連口袋裏的電話響了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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